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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开”阿津红着眼睛大喊。

我知道,小小的阿津,已然是傲性惊人了,宁愿死去,也不愿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若想不需我救,就自己变强罢。”我说。

阿津那一双来自于母妃的眼睛,在那个刹那,闪过了什么,我明白,那是成长,我们就是在纳碧堂的血夜里一夕长大,然后在血液里慢慢成长

江南的冬天,不会比京城的冬天温暖,尤其在雨中,那寒会经由肌肤,漫到肌理,而后,润进骨,渗进髓。我跪在那扇据说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够给我们护庇的大门前,望着那个“碧”字,告诉自己不能动,不能移

我早已不是皇子,身上那点兹出生就象征尊贵的血液,在母妃将全身的血淌尽时,也一并丢弃了。我是一个兄长,一个被母亲泣血附托的兄长,我的肩上,有两条稚弱的生命,还有我自己的。我答应了母妃,要活下去,若想“好好的活下去”,必然先要活下去

肩头、肋下未愈的刀伤开始发作了,无有一处不冷的身体,开始有火临点点烧灼是发烧罢烧了又冷,冷了又烧,我闭着眸,想着母妃的泪,母妃的血

我不知我跪了多少时间,当醒来时,首先一双冰冷的眼。“你们今天的一切,是你们的娘为你们讨的。她自甘作践为人做妾,合该有那样的下场。而你们,碧门不养闲人,想要住下来,别枉想有什么皇子少爷的日子可过”

那人的话就到此,人便出去了。

他的话我并没有听明白,只是,这是哪里

“这是碧门。”旁边有人答。

原来,我将心里的疑问不觉问出。这样不行,我告诫自己,如果想要活下去,心里的事顺口而出的这种错误,只能是最后一次。

“这是碧门,你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要进来的碧门。”

我看他,是和我年若的一个少年。

“我发现,我们长得有点像呢。”那少年道。

我也发现了,说不出哪里的感觉,我和他,的确有几分像。

“你不爱说话”少年自问自答,“我叫碧笙,是碧门大当家的长孙。你该叫我一声表哥。”

表哥我瞪他。

“不愿意与我交好,对你以后在碧门,很有好处哦。”

这个人,有些罗嗦。我闭上了眼,手摸到了肩上,那里已经包扎得很好,再探至肋下,亦然。

“是我哦,是我给你上药包扎的喔,如何医术不错罢”

“谢谢。”对于别人的恩惠,我不会不领。

“哈,你竟然向我说谢谢,天要下红雨了”

这个人,疯子。我将脸移向里侧。

“你不想知道你两位弟弟的下落么”

我当然想知道。但他们既能容我在此,必然也把阿津和阿澈接进来了。那个一开始就想接纳我们的沦海长老,晓得他们在何处。

“你的小弟本来一直在你身边哭,你的大弟一巴掌把他打晕了,眼下两个人都睡在隔壁,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阿津打晕了阿澈我跳下了床,肩上和肋下的伤抽得一痛,双腿又不知怎地毫无力气,一下子坐到了地砖上。

“呀呀,您怎坐到地上去”门口,一个橙色衣影扑来。

我向旁边一滚,让来人的双手着了空。

“你来做甚”

旁边的少年说话,奇怪了,声音竟是出奇的冷淡,完全不似先前与我说话的音嗓。

这声音引得我讶异投眸,正见一张泫然欲泣的脸。

“我来看客人不行么”她顿足。

少年冷冷掀眉,毫无了方才无赖似的模样。

她不再理他,向我俯下身来,“我叫橙儿,你叫什么”

“她是我爷爷的老来得女,你该称她一声姨娘。”少年说道,对着我。

姨娘她是娘的妹妹我抬目,细细端量。

她很漂亮,就算与皇宫里的许多同龄的女娃相比,依然很漂亮。不过,也只是这样。因她长得并不像娘,所以,我有些失望。我以为,这碧门处处会有娘的气息,女子都该如娘般美丽。

“你看什么啦”

“你不像我娘。”我实话实说,一手握住床沿,想让自己站起。

“我来扶你。”

“不必。”在我自己能站起时,不需要外力。

“小姑姑,你该看出自已不讨喜了,请您退下可好”

“你”

“我要为他换药,难不成您要在旁旁观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动您总该听过罢”

“我去告诉爹爹,你欺负我”

她洒泪去后,少年请允许我不以“碧笙”称他,因几年后,碧笙成了我的人生少年看着我,“你小心她些,她小小年纪,已满腹心机,萧儿、管儿几次都吃了她

的亏。”

“为何要告诉我”之前,我与他并不相识。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够强。为了活下去,忍人所不能忍,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活着。”

我一怔。他的话,听来新鲜。往时,御书院的饱学之士,均以“贫者不食嗟来食”比喻风骨,我跪地一求,求得是生,比及那宁死不食嗟食的志者,无疑是天地之别。而他竟告诉我,这样的人,才最有资格活着

“我去看药煎好了没有,你此时体弱,就莫再活动了。你的弟弟们身子比你要壮实得多,睡饱了自然过来瞧你。”

我此时当然不知,这个少年之所以对我如此费心照拂,乃其打瞧我第一眼始,已打下了今后李代桃僵的主意。

“我问了长老,原来,你叫傅例”少年才走,那个橙衣少女又来,攀门问道。

我不解蹙眉那又如何一个名字,这等紧要

“你叫我橙儿,我叫你洌,可好”

我不语。

“就这样定了,洌”她笑,似是开心的样子。

我还是遗憾,她既是母妃的妹妹,为何长得与母妃没有半点相像

“你在碧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洌”

她再度掉头走了。

我并不明白她此时的脸红与娇羞为了哪般。

但是,这次的不置可否,却是我人生悔极又不及的重事之一。

洌。我该拒绝她如此唤我的,就因她先将这样的名字订下,当我遇到我生命里那个比我的骨我的肉还要珍贵的小女人时,那妖人儿从来不肯如此唤我

番外之傅洌二

生命中,当你从未做过的事情再做第二次时,竟不觉什么了。

或者,尊严和骄傲,在被撕碎践在泥水之时起,已不复存在。

夜临了,又转深。我听到背后那些观望的脚步渐渐杳远,他们失望了,离去了。但我却无权失望,无权离去。碧门这重重殿阁,这生了母妃的地方,合该是人间的圣地,怎会让人觉得,与那座吞噬了母妃的魔窟如此相似

“洌。”

我知是谁。

这两年内,纵我对男女之事再懵懂,也渐悉查了她是抱着怎样的期待近我身边。

我委实不解,她明知与我的血缘之联,纵然她与我的母妃不是一个母亲,那也是一条禁忌之途,她为何执意不返

“洌,没有用的,在碧门,大当家的话就如皇帝的圣旨,他不会允的,你何必再跪下去了”

“总要试试。”

“明知没有用处,为何要试,为何要折磨自己”

我听见了呜咽之声,抬了眸才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必须说,这一刻,我不无感动。在如此的当下,整个碧门,只有她一人为我们流泪。她或者不是无邪少女,但对我们兄弟三人,并未有有任何不妥

“以阿津和阿澈的年纪,根本承不住切断手脚筋脉的酷刑。”

“你只想到他们,那你呢”

“你离开罢,本来就与你无关的事”

“与我无关”她的唇角竟现扭曲样的笑意,“我对你的情意,你当真视而不见你竟说,你与我无关”

“在下并没应过姨娘什么。”

“我不是你的姨娘”

我一怔,她的神态不似玩笑,但那话后彰示的,将是一段

“我的娘告诉我,那个人不是我的爹爹”

我望见了她身后如鬼的影,“你不必说了”

“为何不说,你推我拒我,不正是因你口口声声喊的姨娘,我现在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姨娘,里面的那个人也不是我的爹爹”

“谁是你的爹爹呢”

她愕住。

我叹息,可想而知,今后,她锦衣玉食的碧门小姐生活,将一去不返。

“谁是你的爹爹”碧门大当家一半脸面仍隐在黑暗之内,“告诉我,那个贱人和谁生下了你”

“我,我我洌”

她竟然避到了我身后这我摇头。“你不过说错了话而已,大当家向来宠你,不会拿你如何,你是她的女儿呢。”

她匍我背上,“洌,我爱你,我宁可不做他的女儿,我也要爱你,洌”

她聪明如她,在如此当口,怎会

“呵呵呵”大当家突然低低笑起,如地狱发来的魔声,“多好啊,我为了一个不爱我的女人,杀死了我的妻子,逼走了我的儿女,现在,连她唯一留给我的这个女儿都不是我的呵呵呵婉儿,你很好,很好呢”

大当家猝然伸手,将她自我背后薅出。“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这张脸,多像婉儿的脸,多像婉儿的脸啊”

“洌洌”碧月橙向我探出了手

“大当家,方才她只是负气之说”

“因为她很爱你是么”大当家忽一笑,“她为了爱你,可以不顾一切么橙儿,告诉我,你为了你的爱人,可以做什么”

“你爹”

“不,我已然不是你的爹爹了,告诉我,你为你的洌,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同生共死,还是牺牲所有”

他的眼神,使我明白了什么,我相信,她也明白了。

因她忽向我投来一瞥。“我为洌,可以牺牲所有。”

我闭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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