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帝完整版_分节阅读_5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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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定是得宠必骄之人。

谁曾想到现如今,他竟能跪地请愿,为她分忧。

这般温润似玉的男子,也会有硬骨坚髓的一刻。

是好男子。

只是好男子,不该留在她身侧。

英欢望他良久,心底又酸又沉,不由错开目光,低叹一声,“起来说话。”

宁墨却是动也不动,目光更加执拗,一张口便还是那一句话:“还望陛下准臣所请。”

她与他二人之间,此时微有暧昧又徒显尴尬,惹得周围一干臣子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是附宁墨之请,还是劝皇上改议,开口不是,退亦不是,干脆都立于厅中低着头,谁都不发一言。

英欢搁在座旁的手不禁攥了起来,她不知他也会如此咄咄逼人,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太医院诸臣缄默,竟像是许了宁墨之请。

倒也难怪,这一干臣子心中自是明了,换了旁的人去,一旦出了事便是死罪一等,可若是宁墨去,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治不得他的罪。

狄风大军于南岵境内刻刻都在受罪,此事再容不得耽搁……

英欢抬眼触上他的眼,里面水波凝止,千般明澈只容一般坚定,她若是不允,他定是不肯罢休。

她偏过头,唇微开,“准你所请。”

此言一出,她心中有如坠石,竟是落得生疼。

隔了几瞬诸人才反应过来,一时撩袍皆跪,伏于地上,“陛下圣明!”

宁墨看着她,眼眸微阂,慢慢起身,自门口朝她这边走近两步,低笑道:“谢陛下。”

……当真是无礼了。

可她看着他,却丝毫恼不起来;此生最恨被人相逼,奈何此次遭他相迫,却也无怨。

这男人,行事不论是沿墨还是逾矩,都是恰到好处,分不得一罪。

此般性子,倒也最适坐她身侧之位。

英欢拂袖起身,望着地下诸臣,“今日方子定下来,夜里御药房不得熄火,朕不论你们想什么办法,最晚明日未时,便得封药!”

众人一时皆默,没料到皇上逼得如此紧!

太医院提点韦昌略怔,随即代众叩首,“臣等遵旨。”

这一番风险担下来,人人都望宁墨能平东路军中瘴疫,倘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英欢要将太医院众人全数问罪!

英欢下地,从众臣间穿过去,不多一言,直直朝外走去。

宁墨不动亦不让,只是看着她,嘴角留笑。

她走过来,逆着阳光望他一眼,过他身侧时低声道:“随朕一道回殿。”

太医院外二十步小银台处,来时平辇仍在,辇官内侍们见英欢出来,忙撩帘搬梯,伺候皇上起驾。

宁墨随她走至辇旁,便止了步子,低头道:“陛下先行,臣随后便去。”

英欢未回头,直直前方踏上银梯,背着身对他道:“一道上来罢。”

扶梯的小内侍闻言手抖!

皇上竟然要宁殿中共乘步辇回殿……

前面候着的四位辇官也怔僵似石,不敢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宁墨亦是生生愣住——

她说要他一道回殿,他却不知她竟是要让他与她同乘一辇,一道回殿!

心中无喜,只是大惊。

他后退两步,“陛下恕臣……”

话未说完就见她回首,阳光之下面色素白,只见一张唇红得艳极,“抗旨?”

这二字一压,他是再也退不得,踌躇半晌,才跟在她身后踏梯上辇。

今日之事传将出去,怕是这朝中宫外,朱墙里市井间,人人都会惊疑不休……

平辇既行,前后垂帘亦悠悠而落,挡了外面骄阳诸人惊诧之神,只留辇中沉晕淡色。

眼及之处,处处明黄,宁墨心惊未定,不知英欢今日此举何意,转头看她,眼中早无了往日淡定之光,“陛下……”

英欢瞥他一瞬,又立即垂眼,慢慢拢袖伸手,探过去,握住宁墨搁在膝上的手。

宁墨眉间陷下,手指微颤,良久,才反握住她的手。

不知她今日何故如此,竟与往日大不相同,他不解,却……也不愿问。

英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半晌才低声开口,轻轻道:“自今日起,朕身侧之位,殿中之塌,便只容你一人。”

卷二 一则以欢,一则以喜 欢喜四十一

入夜已久,景欢殿内烛火渐暗,却未全熄。

殿角琉璃瓦上闷闷地响了一声,然后淅沥声渐大,秋雨骤至,这天,是要降凉了。

殿中烛苗跳动了一下,映在纱帐上的光影黯了黯,英欢眼角微动,皱眉,翻了个身,手朝一侧搭过去。

身旁却是没人。

她眼皮颤了一下,睁开来,透过纱帐,隐约可见殿中昏黄的光线下,宁墨立在云母屏风一侧,正在着袍。

他动作轻慢,取了外袍,系好,欲走时又顿住,回头瞧她一眼。

这才发现她已是醒了,正定定地望着他,眉间不平,眼中带怒。

宁墨低下头,“陛下……”

英欢起身坐起,长发散乱,被里被外相缠不清,“朕何时说让你走了?”

宁墨望一眼外面夜色,又听这雨声,往榻边走几步,“御药房今夜定是忙翻了天,时间紧,湿气重,臣想过去那边看看,以防万一。”

英欢怒气稍平,本以为他是要回府,却不知他是不放心御药房那边,亦不愿在太医院诸臣齐齐效力之时,自己在这边一夜享逸。

她低眉想了想,又道:“你去御药房,让人给狄风独备一银盒药。”

宁墨闻言,脸色微变,过了许久才点头,“臣知道了。”

英欢指尖捻着被面上的薄绸,半晌又问他道:“心中当真不怨朕?”

他不语,却大步走过来,伸手将纱帐撩起上勾,俯下身,手撑在榻侧,侧过头,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个浅吻,而后凑至她耳边,低声道:“臣从未怨过陛下。”

英欢身子朝后退了几寸,手扯着被角,脸上泛起了桃色。

她看着他那一双色正茫寒的眼,不由伸手,去拉他的袖管,轻声道:“再陪朕一会儿。”

宁墨嘴角微弯,抬手探至她的眼旁,指腹轻摩,擦去她脸上残存的泪痕。

前半夜她在他怀中睡得沉沉,但却不时流泪,泪水沾湿了他胸口一片,可她自己却是不知。

是梦还是心底的缠思,那般压抑的低泣声,苦苦忍耐的哽咽声,削瘦的肩膀在他胸前颤抖,让他心中徒来惆怅之感。

白日里在辇中听见她的那句话,他的脑中一刹那间全然空茫,竟有了不知身在何处所对何人之感。

她说了那句话,可却不愿看他一眼。

她握住他的手,但手指却冰凉不已。

平辇悠悠而行,一路轻晃,晃至最后,他心中陡然明了,一切均悟。

其实她说什么,统统与他无关。

她那一句话,非允非诺,亦不是说与他听的。

倘若今日她身边是旁的男子,她照样做得出此事,也照样说得出此话。

身侧之位殿中之塌,只留一人,那人是谁,无关紧要。

她那字字言言,不过是说与她自己的一句定心之语罢了。

可她在他怀里,梦中之泪却是为谁而流。

她心底深处那一角,藏的究竟是何人何事,又担着何情。

……曾经只道她是无情之人,可无情之人又怎会如此。

宁墨望着她,收手松了袍带,转身坐至榻边,将她揽进怀中,低低叹了口气,“陛下从前如何,今后便如何,臣只要长留陛下身侧就好。陛下白日里的那一句话,当真是折煞臣了。”

英欢伸手去环他的腰,他身上温热的气息透过来,于这初秋静夜中暖了她的心。

世上可还有比他更体贴的男子?

不会在前替她争锋,却能在后承她之弱。

她进时他退,她退时他亦退,无论何时何事,他永不会与她为难。

此一生,也就该是他这般的男人,才能长伴她身旁罢……

宁墨身子朝内挪了挪,她在他怀中轻动,挤偏了身后锦枕,枕下一样东西依势滚了出来,至他二人之间才止。

英欢心底陡沉,低眼去看,胸口窒了一瞬。

多夜未曾留人于殿中过夜,竟忘了她枕下藏着这样物什。

宁墨松开她,伸手将它拿起,握在掌中转了一圈,然后抬眼看她,把它递还给她,“陛下。”

英欢接过来,冰凉触感溢满掌心,上面略糙的纂痕压着手心纹路,心一颤一颤地疼。

她从宁墨怀中抽身而出,拥过被子转过身,“你去御药房罢。”

他低眼,手握成拳,“是。”而后起身下榻,重又系好袍带,喉间却是梗得生疼。

那个细小银瓶,亮光犹现,上面那四个字,他看一眼便永不会忘。

当日为她沏茶时就已见过,却不曾想这东西竟被她一直搁在枕下,夜夜压着。

欢若平生。

普天之下,有谁能得如此放肆,敢这般唤她的名,敢这样写这个字!

先帝在位时此殿原作景灵殿,英欢即位后则改灵字为欢,独显临天之势。

景欢殿景欢殿,可除了她自己,这皇城之内又有谁敢念出这个字。

旁日里内侍臣子们,去欢留景,只称此处为景殿。

那殿上高悬之匾,亦是她亲笔挥之,后着人照刻,字字跋扈,容不得旁人存异。

但那银瓶之上的字迹,分明不是出自她手。

当日那瓶中之茶……

宁墨眉头紧拧,回身对英欢屈身行礼,“臣告退了。”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远,听着那殿门关合,听着外面雨声愈大,她的身子慢慢僵了起来。

手中银瓶越来越热,她心里身外俱烫。

那人的霸气与帝道,那一把剑一杯酒,那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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