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1 / 1）

那之后的通讯依旧没有挂断，不过因为那束火焰围绕着莫宁，他一点也不冷，甚至扛着楚天策回到了大楼。大楼内部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只有几个法塔尔人在做着善后工作，之前在楼下见到的大部分人员似乎都不在这里。

他带着楚天策回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莫宁本来想找人问楚天策负责的是什么地方把他送回去，结果法塔尔人见了他就跑。

莫宁只能往里面继续走，直到看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墙角，他赶快问：“请问你知道楚天策住在哪里吗？”

那人正在整理物品，抬头不耐烦地刚想说话，下一秒却也飞一般弹开好远。

“你不要过来啊！！”那人崩溃道。

莫宁打量了一下他。其实之所以选这个人是因为他觉得只有这个人大概率是个人类，因为法塔尔人哪怕刚才打了一场恶战也干干净净下一秒就可以去走秀，只有这个人浑身脏兮兮的，还自己蹲在墙脚嘀嘀咕咕——他不是说人类不好，而是正常人类在从废墟跑出来肯定不会干净的像刚从晚会出来。

“我就问你个问题！你跑什么！”莫宁说，“你看到这个人没，他也是人类！我又不吃人！”

“我认识他，他是那个傻小子。”那人站的更远了，但却没有再跑，“但你离远点啊！你旁边那个东西碰到我怎么办！”

莫宁扭头看了看，他背着楚天策，长官给他的那束火焰就自己悬停在他胸前，像是个小守卫一样。

“你怕这个？”莫宁伸手碰了碰那束火焰，金色的小火苗欢欣地围着他手转了一圈。

那人眼睛瞪的更大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位王这次带来的属下吧？难怪了。”

“算是吧，我叫莫宁，你呢？”

“维安，是个研究员。”

这名字几个小时前他才听楚天策说过，没想到现在就见到了。莫宁说：“那你就是和天策一起来的那个人类了？”

“哦，是的，你和楚天策认识？”

“算是朋友吧。”莫宁想，他们俩也算一起共患难好几次了，只要楚天策不要天天口头禅是“我男朋友”他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啧啧，没想到，难道法塔尔人更偏爱傻瓜？”维安嘀咕着，但他随即便反应过来，赶快后退道：“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尊贵的法塔尔大人，别搞我”

“我没想着搞你。”莫宁无奈，“我只是想知道他住在哪里，或者谁能帮我照顾他一下。”

“哦哦哦哦哦，没问题，我来，我来。”只是话虽然那么说着，但维安依旧离他站的有几米远。

“”

莫宁只能把楚天策放下后退，说：“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维安受宠若惊。

安顿好楚天策，莫宁终于有时间找个安静的地方和长官说话了。通讯依旧没有挂断，他找到个僻静的角落，把通讯器从口袋里拿出来：“长官？”

“在。”

依旧是冷漠的长官啊。莫宁眨了下眼，说：“我可以和长官说话吗我会打扰您吗？”

“不会，你比他们安静。”

于是莫宁就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从他刚才看长官觉得很帅说到刚才大家都害怕金色的火焰。大概是长官用了耳边的内置通讯器，他并不能判断长官在做些什么。不过“你比他们安静”，这句话就足够让莫宁搜肠刮肚把一年的聊天量都给说完了。

“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害怕您的火焰，因为刚才那一幕吗？”莫宁有些好奇，“可是它对我没有任何攻击性，是因为您吗？”

对面没有传来回复，但莫宁听到了一声惨叫，声音凄厉的甚至能通过内置耳机通讯器传到他这边。稍等了一会儿，那边的赫利奥斯回复道：“不全是。”

“哦，啊，这样啊，哈哈”莫宁从来没有觉得聊天是这么难的事情，他回想起过去和长官聊天时基本都是长官在说，长官又温柔又善解人意，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长官都能找到方法鼓励他，而莫宁自己就不行，现在的长官两个字三个字回他，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自暴自弃道：“我连聊天都不会聊！从小就是这样，我”

赫利奥斯听着对面的回复，笑了一声。他笑的不明显，所以对面的小孩没有听到他笑，又开始绞尽脑汁地碎碎念起来。但对他对面的人来讲这个笑容就算不上和善了，几旧贵族仓皇着向后退了两步，其中一个甚至因为惊恐踢到了地下的怪物尸体，吓得再站不起来。

他按下屏蔽按钮，保证现在他说话不会被对面听到，才慢慢开口：“你们下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做任何事情都应该先进行风险评估，我说过的。”

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看得出为了修建出和法塔尔皇宫一样的建筑这些人还是废了点功夫的，可惜现在却到处是怪物的残骸。

“你你不能”其中一个旧贵族哆嗦着，“你不能威胁我，我是长老会的一员！”

“‘我并没有威胁各位的意思。’”他左手持着那把长刀，右手拿着一张纸，毫无感情地念着，“‘我只是想让各位安分一些，这里不是我们的星球，无论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请收敛一些。’”

赫利奥斯随意地坐在位于大殿中央的华丽王座上，漫不经心道，“我仍旧不热衷于用武力解决问题，但我不希望你们忘记在法塔尔的一切。”

那几个畏畏缩缩站在一旁的人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煞白，但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依旧没有什么表态。赫利奥斯依旧表情平淡地坐在那里，鎏金色的火焰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但它们似乎等的不耐烦了，争先恐后地从赫利奥斯身边离开。但在扑向那些旧贵族的前一秒，他的通讯器响起了简单的铃声。

“十一点了。”他说，“你们耽误了我哄我的小孩睡觉。”

鎏金的火焰又游了回去，它们缠绕着赫利奥斯的右手，无声地催促着什么。于是赫利奥斯抬起手臂，按下了耳边的通讯：“莫宁。”

正瞎胡乱聊着天的莫宁哎了一声：“长官？”

赫利奥斯瞟了一眼纸上记录的字：“‘有找到休息的地方吗？’”

“啊！没、不，我看看”通讯器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小仓鼠在搬运东西。火焰和他都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小仓鼠的回复：“虽然大楼受损严重，但那边搭起来临时休息点啦！而且楼里供暖还正常运行呢！”

“‘我可能不能及时回去了，很抱歉。’”他说，“‘会饿吗？有没有吃晚饭？’”

他没有感情的说着充满感情的问候显然很违和，但小仓鼠显然并不会质疑他，反而受宠若惊地说：“长官，不要道歉呀！我，我还好的，长官，长官也要照顾好自己！不是，我的意思是”

赫利奥斯的视线顺着纸上的字迹滑下去，字是他写的，所以他很快找到了答案。

“‘真的很抱歉，我很快就回去，早点睡觉。’”他想了想，在上面加了点词，“给你带礼物。”

对面的小仓鼠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鎏金色的火焰也蠢蠢欲动地想要靠近通讯器，被他抓住弹了回去。

“‘那就这样了，晚安，莫宁。’”

“嗯！长官辛苦了！”

读句子的艰难程度不亚于和长老会的人谈话，但他的小孩显然比长老会省心，不会问为什么也不会顶嘴。赫利奥斯站了起来，漠然道：“你们不用表态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宫殿，而鎏金的火焰飞快地涌向了几个站在墙脚的旧贵族。转瞬之间宫殿里便空无一人，火焰们在大厅盘旋了一圈，最后停在王座镶嵌的昂贵宝石上，然后欢天喜地地拖着闪光的塔菲石跟上了赫利奥斯。

他接过那带着温润光泽的宝石，接通了友人的通讯。

“赫利奥斯？还是王？”那边传来白常山的声音，“我检测到你的生命体征消失了几秒钟。”

“嗯。”

“那莫宁呢？你记得吗？”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纸条：“我记了。”

“那就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老会的人私自拿希恩做实验，还建了法塔尔的皇宫。”他说，“不知是长老会对这几个旧贵族行为不知情，还是他们就由长老授意。但无论如何，他们中势必和人类有联系，否则没办法建出那样的皇宫。”

“你说他们可能和人类合作研究希恩？那要六翼做什么？不”白常山的声音顿了一下，“人类方可能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