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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表演,你不喜欢”

谌墨回之浅笑,“公主也不喜欢”

“是啊,太吵了。”云阳公主螓首微点,垂到鬓唇的翠羽盍叶随之轻摇,不尽婉转纤丽。“银阳殿前的场子上有人赛马,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若是恶霸小侯爷,当然会说“不好”,因她时下脚酸腿软,半步也不想动了。但若是孝亲王妃,对这殷勤相邀,就须得体应允,笑语作陪。

“好啊,还请公主带路,谌墨对这宫内的路径仍是有陌生呢。”

“从这里过去还有一段路,我们还是坐轿罢。”云阳公主点手唤宫婢准备。不一时,两顶双抬小轿脚下待命。

在因小轿启抬陡高了眼界时,谌墨暗叹唉,看来自己尚不谙这皇家享受之道,究是“新人”呐。

有了代步的器具,入眼来的眼色更觉心旷神怡起来,奇花异草尚未赏到尽兴,已听宫婢恭声“两位主子,银阳殿到了。”

银阳殿,接见外使专用殿宇,顶层以八角流檐开出四面环水的敞阁,取“四海升平、八方来朝”之意。殿前广场,亦是为配合各外域惯常共有的诸如篝火舞、火把舞之类所特地开出的宽阔场地。平日,偶为得闲的宫人在此放纸鸢、踢毛毽及玩耍各式宫廷游戏之用。

“三皇嫂,那边有个小轩,坐进去,正好可以将场内的情形一览无余。”云阳公主纤指挑起,唇边酒窝儿浮动,柔嗓昵昵,使人觉得,若是拒绝这嗓下的提议,会是一种罪过。

谌墨不想枉生罪过,是以,毫无异议与公主一起掀动莲步,沿着场边向小轩移近。

“三皇嫂,你今天真是美极了,难怪祭礼时要戴了帷帽,三皇兄定然是不想要人窥了你的容貌罢”

“哪里大祭活动时,女子戴帷幔不是常事么”

“话是如此没错,但今天三嫂的美,委实”

“啊”

“小心闪开”

耳侧乱声忽起,微愕的两人螓首偏转望去,却见一匹脱缰悍马高首扬蹄奔至

第十五章深宫往事

在诸人乱声中,已是刻不容缓,不及细忖,谌墨扯起身旁人的手臂,即向侧方跃去。但她一时忘记将身上徒加的重量计算进去,尤其那双珍珠雕饰的船履,致使下盘失稳,连带着云阳公主,跌叠成一气。

侍卫的扯喊、太监宫女的噪哗越发厉作,而烈马的悍蹄,却迫近了。

谌墨大急之下,将压在己上的公主搡推出去,才想翻身滚出,腰间突添横力,在马蹄踏下前的寸时,被那股强力带开。

“墨儿,你怎样”

谌墨诧然盯着这个男人,直觉荒诞,“你救错了人罢”

项漠稍怔,臂膀已遭拒离。

“公主,公主,您如何”

“孝亲王妃,您没事罢”

太监宫女哗啦啦围扶上两位贵人,骇惧不胜,嘘问安危。

云阳公主虽惊魂未定,娇喘未歇,但一对美眸,仍以万种凄凉,投向自家夫君为什么

为什么啊。谌墨读出了公主心语,在心下摇头吁叹。这几乎缘凤山崖上情景的重现,不同的是,那时,作为被忽略一方的她,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理智大于情感,方才出手救她,概因公主已被她推开离了险境,他却不曾设想,那个人是他的妻,是他最该用一双臂膀护住的人。

“孝亲王妃,您可还安好,要不要奴才传御医来”有太监问道。

“我还好,赶紧传太医为公主看看,方才的跌撞间,怕是身上已有瘀血了。”

“奴才遵命。”

梅开千朵,各有不同,虽是同根,萼心相迥。就如梅林内那一众锦衣华服、贵气纵横的皇家青年,心思翻转间,又何止千种

“咦,广怡王叔,今儿个怎未见九王婶出来”行二的忠亲王傅潜接过随侍递来的热茶,呡一口,随意向近旁男子问出。

虽是叔侄辈份,但侄儿封阶高于叔父,问得虽是广怡王不乐回答的问题,也须耐性作答“她因前些日子的风寒,至今未愈。大夫诊其不宜劳动,以防扩染人群,事前已向皇上皇后递了告假折子并获准了。”

“这样啊,还请王叔向九王婶转达小侄问候,请她小心呵养玉体,回头小侄教您的侄媳过府探望。”

“这倒不必了,她的病怕是会传染的,别惊动亲王妃了。”

“哦,如此严重”四皇子礼亲王傅源讶声,眸睨某人,“三皇兄,九王婶的病已是恁严重了,您怎不请与碧门交好的江南怪医前来诊治”

傅洌正与太子喁喁低谈,闻言淡哂“四皇弟既然如此担心,你请也是一样的。”

“三皇兄,你说笑话么”礼亲王傅源未察到忠亲王暗送来的眼色,大笑道,“天下谁不知道,那江南怪医只买碧门的帐前一回贵妃的怪症,还是三哥修书一封,请动了这位连皇家帐都不买的刁民医愈,请他进太医院都不赏面子,如此狂傲的人”

“四皇兄。”傅澈咽下嘴里的豆粉甜糕,眯眸甜笑,“既然是如此狂傲的人,而且是无知草民一个,此时谈他,不是自煞风景么放着在雅致梅颜不赏,何苦来哉”

傅源挑眸回视“老六,九王婶是你的姨娘,如今病了,你不该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罢”

“以四哥来说,小弟该以什么态度”

傅源一窒,对这一张笑眯眯甜孜孜的颜容,他气不得怒不得叱不得,好生不爽。“六皇弟,江南碧门根深盘结,九王婶又是江南碧门的人,这其中的利害”

“四皇弟”太子、忠亲王几乎异口同声,叱住这位口无遮拦的四皇子。

傅津悠晃着杯内琼浆,丰满蜜唇勾出慵懒浅笑。

傅洌俊颜清雅风波不动,细长凤眸古井无澜。

陡然,足声砰砰,向此间急拢。

伺立四围的侍卫当即手按刃柄,目警来处要知道,这林内的贵人都是份量极重的主儿,随便哪位的半点闪失,就能要了他们身家性命。

林外,传进高喊“奴才是银阳殿的当值太监小范子,云阳公主要奴才来急禀孝亲王,适才孝亲王妃于殿前广场观看赛马时,一匹受了惊的劣马冲向孝亲王妃”

傅洌蓦起,推椅即行。

“三哥,您如此作急做甚为弟记得,前一位孝亲王妃在宫内跌下湖去,也不见您这等着忙。”

傅洌半转身量,淡淡投他一瞥,双足未作停顿,疾步出林。

“四皇兄,您何时对人家夫妻间的事如此挂心了”傅津支颐掀眉,一派轻佻,“该不是自家夫妻间有事难调,就把心思往外挪了要不要为弟修书一封,请那位江南怪医来诊诊四皇兄的隐疾呢。”

“你你少胡说”傅源眸瞪起,“该担心身子玩垮的,不是本王”

“说得对啊,对极了。”傅澈咂嘴,“五哥,四哥不比您,向来懂得节制,您就不必操心了。前些日子不还有位艳播京城的歌姬满城张落着说怀了四哥的骨肉么如此年青力壮的四哥,哪用得着江南怪医应诊”

嗤一声气音低笑若有若无响开。六皇子说的,是不久之前的一宗皇家丑闻。礼亲王与某位地方财阀大肆争夺一位貌美歌姬,虽最后因势高一筹抱得美人归去,但泼悍的四皇子正妃不准低贱女子沾染府门。那歌姬也不甘居于外室,于是找到些达官旧客,言己体内怀了四皇子骨肉,为皇家血脉考虑,请直达天听,莫使天朝骨血飘零在外。如其所愿,此事惊动了月华宫,皇后亲召那歌姬,并请御医号诊,证其确有四月身孕。但滑天下大稽的是,该歌姬与礼亲王相识却是不过两月间的事。堂堂国母,受一刁妇愚弄,怒意可想而知。为此,行为荒唐的四皇子,被文后好一顿训叱,责成在家闭门思过半月。

“你”傅源涨红面皮,恼羞成怒。“你混”

“行了,越说越过了。”太子温声打入,“自家兄弟难得趁节日聚集一块,把时间竟放在嘴皮上了,这像话么”

“太子大哥教训得是,为弟谨听教诲。”傅澈恭巧应声,又对面红耳赤的四皇子递以人畜无害的乖笑。

“奴才拜见孝亲王。”

“起了。”温润声到,瘦长形影映到茜纱垂帘,随即被掀开。

榻上的谌墨对来人嫣然一笑,“王爷夫君。”

傅洌细目扫过,问“怎不见御医”

谌墨撇唇“仅是手上有一些擦伤而已,哪用得着御医在旁盯着”举起已包扎好的右手,“我幼时习武,受过的伤不知比这严重多少。”

提到胸臆顶层的心脏倏然放下,傅洌恍觉脚步竟有些虚软。乍闻她出事的那个当下是怎样的心情,他甚至不愿再去品及。

噫谌墨水眸瞄他脸上,“反倒是王爷,面色不好看喔,要不要请御医”

“不必了。”傅洌坐在榻侧,细密视线投注在这张比花生香的娇靥上,修长指节挲上芙颊,“你没事,很好。”

两人独处一室,如此亲氛,任是暧昧。谌墨倚向窗柱,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指,水眸溜转室内,“这是哪里那些宫婢太监把我安置此处,有什么说头么”

傅洌黑眸擦过黯沉,“原是元晖宫,母妃住进来后,改作蕴碧堂。”

母妃“是当年被称天朝第一美妃的碧妃娘娘”

“是。”脊背亦靠上床柱,半阖细眸,“这间房,是我自幼住着的寝房。因我是母妃第一个儿子,与母妃处的时日最长,这里也成了我进宫时时晚时的落宿处。从门前的花轩过去,穿过大厅,那是母妃的寝处,就是在那里,我和阿津、阿澈,亲眼看着母在父皇赐给的鸩毒下死去。”

“”谌墨一栗,“你莫说了”这男人是故意的

而傅洌,薄唇挑笑,当真是几分有心,几分恶意,硬是说了。“母妃服过毒后,侍卫都已撤去,所以,我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进了来。我们到时,母妃的口内已开始溢血,她叫我们走,叫我们滚开,用曾经能唱出世上最美歌声的嗓音,凄厉驱赶着我们。我上前抱住了她,她挥手打了我一掌,嘴内的血喷到我脸上颈上,阿津拿袍袖帮她擦着,在她的眼内鼻内开始淌出血时,阿澈也过了来,以小手轻轻抹拭,以小嘴亲着母妃的脸颊”

“你”他声音没有起伏,甚至仍是笑着,却是述说一个如此残酷的过去,这人,这人谌墨拳儿攥紧,心儿抽紧,厘不清此刻圈绕在胸际的那团触之即扯痛的情绪是什么,却无法不作理会。“那时,你们多大”

“十二岁,八岁,六岁。”

三个幼童,必是自那一夜后,长大成人。而后,挣扎求生,为活下去,用尽手段。

“我知道,母妃她去得极不甘心,不是因头上的诬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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