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完整版_分节阅读_1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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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的浪潮,手垂了下来,隔了半晌,才再去看他。

本欲开口,可那一抬眼,就触上他的眼眸,里面温光若水,晃晃悠悠。

不禁又是一怔。

霸道的他,狠辣的他,似此番温柔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她眼光未动,他亦一直看着她,那眼神,竟是久久未变。

能不能信他此时,敢不敢信他此时……

可不可以,就信他这一回,这一回的他?

身后远处,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火影灯光,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贺喜收了目光,转而投向远处那点点亮处,心下已有了几分了然。

动作如此之快,不愧是狄风……

他嘴角一抹冷笑将将划过,那男人便已入了眼界,一身黑袍被风刮得乱起,大步朝他而来,身后还跟着十余个府中护卫。

狄风看清眼前之象,胸口先是一颤,再看那英欢人好无恙,才定了神,朝身后诸人使了个眼色,那些护卫们便远远散开去,却围成了个半圈,将那几处出路都堵死了。

狄风自己上前几步,见英欢衣裙不整,心中腾生愧疚之感,只觉是自己护驾来迟,倒让她平白受了委屈。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何姓男子竟是未卜先知一般,竟根本未入偏院之房歇息,让他扑了个空!

腰间之剑已出半鞘,剑柄之下凛凛寒光,在这将亮未亮的天色之下,格外触目惊心。

贺喜眼睛飞快地扫了一圈,心中不由冷笑,这看起来,倒像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了。

他扭过头看英欢,英欢却望着狄风,一言不发,一字未出,竟像是默许了狄风将行之举。

贺喜握掌成拳,手指紧攥,早知如此,他先前就不该放过她!

狄风看了看英欢,便大步上前,翻肘扬手,掌中断剑之锋直指贺喜心口,只留一寸,便能挨到他的身子。

剑刃侧偏,犹自锋利,光泛苍青,破胆寒心。

英欢骤然回神,这才发现,下唇几近被她自己咬破,一抬眼便触上贺喜的目光,寒意陡生,黯似深冰。

狄风握剑之手,指节泛白,唇成一线,只等英欢一个点头示意,便将刺下去。

英欢心底千锤之重,这当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罢!

过了这一夜,哪里还能再得如此良机,哪里还能再有如此地利!

可是……

眼前一晃,便又闪出那双难得一见的温光若水之眸。

耳边一震,便又闻得那句从未听过的胆脏肺腑之言。

锤起锤落,将她的心砸得一阵阵疼,这男人……

英欢望向狄风,手臂微抬,只是还未开口,便见贺喜身后树梢一抖,一簇白光忽而飞过,“砰”地一声,便打偏了狄风的剑。

狄风手腕一震,险些握不住那剑柄,低头一看,地上落了一枚银片,因力道太大,那银片一边已被剑刃削去了一角。

贺喜身后暗处,一个男人疾速跑来,待看清眼前诸人后又一个急停,低低地叫了一声,“皇上!”

声音虽低,可语气甚急,又足以让在侧几人都听清了。

那两个字登时让狄风心神大乱,手握了又握,才将剑柄紧紧攥稳。

原来真的是他!

宽肩长臂,气势迫人,那把湛然之剑……也只有他才能有了。

狄风不禁打了个寒战,想起逐州一役,邺齐之军整齐划一的摄人气势,便是这男人带出来的。

果不其然,果真如此。

心中先前疑惑之结一时全都通了,也才明白过来,这男人先前为何能叫他“狄将军”。

突然间便不知如何才好了,沙场之上将兵相交,竟不如此时的面面相对让人心惊。

似寂静无人一般,空中只留风扫树梢之音。

天边亮起一线,四隅金霞破雾而出,漭漭铁青天幕霎时被映亮了一片。

日轮顷刻上天衢,这一个冷冷的漫漫长夜,终是这么过去了。

英欢垂眼,敞袖轻轻一甩,“让他们走。”语气淡弱,较之往日睿利,不及十一。

狄风一怔一愣,下意识地收了剑,手臂抬起,朝身后诸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慢慢退开了。

谢明远同狄风一样,奉命而去却扑了个空,回偏院时却远远望见狄风带人朝这边走来,当下便绕至后面,急急地赶来,生怕贺喜在他不在之时出了什么意外。

狄风那一剑,当真是让他心魂散了六七魄,顾不得旁的,那一声“皇上”,便这么叫了出来。

却不料能听见英欢说,让他们走。

谢明远看向贺喜,先前狂跳的心慢慢缓下来,总算是一切安好。

贺喜展拳,侧脸看了看谢明远,“走。”

便就这么往前走去,越过狄风之时,明显能感到那男人似刀的目光,在他背后划来划去。

贺喜步子越来越沉,二十步出去,终是忍不住回头,又望了那树下女子一眼。

今夜之后,便再也见不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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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泱泱之世,有欢有喜 欢十九(小修)

御药谨封。

方银管子出药,分置于两只银碗中。

宁墨拾一碗,浅尝,吐药于银盂间,一刻后,才令人封了另一只碗,盖了那四字之印。

太医院的院判徐之章亦尝了一口,看了看宁墨,眉头微皱,“皇上身子十几日来未见好转,你这方子却是调也不调,如此怎生是好?你自己不怕,可我等同僚们却还担心妻儿的脑袋……”

宁墨手指僵住,眼睛瞥一眼徐之章,默然片刻,才开口道:“药帖乃是王太医与在下联名封记的,为皇上请脉时也是我二人左右互诊的。徐大人信不过在下,总不至于连王太医也不信罢?”

徐之章脸色一变,颇有些恼意,不由出言相讽道:“我等自然没有宁太医的好手段,便是将来出了事儿,皇上念在宁太医寝侍多日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

宁墨手腕一抖,那银碗险些就要砸下去。

他年纪轻轻,便被英欢钦点为十御医之一,而与他同年入太医院的其余诸人,好多却连三试都还未过,因此自是招人妒忌。

再加上背后蜚短流长的那些话,越传越多,使得这太医院的老臣们也对他颇有微辞,当着英欢的面不说,可在背后却处处给他下绊儿。

宁墨垂眼,手指紧紧扣住碗身,将心口那气使劲压了压,没有答徐之章的话,转身将药碗搁进一旁候着的小内监手中的温桶内,低声道:“好了。”

小内监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见宁墨撩帘而出,才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外面阳光当空而照,四下皆灿,宁墨才从昏昏暗暗的御药房中出来,迎上那火一样的色泽,头一下便晕了,脚下不由一歪。

身侧探过一只手,牢牢地扶了他一把,待他站稳后,才松开掌。

宁墨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才转身望过去。

狄风于御药房檐下稳稳地站着,腰间并无佩剑,只是额头上满是汗水,身上黑袍衣襟处也是湿的。

这般看来,他在这边已等了很久了罢……

宁墨想了想,转身从小内监手中接过药,吩咐道:“这药我去进给皇上,你先回去罢。”

小内监依言而退,路过狄风身边时悄悄望了他一眼,叫了声“狄将军”。

待人没了影儿,宁墨才又去看狄风,脚下一动,边往禁中行去边道:“狄将军何事?”

狄风跟在他身侧,眉眼间略带担忧之色,半晌才道:“皇上的身子……”

宁墨不知怎的,听了他这话,胸口那气便再也憋不住,扭头看着狄风,冷笑道:“怎么,连狄将军都来质问在下了?”

狄风哪里知道宁墨是在徐之章那里受了气才说出此话的,只当他是恃宠而骄,不禁脸色一变,“宁太医此言何意?你我二人同殿为臣,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在下不过问了一句,便招来你这般相讽?”

宁墨不语,沿着大内北街西廊入了通会门,待进了禁中后,忽然低声问了句:“狄将军,你……心底里对皇上是存了念想的罢?”

狄风身子大震,几不能言,隔了良久才咬牙道:“宁太医休得胡言乱语,此等大逆之言竟也能说得出!”

宁墨神色如一,侧过头看了眼面色黑红的狄风,低笑道:“大丈夫有何不敢言之?狄将军骗得了自己,骗得了旁人么?”

狄风只觉头皮发麻,埋在心底最深的东西被他在此时捅了出来,竟不知还能说什么,只是道:“你究竟何意?”

远处景欢殿的檐角在此处已能看见,碧瓦琉璃之上是蓝得透亮的天,宁墨抬头望了一望远处,停了片刻,才又道:“狄将军以为只有你才担心皇上的身子么?”

狄风握拳,等着他说下去。

宁墨垂眼,继续朝前走去,低声叹道:“在下自入太医院至今,已近八年。虽不是华扁再世,可医术也非庸人能有。但,医病者,须数问其情,以从其意,神回则昌,神不回则亡……这点道理,想必狄将军也是明白的。”

狄风不禁锁眉,不解宁墨为何突然言起医术来。

宁墨看他一眼,嘴角溢出丝苦笑,“许多话,在下对着太医院的老臣们都未说,但却不想瞒狄将军。将军可知,在下每次为皇上请脉后,无论问什么,皇上均是不答。在下只想问问将军,先前赴杵州视堤,皇上究竟遇了何事,怎会一回京城,便大病至此……”

狄风眼眸乍然一亮,又蓦地暗了下去。

原来他,是此意……

狄风脸色愈加黑沉,这才明白过来,皇上病体久久未愈,并非是太医诊误,而是她不愿道出隐情。

杵州那一夜,其实就算是他,也知之甚少。

只是英欢回京后的这一场大病,倒让朝中众人都慌了起来。

她在位十年,从未因病辍朝,这次纵是有病在身,也依样不眠不休忙于政事,直至十二日前于早朝上晕倒,才让朝臣们知晓,皇上这回是真的大病了。

一日数次请脉,让太医院人心惶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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