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中风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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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京中风云

蔡襄的话正式把两派的争端,引向了最核心的革新问题上。欧阳修、富弼等人纷纷站出来鼎力支持,王素大声疾呼道:“陛下!朝廷积弊日深,官员俸禄一再拖欠,军中武备不修,粮饷不继,民间百姓流离,食不果腹,今辽、夏虽暂时退兵,安知他日不复来?到时我大宋何以应对?陛下,我大宋已危机四伏,此时若再不革新自强,祖宗基业难继啊!”

“一派胡言!陛下圣仁,善待百姓使朝野无不归心,何来祖宗基业难继之说?陛下,王素口出妄言,居心叵测,理应治罪。”章得象凛然反驳道。

问题到是核心部位,双方都已是退无可退,章得象一驳完王素,苏舜钦这位进奏院提举立时跳出来,双目狠狠地盯着章得象喝道:“章参政,王员外郎何曾有半句妄言,庆历元年十一月,京中物价高涨导致民意沸腾,陛下自内库出钱一百万贯抑平物价,京城才得以平静,今年二月京东西路数县民乱,四月荆湖路民乱,与西夏数年作战,兵败三川口、好水川、长城壕,渭州一度沦陷。三月辽国大兵压境,国内一片怆惶,若非富枢密出使说服辽主,我大宋已面临两线作战!这一桩桩、一件件明摆着,敢问章参政,王员外郎何来妄言之说?”

苏舜钦摆事实,拿数据,驳得章得象一时无话,欧阳修乘胜追击,大声抢道:“陛下,西北范仲淹、韩琦皆是经世奇才,多次上书朝廷直指时弊,并提出令人信服的革新举措,在西北抗击西夏劳苦功高,臣建议起用范仲淹、韩琦二人,主持新政!”

赵祯难得地终于说句话了,只听他说道:“范卿和韩卿确实劳苦功高,这个朕心里明白……”

“陛下!臣在西北之时,常闻西北有‘范韩’、‘范氏三虎’之说,其中三虎指的就是狄青、种世衡、庞籍,这‘三虎’皆出范仲淹门下,在西北结成***,营私舞弊,打压异己,军中将士无以出头,敢怒不敢言,臣请陛下降旨彻查,以免养虎为患!”

夏竦的这翻话如同诛心之刺,让人彻骨生寒,经唐末以来地方割据,政权更迭,大宋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就是祸起萧墙,权臣生乱,如今西北已聚集禁军近三十万,若真如夏竦所言,全为范仲淹等人把持,结成***,恐怕就是赵祯也夜不能寐了!

而且夏竦此言真真假假,让人很难辨别,牟利异常,王素等人怒目而视,恨不得上去掐死夏竦,赵祯听了脸色也阴晴不定,坐在龙椅上目光更为凝重,许清这时知道不能让赵祯多想了。

“陛下,西北百姓确实常将范、韩二人相提并论,臣在西北时,曾闻这样的歌谣:西北有一‘韩’,西夏闻之心骨寒,军中有一‘范’,西夏闻之惊破胆。至于夏枢密说什么‘范氏三虎’,根本就是瞎扯谈,造谣中伤,狄青、种世衡、庞籍三人,在西北无不是凭着实打实的功劳,一步步升迁起来的。对朝廷忠心耿耿,臣在西北从未听闻什么范氏三虎之说,陛下,夏大人升枢密使已经几个月了,若西北真如他所说有什么‘范韩’、‘范氏三虎’结党营私,打压异己,如此严重之事夏枢密怎么早不提,偏偏欧阳学士一提起用范韩二人主持新政,夏枢密就抛出这样的言论来攻击,请问夏枢密,您早干嘛去了?您难道是想养虎为患?陛下,由此可见,夏竦此人才是居心叵测,诬陷忠臣!请陛下明察!”

许清的话让赵祯神色一松,然而这还没完,双方之间的争斗不会因此停止下来,只有更激烈,直到中午人人都饿得头晕眼花,于是又是无奈地暂时罢战。

许清感觉到有点累,夏竦等人已不惜以谋反罪来诬陷范仲淹等人了,可以说手段已无所不用其极,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他们会玩出什么花样来,祸福难料啊!

席卷整个朝堂的争吵根本瞒不了人,刚一散朝,京中的文人士子便都已得知详细的情形,今天朝会中,蔡襄等人正式抛出起用范仲淹等人,主持革新时弊的倡议,虽然还未形成决议,但已使得京中许多有识之士纷纷奔走相告,喜悦异常。

许清那篇缩水版的《少年中国说》,在这个特殊的节点上抛出来,引起的轰动超乎想象,这时代读书人无不以修身、持家、齐国、平天下为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许清这篇《少年中国说》,那种破陈出新,豪迈激越的情怀,等于是挠对了他们心中最痒的地方,把他们所有的热情都激发了出来,许多太学生甚至跑到许家门外,流连不去,就是想见一面这位心中的偶像,表达一下自己支持的意愿。

酒楼楚馆之间,士子们一边举杯豪饮,一边击碗朗诵《少年中国说》的大有人在,许清的刻印作坊前更是挤满了前来投稿的人,根本不求什么稿费,只要能刊登自己的作品就好,冯雨和赵岗两人见此情景,一边也是激动异常,一边忙得不可开交。

许清在京华时报上推出文章带来的震动还未平息,得知蔡襄在朝堂上首议新政,并直言起用范仲淹、韩琦等人主持新政,得到欧阳修、富弼等人热烈拥护。国子监直讲石介欣喜若狂,他向来就是呼吁变法最积极的一个,而且以敢言敢谏闻名朝野。

这天下午他再次撰文《庆历圣德诗》,文中语言牟利,观点鲜明,他以“众贤之进,如茅斯拔”比喻范仲淹等人升迁主政的期盼和支持;,以“大奸若去,如距斯脱”比喻夏竦等人不除不快的愿望,措辞十分激烈,褒贬分明。直指夏竦等人为‘大蠢’、‘鬼魅’。不留丝毫情面。

石介在文中还说夏竦作为枢密使,理应侧重于军事,不应过多干预朝政,如今却领头反对革新,其心可诛,许清听了他的这种言论倒是十分惊讶,果然是牛人啊!军人不得干政的言论都出来了!

石介作为国子监直讲,和欧阳修一样早已成为文坛领袖型人物,在大宋文人士子间享有极高的声誉,他如此激烈的评击夏竦等人,引起的轰动绝不输于场大地震。许多士子又因此聚集到了夏竦府前示威,甚至夏府门前还扔了不少烂菜头,门上沾了许多脏物,京中又有大乱之势。

许清能猜到,夏竦等人此刻绝对是恨不得揭了石介的皮,自己那篇《少年中国说》虽然没有明着指向谁,但其中革新的思想,无形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想必也将成为夏竦等人攻击的目标,他不知道夏竦等人会用出什么阴招来,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双方想从正面快速将对方压倒已经不可能了,接下来应该就是使阴诏的时候了。

一回到家,许清便把荆六郎叫到书房里,荆六郎自然明白许清找自己来干什么,不等他发问就先并报起来:“侯爷,王拱辰家那小厮十分机警,咱们设了两次局都没拿住他。倒是根据方有信家一个掌柜提供的线索,夏竦府上一个负责采买的管事马胜,出外采购时私受回扣,贪污款项,被兄弟们拿住了把柄,经兄弟们一翻整治,还掏出了他一个更为紧要的死穴,原来夏竦长年在西北为官,他的一个小妾耐不住孤苦,竟和府中的负责采买的马胜有染。”

许清听了拍案叫好,有这么一个与主人小妾有染的把柄在,马胜跑不了啦。

“六郎,干得不错,等下给兄弟们每人五贯酒钱,这段时间最为紧要,让兄弟们不要懈怠,说吧,从马胜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被许清一问,荆六郎又有些泄气,他为难地说道:“据马胜交待,夏竦收受贿赂肯定是有,只是连他也一时找不到证据,这几天夏竦府中,官员来往十分频繁,但交谈之时都选在夏竦的书房内,连马胜也无法接近书房半步,无法探听到夏竦与这些官员的交谈内容。”

许清听了也有些失望,听不到夏竦等人的密谋,马胜这颗丁子发挥的作用就不大了。看着荆六郎不安的神情,许清安慰道:“你们能在短短时间做到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我的期望了,别泄气,马胜这个人利用得好还是有价值的,除了经常敲打他一下外,不妨给他点甜头,让他更卖力些!”

荆六郎出去后,红菱不久便进来了,脸上写满的担忧,这几天的事闹得整个汴梁城沸沸扬扬,许清的名字更是被太学生喊得响彻全城,瞒是瞒不住红菱她们的,他揽过红菱的纤腰,紧紧抱着好声安慰道:“红菱,不用担心,这次纷争虽然因我而起,但如今早脱离了原本的含义,有众多大人物在前面顶着,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陛下对我的信任并没有减弱,就算天降雷霆,也落不到我头上。”

红菱靠在他怀里,喃喃地说道:“我知道许郎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红菱为许郎感到自豪,不管如何,红菱都永远和许郎站在一起!”

“红菱你是我妻子,不和我站一起还能站哪里?好了,你们尽管放心玩你们的,夫君我还用不着你们来担心;走!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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