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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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蔡的嘴一张,话说得让人难以拒绝:“阿罗啊,这世上好男人不多,所以你得多看几个,就跟买瓜似的,是不是得多挑几个听响,然后才能选到个好的?你先接触了,才能知道不适合啊,然后多总结这些不适合的经验,再出手时,命中率就高了不是?”

聂九罗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老蔡是想撮合这事呢、还是想搅黄这事,末了含糊其辞:“我要先回老家一趟,回来再说吧。”

***

老蔡家距离聂九罗的住处不远,五分钟的车程,步行二十分钟左右。

往常聂九罗都是打车来回,这一晚不小心,聊得多,吃得也有点多,索性散步回家,顺便消食,老蔡也没上赶着送她——毕竟住的都是市中心,灯火通透,人来人往,沿路还有治安岗亭。

路上,聂九罗想起“交男朋友”的事。

她还真没什么理想型,老蔡口中的那个人,晚点可以见一见:对方如果只是瞧上了她的脸,她会觉得,好肤浅啊;但先相中她的作品就不同了,颇有品味。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家所在的那条巷口,远远地,她就看到有个男人倚在门口的边墙上,低着头,似乎是在等人,脚边还蹲着什么,像是狗。

遛狗的?可别把她门口当五谷道场了。

再往前几步,她脑子里嗡一声,陡然站住,脸色一下子难看了。

邢深听到动静,抬头看她,旋即站直身子:“阿罗。”

聂九罗忍了又忍,终于按不住,觑着四下无人,紧走几步过来,压低声音,但毫不掩饰音调中的愤怒:“我跟蒋百川说得很清楚,我跟你们不一样。大家保持距离,各管各的事,你现在堵到门上,什么意思?还带着这个……”

她五指成爪,骤然下探。

蚂蚱自她出现伊始,就已然身子发抖、缩在邢深身后了,忽见她出手,简直是吓到肝胆俱裂,“嗷”的一声便往边墙高处窜,手上还好,爪子尖利可以扒住墙面,脚上穿了鞋,可就麻烦了,接连几下都踏滑了,最后终于甩脱鞋子,瞬间窜上墙端,如一只巨大的野猫,趴伏着瑟瑟发抖。

邢深急道:“阿罗,别吓它!”

聂九罗没动,冷眼看两只白色厚底童鞋一前一后砸落地上,真是讽刺,居然还是名牌的。

“邢深,你不懂规矩,怎么敢把这种东西,带到人群里来。”

邢深抬手探向高处,蚂蚱迟疑了片刻,终于战战兢兢窜了下来,匍匐在邢深脚底,连发抖都不敢大动作。

邢深叹了口气:“阿罗,你先听我说,华嫂子死了,瘸爹失踪了。你现在处境太危险了,又不肯接受蒋叔的安排,我是想着,能尽量帮上忙——对方很可能是蚂蚱的同类,有蚂蚱和我在,事情好办一点……”

聂九罗打断他:“我不需要。”

“邢深,规矩是大家定出来的,定出来就要遵守。我拒绝了蒋叔的安排,该怎么做心里有数,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至于你,你想做好心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对方的意见,而不是……”

说话间,有行人过路,聂九罗收了声,还侧了下身子,尽量遮挡住蚂蚱。

那人估计是挺好奇为什么有人大晚上还戴墨镜,注意力全在邢深身上,倒是半点都没注意到他脚下还有个“东西”。

候着那人走远,聂九罗说得决绝:“你马上把它带走,我认真的,再让我看见这东西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你就等着给它收尸吧。”

说完这句,她走到门口,揿下门铃。

不多时,里头传来卢姐的声音:“哎,哎,来了。”

邢深原地站着不动,顿了会才轻声说了句:“阿罗,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曾经闹得不愉快,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的帮忙了?”

聂九罗转头看了他一眼。

邢深整个人都很失落,微微低了头,肩背也颓然佝起,看着挺可怜的。

她说:“邢深,我们现在过的日子,都是自己选择的,没谁强迫谁,也没谁对不起谁。我过得挺开心的,希望你也一样。”

门开了,卢姐一脸的笑:“刚你发消息说吃撑了、要散步回来,我给你煮了山楂消食汤呢。”

聂九罗惊喜:“是吗?我是得喝点,胃难受。”

她欠身跨进门槛内。

门很快就关上了,那刚刚才从门内透出的光,像个捉摸不着的精灵,倏地一下又没了。

邢深在暗里站了一会儿,山楂消食汤,不知道熬得是浓是淡,一定很淡,穿透不了身侧浓重的枭味,所以,他闻不到。

蚂蚱终于敢起身了,它蹒跚地走开两步,捡鞋穿。

邢深低声招呼它:“走吧。”

***

炎拓陪着林喜柔在种植场暂住下。

名义上,林喜柔说是在城里住得累、想享受几天田园风光,其实炎拓知道,她是想等熊黑从瘸爹嘴里再套出点东西来。

每天早上,他都能看到工人匆匆忙忙、上班打卡,场区内外,一片和平气象,和平得无趣无聊,仿佛压根就没秘密——有时候,他真是佩服林喜柔,安排了这么多见不得光的事,还能做到完美隐身。

闲暇时,他会不断重温那天偷听到的,掰碎揉开,反复分析。

聂九罗说,狗牙不是地枭,很可能是近亲或者变种,原因是,地枭是野兽、不是人。

其实,不妨把事情简化一下:狗牙、林喜柔之流,就是地枭。问题在于,它们怎么做到跟人一模一样的呢?

林喜柔一定做了什么。

在这个种植场的地下二层,他和林伶共同见过迷你塑料大棚里那个后背长满粘丝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用的?后来又去哪了呢?

他的那张有编号和人物登记的excel表格,最初是林伶从林喜柔的电脑里偷拷出来的,目前更新到017号朱长义,但值得一提的是,这表格并不是001号到017号按顺序排列,它是从003号开始的,而且隔两三个,就缺失一个编码。

003号大名孙熊,也就是熊黑。

他和林伶一直琢磨这张表,有一天,林伶忽然有了发现,说这张表里人的姓,正正好好能对应上《百家姓》里,姓氏的排序。

比如“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孙”排第三,所以003号,孙熊,“吴”排第六,006号,吴兴邦。

同理,014号,沈丽珠,017号,朱长义。

这些人会不会都是已经有了完美样貌的地枭呢?林喜柔给它们编码,也给它们起名字。但为什么又要分散到全国各地去?为了降低风险、不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

狗牙目前没有名字,只有个粗鄙的外号,“朱秦尤许”,“朱”字之后就是“秦”了,狗牙会不会是未来的018号,姓秦呢?

……

日近黄昏,炎拓越想越是头疼,他掸着手起身,伸脚把自己用小石子在泥面上分析的那一大堆给抹了。

远处有个人,正向着他小跑过来,那是熊黑。

到了近前,熊黑气喘吁吁,如果没看错的话,脸上还浮着几分尴尬慌乱:“炎拓啊,林姐呢?”

“昨晚没睡好,下午说头疼,补觉呢吧。”

熊黑“哦”了一声,一听那心不在焉的音调,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不是来找林喜柔的。

炎拓:“怎么了?”

自从那一晚炎拓向他“表露心迹”之后,熊黑看炎拓,着实顺眼和亲近不少,他犹豫再三,压低声音:“炎拓,我这又坏事了……老头那药,让我打多了。”

第34章 3

炎拓跟着熊黑下了地下二层,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下头静悄悄的,灯光倒是大亮,一路都没见着人。

熊黑打开小房间的门:“你看。”

一股子屎尿骚臭味扑面而来,炎拓不觉闭住气,再定睛看,瘸爹反绑了手,盘腿坐在屋子中央,正向着门口嘿嘿直笑,一张脸肿大如盆,透着惨白,连眼皮都肿得发亮,嘴已经歪了,一边的嘴角处,正不断往下流着涎水和血水。

这帮人,把人弄死了或者逼疯,家常便饭了吧。

炎拓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表露情绪,他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实力。

熊黑忧愁极了:“我也是看他用了药似乎有点效果,一时高兴,手上忘了分寸。你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又让我给坏了。这都第二次了,林姐不得……剐了我啊。”

炎拓说:“没事,可能是暂时的。你先别逼他,让他缓一缓,喝点水吃点东西,可能还能恢复。”

熊黑觉得不乐观:“这万一缓不过来……我不是完了?”

“怎么会呢,再找其它线索不就行了。”

熊黑急得想跳脚:“哪还有其它线索啊!但凡有,我也不至于急成这样了。”

炎拓示意了一下瘸爹:“人在你手上,是人质,有人质,还怕同伙不开口?”

熊黑无语,觉得炎拓真是蠢如驴:“你是不是傻啊,找不到他同伙啊。”

“当初,你们不是也找不着绑我的人吗?那时候怎么做的?他同伙是躲起来了,但那不代表他们收不到你放出去的讯息啊。”

熊黑琢磨了足有十秒钟才回过味来,兴奋地脸都涨红了:“行啊你,找你可真是找对了。”

炎拓笑了笑。

其实这法子说不说,林喜柔都想得到,但在熊黑焦头烂额的时候点破,会让他顿生“自己人”之信任感,那以后,向他套话办事,就会方便很多。

正寻思着,面前的瘸爹忽然“啊哈”了一声。

这一声,宏亮又诡异,起得像个唱腔,炎拓吓了一跳,熊黑嘴里骂:“艹,又来了!”

边说边抓起扔在桌面上的一条小毛巾,团起了向着瘸爹走去。

瘸爹还自己给自己伴奏:“锵锵咚咚锵!有刀有狗走青壤……”

熊黑一把揪住瘸爹的头发,把毛巾往瘸爹嘴里塞,瘸爹一颗脑袋摆得像倔强的摆锤:“鬼手打鞭亮珠光,锵锵咚咚……唔,唔,狂犬是……前锋,唔,唔,疯刀坐,唔……”

嘴终于堵实了。

炎拓装着好笑:“这嚷嚷什么呢?”

熊黑若无其事:“嗐,乡下人,谁知道打哪听来的乡下戏。”

***

乔亚下了班,先去舅爷的住处看孙周。

刚叫开门,就闻到一股霉腥气,她只当是舅爷的房子太久没住人、下水道往上翻气:“这味儿你还能蹲得住?不知道开个窗?”

边说边撸起袖子,干脆利落打开前窗后窗。

孙周懒洋洋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开了还不得关嘛,多麻烦。”

“那你索性别吃饭,吃了还得拉,一直不吃一直不用拉。”乔亚打开冰箱,“今天吃什么了?”

把孙周安顿在舅爷家之后,她往冰箱里买了一堆速冻即食餐饭。

“饺子。”

真新鲜,即食的面包蛋糕都没动,居然肯动手煮饺子,不用说,锅碗瓢盆是留给她洗了,乔亚风风火火,三步两步进了厨房。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台面干干净净,碗碟也摆得齐整,孙周素日里懒成狗,进了一趟医疗传销窝,改性了?

乔亚纳闷了半天,一垂眼,看到脚下的垃圾筒里,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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