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看他楼塌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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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考虑到市领导今晚可能住下,早前就已经订下了酒店楼上的房间,朱秘书低头从包里找房卡,忽听周市长问:“酒店房间是谁订的?市政府吗?”

朱秘书一愣:“不是,这次是美悦邀请我们过来,房间也是他们订的。”

周游慢慢放下酒杯,他的脸开始发烫,但是被眼镜遮挡住的目光越来越冷厉。

他清了清喉咙,说:“现在用你的身份证,去前台另开一间房,再把刘书记叫过来,快!”

朱秘书愣了一下,随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延河县县委书记匆匆过来,此时周游坐在了椅子上,额头已经出汗了。

刘书记和周游有私交,这份私交是在周游来延河主持工作后逐步建立起来的。周游最初过来时延河穷惯了,就有种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气质,对上头派来的人习惯了阳奉阴违,有的领导受到打击就跟着摆烂了,有的领导刷个履历就走了,只有周副市长干了下去,因为心性足够坚韧,什么挫折和阻碍都不会影响到他本身,且没有多余的情感,不会被延河复杂的人事所累,大刀阔斧说做就做,几年后,大家对他从最开始的不屑,质疑,反抗,再到犹豫,相信,直到最后周市长发展工业生产,引进外资,把延河的经济带动起来,才让延河所有人都对他心悦诚服。

所以在延河,周游说的话,是要比澜水市政府很多高层领导更管用的。

周游把刘书记叫过来,只低声又迅速地说:“你现在去调监控,把专供领导休息的楼层监控调出来,再把二十分钟前赵腾手里拿着的酒瓶找到,如果里面的酒没被动过,就抽一管送去最近的县医院化验。请尽快!”

刘书记刚从刁民窝里出来不久,但是政治嗅觉灵敏,听到周游这么说就察觉到了什么,当即道:“找到再送去县医院太浪费时间了,这边找着,那边我调一辆救护车过来,直接把仪器带过来,就在车上化验。”

他这样说着,但心里已经知道赵腾放的是什么。

朱秘书回来了,周游对刘书记说:“好。现在,让人多去给赵书记和赵腾敬酒。毕竟是领导,敬酒才是给面子。”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弯起的唇角苍白冷漠。

朱秘书把刚办好的房卡塞进周游的手心,趁着赵书记父子被灌酒,两人登电梯上楼,却没有去市领导订的楼层,而是去了朱秘书刚订的另一个楼层。

周游进浴室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衬衫。他双手搭在盥洗池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带着薄薄的汗水,眼下是动情的艳红。

他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长大以后线条才渐渐利落起来,等到成年时,五官轮廓就正正好,不过分阴柔,也不过分粗犷。这样俊秀的一张脸,露出清冷易碎的神情,脸上却染着氤氲的红色时最是动人。

这副模样从过去到现在,也只有谢衍见过。

虽然请人找办法化验,但他约莫已经猜到赵腾那瓶酒里放了什么。很拙劣的手段,与他生理反应相悖的是他内心此刻翻腾的无尽怒火。

人是不是要用一生才能忘却童年时期父母施加给自己的痛苦,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伴随着苛刻的语言,让他在心里对女性竖起高墙,对异性有距离感就会产生偏见,屈就于生理就是屈就于两性关系的诱惑,他抵触这种诱惑,即使在第二性征发育的青春期他都对女生提不起兴趣。

于是这种背离了理性,纯用药物提起的兴奋于他而言根本就是耻辱。

赵腾想怎么死,闻听要是再不能处理掉他,他就自己出手了。

周游关掉水龙头,脱下衣服进了淋浴间。

拧开花洒,哗啦啦的冷水兜头浇下,接触到温热的肌肤刺激得皮肉微微一颤,而周游闭眼站在花洒下,面无表情。

他早就习惯了冲冷水澡,但是上一次冲冷水澡,还是他失忆后不久。

他拒绝谢衍之后。

但是对谢衍的欲念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他当时不断拒绝的是他内心渴望与谢衍亲近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周游微微睁开眼。细密的水幕挡住了他的视线,源源不断的冷水浇下,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那时他问过谢衍,他们为什么没有办婚礼,谢衍说因为他看不起她,门第不般配没必要办。

假的。

他一直以为这是谢衍为了掩盖别的原因的借口,可是现在看,或许谢衍就是这么觉得的。

她直到现在,都觉得周游大学时是看不起她的。

那么在更久远一点的,她已经忘记的高中,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

十六七岁的谢衍那么小,能懂什么,她只会以为喜欢的男生拒绝她是因为看不起她,可其实周游的拒绝是在苦苦和内心相抗。

他拒绝的是恋爱这件事本身,而不是因为看不起谢衍。

前者尚且有补救的机会,因为心动可以延迟,可是后者是把对方整个人格都否定了。

周游大喘了口气,冷水流进嘴里呛进气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都红了。

那时的周游,有把自己的心情正确地传递给谢衍吗?没有吧,从来没有过。

他只是拒绝,然后离开了。

谢衍不敢问,他也不主动说,少年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于是本可以很好的他们,就这样离散了,彼此都忘记了对方。

他轻微地颤抖起来。

朱秘书和刘县长等在外面的客厅,周游从浴室出来,他洁癖,从不用酒店的毛巾和浴袍,嫌脏,早早便用上了自己准备的毛巾。不知是不是冷水澡冲的太久,他的脸色有种异样的苍白,向来浅淡红润的嘴唇都失去了几分血色。

刘书记办事效率很高,找到了没倒干净的酒瓶还送去化验了,结果不出人所料,酒里面加了些“助兴”的药物。

朱秘书气愤道:“赵腾给您下这种腌臜药,肯定是想给您下套。我们不如把药放回去给他自己喝,看看他到时怎么收场。”

周游擦了擦脸,摘下眼镜后他的脸白净清秀,眼微垂着,目光却依旧像刀锋般清冷锐利:“他只是个普通的企业家,就算被人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无非是个人作风问题,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但也没什么影响。”

“给赵书记送一杯,就把他请进那个房间吧。”他指尖捏着眼镜架,就用一种随意的,冷静的语气说道。

朱秘书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答应下来,和刘书记低声说着什么,周游单手托着额头,闭目养神了会儿后补充:“在酒店的控电室把那个楼层的房间灯全断掉,既然是针对我的套,那只有以为是我过去才管用。”

“过一会儿再请人给监察委打个电话,就说,延河某酒店有国家公职人员嫖娼。”

他冷漠且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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