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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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嘻嘻说我喊一二三咱俩一起跑。

她点头说好。

跑出去两步,她拽他。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拽着他回去——原来是他运动鞋。

他啼笑皆非。

几千米堤坝平时看起来一点都不长,那个时候却觉得若能短一些、再短一些就好了,被海浪追着感觉,是危机四伏……可是私心里,他却想,也许一直这样,拉着她手,跑下去。危机四伏也好,坎坷磨砺也好,完全可以不乎。懒

上岸前后一跃拼全力,倒下去时候觉得满天星星都倾了下来,他拽着她一起倒沙滩上,大口喘着气,从喉咙到胸口都有着尖细刺痛,那刺痛却让他觉得特别痛,忍不住大喊起来。

风吹过沙滩,细沙子被卷起来,扑了满头满脸满眼,他揉着眼睛,眼泪都流下来了。

两个人身上都没有干地方了,乱乱时候,他扯了她裙摆擦眼睛。

眼睛痛轻了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干嘛,被她揪住痛打一通,又笑,两个人都是泪眼朦胧,孤岛上,那一刻虽然是哭笑不得,心里大约都是知道,这一晚,他们是相依为命。

他脚海底就被礁石上牡蛎壳给划破了,堤坝上狂奔,伤口撕开大,天色暗了,她没发现。他就不声不响穿好了鞋子,跟她一起往高处走,说着“晚上得找个避风地方。”量轻松,不让她产生多忧虑,每走一步脚底都钻心疼,倒也不怎么乎。虫

向着有光方向去,终于到了灯塔。

站塔底仰头看,明亮像一团火引航灯。

七月中海岛还没有热起来,夜晚是很凉。两人衣服都还没干,湿乎乎,就格外觉得凉。他脱下来衬衫给她,她不要,说不要同时就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还好没发烧。她悄没声息爬上灯塔楼梯,简陋铁质旋转楼梯向上,每走一步都发出颤声,让人担心有随时跌下去危险——他想还好她走前头,这样万一她跌下来,就能接住她。楼梯头是一间六面窗户六角房,玻璃还完好可是八面来风。向外能看到乌黑海面,和远处停泊船上闪烁灯……她看着海面,一声不响,安静出奇;他靠窗边,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外面,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看他,他才说:“那个,我发现那边有人家。”

幸亏表上有指南针,也幸亏那天星空明净,靠着对那微弱灯光位置准确判断,他带着她走进了那个只有几户人家村落。正巧是人家里晚饭时间,渔家饭香味飘到了大门外。一敲门那家养大狼狗先扑到门上来,隔着大门狂吼。他镇定拉着她手说不怕。她说当然不怕。他问为什么不怕你不是挺怕狗。她慢条斯理说,狗咬丑,现你比我丑,要咬也先咬你……一身狼狈也不知道是谁害,她偏跟没事人似了。

真气牙痒。

主人家出来,看到他们就笑了。一说才知道,爷爷早就让人用无线电喊过话了,附近海域里打渔、海岛上住户,都知道董爷爷家大孙子出去玩儿没影儿了。一行让他们往里,一行让人去报信。

吃完饭才觉得踏实。踏实了才觉得脚疼。

主人家让湘湘先去洗澡休息,他跟大狼狗院子里玩,跟那家男主人聊天。

后来安静了,主人家先去睡了,他洗过澡穿了男主人借给他汗衫短裤,院子里遛达着,走到哪儿,大狼狗跟到哪儿,看着他。东间屋子里灯本来是关了,又亮了,光影投到院子里来,正好把他和大狼狗照亮了,他抬头看见窗帘被拉开了,她盘着腿坐炕上,过了一会儿,她小心开门出来,两人就坐地上。

“白天喊那些话,忘了吧。”她说。

“什么话?”夜凉如水,又不是靠很近,他就觉得她浑身发热。

她皱皱眉,“就我胡说八道那些。”

“哦。”他低声应着,“早忘了……不过为什么特意说?”她嘴唇亮晶晶,很好看。他忙转开头,怕自己忍不住会亲过去吧……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抓了一下大狼狗后背,大狼狗转头对他“呜”了一声,他又慌忙安抚。却怎么也安抚不了自己这鼓噪心。

“明天……就回去吧。”她说。

“嗯。”他答应着。这一声倒是像叹气——这么么?

“就这么跑出来……对不起妈妈。”她说。吸了吸鼻子。

“想通了?”他说。知道她肯定能想通。连他都知道:生恩不及养恩大。忽然想起来,没准儿现邱妈妈已经赶过来了……他咳了一下。她转头看看他。“没事。”他掩饰说,咧了下嘴。

“谢谢你。”她说。

“是该谢谢我。回头我要给我爸妈把皮揭了,你千万再谢谢我。”嬉皮笑脸说。谢个鬼哦,要她谢,别说带着离家出走她来这儿了,看着她哭,带她上月亮心都有哦……“怎么谢啊?”

“要怎么谢?”她眨眼。一对眼睛早哭红肿了。本来大大,肿厉害了显得小了很多。没那么好看了,可是……另有一种动人。

心里鼓噪厉害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一个极细声音说:以身相许呗……谁知道真说出来了呢?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也用不着下那样狠手啊!

被她狠狠掼地上,四仰八叉,又不能出声喊,只好瞪着她。不料她倒愣了,一伸手过来扯了他脚腕子,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脚底伤口裂了……急忙翻身逃开,脚底疼让人冒汗,可脚腕子上那被烙了印似灼热和疼痛,满身满心肆虐,没有个合适去处……院子里所有灯都熄了。

平房里发电机呜呜声停下来。

除了月光,什么光都没有。

他听到一朵呼吸渐渐接近,柔软微凉手臂环了他腰上——她个子可真矮,面孔正正,印他后心位置上……

噼里啪啦,满天繁星降落。

那是多美一晚,管是那么痛……

董亚宁倒了一杯isky,浅浅一点,没加冰。明天要早起,而且明天少不了喝酒,今天他适可而止。

手边电话忽闪忽闪,电话没接,短信就到了。紧接着门铃便响了,他坐了一会儿,待门铃响到第二回,站起来去开了门。

陈月皓看到他,将脸上黑超摘了下来,甜笑着问:“可以进来吗?”

他看了她一会儿,手里酒杯转了转。

琥珀色酒液看似要晃出了酒杯,却一滴不漏依样子转回去。一口喝了个精光,指着里面。

陈月皓穿黑衣大氅,大热天戴着帽子,进了门只管扇了几下,是真热了。进来倒不很多话,坐那里吹着冷风,只管看着坐吧台边他背影。直到他一根烟抽完了,开口问她:“怎么上来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到吧台边,轻声说:“想看看你。我都忘了你样子了。”

他将烟蒂摁白瓷烟灰缸里。

没有回应。

陈月皓有些没意思。她托着腮,看着他侧脸,絮絮,跟他说着话:“……我也是刚回来……近工作安排少,人都长毛了……纽约这几天天气不好,也总是下雨,真凉,一个人那里,受不了那清冷……这几天发生大事了,哦,我看国内好像还很平静似……”她手指挑着一缕发,绕着圈子。董亚宁没理她,并不影响她继续往下说。

“l设计总监vinnett嘛,哇,好吓人闻……不过若不是牵涉到vanessa,我也不觉得特别可怕,这种事嘛,司空见惯……”她小声说着。偷偷瞅了他一眼。

“什么事?”董亚宁终于也看了她一眼。

陈月皓停下手指那单调缠绕动作,绘声绘色讲起了听来“秘闻”。

“真没想到,看上去斯斯文文,交男朋友这么……总觉得不至于吧,可又寻思,这说不准,也许她这么成功,靠过vinnett上位也说不定,总之时尚圈子也复杂很……但愿她不会,不希望是这样,不然我之前岂不是看错了她……唉。”正正经经叹了口气,似又想到什么,看看董亚宁,沉默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终于发现烟灰缸旁边搁着一枚小巧玉坠子,陈月皓歪着头凑近了看,尖细手指伸过来,差点就要触到时候,听到董亚宁说:“别碰。”语气冷硬而毫无通融。

陈月皓愣了一下,咬了下嘴唇。

董亚宁冷森森目光,让她背上起栗。

眼圈儿是渐渐红了,脸也红了,她站起来就要走。

经过他身边时候,却被他伸手一拦,她以为他终于心软了些,刚刚松了口气,就听他说:“jessia,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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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大家:

今日毕。诸位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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