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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这些天, 王玄之借着职务之便,既摸清魔极宗的底细,又带着楚渊在宗内四处探查, 想要找到宋晏的踪迹。

关于魔极宗的成员、战力,甚至于许多绝密消息,王玄之都有了一些眉目, 包括天宫旧人都被关押在哪里,他也有了一些进展。

唯独迟迟没有找到宋晏。

今天, 是魔教教主出关的日子。

他性喜奢靡,每次结束闭关, 必定会在摘星楼设宴。

魔极宗左、右两大护法,东、四、南、北四部首座, 八位长老, 十六堂主……

只要身上没有紧急任务的,全都出现在了摘星楼, 为教主送上厚礼。

实在有任务来不了的,人没到现场,礼也到了。

王玄之也在何管事的提点下, 提前给魔尊准备了一份大礼。

摘星楼, 取手可摘星辰之意,是漂浮在魔极宗总部上空的一座楼阁。

金玉雕琢, 明珠璀璨, 极尽豪奢。

满堂香粉, 空气中的滑腻如同春池之水。

所有人都在吹嘘教主的功绩:“自从您登临魔尊之位, 整个魔界都在您的带领之下蒸蒸日上,可惜仙界还有一些老顽固,还在负隅顽抗, 属下必定努力修炼,早日为您打下整个仙界。”

魔尊坐在主位上,他看起来是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满脸凶戾之气,代表孽力的红光比所有魔教弟子加一块还要更盛,“别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本尊让你们研究破开莲花化身的方法,可有进展?”

原本热闹的楼阁,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弹琴的琴师停下拨动琴弦的手,跳舞的婢女不再舞动红绸。

在场的人跪了一地:“请教主赎罪!”

魔尊:“废物、废物,全都是一帮废物!”

在他的掌心,托着一朵圣洁无比的莲花,层层叠叠合拢的花瓣里,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影,正是天帝天后,而那朵莲花本身,就是女娲宫主的化身。

“是父皇和母后!”王玄之几乎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和魔尊拼了,救回自己的父母。

楚渊死死地按住他。

魔尊是大乘巅峰期强者,实力更甚于神耀帝国的天父,他可不像天父那样受过重创。

镇老头:“即便是我全盛时期,也不敢保证稳胜过他,得跟他战过之后,才能分晓。”

那是如今只有第五阶大圆满的王玄之和楚渊绝对无法匹敌的。

魔尊把那莲花化身狠狠地摔在地上,“女娲,当年你也曾在方寸山学艺,算是我的师侄一辈,你说菩提那老儿如果还在世,看到如今仙宫覆灭这一幕,会不会后悔当年把本尊赶下山?”

女娲宫主的声音中正平和:“魔皇说笑,如果师祖他老人家还在世,只会后悔当年没有直接杀了你。这一声师侄,我可当不得,你早已被方寸山逐出师门,我还是方寸山第十九代弟子。”

魔尊:“我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杀一些凡人,吞噬他们的魂魄,帮我渡过瓶颈罢了。凡人相对于我辈修士来说,不过区区蝼蚁,他们的性命能帮本尊修炼,是他们的荣幸。”

女娲宫主:“是啊,你觉得你没错,你是方寸山最有天分的弟子,师祖向来宠着你,师祖说希望你进阶大乘的那天,这世上有人能与他一战,他受够了难逢敌手的寂寞。可你却遇到了瓶颈,整整三百年不曾寸进,在你眼里,莫说是屠杀凡人了,恐怕血祭了全天下,为你铺路都是应该的,我在这里和你磨破嘴皮又有什么用,道不同不相为谋。”

“牙尖嘴利!”魔尊一掌劈向莲花化身,大乘巅峰境界完全显露,泄露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人全都口吐鲜血,原本美轮美奂的摘星楼坍塌,尘烟滚滚,逸散的威力震得整个魔界都在颤动。

处于他攻击最中心的莲花化身,却依旧圣洁如初,甚至连一丝裂痕都不曾出现。

魔尊:“你也就逞一逞口舌之快,本尊迟早会杀了你!”

女娲宫主:“这话对我可真没有多大威胁性,方寸山何时出过贪生怕死之辈?哦,差点忘了,是出过一位,已经被逐出山门了,他也是方寸山开宗立派以来,唯一一个堕魔的弟子,整个方寸山上下,全都以他为耻辱,将他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不就是魔皇您吗?”

魔尊的愤怒简直犹如实质化!

即便他如今实力滔天,即便他主宰仙凡魔三界,即便他是当世第一强者,可他在这些旧人眼里永远都是耻辱。

仙界是有人向魔族投诚,但绝对不包括方寸山弟子。

魔尊甚至提出了,和方寸山旧友共掌天下的提议,让他们来做魔教的左右护法,日后仙凡魔三界任由他们逍遥自在。

可他们各个都是女娲宫主这副臭脾气,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

他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着他的面与魔界大军同归于尽。

可笑之极!

难不成他们还敢以为,灭杀魔界大军对我有什么损害吗?

其实只是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要培育一支魔族大军何其容易?只要血祭一座凡人的城池即可。

凡人就像蝗虫一样繁殖,凡人的性命要多少有多少,根本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们死前,还要劝我,莫要再执迷不悟。

到底是谁在执迷不悟?

难道今时今日,本尊执掌三界,还不够表明,我做的才是对的吗?

菩提老儿当年却对我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个凡人的性命和一个大乘期仙神的性命,是同等宝贵的。”

眼见魔尊又要发威,再这样下去,怕不是整个魔极宗都要被他给震塌,所有魔教中人全都把头低的更低了,生怕这股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即便是往日仗着自己年纪小,和魔尊相处很有几分下界爷孙模样的红童,都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魔尊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这时候谁敢往他枪口上撞,怕不是顷刻间就会毙命。

正当此时。

一阵渺渺的梵音响起,一顶鎏金镶钻的豪华软轿飘飘然而来,轿门打开,走出一个面目普通却容止清贵的少年,“谁惹我师父这么生气?”

魔教弟子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纷纷向他行礼:“梵少主!”

红童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说:“是那女娲宫主。”

梵少主:“区区一个阶下囚,师父想要治她,容易得很,她那道侣不是被关押在魔宫吗?是叫无尘子吧?不如把他带上来,当着女娲宫主的面,找几个人陪他好好玩一玩。女娲宫主要是道心坚如磐石,我们就当是免费给她表演节目了,但凡她道心因此受损,有丝毫裂痕,待她道心崩溃,师父又何愁破不开这莲花化身?”

魔尊抚掌而笑:“妙极、妙极!梵儿,为师没有白宠你,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从前只想着从外面破开莲花化身,怎么没想到动摇她的道心!这满屋子的人,也都是酒囊饭袋,一万个人加一块也比不上梵儿一个人的脑子好使。来人啊,带无尘子!”

就在梵少主走进坍塌的摘星阁的那一瞬间,楚渊那门上古秘术疯狂闪动。

这说明,秘术追踪到了要找的人。

什么梵少主?

这分明就是摇身一变的神耀帝国宋晏!

第98章

等魔教弟子把无尘子带上来的时候, 魔尊早就换了另一间大殿。

至于坍塌的摘星阁,自有掌管宗门庶务的管事重新修缮。

无尘子面容清隽,气质出尘, 哪怕是久在牢狱之中,一身伤痕和血污,仍旧不掩清华, 如同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

魔尊打量着他:“当年你是方寸山第十九代弟子中最拔尖的一号人物,却为了成为女娲宫主的道侣, 自愿放弃成为宗门掌教候选人,一时传为一段佳话, 仙界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们是神仙眷侣。”

无尘子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方寸山,但你真不配提起方寸山, 方寸山人人以你为耻。”

魔尊:“真是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你和你道侣一样牙尖嘴利, 不过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今天本尊帮你找点乐子,来人——”

他这个“人”字的话音还没落下, 便见到无尘子七窍流血。

魔尊:“!!!”

无尘子竟然活生生地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无尘子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瑶儿, 可惜没办法和你同饮桂花树下埋的那坛酒了。”

魔尊想要救回他的性命,可他早在进入这间大殿之前, 就心脉俱断, 即便是大乘巅峰期的魔尊也回天乏术。

女娲宫主一笑:“我早就说过, 方寸山弟子, 没有贪生怕死之徒,这一幕魔皇见得还少吗?为何还是不懂呢?你逼死师兄,只会令我道心愈坚。待我进阶大乘巅峰那一日, 必将手刃你的头颅,为方寸山清理门户!”

魔尊气得一拂袖,桌上的杯碗酒碟碎了一地,厉声道:“无尘子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寻死,是不是你们把梵儿的计划告诉他的?审讯堂由谁负责?”

蛇蝎姥姥立时跪地:“审讯堂由奴家负责,还请教主明察,无尘子虽则隶属于审讯堂,可他近日都关在水牢,红童说有办法撬开他的嘴,把他给要走了。”

红童同样跪地:“还请教主息怒,我也是想为教主分忧,才把无尘子带到水牢,左护法向来不放心我,他们审讯堂的人分明都一直跟着无尘子,刚才押送他过来的,也有审讯堂的狱卒。”

盛怒之下的魔尊,哪有心情给左右护法断这种官司,直接使用搜魂术,把所有接触过无尘子的魔教弟子统统搜魂。

他的魔力霸道无比,蛮横地破开所有人的神魂,没有人能经受得起这种凌虐,那些弟子当场死亡,死状各个凄惨无比。

搜魂看到的画面,把魔尊气得够呛。

那些魔教弟子领命去带人,打从一见到无尘子,就用污言秽语折辱他,甚至还有人抢着要亲自上阵,“就算是个男人,可女娲宫主的道侣,滋味一定不错吧?”

无尘子那样的心性,被这样折辱,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难怪他会在进入大殿之前,就先一步震断心脉。

魔尊:“一帮废物,坏本尊大业,倘若不是你们多嘴,无尘子进了大殿,在本尊的眼皮子底下,又何至于想死就能死?蛇女、红童,本尊把魔极宗交给你们管理,你们就是这样治下的!”

蛇蝎姥姥和红童同时求饶:“请教主饶命!”

魔尊:“本尊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从今日开始,魔教教内一应事物,你们都不必插手了。梵儿,你来接替他们原本的事务,本尊现在只信得过你。”

裴天落:“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

莲花化身之内,天帝和天后痛惜无尘子的遭遇,痛骂魔教上下,安慰女娲宫主。

女娲宫主却有几分神思不属。

师兄死前,为何要那样说?

桂花树下那坛酒,我们早就饮完了,就在仙魔大战前夕。

早在那一日,这对夫妇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誓死守卫仙界正道。

当时约定的明明是,如果能渡过此次大劫,来日再一同酿酒,重新埋于桂花树下。

师兄已死,哪还有什么来日?

乌泱泱的人群下方,楚渊和王玄之对视一眼。

王玄之对楚渊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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