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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山底定

营帐里,璃月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皇甫殊华。

她垂着眸,脸庞有些清瘦,却素净依旧,青葱般的纤指优雅而自然地抿着茶盖,似乎在沉思什么。

璃月静静地等着,皇甫殊华在她印象中不是个无聊的人,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认识七八年了,她从未主动上门找过她,此时此刻来找她,必有要事。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皇甫殊华抬眸,静静地说了一句话:“我可以让栾成浩放弃抵抗。”

她的眸子清澈而纯净,像是浸在水中的黑曜石,折s着细碎而清灵的光芒。

对于她这句话,璃月并不感到惊诧。

皇甫殊华平素不爱管闲事,但因其身后是素有天下第一庄的月潇山庄撑着门面,而皇甫载淳对她身后这支武林力量也颇为忌惮,故而,皇甫殊华在朝中的地位一直不是其他公主可比的。

又因其x格寡淡,与各方面没什么利益牵扯,故而,朝中大臣出了什么事,如果自觉有能力让她出手,一般都会来找她帮忙。

而她一向只有帮别人的忙,从不需要别人帮她的忙,所有,朝中欠着她人情的大臣不在少数。

“条件?”璃月表情平静地抛出两个字。

如今正在与龙虎军交战的是观渡那支曦王府主力军,她不去与观渡交涉却跑来找自己,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笃定此事自己一定会管。第二,她一定是想从自己这得到什么。否则,她完全没有必要来找自己。

皇甫殊华手指在杯盏上摩挲了片刻,檀口轻启:“曲流觞。”

聪明人之间交谈往往言简意赅,三句话十六个字,其中意思双方都已心知肚明。

皇甫殊华想以劝栾成浩放下兵器为条件,与璃月交换曲流觞。

虽然看似荒诞,但其中却暗含一定的道理。

如果能让栾成浩放下兵器结束战争,意味着可以避免让更多的人死于这场战争,皇甫殊华这是想以人换人。

璃月看着她半晌,忽然微微笑了起来,问:“你缘何以为我会答应?”

皇甫殊华看着她,并无一丝的羞赧或是不自在,道:“你不缺他一个。”

璃月笑着摇头,带着些无奈,道:“衣服多了,鞋多了,房子多了,田多了……多一点少一点都无所谓。可,他们是人,不是死物。一个人就代表着一段情,自有一份双方的真挚在里面维系着,并不像你说的那般,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你若真的喜欢他,可以放手来与我争,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但,我绝对不会把他主动让给你,你听清了,绝对不会!”

皇甫殊华垂下眸去,少顷,问:“难道你不会觉得于心不安?”

璃月收起笑容,道:“若说起于心不安,你当比我更甚。我和曲流觞都是东仪的,而不论是曦王府的军队还是龙虎军,都是你西武的子民。身为西武的公主,你若愿意为了一己私利能出手而不相救,看着他们内耗而死,我无话可说。只是,千万不要跟我比谁的心肠更冷硬,谁的内心更自私,单凭你今天过来与我说这番话,你就已经输了。

你想到用西武将士的命来换曲流觞,至少证明在你心中他们等价,但在我心中,即便死再多人也与我无关,我在乎的只有曲流觞而已。再者,皇甫载淳和皇甫绝都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他们谁生谁死谁做皇帝,与我并无直接关系,你才是那个需要直接承受后果的人。所以,需要仔细考虑的是你,不是我。”

皇甫殊华从始至终都沉静地看着璃月,见她一番话讲完,她以手扶额,少顷,无声地笑了,抬起头,她道:“秦璃月,我甚少佩服什么人,你是第一个。因你是女人中的女人,枭雄中的枭雄,女人中能出你这么一位,也算是吾辈之幸。”

言讫站起身,接着道:“你说的没错,作为西武的公主,我的确心疼我西武的将士,我亦不在乎谁做皇帝,反正都是我皇甫家的男儿,我只在乎西武是否太平,只不过有了你,我不得不选择支持我十三皇兄,只因你秦璃月想要做成的事,从未失败过。以前在九华山上是,如今更是。

只不过,我却还有件事与你商议。我舅父一家虽然有错,但希望你看在他们将无尘表哥养大的份上能饶他们一命,毕竟无尘表哥与他们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即便心中有恨,这种恨只怕也不会持续一辈子。多年后,但愿你不要给无尘表哥心中留下遗憾。”说完,她没有等璃月的答案,撩开帐帘出去了。

璃月却陷入了沉思。

玉无尘对玉九霄夫妇如此重视,除了他本身是个孝子之外,只怕从小到大玉氏夫妇对他也是有过关爱之举的,否则,再善良的人都不可能一直坚持单方面的付出而不求回报。更何况,孩子的心,最脆弱最容易受伤。

可是,想起玉九霄母子设计要玉无尘和叶千浔这对亲兄弟互斗而死,她又实在气愤不过,要不是金缕提前发现端倪派人阻止,或许此刻悲剧已经酿成,无论是失去叶千浔还是玉无尘,这样的后果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纠结了一会儿后,璃月决定还是先去看看玉无尘再说。

刚准备启程,牛轰进来,说临颍卫城的皇城守卫军撤退了。

璃月奇怪,从与他们交战至今,凰城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怎么会突然撤军呢?

牛轰禀报完军情后又递上一封信,璃月接过一看,是观渡写来的。

看完信件后,她明白了。

原来皇甫殊华在来此之前已经替曦王府劝降了龙虎军将领栾成浩,皇甫载淳急调皇城守卫军回去是为了做垂死挣扎。

她明明已经将事情办妥却佯装来与她谈条件,或许……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此举,只不过探探她秦璃月对曲流觞是否真心。

念至此,她心中忽而有些感慨。

皇甫殊华说她是奇女子,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不同的是,一个好静一个好动而已。

只可惜,她不可能放弃曲流觞去成全她。

自私么?曲流觞爱的是她秦璃月,所以,不算!

观渡在信中约她一起攻打临颍,争取能一锤定音。

璃月想想,既然叶千浔已经知道玉无尘是他兄弟,当是能好好照看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那么,就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当下派人给观渡回了信,整顿兵马准备做最后的进攻。

十二月二十五日,三支军队分左中右三路同时向西武帝都临颍发动进攻,龙虎军的阵前倒戈成为c入皇甫载淳心口的一把最锋利的尖刀,此情此景下,他无论想做什么补救措施都来不及了。

十五万皇城守卫军,面临几乎两倍于自己的兵力,如何作战?再加上皇甫殊华从中游说劝降一部分人,其余死忠皇甫载淳的军队,几乎在半个月间全部战死或被俘。

打仗打到一半,璃月突然想起,貌似忘了叫小粉嫩留玉氏族人一命先,刚想派人去传信,金缕兵贵神速般带着三颗人头颠颠地跑来邀功。

可怜昔日不可一世的武林第一庄,万人景仰的武林盟主及其家人,在金缕面前,到底还是不堪一击。

皇甫绝于一月初回到军中,一月二十六,军队终于攻破临颍城门,璃月的凰城军率先杀进了城。

两天后,皇甫绝接到了江含玉的一封信,信中,她求皇甫绝给她父母兄长以及身怀有孕的贵妃姐姐一条生路。

那时他的主力军才刚刚抵达临颍城门,看到信,急忙派人去城内看看还来不来得及救下江氏一族。

不到一个时辰部下来报,江氏一族一百二十余口已经被凰城军屠尽,皇甫载淳**于正阳殿,江含玉的姐姐显贵妃缢死于梅阳g。

闻讯,皇甫绝愣怔,他身边的观渡却表情沉静。

江含玉这封信,其实早就送到了军中,是他阻了下来,延缓到此刻才送交皇甫绝。

曦王府的主力如果不打扫战场,完全可以和璃月的凰城军同时抵达临颍,可他偏要皇甫绝率兵打扫战场,说是怕尸体不及时处理容易形成瘟疫贻害民间。

璃月那丫头与他素来心有灵犀,见他们迟迟不到让她先进城,她便领悟了,于是毫不留情地大开杀戒。

一切的一切,不过为了十个字:斩草不除g,春风吹又生。

观渡就知道皇甫绝自觉亏欠江含玉,对她所求一定会答应,或许想借此弥补她。可是,这个险冒得不值得,若是让显贵妃生下腹中胎儿,焉知十八年后西武就不会出现另一个皇甫绝?

既如此,恶人就让他来做,让璃月来做,反正他们都是不怕担恶名的人。

*

临颍攻破之后,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不过璃月可不管这些,杀完人之后便带着出来近半年的凰城军去城中各酒楼舞馆逍遥去了,看得一众曦王府士兵既羡慕又嫉妒,恨不能叛出西武也加入凰城军的队伍。

苏吟歌曲流觞和金缕依旧水火不容,除了打口水仗外还经常背着璃月拳脚互殴,然后每夜金缕都带着青青紫紫的胳膊腿来找璃月哭诉顺便求虎m,本意是想借机爬床,想不到结果却是璃月追打到苏曲二人房中替他讨还公道,于是三人积怨更深。

如此三四天后,璃月估计凰城军也休整得差不多了,便令牛轰带他们启程回南佛凰城去,而她自己则去血影g探望叶氏兄弟。

苏吟歌曲流觞这两个无所事事的家伙硬黏着不肯走也就罢了,金缕身为一国皇帝,出来这么久了竟然也不思量回去。

璃月实在是烦透了他们三人在一起没日没夜吵吵闹闹的模式,劝服一个显然比劝服两个更容易,于是打起j神准备将金缕先劝回南佛去。

未料还没开始劝,临颍又来了位不速之客——燕瑝。

西武内战刚刚结束,时局动荡百废待兴,要稳住人心,皇甫绝就必须尽快登基。

裴青瑶可真是考虑周到,怕皇甫绝年轻直率,没有当皇帝的手段和经验压不住西武各方势力,故派燕瑝亲自来参加他的登基大典,顺便与他签订西武东仪永不侵犯和平条约,借此昭示世人,他东仪是支持皇甫绝的。

不仅如此,燕瑝还带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江含玉死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江如龙一家被杀已成定局,皇甫绝自然不可能来找璃月算账,只好将此噩耗以书信方式告知江含玉,并派人护送她回来料理家人丧事。殊不知行至半路,护送的三十余名曦王府侍卫凭空消失不说,江含玉的马车还摔下了山道坠入悬崖,江含玉及两名随行丫鬟以及一名车夫当即毙命,当皇甫绝派出的卫队在崖下找到他们时,尸体都冻得如石头一般硬了。

燕瑝是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阐述的,然而璃月却分明在他眸中看到了一丝似笑非笑的难测,再联系临别时母亲的那番话,心中的大胆的冒出一个猜测:这件事该不是母亲派人做的吧?看燕瑝这副分明知情的样子,很有可能啊。

如果真是……扶额,母亲是不是太看好皇甫绝了一点?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不管这么多,还是先去看看叶千浔和玉无尘再说。

金缕见燕瑝都来了,这下有了说辞,同为皇帝,燕瑝不走他也不走,虽然燕瑝也不太待见他,好歹没和苏吟歌曲流觞一般放在脸上,于是金缕便理所当然地黏着燕瑝。

刚要启程,璃月却突然收到叶千浔一封信,信上只有几个字,却看得璃月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璃月,千佛山大无音寺,玉无尘看破红尘欲剃度出家,想我叶氏族人从无遁入空门之先例,无奈我劝不住他,速来。叶千浔

玉无尘竟然要出家?开什么玩笑,她秦璃月要是让自己的初恋剃度出家了,传将出去将来还怎么混?

哪个老秃驴敢给他剃度,她就找一百个小妞去群攻他,哼!

不过想想如果去晚了,即便把玉无尘抢了出来,但剃光了头发的他想必也不会好看了,于是……

璃月连夜扯了大氅顶着春寒便飞速直奔西武东北部的千佛山,身后,四条尾巴争先恐后地跟着……

正文 一夜春来(正文完)

二十多天后,燕瑝金缕等四人抵达千佛山下。

这座山有两大出名之处,第一,山巅寺庙奇大,僧人奇少。第二,从山脚直通山顶的石阶是笔直向上的,角度接近垂直,如果要爬上去没有一天的时间做不到,而且需冒着双腿酸软随时滚落下来的危险。

总而言之,这是一间因为位置不好而香火稀少的寺庙。唯一的好处就是此处风景奇佳,满山遍植梨树,每到二三月份,十万林花如雪。

燕瑝金缕四人下马,一路披星戴月地赶路,累得就差把舌头吐出来了,身后,他们的随行也陆陆续续到了,扬起大片尘土。

想起璃月这一路风里来雨里去就是为了那什么要出家的玉无尘,四人就一肚子怨气,看到守在山道下的叶千浔,四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玉无尘想做秃驴便让他去做好了,要不是这个姓叶的多事传信给璃月,他们何需一路奔波?

叶千浔看着四人身后跟着大批人马风风火火地杀到,正发愣,四人已经摩拳擦掌围了上去,苏吟歌最先沉不住气,问:“姓叶的,你他娘的小弟弟要出家关璃月屁事啊?干吗多此一举通知她?看她风尘仆仆披星戴月的赶来你就爽了是不是?山这么高,你不护着她上去反而站在这里放风,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叶千浔见他上来就出言不逊,正待发飙,思绪一转却又疑惑起来,道:“璃月没来啊。”

“撒谎有意思啊?她来没来你比我们清楚吗?见过睁眼说瞎话的没见过你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她的马不还拴在那呢吗,骗谁啊你。”苏吟歌鄙视道。

叶千浔顺着他的目光往道旁一看,一匹通体雪白的名驹正栓在一株红杉上。

他怔了怔,突然低叫一声:“不好!”扭身就向山上飞奔而去。

苏吟歌啐道:“败露了就想跑?你轻功比我好么?”脚尖一点便追了上去,曲流觞等人自然也不肯示弱,紧随其后。

常人需要一天才能登上的绝顶,四人不到两柱香时间就上去了,没有璃月踪影,原来在寺中等着剃度的玉无尘也不见踪影。

苏吟歌见状,抬腿便踹了寺院中的银杏树一脚,恨恨道:“我就说玉无尘那家伙要出家是假,将璃月引来拐跑是真。现在好了,两人真不见了。”

金缕走到有些呆愣的叶千浔面前,道:“我知道你误伤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心中有愧,可即便你想补偿他,也不该用璃月去补偿。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三天之内你兄弟二人要是不把璃月交出来,我灭了你血影g!”

叶千浔抬头,眸中抑着丝焦虑,道:“在你们来之前,的确有一名女子骑着那匹马过来,衣着身形都和璃月很相似,但不是璃月,我刚才以为是巧合,如今看来……你们是怎么回事?和她一起来竟然连她被人调换了都不知道?!”

“你放屁!她的马虽然比我们的快一些,可她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怎么可能被人调换?你不要狡辩了,背着我们想私藏璃月,那是和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样可笑的行为。”苏吟歌驳道。

“你确定这一路璃月都在你们的视线范围内?”叶千浔拔高了声调。

“当然,今晨我们还一起出发……”说到此处,苏吟歌突然停了下来,面色犹豫。

不待他再度开口,一旁的燕瑝沉静道:“有一段时间,璃月不在我们视线范围内。”

一旁曲流觞继续补充:“就在千佛山之侧的那条道上,因为要拐过山脚转到山前,所以,起码有一盏茶的时间,璃月不在我们视线范围内,待我们跟着拐过山脚时,前面那个,可能已经不是璃月,只是距离远了,看着身形衣着像,我们被蒙蔽了。”

一语既出,几人都沉默下来。

如果推测成立,这个人能那么巧妙地抓住时机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璃月掳走,实力和武功都非同一般,要知道,璃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将她制服的普通女子。

“都怪你,马屁j!要不是你狗腿地将自己的坐骑让给璃月,她怎可能将我们甩在身后?”苏吟歌气恼之余还不忘迁怒,搡了金缕一下。

金缕一把挥开他,道:“我说要跟她同乘一骑,是谁死活不让?要是我与她一起,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你个扫把星,给我把嘴闭上!”

“好了都别吵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查清楚是谁掳走了璃月,目的是什么。”燕瑝见两人闹了起来,从中调和道。

一旁曲流觞问叶千浔:“玉无尘要在这里出家,山下你就没安排一些暗哨侍卫之类?”

叶千浔见玉无尘和璃月都莫名其妙不见了,一时急昏了头,曲流觞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当即吹响莲令。

哨音刚落,一名黑衣人已轻飘飘地落在了院中向叶千浔行礼。

“今晨至今有看到二公子上山么?”叶千浔问。

黑衣人摇头,道:“禀g主,不曾看见。”

“那刚刚上山的女子去哪了?”

“禀g主,因为您吩咐二公子不喜欢被人监视,所以属下等跟踪那女子到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就没敢继续跟踪,也没看到她下山。”

“见鬼,都升天了么?”叶千浔气恼,徘徊两步,又问:“那今晨至今有无特别的事情发生?”

黑衣人摇摇头,想了想,又道:“一炷香之前,有个属下来禀报说他看到西山那边有白光闪过,速度太快没看清,山上梨花都开了,属下当时认为他是看花了眼。”

“西山?那边?”叶千浔指着西面问。

黑衣人看了看,点头道:“正是。”

叶千浔抬眸看着苏吟歌燕瑝等人,问:“你们一起去么?”

苏吟歌:“废话!”

一行正欲照西面追去,耳畔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人来得很全啊。”

几人回身一看,却是云浅身姿风雅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见到他,众人表情不一,曲流觞开口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云浅目不斜视,只盯着金缕,嘴角的笑意诡魅而森冷,道:“这世上,还有何处于我而言能算天堂?”

看见他的一刹那,金缕心中便有了底,开门见山:“璃月换解药,我要先看见人。”

云浅笑了起来,道:“这不可能,你们这么多人,论抢,我是抢不过你们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我一个时辰内没有返回,黄泉路上,我不会寂寞。”

众人凝眉。

金缕神色还算平和,道:“你至少需要让我相信人的确在你手上。”

云浅顿了顿,低眉从袖中m出一样物事,扬手抛给金缕。

金缕接住一看,华光闪烁的一串蓝宝石手链。

几人都认得这串手链,因为近一年来璃月一直戴着它。

如此说来,真是云浅掳走了璃月。

叶千浔气急攻心,正要上前,云浅扬手,道:“如今,除了解药之外,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救不了秦璃月。”

此言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金缕。

金缕收起手链,道:“一个时辰?你当我随时随地都会带着月蛊解药?”

“那是你的问题。”云浅毫不示弱,反而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道:“我准备了几十斤火药,就放在秦璃月床边,一旦点燃……轰……嗯,或许你们每人都能多分几块。”

“你找死!”叶千浔怒不可遏,身形一转便欲上去抓他,苏吟歌伸手拦住他,道:“我会配制月蛊解药,我跟你走。”

曲流觞眉头一皱。

云浅心中思量:金缕这个人太过狡猾,与他交涉稍有纰漏便可能功亏一篑,苏吟歌不会武功,在他面前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带他走或许比较好。

念至此,刚想答应,金缕挺身而出:“不必麻烦了,我身上的确带有解药。不过,我必须先看到璃月。你怕我们人多你不安全,我一个人跟你去。云浅,你不会怕我到连我一个人都不敢面对吧?”

“多谢,不过苏吟歌既然会配制解药,我还是带他走好了。”云浅微笑道。

金缕眉头微蹙。

苏吟歌转过身,看着表情紧绷的曲流觞,再看看燕瑝等人,道:“为了璃月的安全,你们不要跟来。”

曲流觞刚想说此法不可取,却见苏吟歌极快地朝他挤了挤眼睛,顿时心中了然。

交代完之后,苏吟歌转身向云浅走去,刚迈出一步,云浅突然急速后退,瞬间站到了月门之上,看着苏吟歌垂在袖中的右手,眸中s出冷光,扬声道:“我改变主意了,金缕,你要么现在将解药拿出来,否则,我们就这么耗着!且看谁耗得过谁?”

苏吟歌心中暗恨,此刻犹如惊弓之鸟的云浅警惕x在他预料之上,他本想借着走近他的机会用指尖轻捻迷香将他迷昏,不料他却先一步起了戒心。

院中气氛一下僵滞起来。

金缕这方面,没看到璃月,不知她此刻情况如何,自然不肯轻易将解药交给云浅。若说动手,云浅武功不低,一旦动手除了鱼死破只怕没办法活捉他。如果他死了,那么除非他们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璃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云浅既然敢只身来此,又敢提出一个时辰的限期,想来定是将璃月藏得极为隐蔽。所以,这个险,没人敢冒。

云浅显然切准了他们这种心理,是以,这一局,他赌上了自己的x命。

短暂的沉默后,金缕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吧,本来我觉得这个游戏挺好玩,但弄成这样就不好玩了。秦璃月,不过就是个我还没玩腻的女人而已,用她来换你的命,不值,比起救她,我更想看你死。”迎着一众或惊诧或疑惑的目光,他理了理衣襟,道:“你们这些没见过女人的男人,想玩继续玩,我就不奉陪了。”言讫,抬脚便向门外走去。

云浅疑虑地看着他,苏吟歌等人也疑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演的是哪一出。但眼看他真的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视线,叶千浔率先追了出去,挡在他面前道:“你走可以,解药留下!”

金缕冷冷地看他:“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向我发号施令!”

叶千浔不与他废话,抬手向他肩颈处便是一个竖劈。

别看金缕平素不显山不露水,一朝出手却是技惊四座!

但见他极其灵活地一个旋身,轻盈无比的一个反向避让,与此同时右手却斜刺里向后一挥,指间一道银光无声无息而又毫无征兆地直刺叶千浔x口。

这一招角度诡异而又奇快无比,就连叶千浔这般的高手竟然也反应不及,当即被他刺个正着,格开他手时,一小股鲜血溅在地下的青砖上。两人片刻不停,再次混战一处。

曲流觞见叶千浔见了红,又见金缕招招狠辣,便知他是动了真格,身形一纵便加入了战圈,与叶千浔一起对付金缕。

金缕武功虽高绝诡异,但如何敌得过叶千浔和曲流觞两人联手?战局瞬间急转直下,在两人围攻下,金缕左格右挡险象环生。

苏吟歌对金缕不满已久,见状便欲上去落井下石,还未动便觉衣袖被人扯住。

转眸一看,却是燕瑝拉着他的袖角,目光朝月门之上的云浅扫了扫。

苏吟歌抬眸一看,只见云浅注意力已完全被外院那场三强之战吸引了过去,显然,他正心心念念等着叶千浔和曲流觞将金缕制服,搜出解药来和他交换璃月。因而,对于院内的苏吟歌和燕瑝却是疏于关注了。

院外三人都亮了兵器,叮当之声大作,苏吟歌见机不可失,当即m出几g毒针,移了移角度,扬手向云浅背后s去。

与此同时,外院金缕一声闷哼,左肩被曲流觞软剑刺穿,叶千浔的弯刀就势架在了他脖子上。

云浅正暗自高兴,冷不防背上一阵细痛,他暗道不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肢体麻木僵硬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他一声不吭便栽下了院墙。

金缕见状,终于痛不可当地哀号出声:“苏吟歌,你个反应迟钝的猪!”

*

千佛山西侧三里开外,另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大山底下极其隐秘的岩洞中。

洞壁上点着火把,璃月浑身麻软地侧卧在铺着稻草潮湿y冷的地上,两丈开外是个水池,水池边上站着四名负责看守她的天圣g侍女。

千佛山下她一时不慎中了云浅的埋伏被他麻翻了带至此处,不久之前他交代侍女一番又离开了。

她知道他必定是以自己为交换条件去找金缕解药去了,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货,平素看着很娘,却心如蛇蝎。璃月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儿,躺在这里半晌,她又借着火把的微弱光亮看到洞壁下方埋着引线,如果金缕他们给了他解药再来这洞中救他,云浅暗中点燃这些引线,璃月坚信,这洞中的火药许是能将整个岩洞都炸塌。

她,还有来救她的男人们都将葬身于此。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躺在这里许久,她一直极近所能地将自己的左手往自己鼻尖前移动,只因为,左手上戴着苏吟歌给的手链,能解**。

一寸,一寸,每动一下都需积蓄半天的力量,她对自己这种速度感到焦虑,只因她不知金缕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一旦他们进入这个岩洞,就来不及了。

咬着牙,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着,终于,两盏茶之后,她闻到了手链上传来的那丝淡淡药香,期间侍女还曾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但没发现任何不妥。

身体的知觉在不动声色中一点一滴地恢复,她知道除了自己眼前这四个侍女之外,洞中还有其他侍女,正在想要如何才能在她们引爆**之前消灭她们,洞中却隐隐传来“啊”的一声惨呼,声音很轻,但在这空荡静谧的洞x中显得尤其清晰。

“怎么回事?”四名侍女有些紧张地面面相觑起来,其中有人试探地叫了个人名,没人应声。

为首的一名年长侍女一把拿过墙上的火把,急急道:“有情况,点**!”

“荣姐不要,点了**我们也会死的!”身旁有侍女拉住她的胳膊。

“池底有逃生之道!”年长侍女说着,手一伸火把就戳向地上引线。

千钧一发之际,璃月突然一跃而起,凌空一个劈腿将猝不及防的四人一下踢飞。

她这一踢用了十成功力,四名侍女撞在石壁上,霎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没了声息。两只火把一只甩入池中熄了,另一只掉在地上。

璃月刚想弯腰去捡那火把,冷不防眼角一道白影闪过,她心中一惊,唯恐是云浅回来了,旋身便是一个杀招。

“璃月!”对方却一把架住了她的手腕。

璃月定睛一看,却是玉无尘,似惊似喜又似松了口气般看着她。

“你怎会在这里?金缕他们都来了么?”璃月惊讶道。

玉无尘不答,只一把拥住她,带着丝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喃喃道:“还好你没事。”

璃月心中纵有再多不解,被他这么深情一拥也化作一滩春水了。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却又赌着气道:“你不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么?为何又抱我?”

“我原本就六g不净……发生那么多事,我心里难受,只是想见你,可你总也不来……”玉无尘的语气染上了一丝忧伤和失落,听得璃月心中一阵发酸。

“好了,我们出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璃月话未说完,玉无尘突然大力地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扯,大呼:“小心!”

仓促间璃月往后一瞥,却是一名侍女仍未死透,此刻,正挣扎着将地上那只火把投向洞角那个装着火药的铁桶。

变故突如其来,什么补救措施都来不及做了,璃月想起侍女那句“池底有逃生之道”,扯着玉无尘的衣襟便翻入湖中,与此同时,洞中“轰”的一声巨响,霎时地动山摇,洞壁开裂巨石崩落,岩洞在巨大的爆炸中开始不可避免的坍塌。

曲流觞一行刚刚押着云浅走到洞外,看到满地尸体,便知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苏吟歌抬腿便往狭窄隐蔽的岩洞口跑,还未进入,耳畔便传来一声巨大而沉闷的爆炸声响,火药瞬间释放的热量甚至将刚到洞口的苏吟歌冲了个四脚朝天,整座大山仿佛都在摇晃,很短的时间,岩洞口便被坍塌的巨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人都呆若木**般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雕塑一般。

片刻之后,待一切都归于平静时,众人却不平静了。

先是带伤而来的金缕默不作声地吐了口血,引起扶着他的李逝一声惊呼。

叶千浔冲到被巨石封堵的洞口,一掌劈出去,最外面那块巨石化作碎石崩落,可里面露出来的还是层层叠叠的巨石,他不死心,接二连三地劈着石头。

“哈哈哈……天不助我,天不助我!”云浅仰天大笑,随即怒吼。就差这么一点点,若是等他们和他进入了岩洞再爆炸,有他们这些人给他陪葬,他也算赚到了。

曲流觞一把揪过他衣领,按在地上,因为x中情绪激烈翻涌而显得呼吸不畅,咬着牙问:“璃月真的在这洞里?真的在?”

“当然,**就放在她身边。你们也别白费力气了,即便挖到最里面能怎样?扫r末么?”云浅微笑看着曲流觞,语气轻缓。

不待曲流觞发作,刚站起身的苏吟歌走了上来,一把掀开曲流觞,二话不说两针出去,从瞳孔正中进入,刺瞎了云浅的双眼,在云浅张口哀号时又塞了块碎石在他口中,让他无法咬舌自尽也无法将石头吐出来,随后挑断他双手手筋,冷静而迅疾地刺了他周身最能让人生不能死不成的x道,随即解了他身中的麻药,任他痛苦至极地在地上翻滚起来。

他会在极度的痛苦中这样翻滚三天三夜,最终力竭而死。

做完这一切,他有些怔然地在一旁坐下,少时,伸手捧住了头。

曲流觞看着不停劈着巨石的叶千浔,少时,见叶千浔动作渐缓,劈碎巨石的招数也由一招增至两招,三招,料想他气力已竭,走过去推开他,道:“我来吧。”

“你们,去周围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缓过气来后,金缕面色凝重地吩咐李逝他们。

他的声音惊醒了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的燕瑝,他敛了敛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看着周围众人,沉声道:“大家先别激动,既然有人先我们一步,璃月或许早已不在洞中。我们先去周边找找为宜。”

苏吟歌闻言抬头看了燕瑝一眼,在燕瑝眼中,他看到了希望。

“璃月——无尘——”那边,叶千浔以内力传音,对着寂静的山林呼喊起来。

*

山后,玉无尘和璃月终于冒出水面,憋了许久的两人都面色苍白,来不及一般大口喘气。

山上的山涧,流到山脚形成了一个深潭,这潭下却有条弯弯扭扭的通道与那岩洞相连,故而岩洞中才形成了那么一个水池,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救了两人的命。

两人j疲力尽地爬上岸,看看对方都安然无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此时,耳畔隐隐传来叶千浔的唤声。

璃月耳尖,道:“千浔在叫我们。”说着,正想站起,却被玉无尘拉住了手。

“给我一点时间与你单独在一起好吗?”他看着她,泛着水光的乌黑眸子如面前这冰冷的深潭一般清澈透亮。

*

千佛山风景秀丽,玉无尘三年前曾路过此地,看着喜欢便在后山僻静之处造了个别院,只是造完之后几乎不曾来住过,别院中只有一个负责看守的老头和两三个打扫院落的仆从,都是从月潇山庄派过来的。

今日突然看到两三年不见少主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头还以为自己眼花,赶忙跟前跟后地伺候着。

两人又冷又饿,玉无尘先叫他给璃月准备热水沐浴,自己换了件衣服便去了厨房,因为他总也不来,厨房并没有什么食材,即便有他玉大公子也不会做,不过弄点米放点水煮锅白粥他倒还是会的。

待他手忙脚乱地端着热腾腾的白粥回到屋内时,发现璃月不知从哪翻出来一条夏天盖的墨绿色薄衾,齐x裹在身上站在延伸出屋宇的露台上,凭栏仰头看着漫山遍野花色如雪。

微湿的长发披在曼妙的身躯上,两条嫩藕似的粉臂搭在棕色的木栏上,堪与那洁白晶莹的梨花相媲美。

玉无尘走近,看着满地落英中那清灵风雅而又瑰姿艳逸的女子,有些无力地靠在了门框上。

当年,一念之差,他放走了她,为了保护他的家人,他的亲情。

到头来,原以为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却不知早已失去了最不该失去的。

人生之错位,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所能左右,可是,失去她,却是他的错,是他能左右而没有左右。

原本只属于他的她,如今,就连眼前这片刻独处的安宁,却也是他偷来的了。

璃月伸手接了一片旋转落下的梨花花瓣,回首一刹,却正好捕捉到玉无尘眸中一闪而过的忧郁。

想想也是,他原来父母双全家庭圆满,然而一夕之间,一切的一切全都覆灭,只剩一个做了十几年仇敌的哥哥和她,而她,注定又不能只有他。

此间之落差,定然不比她当日知道自己身世时的心理落差小。

可悲可叹,她第一次喜欢的男人,竟然与她有着如出一辙般的命运,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么?

他说他说要出家只为引她来看他,可既然能来到千佛山,只怕一开始他的确真的产生过出家的念头。

“我煮了粥,你吃吗?”见她看来,玉无尘唇角勾起一丝微笑,问。

璃月走到他身前,迎着他的目光,突然伸臂拥住他,将脸蹭在他x上。

玉无尘身体一僵,为她突来的亲近。

“恋你至今,足足八年,往昔无论与谁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心总像缺了一角一般,今日,这颗心才终于第一次有了完整的感觉。”短暂的静默过后,璃月低声道。

玉无尘没有反应,少时,璃月感觉有双手拥住了自己,越拥越紧越拥越紧,他的呼吸渐渐哽滞起来,然后,一滴泪,毫无预兆却又顺其自然地落在了她的发上……

*

手下们已经四下散开去寻人,还有一部分人正满头大汗地撬着洞口的石块,燕瑝等人焦急地等在洞口,半个时辰后,金缕的人率先回来,向金缕呈上一条浅碧色的手链,道:“皇上,属下在后山水潭边的石块上找到了这条手链,还是湿的,似乎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

金缕刚想伸手接过,苏吟歌冲了过来,捞到手中一看,顿时激动起来:“这是我送璃月的手链,她逃出去了,她逃出去了。”言讫,一把揪过回来复命的金缕手下,道:“你在哪发现的这条手链,带我去!”

一行人当即跟着那人转到山后深潭边,看到岸上草丛中有刚被踩踏过的痕迹及草木很新鲜的折痕,当即笃定璃月肯定刚从这里离开不久。

众人心中松了口气,立刻想到,璃月一旦脱险,一定会返回千佛山找他们,于是又急忙掉头向大无音寺赶去。

*

好不容易待玉无尘平复了情绪拭干了泪,璃月早已饿得前x贴后背,于是两人分工协作,玉无尘搬来一张长椅,璃月端来盛着粥的砂锅,两人也不用碗,用一柄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璃月尝了一口,才知玉无尘在这白粥里也加了糖,当即绝倒。

虽说不是没吃过甜味的粥,但一般那些粥都都会放些别的东西,譬如桂圆核桃之类,这白粥里面放糖……想起他玉大公子爱吃甜食的脾x和难得一见的厨艺,璃月忍了。

吃没一会儿,璃月发现玉无尘双颊绯红,方才还目光灼灼问她好不好吃,此刻却目光躲闪看都不敢看她,奇怪之余自视一眼,这才发现是裹在身上的薄衾松了些,露出小半雪白的酥x以及一条隐约的r沟,墨绿的丝料衬着那娇嫩的曲线,格外诱人。

“你脸红什么?”璃月重新将薄衾一角掖了掖,坏心地明知故问。

玉无尘侧过脸去,颇为窘迫,支吾道:“没什么,只是……有点热。”

“哪里热?”璃月倾过身去。

玉无尘脸更红了,端起被两人吃了一小半的粥道:“你不吃我把它拿走了。”欲站起,衣袍下摆却被璃月按在手掌下。

“你在害羞!”璃月小猫般扑到他背上,探头看着他三月桃花般诱人的脸颊,取笑。

“我才没有,走光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害羞……”玉无尘口不择言地辩驳,话未说完却发现自己漏了底。

璃月窃笑,傍晚,深山,四周无人,风景如画,外加饱暖思□……

虽然她知道此刻把他扑倒或许很不合时宜,但这样的独处机会错过了,将来不知何时才能有,身边那几只是超级黏人。她走前故意将手链留在深潭之侧,或许不用多久那几只就会找过来,到时,即便想扑都没机会了。

于是乎,她伸出一只魔爪,蛇一般游到他衣领处,在他耳边吹着热气,诱哄一般道:“既然热,不如将外衣脱了吧。”这个男人,她肖想了n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这一刻,想想都激动万分。

反正刚才那粥不合胃口她也没吃饱,不如就把他当成烹制已久的大餐,吃掉补偿一下好了。

见她的手要往他衣服里面钻,玉无尘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一把抓住她的手,似求饶般唤了一声:“璃月……”虽然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与她翻云覆雨的一日,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却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觉得是一定是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会紧张,而他不愿被璃月看出他紧张,因为璃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怎么了?你不想?”手被抓住,璃月倾过上身,柔软红唇顺着他的耳g一点一点向下轻吻,轻喃一般地问。

“我……”本就是相恋已久的恋人,此情此景下玉无尘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终是缓缓松了开来。

璃月就势滑入他衣内,抚上了那平滑如丝的x膛,煽情地轻柔抚m,坏心地轻按他的敏感。

“不要,会痒。”玉无尘忍着笑按住她作怪的小手。

璃月收回手,扳过他的脸,看着他如画的眉眼,实在难忍心中澎湃而出的爱恋之情,主动封住他的唇缠吻起来。

舌与舌的厮磨共舞,甜蜜而激烈,很快便乱了两人的呼吸。玉无尘终于难耐地侧过身子,伸臂揽住璃月娇软的身子将她压倒在长椅上。

难分难舍的唇齿缠绵仍在继续,璃月的手顺着他的腰侧一点点下滑,悄然解开他的腰带,小手再次钻入他衣内触m那手感极好的肌肤,感觉到他j瘦而有力的肌理和那明显发烫的温度,她知道他动情了。

呼吸chu重肌肤发烫是男人情|欲勃发的前兆,被那几只禽兽了那么多次,对于这一点规律她m得非常清楚。

可玉无尘自有他的不同之处,即便已经这样,他依旧非常温柔,非常慢条斯理,甚至连她身上的薄衾都没有扯开,只是顺着她的脖颈一点点亲吻着她如玉的肌肤,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

即便是苏吟歌,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如此忍耐,要知道薄衾下的她可是□啊。

或许是习惯了被禽兽,今天一被如此隔靴搔痒般的温柔伺候,她倒显得心急难耐了。伸手拉起他,她捧着他滚烫的脸颊,看着他雾气蒙蒙的眸子,勾下他的头继续与他舌吻,另一手牵过他的手,移到自己x前,顺着那条沟抚了下去。

手心接触她酥x的一刹,他明显微颤了一下,吻得便不太专心起来。

他动作生涩,怕弄痛她于是力道便放的格外轻,然而那轻柔的抚触却意外地勾动了她隐藏最深的情潮,感觉到私密之处已经湿滑不堪,她咬着他的唇瓣,难耐地在他唇间呢喃:“无尘,你不想要我么?”

玉无尘抚m着身下那软绵水滑的娇软女体,从未有过的激动胀满了他的x腔,直接刺激了他最最本能的反应,“想要。”红着脸,他诚实回答。

“那你还在等什么?”璃月伸腿勾住他的腰肢,薄衾顺着她的动作下滑,露出了白皙圆润的大腿。

玉无尘感到双颊烫的几乎要烧起来,有些艰难地xi道:“璃月,我们回房吧。”

“好。”既然他是第一次,璃月自然要多体谅他的需求。

玉无尘抱起她,向屋内走去,落在两人身上的洁白花瓣随着他的步伐从露台上一直迤逦到屋内。

他显然也已经忍到了极点,将璃月放在床上后便跟着爬上去,将她压在身下一阵昏天暗地地深吻。

眼看他由一朵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因为自己而变成一朵焰色盈然的红莲,璃月激动难耐,热烈地回吻他,在他再次亲吻她脖颈时呢喃道:“要我,无尘,要我。”

玉无尘支起身子看着身下女子,粉嫩赤|裸的身子,如缎的黑发,微肿的红唇,嫣红的双颊,水灵迷蒙的眼神,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愿多想了,只想与她做渴望已久的最深契合。

璃月看着他衣衫半解俊脸绯红的模样,无端觉得心痒难耐,在苦恋了多年后终于得成眷属的恋人面前,一切的矜持害羞都是没必要的。所以,她当着他的面,主动分开双腿,身子后仰,半靠在还未铺展开的锦被之上,媚眼如丝地睨着他。

佳人如此邀欢,玉无尘要是再不上,真的就不是男人了。当即覆上身去,热烫硬物笨拙地在她私密之处滑了几下,准确无误地抵开了她的软嫩,一点点陷入。

或许是她足够湿润,又或许是他不是特别大,总之这次进入一点都不痛,只有微微的饱胀感带起一阵舒爽的酸麻,一直麻到了她的心尖。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雪臀迎合他的深入,在他抵入最深处时动情地将他绞紧,轻吟出声,脑海中似有一刹的空白,在那一刹,她似乎感知了他的感觉,她不知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灵r合一。但,和自己的初恋如此交缠在床上真的让她前所未有的兴奋。

玉无尘双颊绯红俊脸紧绷,抵进最深处后便长眉微皱,似痛苦般僵着不动。

璃月等了片刻见他不动,以为他是第一次,不知道要动,只好红着脸提醒他:“你动啊。”

玉无尘睁开闭着的双眸,尝试着退出她紧致湿滑的体内,然后再次缓慢挤入。

“嗯……啊……”缓慢的摩擦动作激起涟漪一般的快感,璃月压抑不住地shenyin。

然而玉无尘第二次抵进她最深处时,突然双眸紧闭喉间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身子一僵,撑在她身侧的双手瞬间抓紧床单,紧抵着她一阵阵地颤抖起来。

璃月呆了半晌,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时顿时瞠眸:他……他s了,两下,他s了……

好半晌,玉无尘才从极致的高|潮中回过神来,睁开水润双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目瞪口呆的璃月。

虽然此番的确是他第一次,但他玉无尘十岁开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下来也可算博学广记,对这房中之术自然也略有涉猎,自己眼下这种情况,貌似那些书上常作为反面案例说来着。

与心爱女子的第一次,居然出现这种状况……

他双颊瞬间殷红似血,退出璃月体内翻身一滚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丢脸啊!想他玉无尘这辈子何曾如此丢过脸?可他真的忍不住,他从不知道,进入她的感觉是那样的xiaohun磨人,其实第一次进入她时,他就……

呜呜,完了,璃月一定看不起他了……一瞬间,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身边做鸵鸟状的男人,再想想自己现今的状况,璃月也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她才明白,吃太饱总比吃不饱好,她的yuwang已被全部激发,他却还未正式开战便丢盔弃甲,此刻她体内还火烧一般难熬,该怎么办?

不行,一定要叫他再来一次,否则今夜她非欲|火焚身而死不可。

念至此,璃月也往被中一钻,向鸵鸟m去……

做了半天的心理加生理工作,鸵鸟终于又重振雄风,璃月主动请缨,将他压在身下刚刚入港,天公不作美,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还来不及细听,房门已被一脚踢开,听得苏吟歌喊:“璃月,你以为躲到这里我们就……”

话未说完,看着突然放下的床帐,鼻尖又捕捉到那丝专属于□的甜腥味,一行人都僵住了动作。

金缕等人急忙挥退随从,燕瑝将房门再次关上,苏吟歌大叫一声:“有奸情!”抬步便欲上来捉奸。

“站住!再敢靠近一步我这辈子都不理你。”璃月气恼地威胁。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她姑nn刚刚得逞,还没来得及开始享受便闯了进来,看看,身下这朵小红莲面色又变成小白莲了。

听到果然是璃月的声音,那床上另一个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金缕呜呜地哭了起来,哀怨道:“月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在外面为你出生入死担心得要死,你却在这里风流快活,还招呼都不打一声……”

“闭嘴!燕瑝,东仪法令中奸夫当如何处置?”苏吟歌受到威胁,心情最不好,回头问燕瑝。

“东仪的法令,在西武怕是不好用,就不说了吧。”当面看到虽有些不能接受,但燕瑝心知自己必须接受,遂抑着心中淡淡的疼痛温和道。

“叶千浔,西武的法令又怎么说?”见燕瑝退缩,苏吟歌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问叶千浔。

叶千浔正纠结,璃月当着他的面被人拐shangg,这样的事,哪有不上去狂揍奸夫的事?可那奸夫貌似是他弟弟,好像揍不得,烦躁,到底该怎么办?

听得苏吟歌问,他没好气道:“谁管这些?哦,两天前皇甫绝登基,近日正大赦天下。”

“叶千浔,我们貌似很久不打架了,手痒不?”曲流觞压抑地问。

“有点。”除了和实力相当的人打架,目前貌似没有更好的发泄方式了。

两人当即出门打架去了。

苏吟歌却犹不罢休,冲着身后两个皇帝道:“你们是皇帝耶,自己的女人被人抢了屁都不放一个,我从头到脚鄙视你们!”

不待两人有所回应,床帐中突然砸来一个枕头,听得某人气急败坏地河东狮吼:“闹完了没有?都滚啦!”

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真讨厌,她的小白莲又软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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