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倒霉的春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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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那么小,能吃多少粮食,我把我的饭给它吃!姐,你不要把它弄死了。”春雪盯着粉红色的小老鼠,求道。

春月道:“傻妹妹,我和你讲农夫和蛇的故事吧。有一个农夫看见雪地里有一只快死的蛇,就把它捡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蛇苏醒过来,却朝农夫咬了一口,然后农夫就死了。这种冷血动物,你救了它,它反过来还要倒咬你一口。”

“老鼠又不咬人!反正我没被老鼠咬过!”春雪死活不干。

春花提起一只乳鼠,道:“傻瓜,它现在小,不咬人,等它大了,看咬不死人。一只老鼠一年要下几百只崽儿,小崽儿又下小崽儿,就是有几座粮仓都不够它吃的。到时候,看我们的雪儿,饿断自己的肠子,去养小老鼠!”

春雪咬了咬乳牙,不相信地道:“大姐,它才哪么点,怎么能吃下几座粮仓!”

“你看你才这么一个小人儿,不说粮食,就是每天一个鸡蛋,算下来,一年就有三百六十五个鸡蛋,是不是有很大一堆鸡蛋了?想一想,那么大一堆鸡蛋呀,就一个人吃了!老鼠虽小,数量却多,能吃多少粮食呢?”

春雪小脑筋转了又转,想不通,干脆扔开不想了,爱咋样咋样,她和爹爹玩去。

小姑娘抬起小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爹爹忙活的样子,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春花扬声道:“爹,我们回家去一趟,待会再过来啊。”

“去,去。来时把家里那个大背篓背过来,装干柴。”

两个大的捧了老鼠窝一路飞奔回家。

陈夫子看了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东西?”

二壮娘子凑过去。笑道:“这是刚出生的乳鼠,你看,还没睁眼呢。”

春月咕咕咕地一唤,家里的老母鸡飞奔而出,一眼就看见小主人手里的乳鼠,兴奋地一跳,一爪就将鼠窝打翻在地,扑过去,冲着蠕动的小动物就是一嘴,咕咚一声儿。就下了肚了。

其它鸡亦没命似地冲将过来,拼命地抢食起来。

春花春月看得津津有味。

陈夫子吃惊地道:“鸡要吃老鼠的吗?”

春花娘笑道:“怎么不吃!别说这种吃奶的玩意儿,就是半大的耗子。它都要吃。这只大母鸡,我亲眼看到的,就吃了几只黑皮耗子,还不算我没看到的。鸡和耗子是天敌,它不吃它。它就要吃它,大耗子偷小鸡吃,大鸡捉小耗子吃。”

陈夫子感觉自己像在听天书,“怎么老鼠还吃活鸡吗?”

“吃得凶得很!上了一斤的鸡就不怕它,一斤以下就要小心着点。半夜鸡圈的鸡突然惊恐乱叫,那就是耗子来了。人得立马起床跑去赶它。晚了一步,鸡就被咬断了喉管拖进洞里去了。还有鸭子鹅,没长大之前都要防着那畜生。一个不小心。活跺乱跳的家畜就不见了。”

“就是说,养大一只鸡一只鸭,不只是光给喂就行了?”

春花笑道:“夫子,你没养过鸡,不知道。这耗子是其一。还有那天上飞的老鹰、吃肉的雀鸟,都是鸡的天敌!有大母鸡护着还好。有的人家没有抱窝的母鸡,就直接去买小鸡来喂,那就大大的麻烦了。小鸡其实挺好养的,切点青菜撒点糠,活得好得很。就怕那天上的飞的,一个不留神,俯冲下来,再飞上去,一只小鸡崽儿就不见了。”

春月有和老鹰斗争地经验,争着说,“上次我听见外头老母鸡疯了似地乱扑乱叫,赶忙跑出去,就看见一只好大的鸟和老母鸡在打仗,我操起扁旦就打过去,这才把它吓走了!可惜没打死它,不然就可以吃烤鸟了。”

连二壮娘子都听住了,笑道:“稀奇,从前我们养些小鸡小鸭,就只怕猫哇狗的叨走,想不到连天上飞的鸟都来凑热闹。这么说来,养只鸡出来可真不容易。”

春花娘道:“是啊。所以农人才这么爱惜鸡鸭。刚兴家的时候,我喂了五只小鸡,辛辛苦苦养到半斤重的样子,却被什么东西弄走的都不知道,尸骨无存,全家的财产就泡了汤。当时我年轻,哭得什么似的。”

陈夫子叹道:“没亲耳听说,不知道民生多艰啊。”

春花娘只对锅里有没有吃的感兴趣,听了陈夫子的感叹,根本就没生出什么伤春悲秋之感,转了话题,道:“花儿,你爹不是要你们陪他吗,怎么就回来了,你妹妹呢。”

“我们回来拿大背篓,爹说有干桑枝,捡了来中午煮饭。妹妹不高兴我们把乳鼠喂鸡,生气呢,不跟我们一道。娘,爹干得快,二壮叔、阿生也去帮点忙,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把桑枝都剪掉。到时候,我们把麻布条、线、利刀准备好,叫上付姑爷,还有几个叔伯,估计花不了两天时间就能将全部草桑都嫁接了。”

春花娘怀了身子脑子变得有点迟钝,随意道:“你安排就是了。娘给你打下手。”

两个小姑娘背起能装五六个小姑娘的超大背篓,说不出地滑稽可笑。

二壮娘子笑道:“哎呀,背篓比人还高,还是我来吧。小云,空了没有,上山去!”

陈夫子道:“全都去坡上,家里太安静了,春花娘,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怪闷的。”

一家主仆走了一长串,很快就到了地里。

春雪小同志正翘着小屁股,小脑袋冲着一个陈年的老树桩,手里拿着树枝,正掏着虫子。

春花娘看了吓一跳,连忙道:“春雪,快过来,别杵在那儿。”

春雪笑咪咪地跑过来,“娘,娘,老树根里头好多黑虫。我捉来喂鸡。”

春花娘搬着春雪的脑袋看来看去,见没什么事,松了一口气,道:“以后不要对着那些腐树桩!”

连春花都觉得奇怪,“娘,为什么呀?”

春雪突然觉得颈子有些痛痒,伸手抓了抓,下手之处,立马起了一串红泡,就叫嚷起娘来。

春花翻开春雪的衣领子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点挤在她小小的颈子上,十分地触目惊心。

“就为这个!这种腐物易生瘴气,小娘子皮肉嫩,沾上了就要起疙瘩!”一边说,一边拉着春雪,安慰道,“走,跟娘回家去,别哭了,洗洗盐水儿,擦点猪油就好了。”

春雪只觉得颈子抓心抓肺地痛,一会就泪眼汪汪,哇哇乱叫起来。

刘三一边剪桑枝一边替自己辩解道:“开始我都叫她不要乱掏东西了,就不听,现在上当了,以后才晓得怕了。”

春花娘气得叫嚷,“她还小,懂什么,你把她抱开不就行了。非要遭这个罪!哎哟,幺儿,乖乖,娘疼你,我们先回家啦,洗洗就不痛了。你爹太坏了,以后不买糖不砍蹄膀给他吃啊。”

刘三讪讪地,叫春花把剪下来的桑枝放齐整好捆扎。

春花娘、陈夫子带着春雪匆匆地赶了回去,剩下的人,连春月都没闲着,一起帮着剪桑枝,扯杂草。

太阳当头,大家的肚子都有点饿了。

刘三拿了蔑条,将码得齐齐整整的桑枝捆得紧紧,堆放到可以遮雨的石崖下,挥了挥手,叫大家一齐下山吃午饭。

迎面遇到村人,问,“刘三,就上坡了啊?”

“是啊,快交春了,桑叶都冒出了一个顶儿,早点剪免得农忙时事情都凑一堆。”

村人若有所思。

春雪颈子上的红点点已消失了大半,只略略有点痒,伸出来,给大伙瞧了,仰着小脑袋,得意地笑道:“我娘说给我煎一个荷包蛋!我一个人吃!”

春花还以为她要吐出什么撒娇儿话来,原来一个荷包蛋就收买了,拧了拧春雪的小脸,笑道:“小吃货!和你二姐没差!你俩才是亲姐妹!下午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啊?我们去松山捡松果子回来烧。”

陈夫子想了想,道:“去把我的琴取来,下午练琴!”

三春皆垮了脸儿,无辜地看着老师大人。

“松山环境好,正适合弹琴。带上纸笔,画幅山石松树图来。”

春雪转了转小眼珠,大叫一声,“啊!娘,啊,我颈子又痛了!”

两个姐姐就都拿眼儿瞪她。

春花娘笑道:“再痛也要去!偷奸耍滑!就跟你爹一个德性。”

中午的荷包蛋吃起来就没有那么香。

吃了饭,各做各的,三个大男人仍去剪桑枝,其余人背了背篓去松山去捡松针松果。

沿途就遇见村人亦背了背篓拿着剪子去剪桑枝。

春花娘笑道:“如今我们家做个样,就有人跟着学。”

“娘,不过是看见有人动了,心头发急,才跟着来。要是别人家先剪,说不定也是一个效果。”

“你这个鬼东西,我说一句,你就接一句,就不让娘得意得意。”

说说笑笑,一行人就到了松山。

春花娘捞起笊篱就急慌慌地搂厚厚的松针,不一会,就是小一堆。

二壮娘子和小云上前帮忙,将搂在一些的松针装进背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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