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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一动不动的,望着法拉利里面坐的人。

“你还在想他吗”费镇南帮墨兰拎过购物袋时,低声问了一句。他鹰般的双目,在她清丽的容颜上一寸寸地盯视着。

今天她戴了隐形眼镜,眼睛没有眼镜遮盖,比以往更亮了一些。仰头迎向他,她张合唇,清晰地吐出字体“不想。应说,从他身上想的不是他,想的是另一个人,我奶奶。”

他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了昨晚她背对着一切在暗地里是为什么而哭。

车子开回费宅。

路上,响了一次电话,是费老爷子打来的,说是费君臣刚好回来,要费镇南先把墨兰送回去看病。

小陆同志加快车速,好像也很急迫地想看见费君臣,高兴地说“四少难得回来一次,总是遇不到。”

“四少也是军人吗”墨兰以为小陆同志也是在军队里呆的时间多,不该和费君臣有太多接触才对,所以理由只有一个。

“四少是政委同志,红方队的政委。”

一个是司令,一个是政委。墨兰对费家人一点也不敢小看。

小本田回到了费宅。小陆同志打开车门,墨兰走出车门时,看见了费镇南走过去与站在费家门口的费君臣说话。这么一眼望过去,这两个人长的真像,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却又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因此不难以辨认出来。

“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墨兰小声问小陆。

小陆同志“哦”了一声,对她不打谎的“嫂子,司令还没和你说吧。政委与司令是亲堂兄弟,而且政委的母亲与司令的母亲又是亲姐妹。所以有人常常误会司令和政委是同个娘胎出生的兄弟,又有人常常认错了司令和政委,就是把司令错当成政委,或是把政委错认为司令。”

墨兰想说你不用解释这么长,而且根本不需叫我嫂子

“嫂子。”小陆同志在这方面尚未觉悟,殷勤地为她支招,“不要认错司令和政委其实很简单。司令爱吃辣的不爱甜的,政委爱喝甜汤不吃辣的。我奶奶每次捉他们两个,用吃的这一招绝对见效。”

“小陆。”费镇南猛咳一声,好像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勤务兵在说他的坏话。

小陆同志立马大声应道“回三少,正在答卢小姐的问话。”

墨兰头疼,发誓以后绝不再问小陆同志任何问题,就像以后绝不问陆大妈任何问题。

“小陆”费君臣微笑着,向费镇南的勤务兵招招手。

小陆同志一溜小跑过去,嘿嘿笑着“政委同志你找我”感情他是畏惧三少多一点,因此对四少比较无拘无束。

费君臣修长优雅的手指头伸到了他可爱的鼻子尖,忽然扭住他鼻梁狠揪了一把,酸得小陆差点儿掉眼泪。

“政委”小陆同志两只大眼睛可怜汪汪地望着费君臣。

“我这是为你好,先代你司令惩罚你。你如果再私底下说你司令的坏话,小心你司令将你当枪靶。”费君臣笑容和蔼地拍拍小陆同志的脑袋瓜顶。

墨兰看到这浑身打了个冷颤这四少,明摆着就是一只戴了面具的恶魔。

第二十八回别让女士空着手

小陆同志去停车,其他三人进了费宅。

楼下大厅里,费老先生与陆叔端个中国象棋的棋盘放在茶几中间,磨拳擦脚,要在棋盘上拼个你死我活。

看见两个少爷和墨兰走进来,陆叔扬起只手“都回来了啊。我让厨房准备了绿豆汤,现在就让他们端来。”

“等会儿”费老先生拉住他袖口,着急地喊,“你这棋还没下呢。”

“哎。老爷子。你两个孙子都回来了,你还着急什么棋”

“我着急我当然着急你这不是要吃我的马了吗”

墨兰还是第一次见费老先生这么激动,脸红脖赤像个大孩子一样嚷嚷,稍稍地吃了小惊。

担心费老先生血压升高,陆叔急忙拍胸脯打保票“我绝不会吃你的马”

费老先生眉毛一抬,鼻孔里一哼“你这是要放水吗我需要你放水吗”

陆叔顿然哑口了,身体左右摆了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左右为难”,紧接一拍额头“老爷子,你你这是什么话呢我我哪敢放水,我哪敢瞧不起老爷子,我”

费老先生翘起二郎腿,把两颗棋子抓在掌心里来回地磕打,鼻子里哼哼哼“我谅你也不敢。”

墨兰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当然是在心底里笑的。

费镇南站在她身边,见她本来郁结的愁眉忽然像被一阵风吹开。真正的欢颜露到了脸上,令她清丽的娇颜染上一层春色的粉红,如诱人的一串荔枝果子,实在让人想折下来捧在手心里。想着那天天望着月宫的吴刚,心甘情愿去砍月桂,只为见嫦娥一面,或然也是怀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理吧。

墨兰不经意地回头,正好见他的目光射到自己脸上,不由愣了一下。

费镇南向她微微含了下头,转了回去。

墨兰实在不明他眼中的含义,或是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外表能吸引到男人吧,毕竟吴梓阳那样说过她。她或许没有楚雪虹楚昭曼那种诱惑男人的魅力,可是,她并不觉得人生就是只有爱情和男人。没有男人,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她现在就是这样一股干劲。

陆大妈端来一锅子的绿豆汤和几个空碗勺子,搁在了厅里的一张圆桌子上,唤道“已经晾凉了的,都过来喝吧。”

费镇南率先捞了一勺舀进空碗里头,端了一碗奉至老爷子面前。

费老先生接过碗,对他说“别让女士空着手。”其实老爷子这话是说给费君臣听的。

墨兰一眼扫过去,屋子里角落放了一把竹椅。费君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给自己勺了碗甜汤,坐在清亮舒服的竹椅上,吹着风扇,用白皙细嫩的指头捏着勺子,恣意地享受自己挚爱的绿豆糖水。

陆大妈叉腰,说教道“四少,没外人在就算了。现在有外人在,你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费君臣扶了扶金丝眼镜架,好似很不解地望着屋里每个人“外人这里谁是外人了”

墨兰为他这话,心里头蓦地一暖,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不是玩笑话。

陆大妈在一愣之后,立马醒悟过来,笑道“对对对,看我老了糊涂了。这里哪里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呢。可是自家人在这里,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喝啊,四少”陆大妈最后一句用吼的,眼看费君臣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已经捞了第三碗绿豆汤,铁锅随时见底。

费君臣舀完汤,闻闻碗口的甜蜜香气,微微翘起来的嘴角宛如一抹狡猾的猫胡须,却是对着费镇南的。

费镇南收到他的示意,迅速把费老先生前面的棋盘没收了,说“吃饱喝足再下棋。”

“你”费老先生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指着一个两个孙子,“你们这是合伙的,是不是”

明摆就是合伙的嘛。墨兰实在忍不住了,别过脸去笑。众人还是能从她微微耸动的两个秀肩,看出她愉快的情绪。

费老先生本想继续和两个孙子抬杠的话便收了回来,咳咳两声说“镇南。带裕华上楼吧。”

“我喝完这碗再上去。”费君臣坐回竹椅上,笑着扬了下手。

陆大妈赶紧把剩下的甜汤和两个碗都交给了费镇南,唯恐放在这全落到费君臣的胃里边去了。

墨兰跟在费镇南后面上了楼。原来二楼也有个会客的小客厅,平日里锁着。现开了门,见里面摆了套旧时的黑皮沙发,边角都有些磨损了。几张木桌子,边角的那张上面搁了个药架子。

“我爷爷恋旧。”费镇南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屋里许多东西都像是过时货,用了许久的都舍不得扔。

“艰苦奋斗、勤俭节约是我们军队的良好作风。”墨兰口气中露出了些许的敬佩。应说这个家的人,有许多让她羡慕的地方。

费镇南未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一笑,像是接受了赞扬的人感到高兴。

两人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各舀了碗绿豆汤。只尝了一小口,墨兰便明白为什么费君臣能一碗接着一碗喝了,这汤压根不腻,带的是如芦笋般的清甜,陆大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微甜,费镇南喝了半碗便搁下了。这个人,还真如小陆同志说的,不爱甜品。

“坐会儿。”费镇南对她说,“君臣等会儿上来,帮你看一下身体状况。”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上一次他伪装费君臣到监狱里,问道“你也学过医吗”没学过也能装得那么像。

费镇南对此好像有点难以启齿的“作为军队的指战员,多少得学一点点急救知识。当然在飞机上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确实学得只是皮毛。只不过”

“以前他当过侦察兵,就是特务那类的。”门打开,不敲门径直进来的费君臣替他接上话。

第二十九回二更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

侦察兵的要素是看得准,听得多,装谁像谁。

墨兰从费镇南身上体会到了这三点。所以,别看这个人经常沉默寡言的,但是,心里边装的东西恐怕能填满一个太平洋。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指的就是这样的人。

费君臣走进来顺便带上门。费镇南让了自己的位置给他,站起来脱掉外套,卷了卷两边白衬衫袖筒,站在了落地窗前望着那伸到二楼的芒果枝。一个个半青半黄的芒果,在斜日的照耀下反射着亮眼的弧光,令人感受到夏日的青涩。

墨兰从他的目光望到外头耀眼的晴天,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会下雨。”

“这倒是应了景。”费镇南回道。

墨兰即领会到他这话指的是傅家人给她办的葬仪。

费君臣将边角桌子上搁的药箱拎到了这边,笑着问“你们俩在说什么有什么喜事”

墨兰总算明白了这四少说话喜欢带刺的。她回答道“没什么。不过是亲人想为傅墨兰办葬礼。”

听她说得这般轻描淡写的,费君臣不免多看她两眼,一手打开药箱取出几瓶药罐子,忽然敛了平日的笑脸说“我知道你学过医。我这人,也不是医生出身,形象点说,是军人家庭出生,习惯了发号司令。不听话的病人我不理,已经接手的病人没办法,必要时刻采取非常办法。”

一个没办法,一个非常办法,费君臣念得特别有韵味。墨兰仿佛能嗅到恶魔的气息四处飘散。

费镇南也禁不住回过身说话“人家是女孩子,不是你经常面对的兵,连女兵也不是。”

费君臣侃侃而言“你不是拿过枪指过她额头吗”

“那是模型枪。”费镇南受不了了他一再拿这个说事,气急时声音有些粗矿。

墨兰微张了口飞机上他那是吓唬她吗竟然拿一把玩具枪吓唬她

费镇南从费君臣扶眼镜的动作,领悟到自己说漏嘴了。其实,费家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费君臣设的陷阱。所以费老先生常挂在嘴头上的一句话是让君臣这孩子去学医,一是暴殄天物,二是祸害苍生。造孽啊

墨兰见费镇南的眼睛对着自己闪躲,便知道他们这会儿说的话没错的了。但是,她并没有想过继续追究这件事。

费镇南自己却是十分不好意思,难得的一张脸有些黎红。他举起拳头佯装几声咳嗽,向费君臣说“你给她看病。我去外面陪老爷子。”说罢,他迈大步走出了小客厅。

嘭的门一声轻响。

墨兰可以听出他起伏的情绪。

费君臣两只指头搭在墨兰手腕上诊脉,按了会儿,另一手捏捏下巴颌带丝惊奇的“你的脉搏有些快耶。”

墨兰蓦地将手急抽回来,从门那边收回来的双目瞪得有点儿圆。

费君臣若无其事的,旋开几瓶药罐子倒出药丸子,搭配好药方用白纸包成了几包小便药,说“这个药每天服用一次,睡觉前服用。主要是帮你将上次服用的药物尽快代谢掉。应该吃完这几包药就没事了。”

“谢谢。”墨兰用一只手在暗地里搭自己另一只手的脉搏,尴尬地发现真的有点儿快。

费君臣盖上药箱,道“那么就这样吧。我不经常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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