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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他已经呵斥过曹忠数次,可曹忠依旧无能为力。

后宫之中,八皇子被人发现私会后宫,被萧贵妃当场抓住,花美人当场羞愤自尽,两宫相斗,一时间也是闹得不可开交,富荣公主下降符家一个月就闹得人仰马翻,日日来宫中哭诉。

所有一团乱麻都在此刻摆在燕舟面前,而燕舟根本无力解开任何一道。

整个临安宛若一锅沸腾的热油,只需要一滴就能炸得人仰马翻。

容祈烧了宴清的来信,火光倏地亮起,照亮他深邃的眉眼。

“让符家的人加紧,务必找出证据,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去大散关给王氏兄弟,至于那个花美人的家人妥善安置好。”

冬青抱剑一一应下。

他刚抬眸看了眼外院,冬青的声音就在一侧幽幽响起。

“夫人去给宁夫人和宁二娘子送行,还没回来呢。”

容祈收回视线,一言不发。

“这是去康建的路引。”城门口,宁汝姗看着一侧的青衣素雅的宁姝。

宁姝依旧消瘦,眉宇阴沉,结果路引并不多话。

“此去路远,多多保重。”宁汝姗也不恼,只是笑说着。

“多多保重。”非要跟着宁汝姗出来的宁岁岁揪着娘的衣服,奶声奶气地重复着。

宁姝低头,不经意和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对视一眼一眼。

四岁的宁岁岁长得珠圆玉润,和四岁的宁汝姗出奇相似,尤其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不必相送。”她突然狼狈地收回视线,冷冷说道。

宁岁岁一愣,呆呆地看着她,只在最后车帘放下的一瞬间,和她最后对视了一眼。

“咦,她是不是不喜欢岁岁啊。”宁岁岁后知后觉地问着,眉头紧皱,“岁岁有没有得罪过她,她怎么给岁岁黑脸看。”

宁岁岁抱臂,不悦说着。

“不是呢,她就是这个脾气,她,四岁的时候就这样了。”宁汝姗看着马车走远,蓦地感慨着。

四岁之前的两人也曾嬉笑玩闹,可最后到底在人言流言下渐行渐远。

“那好可怜啊。”宁岁岁又不生气了,继续牵着宁汝姗的手,“不高兴可不好,岁岁要做开心的小孩。”

“嗯,开心。”

“那岁岁可不可以不读书啊。”宁岁岁见缝插针地耍心机问着。

“不行,老师都请好了,七月就开始上课。”宁汝姗冷静反驳着,丝毫没有被她带偏了。

“骗人!这样岁岁就不开心了。”

宁岁岁气愤说道。

“那现在开心一下,我带你去找长生玩。”

宁岁岁走了几步,突然被人从背后领起来,小脚还在原地晃了几下,脑袋高兴扭头去看生活,眉眼弯弯,大声喊道:“容叔叔!”

第85章 认亲

宁汝姗没想到容祈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也是跟着愣了好一会儿。

容祈把宁岁岁抱在手臂上,递给她一根裹满糖浆的糖葫芦:“特意给你买的。”

宁岁岁一结果吃的,满脑子立刻都是吃的, 再也想不起读书的事情。

“脖子还疼吗?”容祈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侧首看着宁汝姗脖颈处的白布。

宁汝姗摇头:“不疼……”

宁岁岁百忙之中从糖葫芦中抬起头来, 快速替人回答道:“疼哒!伤口好大一条,早上看才刚结痂,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张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

“张爷爷不和我娘说话了。”宁岁岁舔了一口糖葫芦,快人快语地打断她的话, 小小的眉毛紧紧皱着。

“世子在和你说话吗?”宁汝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气得捏了你宁岁岁的脸。

宁岁岁小手举着糖葫芦, 顺手把脑袋埋到容祈的脖子上,趴在他耳边小声嘟囔着:“娘每次都说没关系,可伤口就是还很大啊, 才不是岁岁多嘴。”

容祈摸了摸她的脑袋,谁不说话, 但态度不言而喻。

“别这样教她。”宁汝姗不赞同说着。

“不会的, 岁岁知道分寸。”容祈温和说着。

宁岁岁闻言, 得意地翘了翘嘴角,像小狗一样拱了拱容祈的脖子,发出古里古怪的笑声。

“之前听闻宴大郎君病了,一直闭门不见客,现在可曾好些了。”宁汝姗见他真的抱着宁岁岁朝着容府的方向走去,不由问道。

“你醒的那天就醒了, 后来又被大长公主勒令在府修养,今早递了上朝的折子,西和州的人要走了, 今日想去见一下大长公主,我便也一起去了。”

“那把岁岁带过去做什么?”宁汝姗蹙眉,“她在宴府每次都闹腾得很。”

宁岁岁不高兴了,扭头不悦说着:“哪有。”

“你上次还带长生去爬树,害得他差点摔下来,上上次和长生欺负夫子年纪大了,合伙把功课撕了,被夫子当场抓住,上上上次,你和长生还有慕卿溜到厨房,差点点了火……”

宁岁岁小脸红扑扑的,抱着容祈的脖子,心虚扭头。

“哼。”她大声地反抗了一句。

“丰功伟绩还不少!”容祈挑了挑眉。

宁岁岁立马紧张地摸着他的眉毛,嘴里碎碎念着,小声解释着:“都是有原因的,岁岁是好孩子的。”

容祈笑着点头:“自然是好孩子,你看宴清和大长公主还是很喜欢你的。”

宁岁岁眼睛一亮,立刻点点头。

“说起来,宴郎君是怎么受伤的,往日出行身边侍卫不少,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若是宴清的车自然也无碍,但那日他上了阿姐的车,阿姐的车在宫中停了这么久,自然不能像宴家一样,日日出行前检查。”

“当时阿姐马车的马发狂,随后马车撞上了赤山坊的牌坊,车顶裂了,砸到了宴清身上,你也知他体弱,车顶都是楠木所制,当场就吐了血,后来连夜请了太医院三位医首入府,三日后等人醒了才放出府。”

容祈说得轻松简单,但言语下的未尽之意,却足够惊心动魄。

马车上的两人对于宴家来说都是格外重要的人。

宴清乃是宴家三代单传的独子,自幼体弱多病,便是换季时换个风吹都能病倒的人,阿姐如今怀着双子,身子一直不太行,不论两人是谁被砸这一下,都是要命的事情。

设下毒计的人,用意险恶,其心可诛。

“查到问题了吗?”宁汝姗捏着帕子,蹙眉问道。

“说是车夫贪上好的马料,以次充好,结果让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才让马发狂。”容祈淡淡说着宴家对外透露的消息。

宁汝姗侧首去看他,见他神色冰冷,宛若冰霜凝结在眉心,心知这个结果不过是因为查不下去,但幕后之人,如今来看不过两人。

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所有事情便都要压下来。

“那我便先回府了。”宁汝姗看着岔路,小声说道,“岁岁到了中午要睡午觉,到时候要麻烦阿姐了。”

容祈猝不及防伸手拉着她的手腕,止了她的去路:“阿姐后天准备去应天府,临走前像和你说说话。”

“阿姐要走?”宁汝姗大惊失色。

“啊,长生也走嘛?”宁岁岁眨巴眼,愁眉苦脸地问着。

“大长公主、阿姐和长生都走。”容祈捏着她手腕上还未完全退去的疤痕,细细摩挲着,“临安不安全,应天府是宴家的地盘,前有庐州守卫,又有建康军拱卫,比在临安安全。”

宁汝姗抽了抽手,没抽回来,眉心微微皱起。

谁知容祈先一步松手,后退一步,彬彬有礼说道:“上车吧,还要点脚程。”

“你想要去吗?”上马车前,容祈站在马车下,一手抱着岁岁一手扶着人上车,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宁汝姗脚步一顿,随后摇了摇头:“若是想要离开临安,我会带着岁岁跟张叔一起走。”

若真的要避祸,张春所在的云雾山更是天险,也更为安全。

容祈扶着她的手一顿,下意识牢牢握住,也迫得她停在远处,不得不扭头看她。

“你,你真的要和……”他抿了抿唇,自己都不愿说下去,半仰着头,眸光闪动,夏日的风带来阵阵暖气,扬起各自的衣摆。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他,随后拨开他的手,笑说着:“不过是随口一说,世子不要多想。”

嫩黄色的裙摆在墨玉瞳孔中一闪而过,只留下淡淡的梅花香。

容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由想起张春那日说的话,眉眼低垂,正巧和宁岁岁无辜天真的大眼睛撞在一起。

“叔叔不高兴啊。”宁岁岁一向敏锐,小声问道。

“没不高兴。”容祈把人送进马车内,镇定自若地说着。

“哦。”宁岁岁捧着糖葫芦坐回到宁汝姗身后,随后对着娘说道,“叔叔的嘴角都这样了,还骗人说没不高兴。”

她比划了一下嘴角,还没逗乐别人,到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

车辕内的冬青忍不住眼角一撇世子,果见他一辆尴尬,便收回视线,忍笑着不说话。

宁岁岁吃完最后一个糖葫芦,小声说道:“长生要去很久吗?还回来吗?岁岁也可以去吗?”

宁汝姗目光自车帘中收回,低头去看宁岁岁,扬了扬眉:“你也要去?”

“岁岁只有长生和邹姐姐两个朋友,邹姐姐前天说要回一趟老家,要三个月后才回来,要是长生也走了,岁岁一个人好无聊。”

宁岁岁低头,头上两个五颜六色的花苞带子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手里捏着最后一颗糖葫芦,依依不舍地舔了几口,一脸愁眉苦脸。

宁汝姗神思震动,盯着面前烦恼的宁岁岁,嘴角微动。

宁岁岁自小就很乖,总是笑眯眯的,好似一个不会生气的小团子,无聊时甚至可以蹲在地上,跟大白鹅碎碎念,天真无邪。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孤单的情绪。

榷场本就没有几个小孩,她自小在王锵的庇护下,来来回回都是红楼内的婢女围着她打转,这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出了那个封闭的榷场,接触了更大的世界,年幼的宁岁岁也终于明白了孤单。

她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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