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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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忍不住笑道:“你配得到朕的爱吗?”

天后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想起衡阳时,她的身子猛地一颤:“阳儿为除凶兽,身负重伤……是你故意的?”

他但笑不语,似乎已经用沉默作为了回答。

天后半跪在地上的身子向前扑去,她死死的瞪着他,面目狰狞:“虎毒尚不食子,阳儿可是你的亲生血脉!”

天帝摇头:“他是你的血脉,并非是朕的。”

他嫌弃她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碰她?

每晚与她洞房的,都是他找来的替身,那替身与他有三分相似,夜里看不真切,她便从未注意过。

杀人诛心,他若是直接杀了她,那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也要让她感觉到切肤之痛。

听到天后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天帝却并不舒心,他看向衡芜仙君:“是朕对不住你们母子,朕与鬼王做了交易,朕助他一臂之力,他将神女的元神交付于我。”

他叹了口气:“对不起,朕想救活你母亲。”

想拿到容上的元神并不容易,而且有衡芜仙君挡在其中,他为求稳妥,便应下了容上的交易。

神女是容上所杀,神女的元神也一直被容上留存,只要有神女的元神,他便可以救活玄女。

衡芜仙君没有说话,他呆滞的垂下眼眸,浑身传来一阵无力之感。

容上并未立刻上前。

众人失去灵力修为,乃是因为那鞭炮里加了药,他担心衡芜仙君又耍什么阴谋诡计,便叮嘱虞蒸蒸站到远离他们的位置上等他。

见虞蒸蒸站到远了,他才走到衡芜仙君身旁,将掌心覆在了衡芜仙君的头顶。

有一道冰色琉光映出,衡芜仙君却并未挣扎。

冰魄元神出体,容上眯起长眸,只要他将元神归位,再剥掉萧玉清的龙筋,逼迫萧玉清交出解药。

这一切的一切,便都结束了。

他将元神攥于掌心,刚要把元神归位,却听到远处传来虞蒸蒸痛苦的低吟。

容上的动作一顿,蓦地转过身去,只见那消失了数日的向逢立在她身前,将一把泛着凛凛寒光的长剑架在虞蒸蒸的脖子上。

第65章 辜负

浅浅的月牙儿斜斜挂在天上,明明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去,但虞蒸蒸体内的毒性却提前复发了。

容上去取元神时,担忧衡芜仙君再次使诈,便让虞蒸蒸走到远处等待。

谁知这正好给了向逢劫持她的机会。

虞蒸蒸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将额间的碎发打湿,粘黏成一绺一绺的。

干涩的唇瓣泛白,已然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她感受到比往日痛苦百倍的反噬,宛如一把把尖刀在剜她的皮肉。

疼痛令她下意识的低吟出声,可当她反应过来向逢的存在,她却咬紧了牙关,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响来。

即便向逢没有说话,她也明白他想做什么。

虞蒸蒸不愿意被向逢挟持,更不愿意成为拖累容上的累赘。

她的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咬舌自尽的念头。

可当她咬住自己舌头准备用力的时候,她看到了那颗歪脖子树。

初次见向逢时,他便带着山水来断崖上刺杀容上,容上倚着那颗歪脖子树,毫不在意的摆弄着手中的木核桃。

她曾经奋不顾身的为容上挡剑,险些丢掉自己的性命,可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往日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虞蒸蒸神色微滞,不知为何,那自尽的念头却是越发强烈。

她有些害怕。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是怕她的付出,再一次被辜负?

还是怕她被向逢挟持的这一幕,也如上次在青城山断崖一般,都是容上的设计?

她将头深深埋下,甚至连向逢的剑刃割破她的肌肤,她都未曾感觉到。

直到耳边传来容上揪心的叫喊声,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的语气不再如往日那般云淡风轻,反而还染上一丝焦急之意:“蒸蒸!你醒醒!”

虞蒸蒸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她微微浑浊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

这靠近断崖之处,竟是布下了迷障,这种结界类似于归墟山周围的海水,只不过此地的迷障会勾起人心中最痛苦的回忆,令人露出破绽和软肋。

那一瞬间被迷障迷惑的,显然不止是她一个人,只不过容上方才那一嗓子,将向逢也给喊醒了过来。

向逢的脸色煞白,握住剑柄的手掌微颤,他的眼前一直闪过雪惜身亡的那一幕,令他的血气逆流向上,充的眼眸猩红。

他将剑刃又往上抵了抵,泛着寒光的剑面折映出浅红的血色:“若你不想让她死,便将元神给我!”

容上望着她无力的面庞,掌心中的冰色琉光闪着微芒,风吹过绿林,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薄唇微启,眸底泛着冷冽的寒光:“雪惜的尸体已被炼制成傀儡,孤的元神也救不活她。”

向逢喘息了两声,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用元神为安宁续命,届时天帝会将凝魂珠借给我,我就可以救活雪惜了……”

容上轻嗤一声:“什么凝魂珠,若是真有这东西,天帝也不必费尽心思的夺取孤的元神。”

雪惜之死与天帝脱不了干系,当时天帝与萧玉清联手,为的便是利用萧玉清夺取他的元神。

若非是他跟天帝说他手里留存着神女的元神,天帝也不会放弃萧玉清,转头就答应与他联手反攻萧玉清。

向逢听到这话,神色微怔,他转过身子,看向天帝:“他说的可是真的?”

天帝面不改色,笑容依旧:“凝魂珠是有的,只不过朕不知道凝魂珠在哪里罢了。”

向逢:“……”

他的眸光破碎,仿佛有什么执念从眼底裂开,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他的呼吸凝重了两分。

他不相信天帝的话。

定然是天帝与容上暗中做了什么交易,天帝才会突然改口。

明明容上的元神触手可得,只要他得到元神,便能给安宁续命,用凝魂珠修复雪惜的魂魄……

“师父——”

这一声沙哑的女声,却是将向逢几近疯癫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他怔怔的侧过头,看向一身红色喜服的山水。

那鲜艳的娇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眸,映的他滴血的眸中更添一抹殷红。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山水喊过他‘师父’了,甚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向逢的身前起伏,唇瓣蠕动了许久,才轻轻唤出她的名字:“山水……”

许是顾及到虞蒸蒸的感受,容上并没有让人绑住山水,只是意思意思,命两人站在她身后看管。

山水的头上披着红盖头,她将盖头扯下来,自顾自的走到天地桌前,抱起了那无名的灵牌。

她眉黛低颦,朱唇微点,鎏金点翠凤冠绾住她及腰的青丝,鬓间贴着金色花钿,大红色的霞帔衬的肌肤玉白如凝脂。

向逢从未见过如此百媚千娇的山水。

他眼中的山水,是古灵精怪的,是憨态可掬的,是娇俏可人的……

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形容她,但他却从不知道,她也可以是楚楚动人的。

在这一瞬,他才不得不承认,山水已经悄无声息的长成了大姑娘。

山水抱着无名的灵位,缓缓朝着他走去:“师父,放了蒸蒸姑娘,带山水离开这里……好不好?”

向逢听闻这话,眸中闪过一丝喜悦,她这是愿意原谅他了?

他刚要点头,眸光却不经意扫到身旁的安宁,他看着面色青灰的安宁,点头的动作却是犹豫了。

安宁活不久了,他必须得拿到容上的元神,给安宁续命,这样等他拿到了凝魂珠,便可以救回雪惜了。

如果山水愿意原谅他,那只要他好好跟山水说明白,想必山水一定会谅解他吧?

向逢望着朝他步步走来的山水,语气诚恳道:“山水,再等一等,等师父拿到元神,便带你远走高飞。”

许是怕她不理解,他又补充道:“雪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性命是她救的,若没有她,也没有现在的我。山水,你也不想师父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对不对?”

山水立在他身前,她不言不语,只是认真的看着他,用眸光细细的描绘他的模样。

她看着,看着,也不知怎地,却突然红了眼眶:“在你心里,山水算什么?”

向逢的眸光有些不忍,唇瓣微微张合,终是狠下心来将目光错开,没有回答山水的话。

他用那漆黑无底的眼眸,望向了容上:“我数到三,若是你不将元神交出,我便杀了虞蒸蒸。”

“三。”

“二……”

容上打断他:“孤给你元神。”

向逢的神色微怔,他显然没想到容上会如此利索,他还以为他得先给虞蒸蒸放点血,容上才会同意交出元神。

容上抬眸望向虞蒸蒸,受毒性折磨,她已经几近昏厥,若非是向逢拿剑刃抵在她脖子上,她怕是早就疼晕过去了。

即便如此,她泛白的唇瓣,还在轻轻颤动,似乎是在低喃着什么。

她的嗓音无力,他根本听不清楚她的声音,可从口型来判断,她应该是在说:“不要给他……”

容上看着她,薄唇微启,回给她一个口型:对不起。

若不是他,她便不会被下毒。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向逢挟持。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早就该亲手斩断这一切,还她一个平稳安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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