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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用鼻孔接雨水的姿势,与他说话的欠揍口气十分相得益彰,双手抱在胸前,叫人看了,简直忍不住想把他拍得再扁一点。

那高山奴就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站在他身后,一张脸生得粗犷狰狞,简直就像是话本上的罗刹鬼。

连高崇闻言都皱起眉,赵敬已经不干了,站起身来,指着封晓峰的鼻子怒骂道“臭矮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良心叫狗吃了么”

封晓峰冷笑道“赵大侠,你接手张家遗孤以后,便寸步也不离开他,当他香饽饽一样地一直带在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也别把别人当傻子”

封晓峰目光炯炯地望向那不抬头的张成岭,扯着嗓门道“小孩,你说实话,张家的琉璃甲,你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你身上是不是后来又被这位赵嘿,赵大侠给私吞了”

赵敬怒道“封矮子,我操你祖宗十八辈”

高山奴忽然抬起头,怒视着赵敬,封晓峰一摆手,高山奴便又安安分分地站回到他身后,封晓峰接着道“赵大侠,你恼羞成怒,岂不落了下乘”

赵敬便真的想扑过去教训他一通。

高崇忙拦住他,沉声道“封兄弟,没根据的话咱们最好少说,伤感情先来几个人,把这尸体收拾下去,其余的事,咱么再从长计”

然而此时又有人道“高大侠,你总是这样关起门来说事,可是让谁听不让谁听啊趁着这时候大家伙都在,找那孩子问问清楚,不也是为他好么,不也省的三天两头有人惦记着他的小命”

张成岭这时抬起头来,脸苍白得很,一双眼睛失了神采,他只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所有人都在对着他指指点点,所有人都在逼他给他们一个说法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周子舒从来是惯于隐藏在人群里的,永远也没有多少人会留意到他,此刻,就那么夹在一群人里,看着张成岭茫然无措的模样,忽然心里便涌起一股怒气。

他想推开所有人,把那少年拉出来,带他离开这藏污纳垢的地方。可那样做了,还是周子舒么谋而后动,三思后行,这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事无巨细,都抱着一百分的谨慎,深居幕后,绝不抛头露面。

那些年,连皇上都说他处事越发沉稳,丝毫破绽都不露可叶白衣那老东西却说他藏头露尾。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两章开v第一天,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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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脱壳

周子舒忽然感到有一道目光射在他身上,似乎有人专门盯着他看,便扭过头去,刚好和叶白衣的视线撞上。叶白衣也站在人群中,离他不远不近,没什么表示,连个点头的招呼都没有,仍是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那神色平静得,就像是对周子舒说出“你就快死了”的时候一样。

你就快死了,你都当了一辈子背着壳的缩头乌龟了周子舒在心里默默地念道,他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都到这步田地了,还瞻前顾后地给什么铺什么路,又谋划什么呢若一个人一辈子都不曾率性冲动过,他岂不是也太压抑、太可悲了些

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的愿望,原来只是当个没壳不缩头的王八而已。

正在吵闹不休的众人忽然听见了一声轻笑,他那声笑声按说在嘈杂的人群中不应该被凸显出来,可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生生地就将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下去了,然后一个面黄肌瘦其貌不扬的男人走出来,满声细语地说道“诸位,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孩子,这是什么道理”

张成岭眼睛一亮,张张嘴,无声地叫了一声“师父”。

曹蔚宁替高崇引荐过周子舒,所以高崇顿了一下,便叫出他的身份来“周兄弟。”

高崇只觉得十分奇怪,这男人此时,身上带着一种高手特有的气势,按理说自己绝对应该过目不忘,可偏偏,那日曹蔚宁带他们来高家庄的时候,他竟未曾留意到这人,甚至直到这时候,也只能勉强想起他姓周,却记不起他的名字了。高崇心里便是微微一凛。

只见周子舒对张成岭招招手,说道“小鬼,你过来。”

张成岭立刻二话不说地扑向了他的怀抱,简直比见着亲爹还亲。

封晓峰尖声道“你又是什么人”

周子舒揽住张成岭的肩膀,偏过头去看了封晓峰一眼,见他那样子,便觉得十分不爽,于是慢条斯理地挑衅道“矮子,连你老子都不认得了么”

封晓峰大怒,这回还不待他发话,高山奴便低吼一声冲着周子舒扑过来,他那身形十分巨硕,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好像连累着地面跟他震三震似的,那么山呼海啸一样地扑过来,手中还抡着一个足有人脑袋那么大的流星锤,便要把周子舒锤成肉酱。

他好像把每一个胆敢欺辱封晓峰的人,都当成杀父仇人一样对待,这两人的关系,也实在古怪诡异得很。

周子舒人影一闪却已经不在原地,顺便拎走了张成岭,流星锤砸在地上,竟把青石板砸出了一个大坑。

高崇冷眼旁观,竟觉得这人的轻功仿似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般,拎着一个人,竟还能有这样的速度。

高山奴一击不中,扬手又一锤横扫了出去,“嗡”地一声。周子舒看准了时机,脚尖在那锁链上轻轻一点,又拔起两尺高,然后借着流星锤扫过来的方向,在锤头上补了一脚,也不知他这一脚有多大的力气,反正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流星锤已经转了一圈,直扑向自己的主人了。

高山奴身形可不怎么灵活,实在是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他只得抱紧身体,缩起头,勉强侧过去,大喝一声,用肩膀硬受了这一下,整个人被那锤给打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封晓峰尖叫一声,像是那流星锤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一样,此刻竟也顾不上别人,先扑上去看他的高山奴。高山奴的肩膀被打碎了一边,却毕竟比别人都皮糙肉厚些,还活着,意识也清醒着,蜷缩成地上巨大的一坨,也不出声,一双眼睛就那么痛苦的望着封晓峰。

封晓峰这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将目光投向周子舒。

周子舒面沉似水,说道“他想要我的命,我却并没有想要他的命。”然后拉起张成岭,道,“我们走。”

“站住”这回是华山掌门于丘烽,他一站起来,华山派身后的几大门派全都跟着他站了出来,于丘烽面色十分不善地看着周子舒,随后草率敷衍地抱抱拳,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位侠士,你就这样把这孩子在天下英雄们面前带走,可也太不把大家伙看在眼里了吧”

周子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那于掌门说要怎么样呢”

于丘烽道“要走可以,你先让他说出为什么三番两次有人追杀他,张家究竟是不是和琉璃甲有关系,那琉璃甲如今又在谁手上”

周子舒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这苦大仇深的华山掌门,低下头,问张成岭道“你知道他在说什么么”

张成岭抿紧了嘴唇,摇摇头。

周子舒又问道“他问你的话,你想说么”

张成岭伸出手,小心地拉住他的衣服,不言声。周子舒便点点头,回头对于丘烽说“于掌门,你有问,他也可以不答,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的好。”

言罢拉起张成岭抬腿便走,于丘烽身后的苍山掌门黄道人冷笑一声“小子目中无人”便率先发难。这黄道人十分其貌不扬,一张黑蛋脸,极尽歪瓜裂枣之能,偏爱跟在那常年拿着把折扇,老做风度翩翩状的于丘烽身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此刻出手竟然不满,像是一颗巨硕的土豆弹了过来。

周子舒暗笑一声,说他目中无人也算对,反正在场这些母鸡似的只会咋咋呼呼的货,他是没一个瞧得上的,眼看着黄道人一招递到,周子舒连张成岭的手都未曾放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两人电光石火间竟也不知走了多少招,随即黄道人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噗”一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变成了一只蔫土豆。

场下立刻“师父”“掌门”的惊呼一片。

于丘烽急了眼,指着周子舒道“哪里来的邪魔歪道,莫不是和那群恶鬼一伙的不要放走他”

打不过就给人扣一顶大帽子,周子舒扯扯嘴角,搂住张成岭,无意与他们纠缠,转眼间已在几丈以外。场中一片混乱,有曹蔚宁磕磕巴巴地维护他的,有高崇赵敬等意味不明地不动声色的,还有被以于丘烽为首的一帮子饭桶撺掇起来、不明原因地跟着闹事的。

大呼小叫,简直像个狗市。

周子舒身如鬼魅一般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偶尔出手打发掉几个撞上来的。他怀里的张成岭因为琉璃甲的关系,简直变成了一块谁都想啃上一口的肉骨头,于丘烽就好像忽然化身疯狗,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周子舒只觉得,这华山掌门跟个老娘们儿似的,还没完没了了

心里便也冒火了,顿住脚步,旋过身去,打算和他碰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鞭影破空而至,刚好截住于丘烽的去路,随后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周子舒定睛一看,那衣衫凌乱一身酒气的人,竟是昨夜招呼都没打一声便走人的温客行。

只见温客行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脚步有醉汉特有的凌乱,对周子舒十分骚包地笑了一下,打算摆个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势,不过被一个酒嗝给破坏了他说道“阿絮,你你先去吧,我给你截住他他们。”

他这话还没说完,人便踉跄了一下,那模样简直像个风中的不倒翁,头晃尾巴摇的,看着便让人胆战心惊,然而偏就把于丘烽往他身上招呼的几下子都躲了去。

左摇右晃中,他手中鞭子毫无章法地乱甩,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么“正好”,便缠住了于丘烽的小腿,众目睽睽之下,将华山掌门人给绊了个大马趴。

温客行还使劲揉揉眼,一边腿软得面条一样地踩着秧歌步,一边歪着头看着羞愤欲绝的于丘烽,手在眼前晃了晃,大着舌头道“喂,那个两、两个脑袋的,你你也喝多了做什么在地上爬”

周子舒瞥见,心里摇摇头,觉着这回华山派是要和温客行不共戴天了。

他领了温客行这份情,也不耽搁,拎起张成岭便趁机遛走了,又不知从哪顺手牵羊地弄来两匹马,将张成岭扔在马背上,便带着他绝尘而去。

张成岭骑术不行他简直什么都不行,才走了没多远,便有些追不上周子舒了,在马背上晃来晃去。

周子舒心里暗叹一声,知道他是块朽木,便也不把他当栋梁要求,在跑了一阵之后弃了马,带着张成岭翻进了一个荒废了好久没人住的院子,叫这担惊受怕了大半天的少年歇歇脚。

没多大一会功夫,这荒院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张成岭立刻草木皆兵地跳起来,却见是温客行,晃晃悠悠一步三摇地走了进来。

张成岭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醉,谁知此时一看,才发现他简直东西南北不分,没头苍蝇似的走了几步,“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周子舒面前,然后身子往前一扑,便倒了下去。

周子舒忙扳起他的脸一看,见温客行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还知道冲他傻笑了一下,两条胳膊死死地抱住周子舒的腿,往旁边一滚,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把他那两条腿当了枕头还是当了被子。

周子舒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掉到酒坛子里了”

温客行大着舌头说道“我昨日,找到了一个酒、酒窖嗯,在里面泡了一宿,喝了十几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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