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冥途真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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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丈高的山壁之下,被切断的花藤盘绕着叠成一片。加上天长日久的枯藤

黄叶累积,成了一片天然的蓬松软垫。聂清漪坠崖而下,筋骨尽断,却反而因这

层缓冲而不得立死。聂阳踉跄奔至,双目赤红的将她抱起之时,她一息尚存,圆

睁着双目死死地盯着聂阳,唯一还能动弹的左手用力的握着他的胳膊。

她想开口,用她生命里最后的机会说出想说的话。但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切断了她柔软的喉咙,也切断了她的声音。

“姑姑……姑姑!你别用力,我带你回去……我这就带你回去,华姨能救你

的,她一定能救你的!”聂阳的心神已乱,苍白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

聂清漪的喉咙里徒劳的咕哝着毫无意义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人世,

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可她连最后说话的能力也被邢碎影残忍的割断。

力气飞快的流逝,她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快要握不住聂阳的胳膊。

不能……就这样死掉……她摸索着回手握住了脖子边的匕首,用尽最后一点

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喷溅的猩红血雨中,传出了聂清漪生命中最后的嘶哑叫喊。

“不能……”

她只喊出了这两个字,眼前的世界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可她的双目依然大

睁,无神的望着苍天。

聂阳抱着姑姑的尸体,缓缓跪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液从他的脸颊上流下,半

边胸膛都被喷满了触目惊心的鲜红。他愣愣的望着聂清漪圆睁的双目,慢慢把她

放在了地上。

慕容极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他,踌躇数次,才沉声道:“聂兄,人死不能复生,

你还是……”他本想说节哀二字,可看到聂阳满是血丝的双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便如何也说不出这虚伪的规劝来。

他缓缓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姑姑的尸身,一直看着。

而眼泪,一直没有流下来,反而随着他气息的平顺渐渐消失。

“那个赵姑娘呢?”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聂阳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的声

音干涩嘶哑,像是从地府黄泉传来一般。

慕容极回头看了一眼,道:“楼里那具尸体是赵玉笛。她去楼后,说要埋了

他的尸首。”

“哦?”聂阳缓缓转过身来,狐疑的盯着远处的竹楼。

“她说,那是她的二哥。”

赵玉笛的妹妹么……聂阳捂住额角,整个头一阵抽痛,他不再去看身后的尸

体,而是对慕容极道:“慕容兄,我再求你帮我件事。”

慕容极点头道:“你说。我这次出来,本就是奉楼主之命全力助你,只要力

所能及,在下绝无二话。”

他向竹楼那边走去,步履沉重,语气却异常的平静,“求你找人帮我把姑姑

送回隐居的地方,和我师父葬在一处。顺便……也为我留一处墓穴。”

“聂兄……你这是何意?”

聂阳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要是不能提着邢碎影的人头去拜祭姑姑,就劳烦

你把我也葬在那儿。我到了下面,再去向姑姑请罪。”

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姑姑一定是想这么说吧。聂阳缓缓的迈着步子,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他已没有任何倒下的余地。

“你没事了?”赵雨净大步走了过来,蹲到溪边撩起清水洗着沾满黄土的双

手。

聂阳不答反问:“赵玉笛是你二哥?”

赵雨净仔细的搓洗着手臂的皮肤,轻描淡写的说道:“不错,一个我没怎么

见过,还要别人帮我认出来的二哥。”她嘲弄的笑了笑,“果然,到了最后,我

还是亲手埋下了所有的亲人。”她看着自己已经洗净的手掌,缓缓的握紧。

“他为什么不杀你?”站定在她的身边,聂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中的狂

乱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透骨的杀气。

“我怎么知道。”她甩了甩手,站了起来,她比聂阳低了不到三指,视线近

乎持平,“你那姓柳的表妹落在他手里也有一阵,你要是有机会,为何不问问邢

碎影为什么不杀她?”

柳婷?原来她也落在邢碎影手上了么……慕容极心中一惊,看向聂阳,却发

现他脸上神情毫无变化,就像听到的只是一个外人无关紧要的闲事。

“他不仅不杀你,还把你放了。柳婷可还在他手上。”也不知是心中生疑还

是另有所图,聂阳的语气充满压迫,仿佛已把面前的赵雨净当作了邢碎影的棋子。

“他放了我,也许只不过是叫我传话而已。否则你要找到这里恐怕还得十几

个时辰不止,他总不能像猴子一样蹲在山壁上等你。”赵雨净气势丝毫不弱,道,

“如果没有我,他要怎么让你知道,你那表妹正怀着你的孩子,被藏在不知什么

地方等你去救。而他就要带人去清风烟雨楼,找你另一个妹妹下手。”

赵雨净一连串说完,却看到聂阳的面色依然毫无变化,忍不住露出些许吃惊

之色。

“原来……他还在打着这个主意。”聂阳喃喃自语道,接着话锋一转,“叫

你传话,总不需要留着你一身内力。你那桃花功功效如何,既然你赵家女眷都有

练习,你总该清楚。”

“若不是他们都没了命,我这身内力会归了家里的哪个男人连我自己都不知

道,”赵雨净冷冷的扫了小楼的方向一眼,道,“邢碎影懂幽冥九转功,比他们

这些莫名其妙的采补法子还要厉害,我嫂子第一晚就被他采干了内力吸尽了阴元,

足足昏睡了四天才醒转过来。”

“你说这些是?”

她直视着聂阳双眼,不似作伪的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独独放

过了我。他本已经制住了我,我也知道在劫难逃。可他在我丹田那边运了一下功,

就起身走了。我知道你不会信,因为这事,连我自己也一直不敢相信。”

“他是要想留着我一样留着你去找她报仇么?”聂阳望着她,面上闪过一丝

讥诮。

“我杀不了他。”赵雨净平静的说道,“以我的武功,我这辈子也休想伤他

一根汗毛。”

“但我一定能找到一个可以杀他的人。”她伸出手,缓缓的拉住了聂阳的手,

“比如你。”

“自小将我养大的姑姑就这么死在我的面前,怀着我骨血的女人还落在他的

手上。而我只能站在这里,像个呆子一样不停地问你,你觉得,我能杀他?”聂

阳的口气平淡无波,慕容极在旁听着,却觉得身上一阵发寒,心底隐隐觉得不妙,

暗自着急,想着董诗诗或是云盼情中的哪个此刻要在便好,可为何在这儿的偏偏

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你能。”赵雨净一字字道。

“为什么?”

“因为你非杀他不可,因为他一定会主动找你,因为你也会幽冥九转功,”

她顿了一顿,道,“因为他亲口说,这世上只有你能。”

“他说的话,几时也能做准了。”聂阳虽然这么说着,但他面上的神情却有

了微妙的变化。

“我知道他没有骗我。”赵雨净道,“分辨真话假话的直觉上,我还略有自

信。”

聂阳把视线挪向一边,沉声道:“我知道你还有事瞒着我。我没办法完全信

你。”

赵雨净淡淡道:“也许你杀了他的那天,我就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毕竟,我也不能完全信你。”

慕容极在一旁看着他们二人,突然觉得他们隐隐成为了一个整体,一个他无

从介入的整体,象是两股冰凉的溪水,带着各自的寒意,汇合成清冷的一条河流。

“咱们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在慕容极忍不住开口之前,赵

雨净先说了出来。

她从慕容极那里借了一支火折,将几根竹篱折下点燃,远远丢进了竹楼之中。

火光渐渐燃起,这与世隔绝的山坳之中,仅剩下了细小的噼啪火声,缓缓吞

噬掉所有存在过的证据。

将来再有人踏进此地之时,断壁残垣之后,仅有一片孤坟。

便再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杜夫人被刑碎影所杀的消息当晚便传遍了孔雀郡中所有如意楼弟子的耳朵,

原本为了不让董凡渔翁得利而对所有行动的约束也于同一时刻宣告终结。

如果邢碎影打算挑起天道和如意楼在孔雀郡中的恶斗,那么,他无疑已经成

功。

已被确认是来追杀聂阳为李萧报仇的四十三名天道中人,包括其中十四名官

差,一夜之间被杀的干干净净。而自翌日清晨起,如意楼也在五六个时辰内断断

续续的付出了三十六名好手的代价。

不过一天工夫,原本车水马龙的市集大郡,就变得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寻常

百姓开始对任何劲装短打甚至眉目间稍有江湖气的人敬而远之退避三舍。

官府可不管死的人是不是已经投入了天道,他们只知道有人杀了十四名官差,

在那不知是谁的某位大人的授意下,孔雀郡的这些血案,也统统算到了聂阳头上。

一时间,聂阳二字在孔雀郡中简直可比逍遥津后东吴父母口中的张辽。

不过这一切,他都还不知道。

在慕容极的劝说下,聂阳去了郡城以西一百三十里处叫做西潘庄的村子,村

中大约有百余户人,其中潘姓族长所居的大宅,便是他这次落脚的地方。

他强撑着吃了些东西,便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二十定,肋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左臂则已无

大碍,他拿起床头不知谁备下的新衣,披在身上,双目望向窗外的刺目阳光,眯

起了眼睛。

“你是说……董凡背后的大老板?”云盼情皱了皱眉,突然说道。

“原来连你也知道了。”聂阳抬手挡了挡眼睛,道。

“诗诗姐说得,她被抓去那几天,见过那人,董凡对他十分恭敬。我问那人

长什么样,她只说那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的大胡子,说话凶神恶煞,她也没有

见过。”

聂阳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信她么?”

云盼情皱了皱鼻子,道:“不信。诗诗姐根本都没学会扯谎,骗骗绿儿都勉

强的很。不过她不说实话,我怎么猜得到是谁。”

聂阳缓缓道:“江湖之中脱灾解厄最常用的法子是什么?”

云盼情眨了眨眼,先是迷惑不解,紧跟着双目骤然亮起,“你是说……”

聂阳抬手打断了她,摇了摇头道:“你不必说出来,我会等诗诗告诉我。她

若愿意,自然不会对我说假话。”他似乎不愿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道,“和我同

来的那个赵姑娘呢?现在在哪儿?”

“她来看过你两次,不过你身边那两个一个笑的夹枪带棒,一个眉头皱得都

要捏死苍蝇,她哪儿敢起身陪她走了出去。

坐到饭桌边上,云盼情依旧与他聊个不停,却没有半句提到聂清漪的事情,

到最后无话可谈,甚至连清风烟雨楼内的一些趣事也拿出讲了起来,把谢清风长

久以来在江湖上竖立起的形象毁了个体无完肤。

聂阳听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打断道:“盼情,我知道你的好意。其实你不

必这么费力,我姑姑的事,我已经好好的收进心里。没什么不能提的。你放心就

是了。”

云盼情抿了抿嘴,喃喃自语道:“你若是不收进心里,我才放心。”知道他

既然提起,也就不用再刻意回避,她接着道,“我听慕容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伤口大概一两天就能不影响行动,聂阳将口中饭菜咽下,道:“过两天,我

陪你去一趟清风烟雨楼。”

云盼情为难道:“我……我是想让你陪我回去一趟不假,可这几天恐怕不是

时候吧?柳婷姐姐有了身孕,落在那群家伙手里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恰好绿

儿这时提着铜壶走了进来,她立刻拉住了绿儿胳膊,道:“走,咱们去准备晚饭

吧。我……我饿了。”

“哎?二小姐,你……你叫我把壶放下啊。”

看着关上的房门,聂阳的笑意渐渐消失,低声自语道:“你还是不肯说么…

…”

董诗诗自然没有听到,她慌慌张张的抓着绿儿便走,一路便去了乌烟瘴气的

厨房。令她颇有些意外的,田芊芊正在里面。

田三小姐的厨艺看架势到有模有样,袖子挽到手肘,晶莹白皙的藕臂灵巧的

上下翻腾,带动着手上的木勺拨拉出一阵阵香气。可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了半晌,疑惑的摸了摸头,看了看铜壶还拎在手上,哎呀一声,

连忙一溜小跑到了聂阳卧房,开门进去放下。

聂阳身上有伤,屋里总要有个人看着,绿儿既然来了,总不好就这么走掉,

只好悄没声息的坐到离门最近的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绿儿,帮我倒杯水。清水就好。”

事与愿违,越想不动,事就越来,绿儿哦了一声,起来把茶叶倒进木桶,小

心的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捧着送了过去。

聂阳接过来端着,却不送到嘴边,反而拍了拍床边,“坐下,陪我说说话。”

绿儿身子微微一抖,深深吸了口气,才小心的坐到了床尾,“姑、姑爷,您

想说什么?”

床帏的阴影恰好遮在聂阳的身上,唯一发亮的,就是他那与脸上的笑容丝毫

无关的眼睛,“绿儿,诗诗说你这次被吓得不轻,是么?”

绿儿身子又抖了一下,缩了缩双肩,低声道:“嗯……那……那个姑娘死的

好惨,我、我吓得晚上做梦都直冒冷汗。”

“是么?那恐怕是伤了心神,来,我给你把把脉。”聂阳的声音柔和温暖,

绿儿又本就已是他房中之人,自然想也未想的,便把手递了过去。

聂阳手指在她腕脉上一搭,似模似样的动了动手指,突然道:“咦,这倒怪

了,你这脉象并不是心神有损,反倒像是在扯谎骗人。”

绿儿浑身一震,连忙把手抽了回来,颤声道:“没有,姑爷你了起来,端起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脸上,确实已经细细打理妥当,一

咬牙道:“我去找小阳子一起吃饭。你、你今晚不必等我回来了。”

“可姑爷不是还受着伤么?”绿儿抬起头,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何话题陡然

就变了个方向,“还有那事儿,您是说还是不说啊?”

董诗诗匆匆将外衣穿好,想了想,又往头上穿了一支簪子,抿了些胭脂,匆

匆道:“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不是那儿。”她脸上一红,也不理会绿儿后

半句话,开门便匆匆去了。

留下绿儿一人在房中独自唉声叹气。

知道慕容极未归,聂阳也就没去和旁人一道,单单叫了董田二女,在卧房里

简单吃过。

董诗诗心中有事,自然聂阳说什么便是什么,田芊芊不愿聂阳再见到赵雨净,

也乐得张罗。田芊芊厨艺不能算好,不过作为三日前还不碰柴米油盐的人来说,

已经可以算是进步神速,董诗诗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索性拉下脸来讨教,若是单

看这顿饭的功夫,倒真像是和乐融融的贤妻美妾。

只可惜收拾完毕,便又到了较劲之时。聂阳只不过是伤了胳膊,肋下的伤口

已经无碍,她们两个却好像他重伤在身一样非要争个留下照顾的位子。先是你一

言我一语的挤兑,到后来都不愿说话,索性变成了干耗,看哪个先走。

董诗诗心里好不容易有了决定,生怕自己一过了夜就再难聚起这股决心,坐

在床边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离去。田芊芊笑眯眯的坐在木凳上,也摆出志在必得的

样子。

要是董清清倒也罢了,毕竟早就有了裸呈相见共处一床的经历,又是自己亲

姐姐,心里不会那么别扭,可要是和田芊芊耗到最后一同留下,万一聂阳有那心

思左拥右抱,董诗诗怕是非要羞出泪来不可。倒不是她觉着和田芊芊有多水火不

容,而是一到了这明艳照人的田三小姐身边,她就从心底感到自卑,转而便克制

不住生起气来。

瞧她那纤腰酥胸,丰臀长腿,还偏偏生了一张柔媚精致的桃花美颜,真要光

溜溜的一并躺在聂阳面前,非把她比的落进烂泥坑里不可。毕竟这回可不比上次

聂阳神志不清的时候,两人有什么优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董诗诗越想越急,

眼见时辰渐晚,心中一酸,只好决定让了这一夜出来。比起丢了这一夜机会,她

不愿在夫君面前叫旁人比的太过不堪。

她正要起身,聂阳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看向田芊芊道:“你先去歇着吧。

我正好有些事要和诗诗谈谈。我这小伤没什么大碍。”

田芊芊面上的微笑黯了一黯,还是柔声道:“那好,你可要好好养伤,”说

着瞥了董诗诗一眼,笑道,“可千万别大起大落,裂了伤口。”

董诗诗脸上一热,嘟囔道:“有我在这儿,你担心什么。”

田芊芊起身凑过去在她耳边呵了口气,吃吃笑道:“你自然知道我担心什么。”

说罢,脆生生的笑了起来,转身便出门去了。

董诗诗心情大好,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耳根被呵的丝丝酥痒,忍不住用手

搓了两下。

“我就在隔间,有什么事的话,叫的声音大些,我也就听得到了。”临关门

前,田芊芊还回头丢下这么一句,才笑眯眯的走了。董诗诗哼了一声,登时便一

溜小跑过去吧门闩牢牢挂上。

“小阳子,你……想说什么事?”她走到床边坐下,打量着床内那块空地,

想着是就这么躺上去到他身边呆着呢,还是先听他把话说完。

聂阳微微一笑,柔声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前些日子苦了你了,是

我不好。”说伸手抚到她鬓边,掌心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起来。

董诗诗心里一暖,猫儿般歪着头在他手上蹭了蹭,细声道:“那也不能怪你。

而且,我也没受什么苦,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

“是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手抚向她颈后,唯一用力,便让她倒在

他的怀里,宽厚的大掌拢在她后颈,在那一块温腻肌肤上细细盘桓。

“嗯嗯……”董诗诗轻轻哼着,隔着单衣在他胸前亲了一口。她本就不是羞

怯怕事的性子,小别重逢心里本就想要,加上柳婷有孕一事刺激,自然变得大胆

起来,一口亲完,顺势便咬住了那粒盘扣,丁香小舌往两排贝齿之间一推,在樱

桃小口中将它解开。

若说有什么是她心里真正自信不会输给田芊芊的,也就是她这一身凝蜜固脂

般的柔滑肌肤,未经人事之时尚且不知,与聂阳几次云雨之后,便明白了那有多

讨男人欢心,她红着脸伏在聂阳胸前,一边悄悄蹬掉了脚上绣鞋,一边解开了小

衣顶上的几粒扣子,松了后领。

果然,温热的大手立刻便沿着敞开的后领抚摸进去,直探入肩胛之下。那痒

酥酥的感觉丝丝汇聚起来,流向阵阵发闷的小腹,股心一阵发紧,跟着便细细痒

了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可心里终究是被压得发沉,低头用嘴解开了

聂阳的衣扣,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紧张兮兮的开口道:“小阳子,我……我…

…”

聂阳看着她,微笑道:“怎么?你也有事要说?”

“嗯。”她低低嗯了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身子,将脸贴在他裸露出的胸膛上,

从心里寻找着用来起头的合适句子。

她心里本就乱的发毛,可聂阳却并没停手,手掌反而从她腋下一转,挤进了

肚兜之中,手指微微用力,把软嫩柔滑的一团乳肉扣进掌心,旋转揉搓。

“你、你先等等。”胸前的酸麻让她一下忘了到口的话,只想让他就这么好

好的揉下去,把她揉成一滩春水,软在他怀里,她连忙回手压在自己胸前,“先

让我说完。”

“你说便是,”聂阳低头亲向她的耳垂,口中含糊道,“我听着呢。”

另一边酥胸也被微湿的手掌自腰下伸入按住,身上越来越燥,董诗诗的鼻息

变得愈发急促,双腿已经忍不住并到了一起,挪着膝盖左右磨蹭,他那手上透着

一股柔劲儿,不光摸在乳肉之外,还丝丝缕缕钻到奶头之中一般,从心尖儿上都

开始发酥。

“嗯嗯……小阳子,求你了,你先别动,我……我都不会说话了。”抓住他

的胳膊,董诗诗蹙眉求道。

“我一直在等着,你想说,怎样也能说不是。”聂阳抽出双手,却并未停下,

转而去解她的衣扣。

“我……我……”董诗诗犹豫再三,终于暗咬银牙,抢在情欲涌动吞没勇气

之前道,“我被抓去的这些天,见到了一个人。”

聂阳的手陡然停下,慢慢滑向她的腰间,轻轻将她搂住,柔声道:“你若是

害怕,不愿意讲给我听,就不要说,你知道,我不会勉强你的。”

董诗诗低下头,却不敢看他,低声道:“董凡这次又对我说了那些奇怪的话,

那个人就在旁边。”

这奇怪的话,指的想必就是上次说给她听的那些董浩然与聂阳之间的血仇一

事,只不过那时董诗诗从心底不信,现在,却信了几分。正是这几分,叫她一直

对现在再说的事情无从开口。

聂阳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柔声道:“嗯,你接着说。”

董诗诗低着头道:“那人满脸的大胡子,眼角还有一道刀疤,声音又沉又哑。

我……明明应该不认得他的。”

聂阳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缓缓道:“可你却偏偏觉得自己认得他,是么?”

董诗诗饱满的酥胸剧烈的起伏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双目问道:

“小阳子,你和我们董家,真的……有血海深仇么?我……我只信你说的。”

聂阳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道:“那些恩怨都过去了。你我现在是夫妻,

不是么?我想要报仇的,是另一个元凶首恶。”

董诗诗心中挣扎,她自幼便被父亲百般疼爱,加上已经对董凡所说的话将信

将疑,与心中感觉两相印证,便是无边的惶恐。

聂阳叹了口气,将她搂向自己,轻轻抚着她的腰肢,低声道:“还是不要说

了。”

董诗诗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一头埋进他的肩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小阳子,我不想骗你,那人虽然样子和声音都变了,可我认得出来,我真

的认得出来,那是我爹,他没死,他还活着……”

像是憋闷了许久的情绪冲破了堤坝,她双肩起伏,窝在聂阳的怀中,低声抽

泣了起来。

只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究竟是在为何而流泪。

乳硬助性 第六十章

(一)

不能……就这样死掉……她摸索着回手握住了脖子边的匕首,用尽最后一点

力气,将它拔了出来。

喷溅的猩红血雨中,传出了聂清漪生命中最后的嘶哑叫喊。

“放救赎啊……混蛋!”

(二)

“你能。”赵雨净一字字道。

“为什么?”

“因为演员表里你在第一行。”

(三)

他强撑着吃了些东西,便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是四十多年。

直到一个英勇的公主骑着白马经过这里,看到了那一片荆棘和其中耸立而起

的高塔,随之想到了关于睡美……

“等等,好象有什么地方走偏了。”

(四)

聂阳缓缓道:“江湖之中脱灾解厄最常用的法子是什么?”

云盼情眨了眨眼,先是迷惑不解,紧跟着双目骤然亮起,“你是说,太监?”

“不错,只要就此不写,江湖上的这些烂事,自然就都太平了。何时再想生

事,换件衣服改个名号重新再来便是。”

“此计甚妙。”

(五)

云盼情背对着堂屋大门,并未看到身后,坐在桌侧的聂阳却看到了赵雨净大

步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看了一眼云盼情,道:“聂公子,艳福不浅

呐,我一只手已经快要数不过来了。”她啊哟一声,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道,

“瞧我这记性,算上柳家庄的那姑娘,可不是已经数不过来了么。”

聂阳抬眼望了她一眼,道:“你数学老师死的早,和我有什么关系。”

(六)

云盼情平素一向随和,此刻却冷冷道:“你有血海深仇自己去报就是,聂大

哥身上没钱有伤肚里没饭有屎,你这就催他出去,是嫌他的死的太慢不成?”

“……”

“呃……我觉得这台词还是再改改的好。”

(七)

“你不问我姑姑的事么?”聂阳靠在床头,轻描淡写说道,“我身边的人里,

就数你最好奇,这次却就你一句话也不曾说到,让我有些奇怪。”

董诗诗眨了眨眼,立刻便道:“我、我自然是想说的,可我就怕前面你已经

说了好几遍,我这边再问,被人说咱们家那写字儿的太过没品,拿车轱辘话骗字

数。”

“……”

“喂,是导演吗?我啊,是这样,那个,回头我改改本子,咱们给董诗诗多

加点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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