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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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世界判定王玄之招魂成功,宋如不得不去。

不管她心里有多急着去另一个任务世界,表面上仍旧仪态万方,轻声道:“我有所顿悟,怕再耽搁下去,会无法捕捉这神明赐下的灵光一闪,现在就要前往神殿侍神。今日招待不周,两位请自便。”

小宋晏最怕的就是宋如侍奉神灵,那又代表着他好久都见不到她了。

然而只要遇到和侍神有关的事,不管他怎样撒娇,宋如都会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他拽着她衣服的手指,“阿晏乖。”

每到这个时候,小宋晏就会觉得,那个一心疼爱他的姐姐消失了,宋如对他冷漠且疏远。他害怕那样的疏离,只能强行装成不去挽留的样子,“阿姐你又要去侍奉天父吗?帮我向你那位天父问好,我会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

宋如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女仆为宋如拖起长长的裙摆,随着她的走动,小巧的玉足在层层叠叠的裙角下若隐若现,小宋晏什么也看不到,空洞洞的眼神却执着地望向宋如的方向。

她的倩影消失在长廊拐角处。

宋如走了,庄雪不必再隐藏自己的情绪,声音高而尖锐:“如儿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收养一个又傻又瞎的孤儿当弟弟?还赐给他宋姓,就他这样,也配姓宋?”

宋家本来就是豪门望族,即便在宋如没有被选中成为神女之前,他们宋家在整个神耀帝国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大家族,宋峰更是有公爵的称号。

宋峰公爵笑道:“我看这小孩挺活泼的,咱们家小如从小就懂事,没让你我操过一点心,我总觉得她这样会不会压抑天性,性格越来越沉闷。你看现在有小宋晏陪着她,她好歹能开心一点。”

公爵夫人庄雪恨恨地说:“你还真认了他这个宋姓!他配姓宋吗?小宋晏、小宋晏,叫的可真亲啊,难不成他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

宋峰公爵连忙讨饶:“可不敢胡说,我对于婚姻的忠诚,可是在神明面前宣过誓的。”

自家男人是什么品性,宋夫人心里当然门清,刚才只不过是故意用话刺他罢了,“那孩子摔倒的时候,我看见你捂着嘴偷笑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不是咱们俩做客,是其他贵族做客,可就是别人嘲笑我们宋家了。”

宋峰讪讪地笑了一笑,他也不是故意笑的,就觉得这傻乎乎的小孩子怪可爱的,妻子当时想要发火却极力忍着的样子,还挺……咳咳咳,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庄雪加重语气:“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说吗?多难听的话都有,还有说咱们如儿根本不是要宋晏当弟弟,是招他做夫婿,当时真是把我气的——”

她紧紧地握住丈夫的手杖,宋峰很怀疑这根价格昂贵的手杖,会因为承担不住妻子的怒火而崩裂,这可是他最钟爱的一根手杖啊……

但他什么也不敢说,任由她发泄。毕竟这是在神殿,不是自己家,神殿摆的花瓶可不能任由庄雪砸,她只能拿丈夫的东西出气。

小宋晏的语气很欢快,凑了过来:“我想当阿姐的夫婿,不想只当她的弟弟,夫婿以后会跟我抢阿姐的床。”

庄雪登时气得七窍生烟:“你做梦!”

这种话光是听听旁人说,她都快气疯了,哪里想到这傻子还真敢想。

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进了神殿当了神女,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即便是帝国的王子、圣堂的圣子来配她的女儿,庄雪都觉得是他们高攀,更何况这个低如尘埃的傻子?连生出这种念头都是天大的冒犯。

她的巴掌都已经高高举起了,到底没敢打在小宋晏的脸上,头脑里唯一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就算只是神殿的一只阿猫阿狗,都远比她这个公爵夫人来的尊贵。

宋峰拍着后背为她顺气:“他就是个傻子,童言无忌,你跟他计较什么?”

裴天落没有理会眼前这场闹剧,这些不过是他强行灌输给小宋晏的观念。

宋如是他的傀儡,如果裴天落想,他可以让小宋晏和她马上订婚。

但那样太突兀了。

天道会怀疑的。

他需要更加合理的动机。

所以这么早就诱导着小宋晏表现出了这一面。

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似的手法。

对于擅长玩弄人心的阴谋家裴天落来说,这样的布置,不过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他如今关注的是另一件事,裴天落望着宋如离开的那个长廊,若有所思。

第30章

裴天落想, 宋如真的是一位十分虔诚的神女,前世的她可是能逼到他自爆。

同样是半神阶,裴天落只不过仗着同归于尽的邪神禁术, 拉着整个世界陪葬,其实硬实力不如宋如。

宋如那时当然很强,裴天落毁灭世界时, 并非她第一次登陆这个任务世界,早在那之前, 她就趁着前两个任务世界的时间空档,陆陆续续来过几次了, 只不过那时她的戏份无关紧要,只要闷头修炼就完事了。

即便是裴天落有摄魂术, 也不敢妄动宋如对于神性虔诚这一块, 很怕因此引起天道的怀疑。

不过他心里并不紧迫,这神女真是个呆傻的, 只闷头修炼有什么用?

如果裴天落和宋如易地而处,现在是他接到天道杀死毁灭世界大魔王的任务,根本不会在修炼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只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搜索大魔王,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重生的优势?

圣堂不肯交人,那就直接对圣堂发起战争。

在整个大陆掀起风暴, 下令寻找大魔王的踪迹, 光相貌不就很有特点吗?双眸异瞳, 蓝眼睛、紫眼睛直接去找啊,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宋如就是个书呆子。

裴天落现在很确定,即便他没有对宋如使用摄魂术, 在两个人同时掌握重生优势的前提下,宋如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她这个天道的走狗,乖是挺乖的,但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抛开神性赐予的强大神力之外,她柔弱、温和,还有那毫无意义也没有任何用处的善良。

用来做工具刚刚好,裴天落轻易就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世事兜兜转转,裴天落再回想起此时的心境,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原来他自以为的那些筹谋和算计,自以为是的聪明,全都出自宋如的默许和纵容罢了。

他狂妄、可笑,宛如跳梁小丑。

他辜负了……她的温柔。

然而不管未来的裴天落怎样后悔,时光不会再一次倒流。

都说人生如棋,落棋不悔。

裴天落想,那不是说下棋后,一定不会后悔,而是根本无法后悔。只能任由悔恨如同心疾一般,日日夜夜发作,无药可医。

****

宋如传送到王玄之所在的世界,睁开眼的时候,只觉一室亮光。

金碧辉煌的殿堂里,三三两两的高洁修士盘腿坐在黄花梨木的小条桌后,面前或摆着琴,或摆着酒,貌美的女婢煮酒、沏茶,墙壁上镶嵌的明珠熠熠生辉,阵阵香风和煦,熏的人如同醉酒般微醺。

比这些更吸引人的,是泠泠琴音。

循声望去,只见高阁之上有一雅士,身穿白衣,衣袂飘飘若仙,长发是近乎透明的银白,只用一根发带松松地束着,戴着一张银质面具,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复而精致,旁人看不到他的脸。

白衣雅士闲坐抚琴,琴是好琴,名为焦尾,他修长的十指冷白如玉,在琴弦上宛如轻舞般拨动。

琴音倾泻了一室,如同月光盈盈。

那琴音急时,如同碧海之上,春潮和明月共同升起。

琴音浅时,又似飞燕在二月细雨里掠过,小楼霏微,深巷杏花。

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还有好琴者闭上眼睛,陶醉地用手打着节拍轻轻相和。

一曲终了。

先是满室静寂,众人全都陷入回味之中。

许久之后,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位上走下一个华服老者:“好一位玉华公子,好一曲绝世琴音!一曲琴音动京华,绕梁三月,此次雅集斗琴的胜者非你莫属!”

那白衣公子抱琴飞下高阁,从老者手中取过获胜者的奖励,“有劳。”虽然看不到他的面容,只听这声音,都能想象得出笑意的温润。

宾朋满座,酒的味道和脂粉香气混合,在温暖的室内交织成了一股糜烂的暖香,而玉华公子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清雅的如同天上秋月,广寒宫般绝世出尘,恰如其人。

就连性格含蓄的修炼者,都忍不住赞道:“不愧是玉华公子,温润如玉,皎皎月华,当真是翩翩君子。”

性格外向的人,早就开始尖叫了:“这可是玉华公子啊,多少女修的梦中情人,今日能听他一曲,我今年都不洗耳朵了!”

白衣公子落座,声音如同天山之雪,“玉华不过一介散修,诸位谬赞。”

有人恭喜:“你取得斗琴头名,得到进入此次秘境的密匙,修为定能大涨。”

而他只是手指摩挲着怀中的一面古镜,轻声一笑。

等雅集散去,回到暂居的客栈房间里,打开防护阵法后,玉华公子取出那面镜子,“仙儿,怎么不出声?”

镜面上浮现出一个少女,相貌生得沉鱼落雁,神色却有些茫然,睁着小鹿似的双眸,迷迷蒙蒙地望过来。

正是宋如。

她现在真的很懵逼啊。

系统说眼前这个面具男人是王玄之。

但他哪里像王玄之?

王玄之从来都是一身明朗的黄袍,他却是白衣。

王玄之性喜奢靡,他住的却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客栈。

还有书里王玄之明明一直都是黑头发啊,这是去哪里染了个非主流发色!

最懵的是,他从哪里搞来的招魂术,她这个“残魂”比书中剧情提前太早上线了!

王玄之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抚过镜面,动作轻柔又缠绵,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镜子,而是情人柔软的娇容,他琥珀色浅淡的瞳仁里,是深深的痴迷,“真可爱。”

明明没有被他触摸到,宋如就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古怪地觉得他甚至是在摸她的脸!

王玄之:“仙儿,你还是不爱和我说话,我弹琴好听吗?我一直记得你说过,想听我为你弹奏一曲,可那时没有寻到趁手的古琴,念奴娇的琵琶是特制的,我怕弹的没她好听,你就喜欢她,不喜欢我了。现在想想真傻,错过了那么多为你弹琴的机会,以后我每天都抚琴给你听好不好?”

宋如:“很好听。”

即便是她这种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人,从前听高雅的演奏会只想昏昏大睡,却还是被王玄之的琴音吸引,从头听到尾,后来还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了呢,恨不得喊个:“安可!”

不过这不是重点吧!

宋如:“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死了吗?”

王玄之:“是我为你招魂。”

宋如不能违背自己的人设,装出震惊并且难以接受的模样:“招魂?那可是邪术,你堂堂天庭太子,怎么能!”

王玄之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你以前好爱骗我啊,骗了我很多吧?还说要跟念奴娇学曲,以后唱给你的意中人听。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你一直都在骗我,根本没有所谓的意中人,只是你想陪我一起来下界,所以捏造出来的吧?来下界这么久,你从来没有去找过他,我从来没有见你们联系过,你还为了救我而死。傻丫头,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

那确实编出来骗他的,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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