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_分节阅读_3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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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日待在琴贵妃身边,每日必至傍晚时分方回。

其间文泽来过听雨轩一次。两人多日未见,均觉淡淡无话。因记挂琴贵妃,我无心情与他言欢。问这答那。文泽甚觉无趣,小坐片刻便起驾回去自己寝宫。

而天簌宫这里,因有宋佩昭“七日必活”的承诺,大家都很高兴。

我们沉浸在曙光来临前的欢乐中。

六十三 琴断(中)

琴贵妃昏迷的第七日,我醒得特别早。窗外一片银白。雪后初晴,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地面,院子里的红梅花株株盛开,暗香阵阵飘浮在冷冽干燥的空气之中,清新怡人。

突然想起小时与家人一起院中雪仗,不由微微笑了。心情各外雀跃。朗声命莲蓬折几枝红梅早早送至天籁宫。

自己去时,见天籁宫里人人面带喜色。可人行礼祝我荣升,抽空还与玩笑两句。宋佩昭一脸春风,喜不自胜。

用过晚膳,宋佩昭含笑道:贵妃娘娘已无大碍。淑仪这几日辛苦,请先回去歇息。此处交与下官与可人可心罢。

劳大人费心。我笑道。带春菱回听雨轩洗漱安寝不提。

那夜,我一宿翻来覆去,只不安神……睡至中宵,突见琴贵妃满脸鲜血站在床前与我决别。姐姐去了。她微微笑道:今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记得一定要好好的,知道么?

大叫着惊醒,方知是噩梦一场。莲蓬忙端了热茶过来压惊,又拿起帕子擦拭我满头冷汗。春菱杨长安等听到叫声,衣冠不整赶过来。问知是做梦,均长舒口气。

正此时,门一阵喧闹。可人褐色身影风般步入,扑倒在床沿前痛哭失声。

慧淑仪,她泣不成声地说:我家小姐去了!

什么?!我恍惚地问。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陡然炸开,心沉甸甸地飞速下坠。口中一甜有血吐出,落在粉红锦被上绽开触目惊心的鲜红。

在床上挺直后背,我忙摇手对春菱等说:不妨事,急火攻心。

春菱忙坐上床沿顺抚我背,沉声道:可人妹妹,咱们慢慢儿的说清楚,啊?

可人抬头流泪道:半个时辰前,奴婢煎好最后一服药进屋换可心出来。等喂给小姐吃时,才发现,发现小姐已咽之不下……忙唤外间的宋太医过来。再看时……已没了呼吸。

小姐是被人害死的!她哭道:奴婢掀开小姐被子,床上竟有好大一滩水迹。显然是有人往小姐身上淋过生水。待奴婢再找可心来问时,发现她……她七窍出血,已死在南面院墙底下……慧淑  仪,慧主子,您一定要为我家小姐报仇啊。

说罢她连连叩头。一声声重重撞击地面,发出“咚咚”闷响。

我虽腿脚发软,仍亲自下地与春菱等一起扶她起身。强迫自己定一定心神,咪起双眼问道:还有谁出事?

没有。可人摇头道:宋大人正在审问其他宫人。

急切切地,我们三脚并作两步赶至琴贵妃屋中。

床上早已被换过干燥被单。烛火摇曳迷离,琴贵妃仰面静卧,脸上竟透着丝丝红润。长而黑的睫毛合下来,投下一圈弧型阴影。微红的嘴唇轻轻向上抿着,仿佛正做着什么美梦般甜甜微笑。  身上仍是那件大红裙衫,似一朵夜间飘浮在水面上的美丽睡莲。

扑将过去紧紧拥她入怀。她身子尚柔尚软,尚有余温——与活着时并无二致。仍存了一线希望,我象平日一样轻轻呼唤她……可许久也听不见回答。

永远不会再有回答。

六十四 琴断(下)

我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死别?拥住她,泪水奔腾汹涌,顺着我脸滴上她面。而她仿佛也有知觉般,热泪层层。

见状宋佩昭忙过来轻轻拉开,嘶声劝道:慧淑仪节哀。去者已矣,不要再让其多恋红尘。

含着一双眼泪望向宋佩昭,我恨声道:你不是说……

本想狠狠责备怪罪,可看见他双目深陷,两眼通红时,话又偏说不出口。于是嘶声道:是否可心害死姐姐?

宋佩昭沮丧地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人已死,查无对证。只不知这样多的生水,又是从何处而来?这几日,下官白日黑夜,与可人可心轮流督守。外间人从未曾进来,里面可人可心二人  除了吃饭便溺,从未出过门。她们进来时也全部严格搜身,哪里带得水入内?

可有外人进来?我又问。宋佩昭摇头道:除了昭容娘娘与下官进来过,别无旁人。

又盘问许多细节,毫无头绪。我心乱如麻,软沉沉坐上一张黄梨木椅。突然间,一个念头火光电石般在脑海闪过。琴姐姐死于水!难道……?立时走近琴贵妃抚琴的红木窗前。

果然,窗外积雪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心中又是剧痛,就要喘不过气来。我用手指捏起一小块白雪,流泪点头道:好狠毒的奴才!竟然将积雪放入姐姐被中,使她遇水而亡!

听见我话,宋佩昭与可人立时冲到窗前,相视呆立。

可人在原地缓缓跪下,悲痛欲绝地低低叫道:全是奴婢大意!宋大人不方便守在里屋,奴婢虽想着亲手煎药,却又怎能让可心一人守着小姐?!

走过去扶她,我流泪劝道:不能怪你。前几日一直无事,谁知可心竟是这样小人?若无这场雪……

说至此处,心中悲痛难抑,终于长叹一声:真是天意弄人!

宋佩昭沉声道:贵妃娘娘新点的薰香中也有剧毒,只怕也是可心换过。只是,只是……她又为何如此?、

没有道理!可人说。她身子猛颤,摇头流泪道:可心绝不会有如此心计—她—定是受人指使!

凶手一定是良妃。这种手法,非她莫属。她一定是看琴贵妃与我交好,又看出贵妃在文泽心中仍很重要,因此怕她再次出山,夺了自己宠爱。也怕琴贵妃会成为自己对付皇后的一个最大阻力  。

“沙漠之渊”,好毒的一味药。

李良绣,好毒的一颗心!

她不知琴贵妃已存了必死的心,派可心拿回有毒的薰香。之所以下这种毒,因她知道琴贵妃有洁癖,每天必要接触生水。那香毒向琴贵妃体内侵蚀,天长日久终有一日会达到置人于死地的份  量。那时,琴贵妃必会死于沐浴之时。就算有人来查,她体内有毒而水中无毒……如此组合计策,李良绣端的是用心良苦。

但可心已死,死无对证。又无其他证据。现我若指控良妃,不仅扳不倒她,反会白白送进可人等人性命。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这样想着,深吸口气,踏着满地白雪走去可心身死之处细细查看。果然发现红色院墙从南往北、从下往上各数至五块,那砖是可以移动的。

一整砖应手而出。

我点头道:想来幕后指使可心之人,平日是将纸条放入其中传达命令。

又诧道:可人,怎么可心她居然认识字?

可人道:小姐曾教过。只不想……一语未说完,又是愤怒又是流泪,恨声道:小姐平日待她那样好,她是为什么?!究竟是谁?!谁害我家小姐?!

可人悲怆在声音在院中回荡。

没有人回答。

暗红色天空风雪再起。

六十五 名医叶隐(上)

其一: 傲雪凌寒独自开

——小评薛琴心之“傲”

宫人们都说她“傲”,她独来独往,目下无尘。

她当然有傲的资本。

她有显赫的家世、美丽的外表、过人的才情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她不傲谁傲?

况且她被人害后,不与人交往是她轻视那帮争宠争媚的嫔妃们的表现。道不同不相与谋。“你们去抢一个男人罢。”她心里冷笑着说:“我自有我爱的人。”

她爱的人,在情之一字上只怕比一国之君的天子更加完美。她爱这个人,所以她会冷冷地站于暗处,傲视群芳。她走的路让她十分苦,但她无所畏惧,苦中带甜,甜至极处回酸。

但,她是不知道怕的。

“傲”之一字已渗与她的血液。她对谁都是一副傲的模样,包括在她心爱的文浩面前。她懂爱,却又不知如何去爱,不能去爱——这样的折磨令她痛不欲生,因而她才更傲。

别人都拼死拼活去争皇宠,她却不屑一顾。在天子宠至皇恩的光明顶时放手——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与决心?又是怎样的骄傲?

她这种性格的形成其实有迹可寻。自小她父亲背叛母亲另结新欢,给她童年时期蒙上阴影。她曾一心一意对待天子,当他为君为夫为父。但他冷了她,让她再受重创。因而形成她偏激的性格  。

好象她也很冷。她不是常常对着柳荷烟冷嘲热讽,不是常常冷笑吗?为什么作者只说良妃是“冷美人”却不说她冷?

因为她并不真冷。

即使真的冷了,也冷在外表。

良妃的冷仿佛一把月光下泛着寒光的尖利钢刀,刀柄是给文泽那双翻云覆雨手拿握的,但它刀锋对着旁人,若人轻易接近则非损既伤;而她是一朵开在风中的雪花儿,它划过你皮肤时你可能  微凉微痛,但伤不了你。她虽然冷若冰雪,但若被她爱的人捧在掌心,她一定愿意暖暖地融化。

她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活火山。她山上的冰雪是她自己制造出来的保护层,保护层下,那感情的火山随时可能会发作得惊天动地。她心中是热的,比谁都热。若不其然,她为什么帮同嫔,又  去帮“情敌”柳荷烟?

她也不会在文浩身故之后,叫去柳荷烟耳传身教。明明知道自己就要归去,却念念不忘文浩生前托付,叫柳荷烟去教她生存法则。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交至柳荷烟,这又是怎样的挚诚与信  任?

所以说她心也会绽放。

她是一朵风中雪花,傲雪凌寒独自开。

其二: 生死一字两徘徊

——小评薛琴心之“情”

琴贵妃终象一朵雪花般在风中香消玉殒。

这是一个独特女子。她爱文泽时,可以为文泽付出一切。但一旦她认为他与她的爱并不对等,她并非他的唯一,她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为她有她的傲。

在天子与浩王之间,我个人认为她是更喜欢文浩的。因为天子是她第一个男人,是她无可选择的夫君。但文浩却是她的选择,虽然这选择十分无望,但她仍痴痴去爱。

爱就爱了。她表达爱情的方式是那样与众不同。我从她身上看见了《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身影。一样“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样为爱生,又为爱死。

作者分明写琴即写“情”。通过“赠琴”、“抚琴”、“夺琴”三连环将她心意表现得淋漓尽致。她先赠文浩以情,猛然得知文浩竟将寄托了她心意的“燕语”送给柳荷烟时,她当众抚“情  ”以慰自己的心。再有后来去荷烟处夺“情”一举。

她心情其实十分矛盾。既因爱文浩而帮荷烟,又因文浩吃荷烟的醋。初见荷烟时,她感叹地说,果然国色天香,难怪他会喜欢!这句话里的“他”是说的天子么?我认为不是,她分明说的是  文浩王子!

没错。

世上流传的“宁做浩王妾,不当后宫妃”的话,具体而集中地表现在她身上——虽然这话并非为她而说。

而她,是书中这话话的美丽承载。

她是爱情化身的精灵,误陨人间。

起先我不能明白作者为什么会给她安排这样的一结局。及至看完《名医叶隐》,方才顿悟。她打小跟着叶隐,叶隐该是了解她的罢?叶隐是不是觉得,她的死,是她自己选择?她期待天上与  文浩相见?

因而她走时,心反而是热的。

那一节里,叶隐对荷烟说“帝王之爱,比死更冷。”难道叶隐认为活着的荷烟,会被文泽之爱冻伤?如其选择被文泽爱,竟不如去死么?

现在我终于明白,文浩是她生存的营养。离了文浩,她不可以独活。

他在她在,他走她亡!生也为情,死也为情。“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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