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瑶夫人_分节阅读_3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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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真的会对你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总以为不管再难,我都能护住你,让你不受外界风雨的侵扰,过着单纯的生活。可她终究对你下了手,当时那种形势我就是想维护你也已经无济于事。你知道吗?我当天晚上找丫环问话,第二天,就有一个丫环上了吊,还留下遗书,说因为帮你和表哥私会,她无颜再见人,所以寻了短见。

“我又想从表哥那里下手,可大哥将你表哥关进了宗祠,重兵把守,我根本就进不去。那边罗家故意透了风声,说正在和郑达公接触,明摆着我若不妥协,青陵府就要和郑达公联手吞并永嘉府,娘急得都来跟我下跪,求我放弃你去娶罗婉,爹和大哥更是一意要和罗家联姻,下了决心要配合罗婉将你以淫妇之名处死。这些,你都知道吗?”

“爹和大哥更是一意要和罗家联姻,下了决心要配合罗婉将你以淫妇之名处死——”

果然如此,人人都知道我是清白的,但人人都想我以淫妇之名死去,好让他江文略光明正大地联姻罗家、再娶正室,让他在世人面前依然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重信守义”的高贵形象。

原来,他也一直是明白的,却依然说出了那两个字、射出了那一箭。

火刑那夜的情景一点点浮现,顶破这几个月来将心包住的那层硬壳,顶得我心头绞痛。我仿佛听见“烧吧”那两个字在耳边不停回响,仿佛见到那一箭伴着他淡漠的眼神,向我再度一寸寸逼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涩滞:“所以,你也知道我是清白的?但为了你的家族,为了你江家的大局,就要将我烧死?甚至不愿只是将我休掉而留我一命?”

“不。”江文略的声音也是涩滞的:“窈娘,你不明白罗婉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自幼和她一起长大,对她十分了解。当年我不顾爹娘的反对执意要履行婚约,和你成亲,她就曾过狂燥症,杖毙了几个丫环。自小到大,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她恨你入骨,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要你在我心中成为一个淫妇。‘捉奸’之事只怕她已筹划了很久,连罗家一步步紧逼,联合郑达公,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我若只是休了你,只怕转眼她就会以更毒的手段对付你,要彻底毁掉你而后快!”

我微微怔住,模糊的记忆中,似乎见到罗婉在愤怒地剪一件衣裳。我当时笑着过去抢下,心疼地问她为何要剪,她冷冷地盯了我半天,才慢慢绽开笑容,淡淡地说那衣裳已经污了,洗不干净,索性剪了。

现在想来,那件衣裳,好象是江文略从伊州带回来给我的,我觉颜色太俏丽,正好当时罗婉来了,便转赠给了她。

也许是见我愣,江文略也平静了些,放缓声音道:“窈娘,当时,爹将我手下的人看住了,我一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二没能力将你救出来,还根本见不到你的面。宗族议定三月初五这晚要将你烧死,我想来想去,只有请一个看上去与我绝无关系的人将你救走,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且安排下你被烧死的假象,我才能没有顾虑地去对付罗家,等把罗家彻底铲除之后,再把你接回来。所以——”

他顿了一下,续道:“所以我才装作伤心过度将自己关在园中,又让心腹穿了我的衣服睡在床上。我偷偷溜出来,连夜赶到鸡公山,求见卫寨主,答应以万两黄金为酬,请他去救你!”

万两黄金?!

我身子一震,猛然抬头。

“若杀了你,又到何处去拿万——两——黄——金呢?”

豹子头那夜的话如巨浪般涌上,在我心中掀起滔天狂波。

我一时心乱如麻,难道,豹子头所说的万两黄金竟是这回事,而不是——

早早动弹了一下,眼见他就要扁嘴,我忙轻轻摇晃,轻声哄着,他又慢慢平静下来。

我压下心头疑云,缓缓抬头望向江文略,道:“既是你用万两黄金为酬,请他来救我,为何他将我抢回来后只字不提此事?难道你就没要他向我说明真相吗?为何他还要娶我为妻?!”

江文略叹了声,道:“窈娘,你既已和他成了亲,就肯定知道了他的往事。江修是我的堂叔,他和卫寨主之间的恩怨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江修带人追捕卫寨主和美娘的时候,宗族还派了人去帮忙。卫寨主与江家有血海深仇,我如果说明真相,告诉他我是江家的二公子,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去救你?

“当时我只能筹到一千两黄金,我便蒙住面容,提着这一千两黄金赶到鸡公寨,求见卫寨主。为了博得他的同情,我对他说,我是你表哥的生死之交,你与你表哥本青梅竹马,却被你娘拆散,逼你嫁入江家,你表哥想要救你出火坑才被捉住。表哥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临终前求我救你。我只是一个商人,你表哥还有一些金子存在我这里,所以我只能出黄金请卫寨主于三月初五这晚去永嘉府救人。

“我还说,为免江家的人追杀,请他带一具女尸过去,丢入火中,造成你已死的假象。为了怕你听到是表哥朋友求他救你而感到惊讶,露了破绽,让他觉出不对,危及你的性命,我又叮嘱他不要告诉你真相,以免你想起死去的表哥而过度伤心。

“窈娘,我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当时才会说那句话、射那一箭。你恨我入骨,定是不愿再提起我,多半还会恨恨地说自己就是因为出墙才被烧,那样也就不会在卫寨主面前露了破绽。我想着,只要他将你救下了,我再马上赶来将你接走,到那时再对你说明真相也不迟。

“他听罢,满口答应了,但说要从永嘉军手中救人,风险太大,得出动全部的人马,一千两黄金太少,他要万两黄金才答应去救人。我万般无奈,也只得应下,说分期付给他,让他将你好生保护在鸡公寨。谁知他竟、竟娶了你——”

我渐渐呆住,双腿也开始麻。

江文略看了我一眼,缓了缓,道:“我和他约定的是四月十五再付三千两黄金,其余的在接下来的一年中逐步付清。那夜,我见他将你救走后松了一口气,便忙着去筹黄金,可当时罗婉几乎是寸步不离,我因为计划要将罗家一举铲除,不能让她看出丝毫破绽来,这金子便筹得有些艰难,更无法去鸡公山探望你,向你说明真相。

“好不容易等到四月二十这日能脱身了,我匆匆忙忙往鸡公山赶。谁知竟在路上听到鸡公寨被烧、卫寨主已死的消息,我当时身子都冷了,强挣着回去带了人马赶过来,提出要上山祭拜。我不敢相信那具焦尸是你,回去后想办法让人挖了那具尸体,确定不是你后,再想起你让杜凤送来的小狗,总觉得卫寨主这个遗孀来得蹊跷,便想再度上鸡公寨一探究竟,正见你和杜凤他们在山下的稻田边——”

他慢慢向我走近,右手轻柔地抚上我的面颊,用梦呓般的声音颤抖着道:“窈娘,远远地看到你还活着,还有了我的孩子,我——”

-------------------【与前前夫的盟约(四)】-------------------

我抱着早早,纹丝不动。

江文略的指尖在我面颊摩挲,我的面颊冰凉,他的指尖是滚烫而颤栗的,宛如冰与火的相触。

“我怕杜凤他们知道你肚中的孩子不是卫寨主的而对你不利,一忍再忍。我帮鸡公寨打黄二怪,与杜凤划地为盟,全都是因为你在山上。听说鸡公寨内讧,我又派了心腹装作来投奔的人混入山寨,暗中保护你。他传回消息说杜凤看你看得很严,没有办法将你救走,我那边又不能让罗婉看出端倪,想来想去,只有让你继续留在山上,或许还是最安全的。

“窈娘,你想想,若不是你在山上,我何苦要冒那么重的伤亡赶来支援?听说你生了,我便想把真相告诉你,这才一定要你和早早在盟约上具名。只有这样我才能与你单独见面,也才能确保你在鸡公寨的地位,这样他们便再也不敢动你和早早。

“窈娘,你再等等,我现在刚刚布下一个局,要对付罗家,只要这局棋没有差池,我不但可以将罗家铲除,接收青陵府,还可以在永嘉军中取得决定性的地位,那时,我再来接你和早早回去。”

他停了话语,我却觉耳边仍有惊涛骇浪在不停拍打。

这一刻,我忽然希望自己能变成海边那些青褚坚硬的岩石,不管巨浪滔天、惊涛拍岸,依然巍巍而立。

我努力使自己抱着早早的手不颤抖,将所有的事情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才慢慢抬眸,望向江文略,缓缓道:“江公子,你的口才很好,故事也编得看上去毫无破绽。可是,我夫君已经死了,谁能证明你所说是真?”

听到“我夫君”三字时,江文略的眼光抖动了一下,道:“窈娘,我之所以今天选择对你说出真相,当然有证明的法子。卫寨主虽然不在了,但我记得,应该有人能证明,三月初三那晚,我曾提了黄金前来求见卫寨主!”

“谁?”

“三月初三晚上,我蒙住面容上了鸡爪关。当时鸡爪关守卫的人不肯替我通传,我便掷了十两黄金上去,那上面为的人接到黄金后,才答应叫一个手下去传话,后来卫寨主就下来了。卫寨主下来时许是心情不太好,还踢了那个为的人一脚,骂他:许老六你这个王八羔子,只晓得支使别人。这件事十分特别,我想,那许老六肯定不会忘记。窈娘,这个许老六仍在寨中,你只要暗中去向他查问一下,便可知我所说非假,只千万别让杜凤起了疑心。”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我,神情似含着几分伤感,又带着些期翼。

我长久地沉默,议事堂的烛光在眼前微微跳跃,许多零碎的记忆片段,于这跳跃中的烛光中不断闪现。

山寨的雪夜很寂静,在这片寂静中,笛音忽又幽幽想起,这次,狐狸吹的是他改过的那《春莺儿》。我倾耳听着,飘浮翻滚的心慢慢变得宁静而平和。

过得片刻,寨门方向传来一阵哄笑,似是四五寨主在合力戏弄老七,老七憨憨的笑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听来,格外响亮。

他们,一直没有离远。

我抱着早早,缓缓退后两步。

江文略微微踏前一步,轻声唤道:“窈娘。”

这声熟悉的呼唤,忽让我想起了与他一年多朝夕相处的时光。他喜欢看我在他面前笑,在他面前说个不停,喜欢捉弄我看我害羞,却很少对我主动说起外面的事情。有时,他面色沉重地回到小楼,任我如何追问,他也只是将头埋在我胸前,低低地说:窈娘,你让我靠一下就好。

我沉默了许久,才再看向他,声音很平静:“江公子,请唤我青瑶夫人,我与亡夫是正式拜堂成亲的,我是这里的当家大嫂,不再是你们江家的媳妇。”

江文略一愣,我淡淡道:“既然江公子言之凿凿,许老六那里,我肯定会想办法去查证,我也想把事情弄个明明白白。只是不管真相如何,我现在有些话必须和江公子说清楚。”

江文略眉头微蹙,看了我片刻,点头道:“好,窈娘,你说。”

我说得很慢,也只有这样慢慢地说,我才能理清心中纷乱的思绪。

“江公子,你今晚所言要么是真,要么是假。如果是假的,我劝你大可不必要。我现在既然是当家大嫂,自然一切会以大局为重、以鸡公寨这帮弟兄的存亡为重,与你们永嘉军的合作,我绝不会掺了私人仇恨进去。更不可能因为轻信了你的花言巧语而做出不符合当家大嫂身份的事情。

“如果你所言是真,当日你确实是形势所逼,再无其他方法可想,我不会再对公子有任何怨恨,只恨造化弄人,公子更不必担心会影响到两方的合作。可是,公子竟然说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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