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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寒气。淮西王修长的手指抚上上面黄褐色的瘢痕,笑道,“这把剑饮人血多矣。”

灵眉不由一个寒颤,云来转过来,“你也摸摸。”

她摇摇头,“民女不敢。”

云来笑道,“本王准你。”她只好将手指从剑身上滑过,凉寒的戾气直透骨中。

“这把剑好凉,”她喃喃道。云来大笑,将剑收回鞘内,扔到案上,灼灼的看过来,“今日过的怎样”

灵眉恭谨道,“还好。”

云来道,“我怕你闷,让鹤来去陪你。”

灵眉低下头,忽而一下子抬起,“王爷。”

“嗯,”

“王爷,”灵眉缓口气,状作很自然的说道,“谢谢您允我府内做客,客留几日,平生未玩的、未见的,都一一见了,增长许多见识。只是家中还有凡务,府内又俱事繁忙,不敢再多做打扰。我想,若是您允许,我便回去罢。”慢慢儿将话说完,立在那里,工工整整。

立刻安静下来,吴德禄和淮西王一个贴身侍女站在屋内门口,二人对视一眼,惴惴低下。

半晌,听他声音淡淡道,“可有什么人慢待了你”

灵眉连忙摇头,“不曾。”

又一静,“吴德禄。”

吴德禄猛听到唤他,连忙走过去跪下。

云来吩咐道,“把朵云轩的人都带过来,”他吩咐吴德禄,却对着灵眉,解疑答惑,“没有伺候好贵客,理当受罚。”

不一会儿,吴德禄回来了,“王爷,人都在院外了。”

灵眉脸孔发白,吴德禄转身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她方真有些明白,颤颤唤,“王爷,”

云来不看她,淡淡道,“每人三十。”

很快从外面传来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有几个女声哀号,灵眉急的连忙跪下,“王爷”

云来不动,平平地看着她,外面的呼号声越疾,叶灵眉觉得那沉重的拍击声像是都砸在自己身上,眼泪汹涌而出,上前抱住他靴子,“王爷,不要再打了,求求您”

云来淡道,“我的王命,向来有出无回。”

灵眉颓然松手,“他们并没有错,是我是我”无力抬首,缤纷的泪影里,淮西王端坐上方,织金的华服反出耀眼的光,他身后的八角兽头宫灯高高直立,阳光在他英武的脸上涂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有如一尊神邸。她刹时觉得这满屋子的东西,随着他,齐齐地向身上压过来,呜咽一声,坐倒在地上。

外面恢复了平静,淮西王站起身,走到软倒的小人儿前,伸手握住她腕子,灵眉一颤,他常年习武,手掌修长有力,粗粝的茧子磨的她一点点疼。

云来的目光落在那被泪水浸湿的脸上,她的发髻散了,钗环坠落,眼睛红通通的,即使这样狼狈,却无损半点美丽,丰润的发像散乱的乌云,而那张小脸就是被露水沾湿的月亮。

灵眉怎么不解他眼中意思,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唯有籍着他的手劲撑在那里,喃喃道,“我嫁过人,不配侍奉王爷。”

云来目光逡巡过全身,“孤见过你身体肌肤,不得不负责。”

灵眉想到那晚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摇头,“我”

“嘘,”云来止住她,抬起她下巴迫她看他,“那一晚我便可要了你,可你那样娇弱,我竟不忍。”说罢将她揽到怀中。

冰凉的衣料让人不断轻颤,她闭上眼,感到无比慌累。

贵人

正午的太阳最好,流金阁的花亭廊下树影斑驳,一个妙龄妇人斜倚在铺着流云薄毯的美人靠上,听跟前的老妪说事。少妇十七八岁年纪,白净的脸,柳叶眉,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娇俏可人,只一张嘴皮略薄了些,显出利态。

老妪正是宋妈妈,而这俏丽女子则是淮西王的表妹、少史吴樾儿。

“那小娘子端的生的是好相貌,那脸面身段,啧啧,我几十年了什么样的没见过也难怪咱们的哥儿上心”

“妈妈,”吴樾儿嗔道,“说了多少遍了,要叫王爷,别总哥儿、哥儿的。”

宋妈妈讪笑,“打小叫惯了,老忘。”

这宋妈妈原是老王妃的贴身侍女,后给吴樾儿做乳母,她知道她并不是没记性,而是时不时蹦出几声,原显出比别人的体面来。也不点破,笑道,“凭她再美,左不过封个夫人,还能越过我去。”

宋妈妈道,“我的好小姐,你就是菩萨软面心,我都给你打听到了,这叶小姐不是凡人,也是有一些手段的。”

“哦,”吴樾儿拽过从旁边丛中伸进美人靠的一朵花儿轻嗅,意兴阑珊。

“她原是平江府桐里镇富人家的小姐,后嫁到平江的大丝户杜家。发了水难,两户死绝,统共剩下她一个,本已是奴仆命了,不知怎么攀上现下金陵府的大财主,官府发还财产,经那姓周的帮着盘旋,将杜、叶两家的地土全与了她,你说利害不利害”

吴樾儿道,“她既生的好相貌,也值得迷惑几个男人了。”

宋妈妈道,“竟勾搭上了王爷,约她房中相会”

吴樾儿索性将那花掐下来,在手里打着旋儿,“哦可我怎么听说,是端木良材将她偷到屋里的。”宋妈妈一愣,吴樾儿将花扔掉,笑道,“罢了,这等女子,不值我们琢磨。”

正这样说,吴樾儿的贴身丫鬟麝香闯进来,拍手道,“了不得,出了一桩新文儿。”

吴樾儿娇懒懒嗔道,“什么事大惊小嚷,惯得你们忒不懂规矩。”

麝香道饶,然后忙道,“您不知道,方才王爷发了脾气,将朵云轩的一众奴才都给打了。”

吴樾儿方有些意外,“为何”

麝香回道,“嫌他们没伺候好那位姓叶的小姐。“

吴樾儿凝住神,“这样”

话说淮西王着人将灵眉送回朵云轩,剪云剪月两个忙围过来,待屋中只剩她们三个,剪月煞白着脸儿抖抖的道,“小姐,我怕”

方才除却她们,这院子里的人全部被带走,经过随即也知晓,灵眉脚步尚还有些虚,剪云将她扶到椅上坐下,灵眉道,“你们回去罢。”她两个愣住,灵眉又道,“真的,你们回去。”

剪月望望剪云,剪云却道,“我不走。”停一停,“二爷让我随住小姐,我若回去,像什么事”

灵眉不料她还有这等心骨,说道,“我是个浮萍的命,今后还不知道怎样,你跟着我,下一个打的或就是你。”

剪云摇头,“反正我不走。”

灵眉又看剪月,“那你呢”她嗫嚅着不说话,剪云道,“她回去,她胆小无用,在这里不够添乱。”

灵眉点头。那剪月哭出来,“我也不想走”主仆一场,虽说中间许多故事,但这位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人品,剪月哭着跪下,“小姐”

灵眉命剪云将她扶起,将腕子上那只羊脂玉绞丝镯褪下给她,“这个你带给他。”

剪月小心收好,“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小娇娘淡淡蹙眉,半晌摇首,“罢了。”

周奉捏着镯子,深深凝思。到处奔走了几日,所有人都劝他,算了,你一个商贾,金山银山,在那人面前值个什么人家是亲王,将军,重臣,贵戚,随便一个名头抬出来都足以将人压死,胡太守道,“算了周善人,什么样的女子再寻不到王爷的意思很明显哪。”

周奉是一个俗人,怎么不懂,这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定也会如是劝解,然,万般事都能以得失计算,唯有这心头一寸,被人硬生生掰去,怎样都是痛,怎样都是亏。

贞良进屋,看他还兀自坐在那里,唤了一声,周奉抬起头,不过四五日,他英俊的脸清濯了许多,贞良坐下,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周奉将镯子搁在桌上,“我错了,我从一开始便错了。”

叶灵眉踏上马车,淮西王已坐在里面,看到她,微微颔首,“你今日很美。”灵眉道,“谢王爷夸赞。”

当天延平郡王宴请,云来命她一道。自那日起,淮西王对她更加关爱。先是撤换了朵云轩大部下人,除一笙和一笛继续贴身随侍,其余的全换过更加能干得用的,第二日又送来许多赏赐,连着笙笛二人虽挨了打,也着随行太医诊治,并有赏银,伤好后再来复职,并又从身边拨了两名侍女一琴、一筝代职。事到如今,众人皆明,剩下的疑问只去猜这位小姐到底会封做夫人、或是少史。

到了郡王府,李济亲来迎接,一众男客簇拥二位王爷离开,自有人将女宾引至内花园。

叶灵眉身份贵重,已有李济的一个紧要的侧室来陪她,从花园到亭廊,这位姓谢的侧夫人温和周到,且行且说,如春风般令人愉悦。许多女眷见到她们都给她们行礼,谢夫人并不回,灵眉觉得有些不过意,谢夫人托着她手道,“妹妹,你如今身份非比寻常,她们见礼原也是应该的。”

这时一个年长的侍婢来报,“诸位小姐夫人,王妃有请。”谢夫人搀起她,“走,见见我们家两位王妃娘娘。”

众人被引到一处大厅,只见布置的十分富丽,流纱帘轻挽,堂上端坐两位贵妇,一老一少。年长的一袭藏青色花纱比甲裙,花白的头发工整梳起,头戴碧玉抹额,年轻的那位身穿紫红色松腰曳地长裙,手挽流苏,额前明晃晃垂着七头钗吐珠华胜,便是郡王李济的正妃马氏了。

厮见过。年长的贵妇气势非常,一双老目十分锋利,独独看向叶灵眉,“你就是叶家小姐。”

灵眉来时,曾听云来提及过她,知她正是李济的母亲、老王妃徐氏。这位徐王妃来历非凡,年轻时巾帼不让须眉,与丈夫同战马上,老郡王能得封王,倒有她一半的功劳。

此刻听到她唤,叶灵眉忙站起走到堂下,端正拜伏,“民女拜见王妃娘娘。”

老王妃端正受她一拜,待她站起,细细打量,突然道,“你确可配他。”

灵眉面上一红,本是窃窃私语之事,被她一上来便直截揭出,足见这位王妃的老辣与劲道。

“走过来我看看。”徐王妃再发话,灵眉走到座下,徐氏见她行动间自然一段娇态,然举止亭亭大方,颇有教养,点头道,“只是秉性娇弱了些。”说着解下胸前佩着的一把镂金镶金刚石双如意锁,递到她手上,灵眉忙道,“初次拜见,怎当受此大礼。”

徐氏命丫鬟帮她佩上,“我与他母亲情同姊妹,她已故去,便算我替她送给媳妇的。”说的灵眉一阵深赧。旁边的少王妃马氏笑道,“叶妹妹与母亲真真投缘,这把锁随母亲多年,上头的金刚石极难得的,是老王爷赠母亲之物。”

灵眉不料如此珍贵,忙再拜谢过。马王妃已命人在徐氏边上摆上花椅,灵眉道谢,陪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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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已是午后。三两把阳光从车窗的缝隙里漏出来,撒在对面人的身上,她的脸一半儿在光下,一半儿在影里,光里氤氲着颗粒,仿佛一道穿不透的屏障。

那把金刚石锁闪出耀眼的碎光,淮西王道,“这是老夫人给你的。”

灵眉回道,“是。”与他独处真不自在,自上车起,她的手脚一直是僵硬着的,只盼快一点到地方。

他的手伸过来,灵眉一怔,意识到他要看那把锁,慌忙的要将它摘下来,淮西王却道,“不用,”她停下,一时又不能这样挺起送过去,只得往他身边坐坐。

锁坠子在他指间淙淙作响,她仿佛可以感到他布满薄茧的手指在光滑的石上抚动的感觉。云来摩挲半天,她坐的益发僵直。半晌道,“老夫人喜欢你,我母亲定也会。”灵眉不则声,被他搂到怀里,“你好像有些怕我。”

“没有。”她小声反驳。

“还说没有”他笑,语气里有责备的意思,手从她后背滑下去,感觉到一阵轻颤。

车行到一处不平坦处,颠的厉害,她忽然小声惊叫一声,淮西王低低的,咬牙切齿,“妖精,勾的人”

灵眉惶惶无辜,自己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很快的脸儿被转过去,小嘴儿分开,他的舌悍然抵进来,啃啮吸咬,唇齿鼻端全是他惯用的冰蓝香的气息,陌生的,强烈的唾液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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