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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胡乱点着头,哽咽道“是他是他,这个男人我一点也不懂,他又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妪,我不要喜欢上他。”

哽咽到这里,陈容啜泣声一止,她慢慢的离开平妪的怀抱,低着头,以衣袖拭去眼泪,陈容喃喃的说道“妪,刚才我听到她说,原来,阿容并不爱我,听到他那么叹息,胸口好生难受。”

她伸手压在胸口上,瞪着大眼望着前方,低低说道“孙衍说得对,我这样的人,爱不起,也输不起我已输过一次了,这一次,我决不能再沉沦”

她的声音很低,含糊其辞的,平妪不由好奇的问道“女郎说什么呀,我没有听清。”

陈容自是不会解释,她低头走出几步,把马鞭挂上墙壁,坐在床榻上,愣愣的发起呆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砰砰砰”的撞门声传来,转眼间,一群人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愣神的陈容,同时叽叽喳喳的说着,“阿容,王七郎为什么会来看你”

“阿容,你便是为了他而去莫阳城赴死的吗”

“阿容,我虽然也爱慕七郎,然而我不如你,我万万不愿为他赴死的。”

此起彼伏,吵吵闹闹的声音,差点把屋顶也掀翻了。

陈容抬头盯上这些女郎们,慢慢的低下头,伸手撑着额头。她闭上双眼,头痛的想道他不但没有把我与他的关系掰清,我,我还把真话都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女的追问,好奇的目光中,陈容站了起来。

她望向她们,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不,我不是为情赴死,我只是为了恩义。”

她的声音堪堪一落,陈茜已哧声笑道“少来了,你的脸上还有泪水呢。王七郎这么来一下,你都喜得失魂落魄的,还好意思说不上为了情。”

另一个性格温柔的陈氏女郎轻声说道“阿容此举,只怕连琅琊王氏也会惊动。也许王家人思来想去后,会愿意以娶妻之礼,迎娶陈容为贵妾呢。”

这是陈容的身份,能享受到的最大的礼遇

因此,那女郎的此言一出,众女都静了静。

半晌,陈琪喃喃说道“以娶妻之礼迎之”她望向林容,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妒羡。

毕竟,她自己虽是南阳陈氏的嫡女,可如果是她配王七,也只能为妾,也就最多是个贵妾。

陈容对上了众女变得羡慕的眼神。

她勉强一笑,低声说道“我说了,我不是为他,我是为了恩义。”

自然,这一句话,没有半个人听得进去。

陈容暗叹一声,又说道“琅琊王氏何等门第我万万高攀不上的。”

说到这里,她广袖一挥,喃喃说道“姐姐们请出吧,阿容实是累了,想休息了。”

她也不等众女反应过来,便这般和衣连鞋地倒在床塌上,侧身背对着她们。

众女郎没有理会她的逐客,径自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陆续离去。

他们一走,外面马车已是川流不息,这一次,是各府女郎纷纷送上请帖,邀请她参加她们的冬日宴,诗会还有什么琴赛。

陈容一律推拒。

第二天清晨,她刚刚梳洗完,一个仆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容可在郎主有召。”

陈元要见

陈容嗖地站了起来,她反射性地按了按胸口,轻声回道“稍后。”

她转过身,冲到寝房中伸手便去摘马鞭。

可手一按上鞭柄,她便是轻叹一声。慢慢地收回手,陈容从抽屉中掏出一把金钗出了门。

一个从平城跟来的婢女见状,上前一福,“女郎”

她望着陈容,用眼神询问是不是要跟去。一大早,平妪便与尚叟一道,去处理那些店铺的事了。现在陈容的旁边,只有这个婢女。

陈容摇了摇头,抿着唇,提步跟上了那仆人。

现在冬寒渐深,太阳挂在天上,也透着一种湿寒。陈容望着四周落得光秃秃的树丛,暗暗忖道再过两个月,又要进入春天了。

在她四下张望时,那仆人朗声说道“女郎,请进吧,郎主在里面呢。”

陈容回过神来。

她来的这地方,是阮氏的院落。

陈容缓步踏入。

李氏正站在台价上,她见到陈容入内,睁大眼盯了她一阵后,转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不一会,陈容走到了台阶下,她福了福,低头轻声说道“阿容见过伯父,伯母。”

回答她的是李氏,“阿容啊进去吧。”

“是。”

陈容抬起头,吸了一口气,踏上了台阶。

堂房中,陈元正坐在主塌上,他的旁边坐着阮氏。

陈容瞟了瞟,见四周除了仆人外,并没有陈微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朝着陈元和阮氏福了福,低低地问了一声好。

主塌上的陈元,一直盯着她在打量,见她施完礼,点了点头,朝右边的一个塌几指了指,温和地说道“阿容啊,坐吧。”

“谢伯父。”

陈容温驯乖巧地再次一福,低头碎步走出,轻轻地坐在那塌上。

陈元收回打量的目光,轻咳一声,问道“阿容,你去了莫阳城

陈容轻声应道“是。”

“把经过详细说来。”

“是。”

陈容低着头,把跟陈公攘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陈元便是冷笑一声。

他没有开口,一旁的李氏已是尖声笑道“真真可笑,你一个女郎,会为了什么恩义去赴死你别把我们都当成傻子”

她瞪着陈容,声音高昂,命令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你马上给我说出来”

陈容离开塌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声音坚定地说道“并无隐情。”

李氏尖笑起来。

在她的笑声中,阮氏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阿容,我们都是女人,你有什么事,何必对长辈都瞒着

陈容一怔,她抬头看向阮氏,诧异地问道“瞒着什么事我要瞒着

阮氏笑了笑,不等她开口,站在一侧的李氏已经尖笑道“还有什么事定是你已有了某个男人的孩子,左右都没有退路,索性与那人一道赴死。”

她说到这里,声音一提,尖声问道“是也不是

陈容一呆,转眼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没有看向李氏,而是转眸望着阮氏,轻轻说道“阿容还是不是女儿家,很容易弄清啊。伯母若是不信,大可一查。”

她一个女郎,竟然主动要求别人验身。

阮氏怔忡间,李氏尖声说道“真真不知羞耻”

这话一出,陈容差点失笑出声她们可以肆意冤枉自己,却说自己用事实证明的想法是不知羞耻。

这思路,还真是怪异。

陈容没有理她,她依然用那种明澈的,理直气壮的眼神望着阮氏。

阮氏转头看向了陈元。

这时,陈元轻咳一声,他长叹道“阿容,你一个女郎,竟有为情赴死的勇气,了不得啊。只是,”他声音一转,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 “此事你不但瞒着长者,还用假话来瞒骗我们。哎,要不是水落石出,伯父当真不知。陈容你说起谎言来,那是炉火纯青啊。”

陈容垂下目光,等他说完后,她低低应道“阿容惭愧。”

嘴里说着惭愧,可那表情,哪里有什么惭愧的样子陈元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再次长叹一声,倾身向前,盯着陈容,徐徐说道“阿容,你痴慕于王七郎,还愿意为他赴死。这等情意,真是感天动地。”

他咳了一声,抚着下颌长须,笑得好不慈爱,“伯父这一次叫阿容来,是想告诉你,我已派人向王府提亲了。”

嗖地一下,陈容抬起头来。

在她的盯视中,陈元笑得满脸春风,“幸好琅琊王氏的王仪也在南阳,伯父已请人把你的事情告知于他,令他们王家,便在南阳城中,以娶妻之礼迎你为贵妾。”

他说到这里,看向陈容的眼神中,已是施恩般的得意,“阿容,以你的出身,能攀上琅琊王氏,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跟了王弘后,定会与他们一道回到建康。到了那时,你可要恪守妇道,温驯行事,不可惹恼了王府中人。不过你大可放心,到得那时,伯父我,还有你三哥,都是你的臂助。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是站在你这一边”

他说到这里,突然长叹一声,喃喃说道“王弘身边,尚无妻妾,你若是已经怀上了他的儿子,那可多好那可是琅琊王七的长子啊”

他的眼神中尽是惋惜,似乎,陈容未婚先孕,被世人指责,在王府中再难抬起头来做人的事不值一提,似乎,她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他便会有了更多的,可以与琅琊王氏提要求摆条件的筹码。

第093章 发誓

陈容一直没有抬头。

广袖底下,她的双手相互绞动着,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尽是苦涩。

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难不成,两世为人,苦苦挣扎,便还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也是因为两世为人,陈容更明白,若是父兄可靠,上辈子,她也不会落个那样的结局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便是走到绝路,逼到尽头,陈容也没有想过脱离家族。一来,她与时人一样,家族观念已是根深蒂固,深入血脉,二来,这样的乱世,没有了家族的庇护,不管她拥有多少财产,转眼便是被抢一空,连人也被贩卖的下场。

想当初,王室南迁时,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被杀被毁,便是贵为皇妃,也曾在逃亡期间被人贩子拐卖,至今生死未卜的。

想着想着,陈容苦涩的一笑,暗暗想道罢了罢了,陈容,不要挣扎了

陈元望着沉默的陈容,呵呵一笑,抚着胡须说道“阿容休要太过欢喜,琅琊王七,那可是公主们也争先献媚的对象,你就算是个贵妾,上面还是有妻的。你年纪轻,还不知道啊,人活在这世上,只有家族才是唯一的倚仗。”

他语气中,在说到“唯一”两字时,特别加重了些。

陈容依然低着头。

陈元以为她是羞涩,又是呵呵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后,他慈祥的说道“阿容,以前是南阳王苦苦相逼,伯父才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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