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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我性子,军营呆久的人,耐不住那沉闷的氛围!”赵翌缓缓说道,看着苏墨那仿佛无事般的神情,心,紧紧的抽痛着,暗咬了牙,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想问什么就问吧!”苏墨淡笑的说道,对于赵翌,她心存感恩!

赵翌张了嘴又合上,又张了张,来来回回数次,最终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苏墨淡淡说道:“少了嘈杂,多了平静,也许物质上不比从前,可是,精神到也解脱了!”

“是和我给你查的事情有关吗?”赵翌忍了忍,终究问道,这些天来,这个问题天天折磨的他午夜梦回被惊醒,一身冷汗呆坐到天明。

“不全是!”苏墨没有撒谎,赵翌能继承他父亲的大将军席位,必然不会只是莽夫,而且,她也不想瞒骗他,他对她是交心的朋友!

赵翌苦笑,垂了眸,道:“早知道会有如此的结果,我断然不会应允你,就算你恼我,我也不会为你去查的!”

说着,抬了眸看着苏墨,问道:“但是,我不明白,这老夫人的病与你何干?为何会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苏墨不语,只是摇摇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就算再去追究也已经没有意义,又何必总是活在过去,让那些事情痴缠着自己呢?”

“可是……”

“没有可是!”苏墨打断了赵翌的话,浅笑的说道:“就算没有你帮我,我也会想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自责?”

见赵翌依旧无法释怀,苏墨浅叹的摇了摇头,道:“不管现在如何,我们依旧能有机会谈话,赵翌,我身份变了,但是,你对我的这份情谊未变,我亦是!”

赵翌深深的凝着苏墨,此刻,他多想上前拥住这外表坚强,实则内心柔软,总是替他人考虑的人儿,可是,他不能,就算如今她已经不是黎王爷的妃,他也不能!

“如我赵翌有一日能够带你脱离现状,你可愿随我同往?”赵翌突然说道,声音里藏了几分紧张和迫切。

苏墨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赵翌顿时自嘲的笑了笑。

“这个不是我愿不愿的问题,而是……王爷是不会放手的!”苏墨淡淡的说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会有机会逃离,从当初入府洞房花烛夜,第一次和尉迟寒风对峙,他就明确的告诉过她,就算他不要,也不许别人窥视了去!

赵翌黯然伤神,黎王爷不如表面看着和善,就连皇上也忌惮三分,不止因为他打了胜仗有了金令,而是……他手里就算没有兵符,却依旧有指挥东黎十万大军的能力,只因那一战,他成了将领们心中的神,那一战到如今各国闲暇时谈及,就算过去这么多年,人们都胆战心惊,如果不是黎王爷智勇,将埋葬的是多少好男儿的性命和出现多少支离破碎的家,更深一步,将是东黎的毁灭!

“我……我就问,如果有机会呢?”赵翌有些不死心,如果以前是已经将心里的那份情彻底压住,那么,现在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苏墨,他都要争取一下。

苏墨看了眼赵翌,缓缓起身,平静的看着小溪,水中的月亮总是无法完整的浮在水面,也许是他们的谈话惊了水底的鱼,他们不安的四处窜动着,扰了小溪的平静。

良久,苏墨㊣(12)方才缓缓说道:“生活常和我们开着玩笑,你期待什么,什么就会离你越远;你执着谁,就会被谁伤害得最深。所以,做事不必太期待,坚持不必太执着;要学会放下,放下不切实际的期待,放下没有结果的执着。俗世间已经有太多的纷扰,又何必在为自己添了烦恼!所以,凡事要看开一些,看透一些,什么都在失去,什么都留不住,唯有当下的快乐与平静最真切!”

赵翌静静的看着苏墨的侧脸,那刻,月光洋洋洒洒的映照在她的身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肌肤却好像撒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淡淡的胭脂让那抹光晕晕染成了淡淡的粉,那样的晶莹剔透!

她的话说的十分淡,却也给赵翌传递了什么,他亦站起了身,见苏墨侧脸向他看来,他仿佛间变的释然!

“赵翌此生能得你这个红颜知己,不枉来人世走一遭!”赵翌豁然开朗,这世间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他又何必执念于私/欲!

苏墨笑了,会心而笑,赵翌懂她,一直都是!

初夏的风,很静很静,月下二人相视而笑,原本平静祥和的景象却落到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狭长的眸子渐渐眯起,菲薄的唇角冷嗤一声,勾勒一个诡谲的笑意,小径的那头,周遭安静的连虫鸣都没有,仿佛都被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将生灵全部冻结,不再有生息!

009第四夜1

“我该回去了,出来很久,恐怕要起疑了!”苏墨淡笑的说道。

赵翌点点头,道:“你先行一步,我随后至!”

苏墨了然的点头,明白赵翌怕被她别人说了闲话去,遂踏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离开了小溪,行至紫菱身边,回眸看了眼他,嘴角浅笑的示意,向碧波园行去。

碧波园内,尉迟木涵和帝桀二人不知道轻声谈论着些什么,尉迟寒风只是静静聆听着,待苏墨走来,众人停止了谈话,纷纷笑着看着她。

苏墨浅笑的微福后在尉迟寒风身边坐下,脸上就如她离席时,淡淡的,柔柔的,却满是幸福之色。

“怎么不见张后?”帝桀随口问道。

苏墨聪慧,顿知张皇后未曾回来过,继而说道:“回皇兄,娘娘还在亭子中纳凉,墨儿想着和皇兄相处时短,就先行回来了!”

帝桀点点头,宠溺的看着苏墨,说道:“不枉朕宠了你这些年!”

苏墨有些得意的笑着,这样的笑轻灵的仿佛遗落人间的小精灵。

尉迟寒风笑着看着苏墨,狭长的眸子越发的幽深起来,他不顾众人眸光,将苏墨的手拿过,置于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对帝桀笑的绚烂,对赵翌笑的纯真,那对他的笑呢?从头至尾都只不过是她佯的装欢乐吧!

想着,心不免更加沉了几分,满满的怒火将胸腔拥堵的无法呼吸,但是,脸上却笑的越发邪魅。

适时,眸光低垂,扫过苏墨的手腕,目光顿时一凝,脸上的笑容滞了下,随即恢复那邪魅的笑意,时而和南帝说上两句,时而轻声问着苏墨什么。

宴席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散去,众人不免都有了几分醉意,帝桀在莫言和宫人的陪同下回了春风阁,尉迟寒风领着苏墨也上了马车回了府。

马车上,比来时气氛僵硬了几分,亦如同第一次入宫时回去般,苏墨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冷冷的坐在马车内。

尉迟寒风依旧慵懒的依靠在软垫上,他眸光轻瞥苏墨一眼,只是一眼,却越发的生气,他猛然坐了起来,大掌一把捞住苏墨的胳膊,卸去了所有伪装,怒目瞪着她。

苏墨猛然被他一拽,身子有些失去了平衡,好在反应快,将身子稳住,不曾跌去尉迟寒风那边,她稳住后,静静的看着他,不明他此刻怒气何来?

但是,他存心要针对她,又何须理由!

二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眸子里毫不掩饰他的怒火,一个则平平淡淡以对,马车走的极缓,就算如此,因为没有减震装置,依旧有些颠簸,可是,尉迟寒风却身形动也不动,苏墨的手死死的撑着身下的坐垫,不让自己挪了身子半分。

对,这该死的平静,她对他只有这该死的平静,从入府开始……

“见到南帝,开心吗?”尉迟寒风终于收回了冷眸,话语里带着几分嘲讽的冷嗤问道。

“还好!”苏墨亦拉回了眸光,平静的说道,对峙的久了,眼睛竟是有些酸涩。

尉迟寒风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抬,淡淡的扫了眼苏墨,缓缓说道:“还好?只是还好而已?”

苏墨微蹙了秀眉,眸光冷漠的看向他,问道:“王爷希冀如何?或者……王爷希望看到什么?”

说着,冷嗤一声,嘴角含着不屑,冷冷说道:“王爷放心,苏墨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承诺二字,竟然同意陪王爷演这出戏,我就会恪守本分的演好!再说……就算我不想演好,王爷会放手吗?”

苏墨故意加重了承诺二字的语气,说道最后,声音里却不似先前那么平静,多多少少的存了怨恨,可是,这样的语气听在尉迟寒风耳里,却成了她在怨恨他不放手,让她无法和帝桀走。

尉迟寒风菲薄的唇上扬了一个邪魅的弧度,狭长的眸子微眯了下,俊逸的脸上却透着和那丝笑意背道而驰的阴霾,明明两个表情不应该结合在一起,可是,此刻,偏偏都展现在他的脸上。

苏墨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尉迟寒风让她心底生寒,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他,想着,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马车门处挪了挪,这只是本能的反应,却更加激怒了尉迟寒风。

她竟然怕他!

他猛然起身,大掌擒住了苏墨的肩胛,另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子的一侧坐垫上,整个人半俯着身子,眸光幽深的死死盯着她。

苏墨暗暗皱眉,肩膀上传来剧痛,身子被尉迟寒风突然来的势头磕到了后面的车撵角上,挌到了她的背脊,亦传来疼痛感,鼻间窜来那熟悉的茶香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气。

“苏墨,你就这么想跟南帝走吗?”尉迟寒风咬牙切齿的问道,每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好似隐忍着什么。

苏墨紧了眉,她什么时候想跟帝桀走了?她从头至尾就明白尉迟寒风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就从未曾打算过离开,就算痛着,她却也未曾想过离开……

想着,心里不免冷嗤,自嘲的说道:苏墨,你输的一败涂地!

苏墨眸光里的自嘲落在了尉迟寒风眼里,那样淡淡的嘲笑却成了在嘲笑他,嘲笑他问的多此一举。

尉迟寒风的手重了几分力道,狠狠的说道:“苏墨,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离开王府,你将会为你所做的承担一切后果!”

“不用王爷提醒,当我切断一切的时候,就从未曾存在过侥幸的心理!”苏墨忍着痛,缓缓说道,她额头渐渐的溢出细细的密汗,就算如此,她依旧努力的平静,因为,此刻身上的痛已经被心里的痛所掩盖。

突然,马车停下,外面传来萧隶的声音:“王爷,王府到了!”

可是,车上的人就如此对峙着,仿佛彼此间要用眼睛杀死对方,或者……要将对方狠狠的揉进自己的眸子里。

猛然间,尉迟寒风拿起苏墨的手腕,冷冷问道:“镯子呢?”

苏墨垂眸,看了看空空的手腕,那里曾经有件物什陪伴了她半年之久,那温润的触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尉迟寒风对他的爱!

那是他唯一送她的东西,不论是柳翩然还是傅雅,他好似总是将宫中赏赐的东西搬到她们两个人的园子里,却唯独不曾送与她什么,只有那个镯子。

“那是王爷之物,奴婢不敢据为己有,临出园子的时候放在墨园了……”苏墨垂眸缓缓说道,此刻,如果尉迟寒风能够仔细看,定能看到她眼底那潜藏的悲伤。

对于苏墨而言,那不仅仅是一个镯子,而是尉迟寒风的心!

“苏……墨……”

尉迟寒风低吼一声,苏墨猛然抬起头,还未曾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人已经被硬生生的拉了起来,脚步一个趔趄,人已经被拖出了车撵外。

苏墨想挣脱,手腕却被禁锢的极紧,在甩手间,人已经在众目睽睽下被拉下了马车,尉迟寒风脚步未停的一路拉着她走着,府中的人看到了都先是一脸的惊诧,随即急忙福身参拜。

“妾身参见王爷……”

尉迟寒风目不斜视,依旧拉着脚步踉跄的跟不上的苏墨疾步往前走着,柳翩然一脸错愕的看着,竟是无法反应此刻的状况。

随后,紧跟着前来的萧隶和紫菱二人脸上表情不一,一个深深的蹙着眉头,一个则是一脸的担忧,紫菱更是看见柳翩然忘记了行礼,匆匆的越过她向尉迟寒风和苏墨的方向跑去。

“萧总管,这是怎么了?”柳翩然气的话有些打结。

萧隶看了眼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微微躬身行礼后,说道:“回侧妃的话,属下也是不知!”

从皇宫出来时,王爷就寒了脸,他也不知道是为何,一路上,他坐在马上前行,隐约间听到马车内传来动响和王爷的低吼,想是在车撵里置了气儿,可是,这话他也是不好和柳翩然说的,一是不好议论了王爷的事情,二是……这如今王爷到底对苏墨存了什么心思,他也是看不懂。

“你一直跟着王爷,怎会不知?”柳翩然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不满的说道:“这王爷和一个低等奴婢在王府里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萧隶一脸恭敬,不慌不忙的说道:“回侧妃,这南帝未走……王妃还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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