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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箸,他取过一边备着的巾帕,就到唇边擦拭,动作十分轻缓优雅,半垂的眼眸内却透出了几抹冷光。

祁诩天抛下手中的巾子,并不意外祁溟月此时的神情,溟儿不喜他人在他身上施以谋算,也从来不是甘当棋子之人,若有人想利用他,其结果恐怕不会如那人所愿,溟儿定然会十分乐意给那人一些“惊喜”。

“既然如此,溟儿便只管去探个明白,那澜瑾的来历恐怕不简单,若有对你无礼之处,只管将他除了便是,少了他,安炀那边也会安生些,再不用费心于此。”上回收到蒋瑶所报,便言澜瑾来历有异,虽然还未确定,但他心中已有了猜测,只等曜夜再查明一事……

卷二 第九十九章 依凭

云昊山庄的大厅之内,自暗皇与水月公子离去,便是一阵哗然,澜瑾却是状如无事一般,自爱云景昊的介绍之下与众人见了礼,在一旁坐了下来。

有人对他好奇,自然也有人对他阿谀,还有不少人露出几分看好戏的表情,即使再如何想要从他口中探出关于财宝之事,口中却也不会直接相问,只是个个都表面功夫,一一寒暄过去。

待大略见过之后,已是用膳之时了,云景昊早就吩咐备下了酒菜,招呼众人道偏厅取用,此时的偏厅内已多了十数桌佳肴摆放其中,荤素俱有,酒水也早已斟上,看来十分诱人。

澜瑾与云景昊坐于主位,众人也都一一落了座,席间自是互相吹捧不断,也少不得有宿敌争锋相对的,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才各个怀着几分揣测又回了前厅坐下,端着手中的茶茗,开始探究其澜瑾来。

澜瑾初现,便起了一场暗袭风波,又只在那一会儿之间便见那澜瑾选了水月公子程子尧为主,为此特地赶来山庄之人虽有些失望,却也对他如此快速做了决定感到诧异。

可以说,为了澜瑾择主而办的天下大会,才开始,便有了结局,可众人仍觉不必急于离开,澜瑾虽已奉水月公子程子尧为主,但谁人不知,程子尧身侧还有一位暗皇,澜瑾自然也见了两人一同出现,说不准也知江湖上对两人的传言,他此举究竟是真个选了程子尧,还是因暗皇之威,打算借程子尧暗助暗皇得天下,还真是难说。

要知暗皇早年便与朝廷不和,又掌控了大半江湖势力,当年忽然隐去便有人猜度他是为免过早于朝廷相抗,而暂时退避,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忽然现身,说不准便已是做了万全之备,打算与朝廷分庭抗礼,夺苍赫取天下了。别人不敢说,暗皇若是有此打算却不会让人太过吃惊。此人行事如此张狂无忌,早在当年便有犯上之嫌,又摆明了不将天下人放于眼中,便是此刻对朝廷也未见有所顾忌,若他真有心如此,怕是也无人可阻。到时也只得看水月公子会如何了,毕竟,澜瑾是奉他为主的。

“不知……澜公子择主可有何依凭?在下好奇,敢请告知。”

才坐下没多久,群雄之中,忽然有人发问,往那处一看,却是不知何时到达的凌希阁长老欧阳拓。自当年他们的少阁主尹千逸被暗皇所弃,凌希阁行事便低调了不少,只专心传授门下弟子,对江湖琐事并未多加插手。凌希阁本在江湖中甚有地位,此后却几乎被人遗忘。如今派了地位仅次于老阁主的长老前来,可见对此事也是重视的,只是不早不晚,恰在暗皇重现江湖之后,不知其中是否有何关联。

此时因他之问,众人都朝澜瑾望去,此问可说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对澜瑾会如何回答,也都很是好奇。

澜瑾听了他的问话,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杯盏,“哪里需要依凭,澜瑾择主,本就随心而为,玄邰门下,讲究的便是随缘,澜瑾觉得与何人有缘,自然便奉何人为主,不需其他。”

“如此说来,与澜公子有缘的便是那程子尧了?”欧阳拓对着他这般问道。虽然话语并无失礼之处,但对他话中所指之人,却似乎带着些不以为然的嘲讽之意。提起水月公子程子尧,显然并不如何欣赏。

听了凌希阁长老之言,众人也都明白,定是因他们少主之事,让这位从小看着尹千逸长大的长老心中不快,不敢对暗皇如何,却对如今暗皇身侧的水月公子生迁怒之心。

欧阳拓到的迟,并未见到厅内早先发生之事,只知到了庄内,便闻澜瑾已奉水月公子,那水月公子不是旁人,偏偏是今日才在江湖中声名鹊起的新秀,暗皇身侧之人,想当初他们少阁主也曾是如此,初入江湖风光无限,钦慕暗皇之威,追随身侧,本以为自此后凌希阁也将有所依仗,以暗皇对少阁主的宠爱,对待少阁主也当会与先前宠侍不同,却未料到最后是仍那般的结局。

“啊呀呀,缘之一字可是难说得很,澜瑾初至此地,便被我主救下,若非有缘,澜瑾实在想不出还能以何语来形容,各位莫非不觉其中玄妙吗?”澜瑾一边说着,已笑得眯起了眼来,口中慢悠悠的继续说道:“虽在前来的路上已被少庄主搭救过一回,但澜瑾在之前还是动了手的,无人如我主这般,在所有人都还未及反应之前,便舍身相救呢,更何况……我主实在很合澜瑾的心意,既是择主,又不需顾虑自身安危。”

他者一番话,其中之意竟是毫不考虑所选之人的身份,只要是能入得了他的眼,便有可能被他选上,其中相貌与身手又成了最为主要之因,如此,不由叫人又是意外又觉有几分荒唐。被所有人如此重视的天下大会,所谓的择主,竟只是凭着澜瑾的喜好而定的。

“澜公子便是如此择主的?”欧阳拓瞧着他分外耀眼的笑脸,不觉皱了皱眉,对此人的深浅有些摸不透,澜瑾看来玩世不恭满是嬉笑之色,但以此人身份而言,玄邰老人的传人,岂会真如表面那般简单,若澜瑾真有心帮助那程子尧,恐怕连暗皇都会对程子尧另眼相看,如此便让他更为少阁主觉得不值了。

“不知我主何处让欧阳长老不快,澜瑾可是觉出些嫉意了。”对着欧阳拓,澜瑾似乎颇为好奇,“欧阳长老是真想知道澜瑾如何择主,还是想知澜瑾为何不选他人,偏选了某人身边之人?”

他话中所指的某人,自然便是暗皇了,听澜瑾自己问了出来,众人多竖起了耳朵,只等他自己来回答。

不等欧阳拓对他的话有反应,澜瑾已摇了摇头,“世人的心思真是难测,为何事事都要想得那般复杂,澜瑾行事,向来随心,若真要问个道理出来,还真是难为了我。今日我便告知诸位,水月公子程子尧已是澜瑾之主,不论他身侧有何人,不论他是何身份,澜瑾都会将所学所有全数奉上,至于我主如何去用,便看他的心意,澜瑾绝无异议。”

他说着这番话,已站起身来,面上神色仍是带笑,似乎方才所言只是闲话家常,丝毫不知那番话已在所有人心中激起了巨浪一般,悠闲的踱着步,望望天色,又打了个哈欠,才懒洋洋的对着云景昊说道:“云庄主,澜瑾素来有午睡的习惯,不知所居之处何往,我好去小睡片刻。”

“早已为澜公子备下了幽静之处,处在后院之内,云某这便命人引公子前去。”说着,云景昊已唤了仆从进来,为澜瑾引路。

澜瑾已去,众人却仍坐于厅内,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澜瑾先前所言,不异于是在表示,若水月公子程子尧有心如何,他绝对会支持,不论是否出自暗皇之意,只要程子尧开口,有何所需之处,他都会相帮于他。

此时,对澜瑾的行事,所有人心中都泛起了几分荒唐之感,不论他是否真有才学,仅是他的为人,便已令人觉得难以掌控,也十分的猜不透,要想由他口中探知关于财宝之事,恐怕已是不太可能了。他又一口一个“我主”,似乎真的已打算将所有奉于程子尧,他人若是再想在由程子尧身上探得些什么,那便更是不可能之事,有暗皇在侧,还有何人敢再动旁的心思。

到了如今,已有不少人生了去意,只觉再留在此处已是没有意义了。

正有人起身欲云景昊告辞,门外忽然急急走来一人,看来是某处弟子门徒的打扮,众人也并未在意,庄内所居之人在江湖中都颇有身份,随身所带之人自是不在少数,虽不是人人都可入庄,但三五随侍还是有的,想必是有事禀报才会在此时进得厅来。

未去留意此人,不少人已起身告辞散去,也有不少仍打算留居庄内的,云景昊自然也是欢迎,自爱人群纷乱之时,却见那人到了欧阳拓身旁说了些什么,一向沉稳的凌希阁长老顿时出了惊讶焦急之色,疾步走到了云景昊身旁,“云庄主,今日可有凌希阁之人在老夫之前入庄?”

云景昊想了一下,见他如此焦急,也觉奇怪,口中答道:“在欧阳长老之后倒有一人带了凌希阁的腰牌说他是长老的弟子,路上耽搁了,才会迟了些许,随后便入了庄,已安排与欧元长老同住后院之内。”

“后院?后院之内还有何人?暗皇可也是往在后院?”欧阳拓听他所言,脸上神情并未稍缓,反倒是更为忧急了。

“今日群雄聚集,前院已是住不下了,后院清净,所居之人不多,尊主与水月公子便居于一处独院之内,不知欧阳长老为何如此?莫非那人有何不妥?”若真有不妥,该担心的也绝非暗皇和程子尧。

“是少阁主!老阁主不让他来,他竟还是追了来了,都是老夫疏忽了,不该让他知晓暗皇现身之事,为着当年,少阁主仍是……”说到此,欧阳拓叹了口气,脸上的焦急忧愁之色却并未退下,与云景昊告了罪,已带着几名弟子往后院行去。

一旁有人听了两人对话,都摇了摇头,虽已过去多年,尹千逸却仍对当年之事放不下,老阁主尹元山只他者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四处寻了灵药让他恢复了几成功力,又找人传授了其他用以自保之学,却不料他听得暗皇出现,竟会自己由凌希阁寻了来,莫非仍是对暗皇念念不忘?还是想要报当年之怨?

望着欧阳拓往后院急行而去的身影,众人都有些好奇尹千逸究竟为何而来,以暗皇为人,见了当年所弃之人恐怕也只会当作不曾识得,但如今在暗皇身侧是水月公子若是见了暗皇当年宠侍……

互相递着眼色,众人只觉云昊山庄内已是越来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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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第一百章 诡思

冬日严寒早已尽皆逝去,春色虽是尚且未至,但午后洒落的和煦阳光却已在幽静的院落之内添了不少春日暖意。几名女婢端着手中的器物由院内一侧房中出得身来,因离了房内那状如幽魂之人而松了口气。

“那人便是水月公子的随侍?为何看来那般古怪,模样虽长的不错,却总让人觉得他不似活人般的,有些可怕。”提着手上的食盒,新来的女婢朝着身后之处又望了一眼。

“要说可怕,你可还未见过呢,来往庄内的江湖人物多不胜数,何种模样的没有,那人只是古怪了些,哪里可怕了,要说还是我们运气好才是,被分到此处,可见得水月公子与……”说到这,这名婢女犹豫着朝院内另一处房间张望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暗皇。”

这两字一出口,周遭几人便立时想起先前所见,那覆着金色面具身着暗紫衣袍的男子,心里都是一凛。在云昊山庄之内,近日已听到不少关于此人的传言,即便是新来的,本对江湖事不了解的,也知庄内最不可惹的便是暗皇了,她们几人被分派到此,原本是让人提心吊胆的祸事,但有水月公子在侧的暗皇,看来却不如传言那般可怕,两人站在一处,那景象竟是让人觉得分外悦目,思及传言所说,暗皇对水月公子很是宠爱,有人便想起了早晨收拾房间之时所见之物,那些……让她这未出阁的姑娘家脸上腾地如火烧般烫热起来。

“你脸红什么?莫非是想起来水月公子?”有名婢女瞧着身旁的同伴,以为她也同自己一般,对那长相俊美待人温和的水月公子倾慕不已,不由一番打趣。

那婢女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红着脸,口中已有些结巴起来,“你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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