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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声声的姨母,不外乎是为提醒我与洌的辈份之别。”傲岸一笑,“你不妨试想,若没有这层辈份隔着,孝亲王府的女主人,怎会轮得到云伯侯府的千金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姐姐,都不可能踏进这道门槛”

谌墨几乎要喝采了,江南第一美人,不唯只有一张脸而已。“姨母不妨也试想,若你不是王爷的姨母,你们尽可以双宿双飞,做你们的神仙鸳鸯,这王府,这头衔,又有谁稀罕觊觎我姐姐的韶华,可会枯萎在你们的浓情蜜意下”

“你姐姐的死,不该算到我们头上”

“不算到你们头上,又算到谁的头上呢”

“她的死,是因为”情急的失言,止于怆惶收舌,碧月橙心思疾转,“就算她是积郁成疾又如何洌和我的事,在她嫁入府门前已存在,她不该妄想替代洌心中的我,更不该肖想洌的爱”

舍近求远了么谌墨细密长睫遮下的妙目内,掠过精明光华。

“谌家小姐,你姐姐,不够豁达开朗,对于明知无望的事情心存希翼,导致芳华早逝,望你莫蹈她复辙。我相信,除了爱,洌对你,会很大方的,你若知足,必能活得很好。”

“若是,我不知足呢”

“你”碧月橙镇定一笑,“你不知足,只会自苦,你姐姐的教训摆在那里,还不够么”

“但我不是姐姐。”谌墨狡黠挑唇,目内春华荡漾,绯颜艳质顿生,“姨母,你认为谌墨想抢一个男人时,会很难么”

“你,你”一份成形在胸的惶惧添堵胸臆,碧月橙盯这张绝色娇靥,“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爱上他了”

“没有爱上,就不可以抢了么”

这个妖女,这个妖女“你抢不过去的,你抢不走他的”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

“你”

“王爷,您回来了”管家顾全急切嗓音自扃外传来,“广怡王妃等了您有一个时辰了。”

碧月橙失色的花容突来婉媚一笑,“你想试,对么”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姐姐案前的笺里,这首菩萨蛮写得最多。她曾忖度过,那个当下,姐姐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这股狠绝笔笔描出

在进门的傅洌当她面前,抱走了将额角自撞在桌棱上的碧月橙时,谌墨突有所悟姐姐那时,必是绝望到极点的罢

“阿墨。”身后,男人迈着无声无息的跫音,去而复返。

她依然盯着窗外,目之所及,是姐姐的茹芳苑,闲问“姐夫夫君不去照顾你的姨母,到此做什么”

“阿墨,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你若再出手重些,她会”

她豁然回身,“我出手重些”

傅洌颜容冷凛,寒声道“我早说过,她与你姐姐的死,没有关系。你不该如此对她。”

“她说,是我出手”

“她并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说什么,他就先迫不及待将罪名订下原来,这就是“她”说的“试”哈,有趣,真是有趣。

“还是,你有其他解释”

解释解释么“傅洌,你是个混蛋。”

“你”傅洌凤眸眯起危险线条,“阿墨,我知你顽劣,我宠你疼你,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

薄唇讥讽轻嗤,“你的宠,你的疼,留给你的江南第一美人就好,拿来给别个女子,不怕是笑话”

怒焰倏起“谌墨”她竟敢这样说她竟把他的心意,如此糟踏

“姐夫夫君。”忽然,美人柔声垂唤,笑靥如花。

他遽又愣住。

“话说,我这人,生来最讨厌无辜受过,为了佐实你按给我的罪名,你须记得,你的江南第一美人,欠我一次打。”

“阿墨”他弄错了么只是,不管如何,他都不能任她妄为。“你答应我,你不得伤她。”

“不可能。”

他一恼“你别逼我”

她一笑“逼你又如何杀了我么”

“我不会杀你。”他面目一寒“但废你武功尚不难做到。”

她眉眼骤冷“废我武功”

“是,”傅洌硬下心道,“你无法无天的性子,总要有人适宜圈囿。你如此任性妄为,总有一日,会闯下你避不开的大祸。”那东漠寻仇者,既非等闲辈,若那日他们兄弟未及时出现,她能否全身而退

“哈哈哈”好笑,好笑至极,“孝亲王,废便废,何必还要费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不过,你确定,只有武功可以伤人么你确定,你废了我武功,我便无力伤她了么”

“阿墨,我不只是为她”

“难不成是为我么可惜,小女子不领情。我只知,所有伤过我的人,这一生,都不可能得我原谅,你确定,你要成为我的仇人你确定,你要我恨你一生”

第十六章事发突然

“王妃回来了么”寝楼外,傅洌止住脚步。

紧随主子身侧的顾全摇首“侯府说,王妃可能要住些时日。”

无力吁叹响在胸底,傅洌退了身,改路书房。没了她的寝楼,空冷得令他无端寂寞。

顾全紧步子追着,觑着主子脸色,探问“王爷,奴才再去接王妃”

那一日,两位主子的争执之声,他在门外虽不能听个全貌,激烈语声仍是隐约入耳。兹后,男女主子的冷持,使得举府仆卫如履薄冰。十多日前,伯侯府传来老侯爷病讯,王妃过府探望,即一去不归,任王府车马几度来回,都是空来空去的无功而返。王爷的面色,也因之愈来愈沉霾难消,大家伙的心也愈悬愈高,这日子难熬啊。

“算了。”她若仍未气消,再去接又如何自那日后,他为示好搜罗的金石珍玩新鲜趣物她依然收之不辍,但却不和再说过一句话,这样孩子式的赌气,他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他也知那日,自己的火怒是大了些,但她有气,他何尝不会从十年前母妃在眼前死去后,无喜无怒、收敛自如的情绪,只在她面前已几度失控,只为她啊。细究原因,是因“恼”罢“恼”自己已动心,而她依旧超身事外“恼”自己已为两人长远起了打算,而她顽性太重势必添来阻力

“王爷,宫里来人,皇上召您速速进宫议事”

速速进宫“是哪位公公来宣”

“是皇上近前的张公公。”

必然是大事无疑。“更衣,备车。”

阿墨,风浪将至,本王须去应付游对,你可能体我苦心但愿本王今日返家时,你已回来,本王想你,很想。

大事将发,风雨满楼。

天昱皇朝祖出东域,百余年前,趁中愿天下大乱时挥兵逐鹿,打下了傅氏天下。而中原汉族由来自视甚高,岂甘心受他们口中的“蛮夷”统治,故建国初期战乱频起,在四大家族合力平定之下,各方叛乱势力方偃。时经百余年,百姓已接受了安定生活,然犹难消不死之心。对此,朝廷打压素来狠伐,每每都交由最能下得手段的人领首,天熙帝也不例外,有关种种悉交由皇五子傅津统领执行。而傅津不负天望,六年前圣火教全教覆灭,五年前斧钥帮连根瓦解,两年前玉兰门灭门之祸“天家恶魔”名声,其来有自。

只是,劫后素有余生,余灰蒙求复燃。近来,皇家密门得讯,玉兰门余党重组天遣会,并与某异族番邦勾结,蠢动之势引了天子忧怀。

“津儿,你当真没有消息”天熙帝傅璋德攒眉问。“你安插在里面的人也查不出么”一支余孽党羽尚不足为虑,真正令天熙帝不安的,是那支面目未清的番邦人马,个中利害,不言自明。

“父皇。”傅津持着三分恭谨,“儿臣回头会训叱那些个办事不力的东西,父皇龙体保重呢。”

“有谁管你训不训叱来着”天熙帝对这个儿子,由来顾忌大于倚重,但偏偏,某些暗厢操作的脏事污事,只有他做得最漂亮干净,行事无所顾忌,多凭个人喜恶,造就恶名昭昭,却使人握不到半点把柄,纵是天朝内以耿清闻名的御史韩昌,也搜罗不出实证予以弹劾,每每顿足扼腕。

“异族,无外乎西域、东漠、南郴、北岩,你只管照着它们查,还怕查不出来么”

傅津俊美无暇的面上添了几不可察的嘲讽,“父皇教训得是。”

“何时能给朕确讯”

“儿臣会尽力而为。”

天熙帝目光转向默然未语的三子,“洌儿,依你之见呢”这世上,也只有三儿的话,能使五子存有几分顾忌。承认这一点,等同承认了一个为父者的失败,但无法啊。五子的心结,由他亲手盘结,岂能不知

听父皇又如往常故伎重施,将说服五子的活计扔给了自己,傅洌仰起凤眸,徐徐道“父皇,有些事,的确不能操之过急。”

“是啊,父皇。”傅澈凑言,“西域有三大番国,东漠近十部落,南郴民多游牧,北岩山恶水险。要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何况谁敢说不会是孽党故布疑阵”

“依你说,是无从查起了”插这话的,是二皇子忠亲王傅潜,“堂堂天昱皇朝,还让一个番邦给困住了”

“二哥够智慧,何不将差使揽下来”傅澈无辜扬起一张俊俏脸蛋,“也省得父皇寝不安枕食不下咽了不是”

“你”

“够了,父皇面前不得放肆”太子傅涵沉声叱道。

天熙帝龙眉一扬“涵儿,你怎么说”

“三弟做事素来张驰有度,何时令父皇失望过儿臣相信过不久,三弟即会为父皇报来佳音,父皇只管高枕无忧便是。”

太子的话,听来堂皇,品来未免空泛,并未使天熙帝展眉舒怀。“洌儿,此事就交你督促。一月内,给朕结果。”

“父皇,由三哥督促当然是好,但不知,圣恩能否再眷儿臣,为儿臣加一强手相助呢”

五日后。云伯侯府。

“卫小侯爷,您来,是找咱侯爷,还是找小侯爷”谌府老管家谌荣接进了来客,恭问。

来者卫哲,云齐侯长子,宽眉阔目上悉是急切迫灼,“阿霁可回来了”

谌荣摇首,由感惴惴“发生了何事”

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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