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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总是拖她的后腿。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别的科目都学得很好,可就是物理好像总不开窍。

当然馨彤从来都是个好学生,也曾经花很大的功夫补物理,但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物理成绩总不稳定。有时发挥超常八、九十分,有时又落回个六、七十分。很多时候她想放弃物理,把复习物理的时间花在别的科目上,用别的科来拉物理。可是她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这班里前5名,年级前15名的好学生有太难看的一门成绩。

自尊心不允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不敢不管物理,因为她有点怕物理老师。

物理老师姓陈,叫陈家珍,其实她人不坏。虽然算不上待人和蔼可亲,但也没有冷若冰霜。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威慑力很大,至少对馨彤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物理学得不好,其他各门课却都学得不错让馨彤有些心虚。她想陈老师可不要以为我是故意的。我尽力了,但我就不是学物理的材料啊

陈老师在教室里很少点馨彤回答问题。馨彤当然是能隐形则隐形,有问题也不会问陈老师,顶多课后问问钧宇。有时一知半解连钧宇也懒得问了。钧宇知道馨彤不太喜欢物理,但并不知道她对它厌恶、害怕、和无可奈何的程度。

馨彤有时也不得不承认陈老师是很认真负责的,她讲课也是很仔细、很尽心尽力的。馨彤很理解陈老师有时失望的心情。如果她讲了很多遍同学们还是听不懂她只怕比陈老师更失望。可是她觉得陈老师有时说起话来也让人太难以忘怀了。

11月期中考试。考后的第一节物理课,试卷发下来。馨彤78分。不是很理想,也不算太意外。

陈老师开始讲解试卷。她一题一题顺着讲。讲到倒数第二题,馨彤发现她正好那题做错了。

陈老师讲完后,慢慢加了句,“这题我已经讲过好几遍了。我训练一个猴子一个月也能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她没有再往下说,可也不需要她说了呀。换作别的科目,别的老师这么说,馨彤可能会觉得很好笑。哈哈,训练一个猴子一个月都会的,训练我们可这是物理,又是她做错的题,是在老师讲了很多遍以后还会做错的题,是猴子都已经会做的题。

馨彤不知道那次考试有多少人在陈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中做错了那道题,可她当时觉得那句话就是对她说的。她觉得陈老师环视教室一周时眼光有在她脸上停留。多年以后,如果有人问馨彤所有老师里给她印象最深的话,这句绝对排第一。在骄傲又敏感的青春年少,这句话对馨彤学习物理的信心打击很大。也就是那天馨彤最终认定物理是她的罩门、她的死穴。无药可救。

那天听完陈老师的话,馨彤心里十分郁闷。可她没有跟钧宇说。她也不愿跟父母说这件事,更不愿和别的同学提。多少年后她想着当年过强的自尊心,过分的敏感,觉得好笑。可当时年轻的馨彤是真真切切地觉着难受。

那以后的几天,每次物理课,馨彤更是痛苦。这时陈老师的口音就开始影响她了。以前陈老师说什么她觉得很奇怪,也不理会。但那天物理课上陈老师说“下面我把这个定律所谓讲一讲,”馨彤终于要崩溃了。

“什么叫所谓讲一讲所谓能这么用吗”放学路上,馨彤问钧宇。

“嗯你说什么”钧宇正专心地走路。

“陈老师上课说她所谓讲一讲啊”

“啊她有说吗我怎么不记得”

“她有啊,她一天到晚说所谓讲一讲,什么意思嘛”馨彤开始夸张,开始不耐烦。

钧宇停下来,撑着拐慢慢转过身子,看着馨彤,“她怎么说的”

“今天她说我把这个定律所谓讲一讲,所谓能这么用吗”

钧宇一愣,看着馨彤,慢慢笑意涌上他的眼角眉梢。“她是说我稍微讲一讲。”

啊馨彤的脸腾地红了。搞什么搞,稍微讲一讲她的心情更恶劣了。

“她这样讲课,我怎么学得好物理啊”馨彤不知说什么好,总不能说“哦,我好白痴啊,所谓和稍微都分不清。”所以她开始不讲道理了。

钧宇被她的无赖惊呆了。他微微张开嘴,却什么也没说,然后他就大笑起来。他的笑明媚而温暖,眉眼弯弯,嘴唇上翘,嘴巴张开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很是好看。可那时,馨彤没心情欣赏。他这种门门年级第一的人怎能理解我的心情

馨彤生气地一跺脚,转身就走。听见钧宇在身后急急地挪动拐杖。“馨彤,等等我”他在背后叫着,声音里透着焦急。

馨彤赶紧停下脚步,怕他太急会摔倒。转回身,看见钧宇撑着拐走过来,满脸的着急。他走得比平时快,悬空的左腿晃得更厉害了。馨彤的心一紧,有些后悔刚才的任性。我心里不痛快不是钧宇的错,我干嘛冲他发火

钧宇走到馨彤身边,脸上满是担心,轻声问“怎么了”

馨彤不作声。

“我们去前面转角的冷饮店坐坐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馨彤还是不答话。

“馨彤,我有点累,你陪我休息一下”

馨彤只好点点头。

坐在冷饮店里,吃着钧宇买的冰激凌,不用钧宇再问,馨彤忍不住了,“我讨厌物理,我很讨厌物理”

为什么呢那天,钧宇耐心地听馨彤抱怨物理有多难,她尽了多大的努力都学不好,陈老师的口音很难听,她说话很刻薄钧宇就一直温和地看着她,听她说。馨彤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最后发现自己已经觉得好多了。

那天晚上,秦如韵看见儿子坐在书房的地上,在面前的几个纸箱子里找东西。问他,他说他要找以前的物理课本和笔记,要查什么东西。

那以后,钧宇开始了系统地给馨彤补物理。几个月后,馨彤的物理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陈老师的口音好像也好懂多了

13

13、放学路上 i

除了一小部分顽固分子,慢慢的大部分同学开始接纳馨彤。钧宇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跟她说笑,偷眼看她的男生也越来越多。而她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她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笑笑的。钧宇从未见她和任何人笑得跟和自己在一起时一样,他微微酸涩的心稍感安慰。

钧宇天天和馨彤一起回家。他十分小心,可是那天不知怎么的就摔了。馨彤当时正兴高采烈地说着武汉的风貌。等她伸手时已经太晚。

“对不起。”馨彤蹲下来扶他时听见他说。

“你为什么说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馨彤看着他。他眼里的尴尬和无奈让她的心揪在一起。

“钧宇,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你在意,那我也会跟着在意,然后我会难过,会紧张。而且我会觉得我刚才没有拉住你是我的错。我应该说对不起。”馨彤一口气说完,胸脯微微有些起伏。

钧宇抬眼看她。那清澈的大眼里只有疼惜。他的心微微一颤。

“不要再说对不起,好不好”

钧宇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点点头。

“我们起来吧。”馨彤扶他起来,递给他双拐。“有没有摔到哪里”

“没有。走吧。”钧宇已经拄好拐。他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每次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在尴尬痛苦无奈无助时感觉好起来。她就像四月的阳光,让你倍感温暖。

余下的路程,馨彤接着讲武汉的风貌,就跟从未中断一样。一马平川的平原,星罗密布的湖泊,起伏不断的山丘,穿越市区奔腾不息的长江。这些景物,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虽然已隔千山万水,已过去经年,她仍能描绘得细致生动,仿佛一切就在眼前。钧宇也回到自己的角色里,安静而专注地聆听。

每天上学放学,作业考试。时间过得飞快。钧宇和馨彤每天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回家的路上。馨彤主说,钧宇主听。

钧宇永远不知道馨彤今天要说什么。事实上馨彤自己也不知道。她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甚至想也不想就说。大部分时间随心所欲,非常畅快。有时却是肠子都要悔绿了。

钧宇一般都是高兴地听着,脸上总是带着招牌式的温润的笑。馨彤偶尔听见他“呵呵”地笑出声,自己更是心花怒放。

馨彤爱看漫画笑话,更爱给钧宇讲。每次书报杂志看到的,隔壁左右听到的,她都喜欢和钧宇分享。钧宇喜欢,她就更喜欢。钧宇高兴,她就更高兴。

11月的一天,馨彤给钧宇讲她头一天看到的笑话。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最后一班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坐着一位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公交车向前开着,司机望了一眼后视镜,突然发现那个女的不见了。他吓得猛地一踩刹车,睁大眼睛细看,那个女的又出现了。司机心跳加速。一会又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个女的又不见了。他急忙刹车。稳稳神,再看后视镜,却发现那个女的满脸鲜血又出现了司机吓得脸色发白,两腿发软。这时他听到那个女的说道“大哥,我跟你有仇啊我一系鞋带你就踩刹车,一系鞋带你就踩刹车。”

其实馨彤不是个讲故事或笑话的好材料。她从一开始就欢天喜地的,完全没有营造阴森诡密的气氛。到后来,包袱还没有抖出来,她就自己笑得不行,不得不停了两次才讲完。然后又是“哈哈哈哈”,乐不可支。

笑话还算好笑。钧宇好不容易在馨彤时断时续的笑声和故事声中听明白了。他会心地一笑,然后就迷失在馨彤那一片大笑声中。他很喜欢听她这么笑。那么开心,那么放肆,毫无顾虑,毫不造作。有时馨彤讲笑话,自己先笑得讲不下去了。钧宇从不催她。他就在她的笑声中感受那不尽的快乐,自己也快乐起来。笑话讲不讲完又有什么重要

有时候,馨彤也能把钧宇气个半死,只是钧宇不会说,她不知道罢了。

那天的回家路上,馨彤不知怎么的就讲到了她喜欢的花,桂花、栀子花、茉莉花。她用武汉话说“你搞么事栀子花茉莉花”然后解释给钧宇听那是什么意思。钧宇笑了。

“你为什么喜欢这些花”

“不知道,可能我不好看,用这些花自勉吧。不漂亮但也有好闻的香气啊”其实馨彤是喜欢这些花沁人心脾让人沉醉的香气。再者,她是8月的。8月桂花香,不是吗

钧宇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移动拐杖,把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馨彤,“谁说你不好看”

馨彤奇怪他怎么那么大阵仗,“我没有瓜子脸、柳叶眉,也没有樱桃小嘴,皮肤也不白。”

“谁说那样才好看”

“大家啊你看文学作品、电影、电视里的美女不都是吗”

钧宇没作声。

馨彤接着说,“你们男的不是都喜欢那样的吗”

其实馨彤从来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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