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番外_分节阅读_7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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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生子,默凤想来必是肯应承的。你若不方便,我自己寻他说便是。”

王氏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己还在为女儿婚事惊慌不安的时候,这个老头便早已经在暗中不动声色地布好了每一步棋局。她或者她的女儿,没有选择,也无需选择,只要照着他的安排走下去便是。

说实话,她先前之所以那么反对这桩婚事,倒不是因为徐若麟本身。徐若麟本身,并无可指摘之处。怕的,是初念若这样嫁过去,于内要遭徐家人忌恨,对外,更会遭世人耻笑诟病。原本因了归宗已受损的名声从此也将彻底败坏。哪怕徐若麟再权势熏天,能阻旁人当面的耻笑,也无法防备背后的悠悠之口。如今老头子安排了这样一步棋,乍听之下,她被惊呆。此刻回过神细细再想,仿似也能站得住脚……

王氏还在思量时,初念终于道:“祖父,这主意,是您的,还是徐若麟的?”

司彰化瞟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一脸倔强地盯着自己,皱了下眉,随口道:“是我的,也是他的。”

初念凉飕飕地笑了下。

“果然打的好主意……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聪明人。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任人算计。怎么就没人问一声,我愿不愿意顶着旁人的名嫁他?怎么就没人能替我想想我的感受?”

司彰化眉毛抖了下,似乎有些诧异她会问这个。

王氏也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柔顺的女儿竟会跟素有权威的大家长顶了起来。略微不安地看向司彰化。见他倒没怒色。只是盯着初念,半晌,才淡淡道:“先前你不愿嫁,我晓得。你是怕人说道。如今这样了,你还不乐意。那你说说,为什么不乐意?”

为什么不乐意?她该乐意吗?毕竟,一直以来横亘在她和徐若麟之间的那道她曾以为深不可跨越的鸿沟,此刻忽然之间,就这样轻轻巧巧地被填平了。她现在该有的反应,难道不该是感激涕零,然后死心塌地坐等成为徐若麟夫人——这个京中或许无数名门闺秀都乐意担当的名衔?

“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您问我为什么,没为什么,我就是不乐意!”

她忽然再也忍不住,愤怒地大声喊了出来。

自己的人生,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只能被别人的手操控着,在还浑然不觉的时候,便已经被再次定下了命运,照着别人的意愿去满足他们各自的欲望。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即便那个男人,他是打着爱的名义去做这件事。

司彰化的脸骤然阴了下来,胳膊一动。看起来,他似乎是要拍案。但不知为什么,最后却又收了手。只是盯着她,冷冷地道:“你乐意也罢,不乐意也好,等着下月二十四他来迎娶就是。”

“这世上,谁能照自己的意愿过活?谁没有点想起来就心累的糟心事?你祖父我也一样!这就是你的命,这就是你的坎!你自己想方设法过去了,你就没白活一世。你过不去,便是死十回,那也是白死!”

这是司彰化拂袖离去之前,丢给初念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十三回

徐若麟从司家告辞,到了这日傍晚,从衙门出来后,再次回了魏国公府。

正式的话虽还没下去,但府里的上下人等都已经晓得,待下月初魏国公一回,现如今这位煊赫逼人的徐大爷就又做回徐家正儿八经的大爷了,见他回,哪个不掏出心窝子地奉承。

徐若麟去了慎德院司国太处,到时,廖氏正也在。

这是自回金陵后,这对名义上的母子的第一回碰头。先前徐若麟虽也回过两趟,但都径直到司国太这里,并未遇到过廖氏,也没特意去望过她。廖氏方才听廊外的丫头报称“大爷来了”的时候,脸色便微变。只毕竟,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这个人,不管自己心里对他是如何疙瘩,但不日,他便又将归宗,仍是自己名义上的长子,这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该如何,她心中自然清楚。等徐若麟一进来,面上便已经现出了丝微笑。

徐若麟倒是神色如常,犹如他先前一直便在这家里一样。朝国太问了安后,转向廖氏,也见了礼。廖氏笑道:“若麟,我刚正与老太太商量着呢,打发人想将你叫回,住家里才像样。你那院儿,崔多福正安排了人在修整。你若有空,自己过去瞧瞧也好,哪里不满意要拆补,提出来便是。”

徐若麟笑了下。

“多谢太太关照。我过来,正有一件事要说,”看向了司国太,“祖母,前日你提到的那桩亲事,我如今可以给个答复了。我今日去见了司家的舅公。舅公的意思是,初音小姨子怕不适我。只他提到司家大房还有位早年便被送去庵里渡劫、闺名初仪的孙女,意欲将她许配于我。我已应了。婚期就定在下月二十四。我既奉旨归宗,婚姻之事也就只能劳烦嫡母操持了。”

廖氏猛地睁眼。

“初仪?”司国太也又是惊诧,又是茫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便是这位司家的孙女。说是大太太当年一胎三胞中的幼女。只一直体弱,半岁多便被送去庵里寄养至今。”

司国太被他这么提醒,终于有点想起来了。惊讶地道:“那孩子,我记得当年不是听说养不住,没了的吗?”

徐若麟面不改色地道:“舅公说,当年照那法师所言,这女孩儿命硬,不但冲自己,也克家人。怕养不住,这才特意假托亡名以求破解。实则是送去佛前寄养。如今消灾满了,这才要接回的。”

司国太盯着面前的徐若麟,口中没在说什么,心里却狐疑不定——自己那个侄媳妇王氏当时一胎三胞,因罕见,在京城内闱妇人间还被引为谈资,说了些时日的。她记得半年多后,那个最小的女孩儿,便因体弱难养去了。消息传来时,她怕王氏伤心,当时还特意打发人捎了慰语过去。怎么十七年过去,突然又被告知那女孩儿其实还好好地活着?

司国太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长孙。从他表情中,自然寻不出半分端倪。他依旧神情肃穆,目光冷静。但是老太太却有一种感觉:这件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知道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正沉吟着,那边的廖氏终于回过了神,第一反应匪夷所思,第二反应,惊怒交加。

“若麟!这如何使得!”她甚至顾不得司国太也在,当场便嚷了出来,“姑且不论那女孩儿如何,你也知道咱家与她家如今交恶。那个姓王的太太,丝毫不知礼数。你从前的那个弟妹,更毫无妇德可言。这样的人家,往后避都来不及,你如何便应下了这样一门亲事?”

“太太言重了。”徐若麟淡淡道,“徐司两家,世代交好。如今既不幸交恶,更该弥补。我也正是出于此种考虑,这才应了这门亲事的。日期紧,纳采等诸事又繁琐,我晓得太太也忙,倘若照应不来,若麟可请托二房的董婶母帮忙。”

廖氏再次怔住了。终于勉强笑道:“我也不是这意思。这是你的大事,我只是想着,要谨慎些才好……”

徐若麟笑了下,道:“多谢太太。此事我已考虑停当。婚期已定,不会更改。”

廖氏张了下嘴,终于还是讪讪地闭了回去,脸色很是难看。

司国太眉头一直微蹙。

“我晓得了。”她最后说道,“哪天方便,我亲自去趟司家。瞧一瞧我那个一直养在佛前的侄孙女。”

~~

黄氏当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惊怒程度,决不在廖氏之下。与丈夫司寇鑫惊乍了几声,嚷道:“活见鬼了!那边何时又多出了个小姐嫁给姓徐的?”

司寇鑫有些艳羡大房新攀上的这门婚事,浑浑噩噩道:“不是说寄养在庵里吗?隔了墙的事,咱哪能知道得那么清楚……”话没说完,被黄氏呸了一声,骂道:“你个整日吃酒吃得迷瞪瞪的糊涂东西,你知道个什么!那个闺女儿,当初没了的时候,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你那个嫂子在里头哭呢,奶娘经我身边抱出去时,我还掀开斗篷看了眼,那脸都煞白煞白的!怎的一下又还魂了?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司寇鑫劝道:“好歹你也等明日去问不迟,这都天晚了。”

黄氏怒道:“这婚事是我先提的,如何便落到了那边去?我不去问个清楚,晚上如何睡得着?”

夫妻俩正说着,忽有老太爷身边的人来请,说此刻就在书房等,叫他俩一道过去。黄氏与司寇鑫对望一眼,忙换了衣服过去了。入了书房,见老头子正悠闲地凑在烛台前,拿放大镜在研究个印鉴,见儿子和媳妇到了跟前朝自己见礼,鼻孔里嗯了一声,这才放下手上东西,坐回了椅上。

“爹,叫我俩来,不知所为何事?”

司寇鑫向来有些惧怕这个父亲,站直了身后,觑了眼老头子的脸色,小心地问道。

司彰化道:“你嫂子那边,今日议定了件喜事,应都知道了吧?”

黄氏委屈地道:“爹,媳妇是刚知道的。只心里实在不明白。这不明明是媳妇儿讨了您的话去徐家姑奶奶那里先问的信吗?怎的一个晃神,就变成了嫂子那边的喜事?且又听说要嫁过去的是初仪?这闺女儿,生出来养了大半年后,明明不是去了吗,怎的如今又冒了出来?”

司彰化脸色微沉,道:“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大房的那个姑娘,当初身子弱,是差点没养活。幸而遇到了位高人,指点叫假托亡名后,寄养到佛前方消灾。便照做了。如今已经没事,过些时日便会接回家中。你们是自家人。往后出去了,在外人跟前该如何说话,不必我再多提点了吧?”

司寇鑫忙点头应是。黄氏却是半分不信。还在思量,又听老头子问道:“继昌近日都在做什么?”

司继昌十七岁便中举人,资质可谓上好。照大楚的规制,举人也具备了做官的资格。只举人出身只能做些小官,且仕途要比进士出身的差。以司家的门楣,自然希望司家子弟殿前传胪,所以让他继续读书准备会试。可惜成家后,这两年早失却少年时的勤勉。时常与京中的纨绔子弟厮混一处。老头子也有耳闻,对此颇为不快。黄氏见他此刻又问及儿子,怕说出实情被训斥,忙遮掩道:“听说皇上不是已经下令今年设一恩科吗?大部分时日,都在家读书预备明年春的会试呢。”

司彰化看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唔了声,道:“知道继续上进就好。咱们家在江宁县不是有个庄子吗?那里地方清静。他若嫌城里吵不利读书,带媳妇儿一道去那里潜心读书也好,顺便……”顿了下,和颜悦色地道,“继昌也算为司家争了光。从前一直忙,我也没空考虑。如今空闲了些,便想到了这事。明日起,把那庄子转到继昌名下吧。往后分家之时,不计在内。”

司家从前虽日渐式微,但好歹也是有些底子的。附近郊县里,还存有几个厚薄不一的庄子。其中就以这江宁县的庄子最好。地方大,一年所出也丰厚。黄氏早就有些记挂,只也晓得不过空想而已。没想到忽然好事便临头了,老头子竟会主动开口把那庄子记到自己儿子头上,顿时喜出望外。与丈夫对望一眼,忙道谢。

司彰化摆摆手,正色道:“儿孙长进,我心中也宽慰……你们给我牢牢记住,唇齿虽也有打架的时候,只在外人看来,却同长在一张脸上。唇齿相依,唇亡齿寒,这道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的吧?大房的这门亲事,是我亲自做的主,断不会改了。司家的好,就是你们的好。我往后便是走了,也绝不会亏待你们一分。倘若……”

“倘若叫我晓得你们出于不平之心,胆敢做出自损手足的事,哪怕是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他停了下来。那双原本瞧着蒙了层阴翳的眼睛忽然闪闪发亮,掠过儿子的脸,最后盯着黄氏,微微眯了下眼。

黄氏打了个寒颤,急忙拉了丈夫道:“爹放心。爹的教诲,我们两口子必定牢牢记在心上。”

司彰化唔了声,这才道:“记住了就好。不早了,你们也下去早些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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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氏和丈夫回了房。司寇鑫还没转过弯来,不解地道:“爹今晚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又给庄子又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黄氏冷冷道:“你要是有你爹一半的道行,我跟着你便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什么意思,不过是拍一巴掌给颗枣子,叫咱们别出去说不该说的话。你等着吧,瞧好戏便是。”

~~

中军都督徐若麟下月便要娶亲,女方也来自司家。但那位小姐,身世颇具离奇色彩。便是当年司家太太那一胞三胎中据说不幸夭折了的老幺,如今方晓得也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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