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厌_分节阅读_2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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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家嘛。”不过是一触即放,瘌痢头摸着下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慕容璟和垂眼,清宴已经代替他问了出来。

“先生此话何意?依先生之见,我家王爷的病该当如何?”

癞痢头摇头,就在屋中另外两人心一路往下沉的时候,听他说到:“王爷自己能接断脉,不是行家是什么?”

慕容璟和长眸微眯,看出自己接了断脉,眼前之人是第一个,而且是在一触之间便断定,可见确实有些能耐。他心中虽为此微微有些激动,但也能听出此人之前的话还有别的意思。

瘌痢头像是没看到他刀锋般的目光,扭头找清宴要碗热面片汤吃,等清宴无奈离开去安排之后,他才笑嘻嘻地道:“俺跟那位姑娘说,让她用地根索和曼陀罗止疼的人,是个行家。可见是被俺说中了的。”

慕容璟和脸色微变,但却没否认。

瘌痢头对此事没说什么,接着道:“王爷这病俺弄得了,但必须让那位姑娘心甘情愿地养脉玉。没有脉玉,经脉就算全部接起来了,也不能活蹦乱跳。只能治个半拉子好,俺是不干的,白白砸了招牌。”

“养脉玉要什么样的人?我这里多的是给你挑。”慕容璟和压住心中的浮动,淡淡问。

瘌痢头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姑娘体内有君子蛊,你到哪里给俺再去找一个活的来?”

“君子蛊?”就算是以慕容璟和的博览群书,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

瘌痢头不耐烦多做解释,只是说:“活死人体内才有的玩意儿。沾上的如果不是尸骨无存,就是躺在那里,长长久久做个鲜活的标本。君子蛊能生发脉气,养脉玉最好,由它养的脉玉不仅接脉接得快,还有加强坚固经脉的作用。”

“那位姑娘体内的君子蛊没有万年也是几千年的,王爷要能另外找一个活的出来,俺等等也成,只要找到前别再把俺关进那又冷又黑又臭的地方就是了。”

听他这样一说,慕容璟和立即想到那地宫中的活尸,难道眉林就是在那时被君子蛊侵入而不自知吗?若是这样,便能解释她本已被废去的功力怎么又自己恢复了。

就在他沉思的当儿,清宴从外面回转,亲切有礼地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等大夫给王爷看诊完就着人端上来。他要表达的意思很含蓄也很委婉,说白了就是癞痢头有能力治好慕容璟和的话,那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如果不能,那就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瘌痢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手摸进新穿的皮裘下,摸出烟杆,拒绝了清宴让人上烟丝点火的举动,就这样干抽起来。

慕容璟和回过神,看到他这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又是一阵厌烦。

“清宴,好生款待……大夫贵姓?”他开口,这才发现他们连瘌痢头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忙抱歉地问。

瘌痢头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乡亲们都喊俺老瘌痢头,名字早八百年就忘记了。”

慕容璟和窒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喊出瘌痢头郎中这几个字,只是道:“清宴,给大夫安排一个住处,别怠慢了。”

就在清宴引着瘌痢头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问:“大夫,她……你为何会跟她在一起?”她若要去寻访大夫,又为何要瞒着他?所以,她会跟这位大夫在一起,或许只是巧合。也或许只是为了她自己……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瘌痢头回头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各种猜想,“找俺还能干嘛,不就是去给人看病嘛,总不会看上俺老瘌痢了。”

慕容璟和没有再说话,清宴见状,不敢打扰,忙引了瘌痢头下去。等安顿好一切,再回转,见慕容璟和坐在榻沿,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似乎想靠自己的力气站起。明明天寒地冻,他却是大汗淋漓。

“王爷?”清宴知他脾气,也不阻拦,只是走近了些,以防他摔跌在地。

“把找到神医的消息传出去。”慕容璟和没有看他,淡淡道。

“是。”

“给她换一个地方,让人好好伺候着,只要不逃走,她欢喜怎样就怎样。”

“是。”清宴应了,微顿,有些迟疑地问:“爷,可要让眉林姑娘住到后院?”

荆北的王府只是几个粗糙的大院组合起来,无论是规模大小还是华丽程度都远远无法与京城的相比。慕容璟和住的是中院,两翼侧院安置宾客以及地位比较高的侍仆,后院则是内眷所住之处。清宴这样问,其实有试探的意思,想弄清楚情况再决定要如何做,那样才不容易出岔子。

慕容璟和放弃下地的打算,平稳了气息,做出要侧身躺下的意思。清宴忙上前为他调整好靠枕,直待他满意了才垂手后退一步。

“去侧院。”他闭着眼,缓缓道。“朝廷定然会派落梅过来,尽量别让她俩撞上了。”以牧野落梅那性子,若再看到眉林,非要想方设法杀了她不可。

“是奴才考虑不周。”清宴连忙陪笑道,手心不由捏了一把汗,幸好没自作主张。看来,王爷的心终究还是在牧野姑娘身上。否则,以他之能,想保谁不能,又何须让人避着让着。

“还有,你从现在开始准备一场简单的婚礼需要的一切。”慕容璟和摇动,无责怪之意,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清宴着实大吃了一惊。

“本王已经等了十年,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慕容璟和决然道,脸上没有任何即将面临完纳心愿的激动和忐忑,只是说不尽的疲惫。

第十五章(1)

被从牢中放出来,又好吃好穿地侍候着,眉林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最终只能把原因归到瘌痢头郎中的身上。兴许是他好心给自己说了几句话,又或者还想着让她给他养玉呢。

最开始的两天,她曾试探着往城外走去,结果被客气地请了回来。自那以后,她便不再出门,连瘌痢头郎中也没去见。

荆北多雪,梅花遍地,连她住的窗外也有几枝。但她并不喜欢,每日将窗户关得死死的,连气也不透。

如果说在被抓来的途中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话,那么在解药送到手中那一刻,她便全然清楚了。她之于他,就是一个暗厂出来的死士,或许在他看来,她就不该拥有自己的意志和情感,那样无论用起来还是想要舍弃,都很简单。偏偏她有七情六欲,还想着背离组织,所以才会落得现今的下场。

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她。那样不是省事多了?

她想不通此事,但也不想继续一厢情愿下去,便也不再胡思乱想。她嗓子已经完全哑了,不能说话,索性不和人交流,只是要了围棋和棋谱,整日坐在炭炉边一边烤白薯一边自己琢磨。

她其实并不通棋弈之道,只是听说过“有害诈争伪之道”皆在三尺之局之上,反正也无事可做,不如学学,看能不能让自己变得聪明一点。至于瘌痢头所说活不了多久的话,在毒发的疼痛被解药遏制之后,便被她抛到了脑后。

大抵是经受过一段时间彻骨的疼痛以及无望之后,才体味到能够毫无痛苦地活着的美好。她此时秉持的是得过且过的想法,毕竟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那就是自找难受。而且,不得不说,对于瘌痢头郎中她还是心存侥幸的。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禀报给慕容璟和。因此在后来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便免不了听他报怨几句,说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云云,连想他一下又或者去看他一眼也没有。她知道他那纯粹是胡乱找一个由头撒娇,并不是真心想要让她去记起那些说不上美好的过往,因此也并没趁机跟他算旧帐。

说完全没想他,那绝对是欺骗自己。偶尔琢磨着下棋方法时,她也会走神,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情景,针锋相对也罢,相互依恋也罢,便是最美好的时候也如同锋利的针芒一样扎得她揪着心口透不过气。只是她并不会纵容自己沉浸在那种境地当中,转眼又收回了神,然后剥去烤好的白薯皮,专心享受那甜美的味道。

她自小便没见过亲人,没有朋友,自然也没人教导她要怎么样才是对自己好。所以她喜欢什么便是什么,不会去想应不应该。就像现在这样,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去做而已。她想活着,想活得好好的。至于感情,她认为那其实是自己的事,与任何人都没关系。因此,归根究底,她还是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如果哪一天,不再喜欢他了,自然便不会再伤心。所以,实在谈不上恨不恨。所以,当那天看到他出现在她住的地方时,她竟然笑了。

她想过,如果是刚到荆北的时候见到他,她定然低着头不去理会他,哪怕是看一眼也不会,那时候是她伤心得最厉害的时候。但是在经过这么些日子后,那些伤心便沉在了心底深处,不是没有,却也不再足以让她失控。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平静。甚至在听到他的命令时,也并没感到一丝恼怒。

那一天,天下着雪,慕容璟和穿着乌黑油亮的貂裘衣,头戴同色的皮帽,坐在铺着厚软熊皮垫子的抬轿里,被人抬着沿着院子正中的主道走进来。一个侍卫给他撑着把天青色描着翠竹的油纸伞。一路走来,在清扫过却又很快覆上薄雪的道上留下了两串脚印。

眉林从半敞着的门望出去,正好将这一幕映进了眼中,那一瞬间她心中最先想的竟是他这个样子真好看,所以便没忍住笑了起来。事后回想她都觉得自己丢脸。

看到她脸上没来得及收敛的笑,慕容璟和先是一怔,而后脸色就变了,心中莫名地郁闷起来,就如这些日子每次听手下汇报完她的一举一动之后的心情。他偶尔甚至会想,也许她发脾气或者咒骂他都来得比这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好。或许是抱着这种心思,他几乎不过脑子生硬地说出了那话,甚至在等着她如同在钟山时那样冷嘲热讽地拒绝。

“从明天起,你去给神医养玉。”

眉林呆了一下,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养玉的事,心里却在想,这许久不见,他倒确实比在老窝子村里时来得好看。人靠衣装这话还是有几分在理的。

慕容璟和哪里知道她在想着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只道她心里正因着自己的话波涛汹涌呢,脸色刚刚有些好转,便看到缓过神的眉林点了点头。先是已经应允了的,后又害人家被带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平白受了牢狱之罪,怎么说都要做到。何况,她确实想见一见瘌痢头郎中,赖着他好歹给自己治治。

慕容璟和见她脸上并无忿忿不平之色,也没恨意,平常得跟以前一样,一股郁闷突然直胸口直冲而起,堵在喉咙眼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给我在炭盆边安张椅子。”他原本是想达到目的就走的,此时却是不想走了。

送他来的护卫依言端了椅子过来,铺上厚厚的垫子,扶他坐了进去后,便被挥退,剩下两人围着炭盆面面相觑。

眉林是知道这人的别扭脾气的,对于他的举动也不是多惊讶,无语对望了一会儿之后,便低下头去掏烤在炭火边的白薯。

慕容璟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突然发现,近月不见,她竟是瘦了许多。那身夹袄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怎么看怎么不暖和,怪道说要整日坐在炭火边。想到此,他不高兴起来,也不知是恼清宴办事不妥当,还是恼自己莫名其妙。

第十五章(2)

眉林拿起白薯剥了皮,那香味散发出来虽然诱人,她却突然没有了胃口,于是丢到旁边的碟子里,然后起身走向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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