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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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厚载背着书袋,跟着堂弟先是在街角吃了碗馄饨。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书院。安康觉得自己起码多在书院呆了两个月,勉勉强强也能罩着他堂哥。一进教室,他拍着手掌吸引屋内众人的注意力,待人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他这才揽着安厚载的肩膀道,“兄弟们,这是我家里的堂哥。以后跟着咱们一起读书。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帮着照顾照顾。”安厚载忙向四周同学道,“劳烦照顾,劳烦照顾。”

“你有什么面子?”坐在一旁一直是隐形人的王明凉凉地开口。

安康也不觉得掉面子,厚着脸皮道“哎呀,给个面子嘛,给个面子嘛。大家同窗这么久了。”

刚好庞佑德旁边就是个空位置,安康便安排安厚载去那边坐。王明不给他面子就不给他面子了,庞佑德还是很给他面子的。他毫无怨言地站起身来,把安厚载让了进去。进了书院第一天,安厚载就切身感受到了书院的夫子对安康的不喜。他瞧着安康也不生气,不听着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直拿着笔写写画画。待到下课之时,他周边几个同学围过去,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讨论起事。安厚载有心与安康好好结交,见此忙插着空挤过去跟着听了几耳朵。

徐立打听着找到安康买下的院子。只见大门上挂着个牌匾,上面用小楷中规中矩地写上:杂志办事处。院子里木屑横飞,几个木匠正在刨木头。一边的屋内还有刻刀刻在木头上的艰涩声。徐立推开一边的屋子,几个少年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屋子内还有一只乱跑的小花狗。倒是不见听闻中的波斯猫。徐立在心中一哂,觉得这杂毛的花狗摇着短尾巴的样子也挺可爱。

徐立拿出一个瞧着颇有分量的荷包,笑道,“托了少爷的福,咱们花店的生意很是不错。这不,来给你送点分红。”

“哎呀呀,徐哥,客气了客气了。”

虎子瞧着少爷一边哎呀呀地叫唤,一边把荷包塞进自己的袖子,一点也看不出“客气”在哪。

徐立环顾屋子一圈,道“少爷,这儿可还缺些什么。我瞧瞧我那有没有少爷能用得上的。”

这话正中安康下怀,他道,“咱们这院子还没正儿八经地办起来。等都收拾妥当了,我打算订些统一的服装。到时候就劳烦徐哥了。”安康是不打算客气的。徐立从他身上没少挣银子,他要点衣服也不过分。

“到时候只管来找我就是了。”徐立手中的扇子磕了下手心,畅想道,“明天我准备开始售卖绒花,宣传都打出去了。少爷明天一定要来看看。咱们的绒花一定大卖。”

看在袖子里的荷包的份上,安康开口道,“我给徐哥出个主意。明天的售卖可以举行一些活动。”

“愿闻其详。”

徐立前脚刚走,陈轩就赶来了。他假模假式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似乎在关心各项工作进度似的。而后走进屋内,瞧了会儿几个少年和刻板工人讨论事情。最后凑到安康旁边,颇为殷勤地道,“少爷,这儿还需要些什么。我杂货铺里各样东西都有。”

安康笑道,“东西倒是不缺了。陈哥有空多来看看,多来给咱们指点指点。”徐立前脚走,陈轩后脚就来了,里面的事,安康一想就猜明白了。哪一方他都不想站队,只想好好地把杂志办好,努力挣得一番事业。

天刚微亮,布庄里面就忙了起来。绣娘们嬉嬉笑笑地试了衣服,头上带着样式不一的绒花站在院子中听安排。待到街上有了人影,在布庄伙计们的安排下,戴着花的绣娘们笑嘻嘻地一个推一个走上街。只见她们排成一排,穿着布庄新进的布匹做成的新衣,头上恰到好处的绒花点坠在乌黑的秀发间,回眸一笑便是百媚生。路上三三两两地人觉得新奇,好奇地缀在绣娘的队伍后面跟着瞧热闹。

住在东巷的说书小娘子,挎着篮子正准备去早市买些菜。瞧着这一队绣娘走过,发间的绒花花色各异,样式也多种多样,她心里高兴,打算掉头回家问家里男人拿些钱买花戴。正准备转身,听旁边一个大婶道,“这群小娘子大早上穿成这样在街上转圈做啥呢。”

“哎呀,赵婶呀。”说书的小娘子对安家很有好感,夫人还说她可以半价买花呢,“你瞧瞧人家头上戴的花儿。我可听人说了,这花叫绒花,非金非银,价钱要便宜不少。戴绒花在头上那就跟鲜花插在头上似的。还不会枯萎。”说书的小娘子一转身,“我回家问我男人要钱买花去。估计今天刚开始卖,别一会儿抢不着了。”

“三娘,这花去哪买呀?”一边一个家里不错又爱美的小娘子顿时就心动了。

“街北那家新开的花店呀。”说书的小娘子回头道,“你也快些去取钱,一会儿咱两一起去。”

爱美的小娘子提着裙边就往家跑,边跑边叮嘱道,“你可得等我。就在巷子口见啊。”

绣娘们在街上走了两圈,最后走进街北的花店里。花店的伙计敲了下锣鼓,扬着嗓子喊道,“咱们店今天有绒花出售。新品上架,新品上架。花上一文钱就可以买张票抽绒花。三百人里抽一个,每个人一次限制买十张。活动就今天。”那架子上标价的绒花簪子从300文到一两银子,如今只花一个铜板就能抽到了,如此划算。于是,买抽奖票的人从店里直接排到街尾。

陈轩大力地扇着扇子,瞧见店门口徐立笑得跟花似的,越发觉得今天天气真热。怎么大早上就这么热,让人心烦气躁的。他一收扇子,打算还是去杂志办事处转一转,平静一下心情。顺着队伍走,瞧见少爷和他的几个同学,觉得自己今天怕是平静不起来了。

赵秦、邱源和陈子澈昨天得了安康的消息,今天也带着钱跑来凑热闹。

“哇,这么多人。”三个人远远地缀在街尾,抻着脖子往前看。

人群一阵骚动,陈子澈道,“前面开奖了,开奖了。”

虎子往前挤进人群,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道“第一个奖是一朵蓝色的簪花,让一个小伙子得去了。我瞅见他又跑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有第一个人拿奖了,后面人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不管男女老少,手里都握着铜钱排着队。极少有人一次性只买一张票的,大多是十张一起买。前面不断有人中奖,手里拿着簪花离开。排在队伍里的人探着头羡慕地看着那些中了奖的人。

邱源提议道,“咱们也十个铜子儿,十个铜子儿地买吧。”

前面队伍消减的很快,后面的尾巴却越来越长。很快就挨到了安康几个人。他们每人买了十张票。300张票一售完,店里的伙计立马探手进箱子里摸号。摸到号,伙计把手里的票子展开给围观的人看,大声喊道,“23号,23号。梅花钗一支。”

陈子澈有些呆愣地看了看手里的票子,上面写了大大的“23”。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中奖了?”

“你中奖了呀。”赵秦睁大眼睛看着他。邱源夺过陈子澈手中的票,扬起手让伙计看到,“23号在这,23号在这。”

糊里糊涂地交票领了梅花钗,直到走出人群,陈子澈看着手里的东西才缓过神来,“我中奖了呀。”

安康并着两指在陈子澈的脑门上打了下,嬉皮笑脸地道“糊涂蛋。”

“我。”安康用的力道并不大,陈子澈觉得刚刚被安康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灼过似的,又烫又热。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子澈,你的脸怎么红了。”邱源的话一出口,几个都围着陈子澈瞧。本来只是微红的脸,腾地一下子涨红了,他结结巴巴道,“看,看什么看。我,我高兴的。我回家把钗子送给我娘,我娘一定很高兴。”他像是掩饰什么似的,东扯西拉地讲了一大堆话。悄悄地瞥一眼安康,发现安康并没有听他扯废话,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一旁的一男一女看。

只见那男子手中也拿着一个绒花做的发簪,上面的的花样是肉嘟嘟的粉色桃子。看得出来男子是有些紧张的,他将发簪小心翼翼地戴在女子的头发上。咽了口口水,低着头道,“秀儿,你,你真好看。”名唤秀儿的姑娘娇羞地捂着脸,指尖露出个缝隙偷偷看面前的男子。她强壮镇定地问道,“啥时候来娶俺?”那男子惊讶地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秀儿你同意了。明天,明天我就准备聘礼去提亲。”陈子澈听到秀儿留下一句话就害羞地跑掉了,那就话分明就是“我等你。”

安康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余阳县的民风还是很open的嘛。”

陈子澈心里疑惑,啥叫欧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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