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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越一震,脸上最后一点血色都刷的褪尽。

“韩越我知道你喜欢他,啊,楚工确实那什么,挺讨人喜欢的。”任家远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干脆放他走,他爱上哪上哪,爱干什么干什么。你知道他最大的毛病出在哪吗在心里,他绝对有心病,很大的心病。你现在强迫他拘禁他还用手铐铐他,只能让他心病越来越大,对你也越来越恨。你要是放他走,保不准过几年他就慢慢的不治自愈了我这不是在哄你,楚工那人本来心理素质挺强悍的,有一定的心理创伤自我愈合能力。保不准过几年你偷偷去看看他,发现他又乐观向上阳光明媚了,跟你第一次见的时候没两样了”

韩越一动不动的听着,慢慢把脸深深埋进掌心。

任家远怕他想不通,又加重了语气“你自己选择吧韩越,要么人留在你身边,整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不定哪天就真一刀子抹脖子走了。要么你把人放走,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看他幸福快乐,平平安安,你说是不是”

“幸福快乐,平平安安。”韩越苦笑着慢慢重复一遍,“我要是放他走,他真能幸福快乐、平平安安吗”

任家远说“这个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保证他在你身边是绝对不幸福不快乐也不平安的你看你那软刀子逼死人的样儿”

韩越蹲在医院走廊最拐角的窗下,外边是一片无尽的黑夜,白惨惨的灯光映在地板上,反射出冰凉的青光。他背靠着医院的墙壁,那透骨的凉意仿佛浸透了肌肉和血管,甚至冻住了他的血液和心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了一下,说“那行,等他醒来你告诉他,就说我答应了,跟他分手。”

任家远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追问的时候就只见韩越站起身,大步往楼梯那边走去。

“哎你上哪儿去,手术还没结束呢”任家远追了两步,突然停下了步子。他看见韩越高高仰起头,似乎竭力压抑着什么,过了几秒钟突然把头一低,用手用力捂住眼睛。

“切,现在哭有什么用啊。”任家远喃喃着道,却还是站在原地,担忧的望着韩越大步走下楼梯,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身影。

到底牙齿比不上刀子,楚慈的手腕只断了静脉,动脉和肌腱基本无损。神经组织受伤倒是不轻,手术后应该有一段时间手腕发麻无明显触觉,最多要保养一两年才能痊愈。

他身体太虚弱,手术后睡了好几天都没醒。韩越天天过来,只坐在床头悲伤的看着他,间或摸摸他包裹着厚厚绷带的手。他触碰那只手的动作小心翼翼得让人心里难受,就仿佛那手是什么脆弱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稍微摸得重一点就坏了,再也补不回来了。

几天后楚慈醒了,韩越反而避开了。一天趁韩越不在的时候任家远过来看他,跟他说韩越答应分手的事情,楚慈只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任家远看他的样子,脸色苍白得一点人气都没有,脖颈到锁骨都削瘦得突出了起来。他恍惚记起上次见到楚慈的时候,他虽然也削瘦,但是眼神和笑容都极其有神,看上去温文尔雅极有风度,一看就是生活十分优越从容的人,哪像现在这样被折腾得不成人形

任家远迟疑良久,才问“你恨韩越吗”

楚慈摇摇头。

任家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惊问“你不恨他难道你”

他想说难道你喜欢他不成但是想想这个结论又太惊世骇俗,实在没有说出来让楚慈鄙视他的必要,因此又把话咽了回去。

楚慈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那段时间,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睡眠。他从精神到身体都太虚弱了,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让身体一点点恢复。尽管任家远再三保证医院贵宾区的伙食只有更好没有最好,但是韩越仍然不放心,每天在家做了三菜一汤大补的东西让任家远送进去,装在医院餐厅的盘子里,伪装那是医院的伙食。

任家远看韩越送来的菜和汤,每次都花样翻新不重复,就算是盘炒青菜都用了高汤做料底,加了干贝、火腿一样样的调料,闻起来香得让人馋涎欲滴。每天这三菜一汤搞起来可不简单,任家远知道韩越会弄吃的,但是不知道他还能这么用心去弄吃的,不由得十分惊讶“你说你这样值得吗韩二这又不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司令夫人住个院,家里保姆天天去送鸡汤现在酒店业都发达成这样了,直接打个电话过去要订什么订什么,红烧鲸鱼都没问题”

韩越苦笑一声,说“他吃东西毛病可多了,酒店厨师伺候不全的。他以前在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买到洗到烧最后到清洁全是我一人,就这样他还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再说外边东西弄得脏,谁知道菜叶子上有多少农药残留。”

任家远心说他娘的,你这不是挺知道心疼人的嘛,怎么虐待人家的时候就这么下得去手呢

楚慈刚醒来的时候只能吃流食,每天喝一点粥,基本上靠葡萄糖和营养剂来维持。后来慢慢能吃点东西了,任家远就把韩越做的饭菜给他弄进去,果然楚慈比吃得医院饭菜要多一些。

其实当时楚慈嘴里很淡,重伤重病刚刚开始愈合的人基本上吃不出食物的味道,纯补充营养。几天之后他慢慢开始恢复味觉,那天任家远查房的时候,就听他突然说“让韩越以后别再弄吃的送进来了。”

任家远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是韩越”

楚慈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脸色淡淡的不说话。

任家远不敢跟韩越说楚慈叫他别忙乎了,他感觉韩越现在的心理状态很成问题,他可能就指望着每天给楚慈弄吃的这一件事来支撑自己。人都是这样,绝望到一定地步了就忍不住要自欺欺人,韩越在给楚慈做饭的时候就骗自己楚慈还没离开,还要倚靠他,还跟他有家人一般的关系。任家远觉得如果自己直不楞登的跟韩越说你别忙乎了,楚慈不要你给他做饭了,那韩越保不准立刻就要崩溃。

韩越还是每天做饭送到医院,任家远每次都珍而重之的接过来,但是又不敢拿给楚慈,最后只能一直搁在医生办公室的冰箱里。每次一个塑料袋里装好几个饭盒,慢慢的连冰箱那一层都堆满了,最后都装不下了,任家远却一直不敢拿去扔掉。

那个时候楚慈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韩越就趁他睡觉的时候来医院,坐在床头拉着他的手。

有一天楚慈醒得比平时要早,韩越帮他剪指甲,突然发现他眼皮动了动,立刻慌不迭的起身要离开。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走的时候,突然楚慈伸手一拉,准确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问“是韩越吗”

“”韩越张了张口,说“是我。”

楚慈慢慢的放开手。他手指其实十分的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手的时候韩越感到失去了一阵体温,心里不由得有点发寒。

“那个,要不你、你先休息,我看你也挺欠觉的。其实我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缺什么,哈哈,现在我也该走了,你睡吧啊睡吧。”

他正慌忙转身要走,突然只听楚慈低声说“韩越。”

韩越立刻站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楚慈躺在病床上,脸色和枕头一样雪白,但是目光非常清澈明亮,也非常的安稳,就那么定定的注视着韩越,半晌才说“你不该救我的。”

韩越心里难受得很,慢慢的低下头去。

“我不是因为你才自杀的。”楚慈说,“我担心你觉得,我是因为受不了你,才会去想死。你不要因为这个就耿耿于怀,我只是单纯不想活下去而已,跟你没有关系。”

韩越咬了咬牙,尽管在拼命忍耐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说“对不起,我简直简直昏了头”

“我没有恨你,”楚慈打断他,“我不是因为恨你,才想用这种方式让你内疚或者后悔,或者以后一想起我就感到心痛。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单纯讨厌我自己,觉得让这样的自己活下去是件害人害己的事情,还不如趁现在尽早自我了断,说不定还能干干净净的死去你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甚至感到很害怕的人。”

韩越茫然的抬起头看他。

楚慈微微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很快就过去了,看上去有点悲伤的意思。

“你现在把我救活,有一天你会感到后悔的。”

韩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但是楚慈说完那一句以后就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在精神和上都已经疲惫到极点,很快就又睡着了。

韩越看着他熟睡的侧脸,仿佛要把这一刻的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刻进脑海中去。很久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的慢慢退出病房,几乎无声的带上门。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之前他忘记调成静音模式,这会儿手机铃声在医院的走廊上格外响亮。他赶紧接起手机往远处走了两步“喂”

“是我”韩老司令的声音竟然在发抖,“韩越,我在公安局你裴叔叔这里,你赶快过来一趟”

韩越一边快步往外走去,一边问“爸你先别慌,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你快点过来前几天他们在市郊仓库发现一段腐烂的手骨,今天检测出来,很有可能是是韩强”

韩越猛的一惊,只听电话那边韩老司令的声音已经颤抖得变了调“你赶快过来赶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作为作者俺对楚慈的做法持否定态度。绕过法律和道德的掣肘,用个人的审判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个确实不值得提倡。

不过韩强等那些官二代轻贱人命的做法更不值得提倡就是了

35

当年的自己

当年的自己

韩越赶到公安局的时候看到了他在高院的一个铁哥们高良庆,还有裴志他们家在公安局当一把手的舅舅。这两人或多或少都跟韩强有关,当年韩强撞了人,司令夫人求到韩越的铁哥们高良庆身上,这哥们于是买了司令夫妇俩天大的面子;再一个裴叔叔他夫人跟司令夫人关系不错,他等于是眼看着韩强长大的。

韩越一路上开车的时候心里还很不相信,发现一只手就检测出是韩强的人手又不是猪蹄子,能满地乱捡吗等到了法医处的时候他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几个亲戚朋友扶着哭得老泪纵横的司令夫人,远远的就听到她嚎啕的大哭声,韩越不禁心里一沉,加快脚步走过去叫了声“妈”

“我苦命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司令夫人嗓子已经哑了,脸涨得通红,披头散发的全身发抖“哪个丧尽天狼的害了我儿子,我要他们全家陪葬我要他们全家陪葬啊”

那些陪着掉眼泪的亲戚朋友一看韩越来了,都知道这才是韩家掌权的人物,赶紧纷纷恭敬的让开一条路。韩越快步走上前,拉住司令夫人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

司令夫人哭得哽咽难言,伸手狠狠打了韩越一下,骂道“你还知道回来”紧接着又一把拉住韩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你哥哥被人害了,被人害了呀”

韩越有刹那间脑子空白了一下,手脚茫然的没有感觉,只听见自己的声音空空荡荡的,竟然十分冷静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凭什么说是韩强”

韩司令从分析室走出来,一向威严持重、说一不二的老人,此刻竟然连背都佝偻了,像是活生生老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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