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香如酥_分节阅读_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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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听从。

“五十年后,你都是个老头子了,可我还这么年轻,再五十年,我没老,你却已经死了。”

炎及一下子就沉默了,香苏的意思他明白。

“跟我去吧,至少,你要和我一样长命。”香苏笑笑,心里发了苦,她曾经以为和君上一样拥有永长寿命,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其实什么都比不上缘分和命运。

炎及没有再拒绝,他想说跟她学也好……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香苏带着炎及来到忆泽山,青岁姐姐外出云游后,百知草在这里开了个学堂,专门指点小木灵们修行。

香苏踏入忆泽堂时,百知草正声严色厉地教小木灵们认字,夫子的模样看得香苏想笑。

“酥饼!”看见了香苏,百知草很夸张地丢下了书本,快步跑过来拉她的手,“这五十年你都去哪儿了?”

已经很久没听见有人这样喊她,竟然很心酸。

“给你送来一个徒弟。”香苏怕自己要哭,赶紧回头把撇着嘴的炎及拉到前面介绍给百知草。

百知草的眼圈还红着,看了炎及一眼却不满意了,“不收凡人。”

炎及冷笑一声,“太好了,正不想在这里学!”说着拂袖就走。

香苏愁眉苦脸地向百知草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百知草摇摇头,就知道这么坏脾气的小孩子香苏搞不定,还得他这样经验丰富的出马。

他得意地向香苏丢了个眼色,随即故意高声说:“你想学,我还未必收呢。想入我忆泽堂至少要过三关,庸才还是找个理由体面的离开吧。”

炎及听了,果然不服气地又走回来,“好,我就过了这三关再走!”

香苏松了口气,果然百知草是天生的师父料子啊,对付小孩子的激将法用得炉火纯青。找借口离开时,香苏还真有给孩子找了个好奶妈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正不知该去哪逛荡,眉间灵线有感,是金盏!他出关了?香苏改换方向直奔银台山,传讯栀子留的太是时候了。

到了水仙冢外,香苏四处寻了一遍,没见金盏的影子,洞口的大石也没开启过的迹象。金盏不是耍她的吧?

“喂!水仙!你到底好没好?”她冲着石头大喊,十分不满。她虽然很闲,也不带这么溜傻小子吧?

厚重的石门里幽幽传出一声很拽的吩咐:“等着。”

香苏当时就服了,水仙果然是水仙,这脾气万年都不会变的!她都能想的出他正在洞里慢条斯理地梳洗打扮,还非得早早把她叫来在洞外侯着,等他光芒万丈地从洞里走出来。

等了半天,香苏又有点沉不住气,好歹他也是个男仙,而且不是说法力突飞猛进了吗?不可能打扮也需要这么久吧?变化一下不就行了吗!

正要再催,头顶又是凤凰叫,香苏都怀疑赤琳是不是也住在银台山了,每次她来凤凰都追来叽叽叫!

意外的是,这次来的不光是凤凰,赤琳亲自来了。

“你是金盏的邻居吗?”香苏不得不问一声。

赤琳却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香苏,看得她直发毛。“你怎么了?”就算君上跌入幽河那天,赤琳也没这么鬼气森森的表情啊。

“东天云要回来了。”赤琳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

香苏看着她,半天没有反应,等得太久,得到消息又太突然,她完全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怎么知道?”她与君上血脉相连,她都感应不到,赤琳怎么会知晓?

赤琳冷静得太过,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从袖中拿出一根发簪,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漆黑无光,很不起眼。

“这是当日我在幽河之上抓住他袍角时无意拿到的,应该是铸剑的残料打造而成。”赤琳妆容华丽,淡淡叙述时,眉眼更加冷艳妖冶,香苏看得有些出神。“它感应到了孤问的异动,三寰中能驾驭孤问的……只有他。”

香苏没有笑,“你想杀我?”她终于看明白赤琳眼中的鬼气其实是杀意。

“你不能杀我。”香苏扬起下巴,声音却抑制不住有轻微的颤抖,对于已经继承火灵神器昊天塔的赤琳来说,她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君上知道了,会恨你的,会杀你报仇!你更没机会了。”

赤琳微微一笑,这淡然冷漠的微笑彻底把香苏震住了。从前的赤琳骄矜跋扈,出手狠辣,香苏却没真正的怕过她,可如今的她,却让人彻骨的惊惧,这五十年,她变得太陌生了。香苏觉得眼前的赤琳的确是火灵界的帝君,不因为她华贵的装扮,而是她已冷酷坚硬的心。

“他怎么会知道?”赤琳倨傲地一笑,“这方圆百里我早已探过,除了你我再无生灵。”

香苏皱眉,以赤琳今日的修为以及昊天塔的襄助,怎么可能没察觉仅仅一道石门后的金盏呢?

“香苏,我早说过,你不会再继续那么幸运了。”赤琳的笑容现出了一丝苦涩。“当初我探你元神时留下了一星赤炎,所以随时能找到你,我又无心得到了这根簪子,感知了东天云的动向。与他永远错过,或许就是你的命!”

香苏知道今日绝无半分生机,就算金盏破门而出,仍旧无法抵抗昊天塔的法力,她倒希望他千万忍住别出来,赤琳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遗憾么?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见面了?”赤琳觉得心中多年的怨气终于吐了出来。

香苏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比起其他木灵,我的生命短的像一眨眼睛,可是……我遇见了他,也懂了……”她甜蜜地抿住嘴,与君上的爱情是她最宝贵的一切,连和赤琳说起都不愿意。“就算没有漫长的寿命,我也觉得值了。”

赤琳的脸色变得惨白,原本冷艳动人的眉眼狰狞起来。“好!很好!那我就送你无憾的上路!”

“我只有一个要求!”香苏急急地说,因为赤琳已经催动了昊天塔。

赤琳希望她卑贱地求饶,赤荧帝君的一生,只有这一件屈辱的事,现在随着香苏的消失,便可洗雪,她希望她死得越低贱越悲惨才好。

“你一定要想一个让他不怎么伤心的理由。”香苏到底哽咽了一下,千万别说当年她也如鲲鹏一样随他而去,这种亏欠的感觉真的锥心刺骨,也别胡乱编造一个死因,让他觉得她没有珍惜生命,珍惜与他重逢的机会……真的可笑,这些话她都没说出口,可她相信赤琳全明白。

只要她是真心喜欢君上,她就全都明白。

“好了!”赤琳的脸色更白了一分,解恨的情绪突然压不住负罪感,“去吧!”她一催昊天塔,香苏紧紧闭起眼,周身瞬间陷入火焰炼狱。

眼泪还没等流出来,便被烤干了。

她又当着赤琳嘴硬了,怎么会不遗憾,不难过?她想再见君上一眼,她想和他共度一生!

仪式的含义果然是谎言……虽然她希望君上不为她的离去而伤心,可她又想他能记得她一辈子,即便赤琳最后成功了,君上……也千万别忘了她。

第28章 结珠藏魂

赤琳看着火光中模糊的身影,抬手一收,用取物术拿到了香苏的沉星扇和栀香绫,没了这两样东西,香苏立刻发出沉闷的哼声。赤琳听了,反而更加不满足,催动昊天塔发出三寰中的极火,香苏纤细轻灵的身形就在昊天火发动的瞬间化为劫灰,连赤琳最想听到的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赤琳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几次三番想除掉的栀子花精就这么一眨眼——便灰飞烟灭了。

有人!

赤琳一惊,今日之事攸关性命和未来,绝对不容有半点闪失!十里之外有仙灵之气,即便离得远,她仍要前往探看。

待她驾着净羽一走,金盏慌乱地用联形散魂术从巨石里穿了出来,他的法力只能用联形散魂把灵识送到十里外,引走赤琳片刻罢了。他惶急地看地上的残迹,昊天火不愧是三寰极火,把香苏炼化,周围却半点痕迹都没有,花草都没有干枯烧焦。因为时间尚短,香苏的劫灰还没被风吹散,金盏落下泪来,却不敢收起昔日同伴的最后遗迹。他愣了一下,灰里竟然有舍利?细看之下,原来一颗是东天云的血炼成的血珠,另一颗晶莹剔透,莹莹有木灵魂光!金盏不敢耽误,小心翼翼地从劫灰里拾起魂珠,生怕留下破绽,就在他又穿回巨石后,赤琳也驾着凤凰回来了。

她看着已经化为灰烬的香苏,慢慢蹲身拾起血珠,即便已经魂飞魄散,东天云留给她的东西仍在!刚才还有些愧疚和害怕,此刻只剩痛快与愤怒!她广袖一拂,把香苏的骨灰吹散在山间,再无丝毫残留。

十里外没见到有仙灵,她始终存疑,再次盘膝坐下,运起元神细细搜寻百里内的情形。

巨石后的金盏也如临大敌,其实他练成木森之气,可以把自身灵识藏在树木花草之中,赤琳不会发现。但他也不敢大意,把魂珠含在口中,用木森之气笼罩全身,生怕赤琳会探得香苏魂气。

赤琳细细搜过数遍,确无灵识存在,她起身看了石洞一会儿,碑上写的是“水仙冢”,想来是一处埋骨之所,终于放下心来,骑凤而去。

金盏当初把此处命名为冢,有立志不破灵劫不出石洞的意思,没想到奇巧地瞒过赤琳。足足又在石洞里过了二十天,金盏才悄无声息地出来,魂珠在他用木气托养之下,光芒更胜当日,还有股浅浅的栀子香味。

他越发确定香苏的元神藏在这颗珠子当中,可却怎么也想不通香苏体内有什么东西能扛住昊天火结珠藏魂,就连东天云的血也只是结成了普通的血珠。金盏叹了口气,把魂珠收在胸襟里细细藏好,眼下之计先找到青岁再说。

青岁府与他离开时毫无变化,当初就不繁盛,现在也不算落寞。

因为青岁这几十年甚少在府中,原本当差的木灵们不是外出游历就是像百知草一样离开做其他事情,金盏缓步走进大门,竟然没遇见一个阻拦询问的人。拾阶而上走到二门时,才看见槐树领着另一个木灵少年匆匆赶来,原本有些愠色的槐树一看见金盏,立刻一脸喜色:“你也回来了?!”

金盏心事重重,故人相见也高兴不起来,只问了声:“还有谁回来了?”

他平时傲慢惯了,槐树也不见怪,只傻笑着搓了搓手说:“青岁姐姐,她听说东天云从幽河里出来了,到处找香苏,说是这两天就要回府。”

金盏脸色一白,强自压下心里的酸楚,“东天云?幽河?”这几十年他闭关修炼,三寰里的事毫无所知,只是听赤琳杀香苏前说的,猜了个大概。槐树好久没有访客可以倾谈,兴致很高,吩咐木灵少年去沏壶好茶,说书般把金盏闭关这段时间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金盏默默听着,突然垂下泪来,正讲到香苏苦等胜寰帝君这一节的槐树吓了一跳,尖声问:“你怎么了?”

金盏不答。

槐树呵呵笑,真没想到金盏的心这么脆弱,居然听哭了,“别为香苏难过了,胜寰帝君这不是回来了么,她的痴心没有白费,这回真的苦尽甘来。只是……他当不成司金帝君了。”槐树有些惋惜。

“这都有什么重要……”金盏喃喃自语,看着墙角的一株茶树。

“怎么不重要!”槐树打算讲下一段精彩的,就是郁沐皇子巧计战胜其他天族皇子成为太子,推荐拓嬴当了新司金,还找回了崆峒印。

“我有些累了。”金盏原本斜倚在石桌上听他说,此刻抬手挥了下,面露倦色,真是风情万种,槐树看了都觉得心旌一荡。

“好好,我这就为你准备房间去。”槐树殷勤地起身。

金盏觉得头痛欲裂,可看着槐树的背影又一阵心酸,“小槐。”他喊住槐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这么大的青岁府,全靠槐树打理照顾。

槐树听了,缓缓敛去笑容,露出苦涩神情,“当初我在五界仙灵面前丢了青岁姐姐的脸……就当是赎罪吧。金盏,你回来……就多帮帮青岁姐姐,我资质有限,能帮她的也就只是这一点点了。”

金盏点了点头。

刚入了夜,金盏在房中想心事,远远就听见青岁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人大力推开了他的房门,几十年没见的人互相看着,突然都没了话。青岁半天才干笑了一声,“几十年没见,你又标志了。”

金盏就知道她说不出什么令他惊艳的话,青岁也知道这句话说的太没水平,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回来的真是时候!东天云在幽河里沉了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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