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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见她同意,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阿容啊,过个二天南阳陈氏的那些人便到了,我听说,你是归于陈公攘那一房的这样吧,你就住在安排给陈公攘的那个院落里。”

陈容福了福,恭敬应道“是。”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人,身份可不普通,他是颍川陈氏的嫡系。以他这样的身份,能够降尊屈贵地前来迎接自己一个小姑子入府,这本身已说明了本家的一种态度。

她面见陛下,已然在望了。

“走吧。”

“是。”

早在这些人前来时,已有仆人通知了陈容。因此这个中年人一声令下,马车便开始启动。

这一次,陈容只带走了平妪和尚叟,剩下的个仆人都留在这院落里看屋。

当他们的马车,浩浩荡荡地驶出巷道时,四周不时有人伸出头来张望。

陈家大嫂还没有离去。

她缩在角落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车队越来越近。在她的身后不远处,一个贵族奇道“竟是颍川陈氏的还有桓府的奇了,不知是何方贵女,竟然寄居在我后面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声音中充满了敬畏和喜意。

又一个贵族的声音传来,“也是奇了,没有想到我们这个小小的巷子,竟然出现了陈氏和桓氏的嫡子。”

他的声音刚落,一个小小的叹息声传来,“早知此女身份如此不凡,这几日便应该见上一见。”说这话的贵人,他的旁边站了几个护卫。而这几个护卫,陈家大嫂只看了一眼便连忙缩回了头。他们便是前几日她和兄弟来闹事时,出面干涉的那几个。

车队越驶越近。

渐渐的,众贵人停止喧嚣,在那些马车经过时,他们齐刷刷低下头,后退一步,以示对上位者的敬意。

直到那些马车走出了二十步,这些人才再次抬起头来。

在又一波的议论声中,陈家大嫂那双有点呆滞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

她慢慢合起嘴,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她右手一伸,再次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个清澈的马掌声一出,二婢和阿茹同时抬头向她看来。陈家大嫂狠狠剜了她们们一眼,在吓得她们缩成一团时,陈家大嫂又是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站在阴暗角落处的她,一边羡慕地望着那远处的马车,一边恨恨地骂道“打死你这个老泼货要不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此刻坐在马车中接受贵人们施礼的,也有你啊打死你这个老泼货”

连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后,她双眼一亮不对,这个小姑子对她的兄长看重着呢,只要我对那个没用的东西好一些,终是有机会沾沾这富贵气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大好,当下甩着双手,扭着肥腰,急急地朝家走去。走着走着,她还不忘吩咐道“阿茹,回去就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家夫主补补身子。哎,这些年啊,我还真是有点忽略他了。”说这话时,她肥肉抖动的脸上尽是温柔。这时的她,脚步轻快,而那个平素让她嫌恶不已的夫君,陈家大嫂此时想来,尽是满足和爱意。这种满足和爱意,只有她与他刚刚成亲的那一个月里,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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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第135章再见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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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容的马车,在众人地注目中缓缓驶远。

当几辆马车驶入正街时,再也没有人向这里看上一眼这建康城,可是贵族多如狗,皇亲满地走。

陈容掀开车帘,望着热闹的建康城。这阵子,她一直都没有上街。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好,容易招惹那些荒y的贵族。因此,就算心下对这个城池好奇着,她也一直忍耐。

不过以后应该不怕了,入了本家,贴上了本家的名号,她陈氏阿容,便不是随便可动的了。

街道中,少女们的嘻笑声和歌声不时传来。浓郁的香味中,一个个衣履飘飞,广袖细腰的女子从陈容的马车前跑过。

在陈容的四下顾盼中,马车缓缓地驶入了陈府。

朱门府第,巷道幽深,古朴幽深中,透着一种百转千回的神秘,这便是本家给她的印象。左右望去,似乎这里的每一片树叶,每一根草,都经过了精心的修饰,都有着某种韵味。

不过现在的陈容,对这些已没有了什么感觉。她意兴索然地把马车帘拉下,任由那随风飘荡的车帘挡住了她的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婢女轻缓地唤声传来,接着,车帘被人拉开。

含着笑的陈容,被婢女扶持着走下了马车。

就在她这般含着笑,踏着木履,浅鸀色的衣袍随着风飘荡,墨黑如缎的发髻间珍珠莹光闪烁时,众人的目光滞了滞。

转眼,众人移开了目光。

在这建康城,美人是多不胜数,虽然陈容这般艳美的女郎,却偏有着与她身份不符的从容和淡漠,虽然她那掩不住的艳色里,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绝,可也只是能让众人目光滞一滞罢了。

接着陈容过来的中年男子,建康陈氏的四叔陈康陈子方见陈容走下,呵呵一笑,指着前方那偌大的,十幢房屋层层叠叠堆砌的院落说道“阿容,这便是你们的院落,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让下人们补充便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低头顺目地站在前方过道处,几个长相清秀少女和少年,道“这是你们的女郎,从今天起,一切以她为主。”

八个少年少女齐齐躬身行礼,应道“是。”

他们围上了陈容。

陈子方又是哈哈一笑,他对着陈容慈祥地说道“阿容啊。”

陈容一福,低头应道“是。 ”

陈子方说道“从此后,这里便是你的家。记住,你是陈氏阿容。”

这语气有点严肃,陈容连忙应道“阿容知晓。”

陈子方笑了笑,广袖一甩,大步离去。随着他一走,那些散在四周,好奇地瞅向这里的目光,也一一收回。转眼间,院落里一清。

八年少年少女中,走出了一个二十岁,瓜子脸,眉间有颗美人痣的婢女,她伸手扶住陈容,一边向前走,一边用建康人特有的吴侬软语说道“女郎可是在疑惑着”她掩着嘴笑得清脆,“女郎有所不知也,现在你是南阳陈氏陈公攘那一房的。一切事物,得陈公攘到了再说。”

这次来到本家,除了那个迎自己前来的人,别的长辈是一个没见。陈容原以为,怎么着也会让她见过几个长者再说。现在听了这婢女的解释,她才明白这原因所在。

但是,这婢女好灵通的心思,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她竟是都知道了

陈容刚刚想到这里,那婢女再次一笑,脆脆地说道“女郎有所不知,对于察颜观色之道,我等需要时常学学。”她含笑着解释道“整个建康,凡是如我陈家这样的世家朱门,不但对上等婢女安排了专门的教习,便是歌伎,行走,管事,护卫,都有长年训练的不然,我陈氏怎配说是百年公卿世家”

陈容点了点头,以前的她,对这些可能还会感兴趣,现在的她嘛,一心只想图个一世静好,便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殊不知,正是她这种不在意的态度,众婢众仆看在眼中,却在暗暗忖道听说女郎是个卑微之极的出身,现在看来,倒有几分大家之气,从容风度。

安排给陈容的院落,位于陈府的西侧,院落的旁边便开着一个侧门,从侧门走出便是一条街道。

整个院落极其幽雅,甚至这种幽雅中,还透着一种朴实无华。

在陈容打量时,那瓜子脸的婢女又笑了起来,“这世间,如石崇那样当街炫富,把院落弄得珠袖翠鸀的,乃是下下等的暴发铜臭之户,上等门第,一切以舒适为主,天地之道,唯心而已。”

这个道理,经历了两次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陈容,也是懂得的,她点了点头,低低说道“天地之道,唯心而已,这话说得着实不错。”

这时,陈容已跨入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十分宽大,而且装饰极为简洁,一床一塌一几几帘外,并无多余的家俱。

再一看,胡桃木的地板上,飘荡着四层纱幔,纱幔后的床塌上,帘帐莹光浅浅,仔细一瞅,那帘帐上镶着的,居然都是色泽上等的南海珍珠打碎后琢磨过,再镶嵌上去的。粗粗一看,宛如星辰,直是数不胜数。

再一看,床帐顶上镶着五六十颗手指大的珍珠这珍珠无论色泽还是圆润度,大小,都比她发髻间所戴的,无甚差别。

整个房间中,有一股让人放松的香弥漫着,陈容上辈子嫁的冉闵,虽然也混得相当不错,可他的住处,也从来没有这种极富极贵门第才有的低调的奢华。

自陈容进入这个院落后,众婢一直在关注她的表现。现在见到她不惊不躁,那淡然的,视而不见的表情,渀佛这种场所,她曾经住过十数载,直似那堆满床顶的极品珍珠,只是石头这样的表现,众婢十分满意,暗暗想道怪不得她一个偏旁庶女,竟能博得南阳城的各位名士极力引荐,便是那琅琊王氏的,也不绝口地称赞于她,原来真是个上得了大雅之堂的。

这晋见陛下,为一个女郎请求封赏,可不是一件寻常事。一旦封赏成功,她陈氏阿容,代表的乃是陈氏一门的颜面。她可以狡猾,却不能不镇定,可以心狠手辣,却不能没有见识,甚至可以忘恩负义,也不能没有这种淡定优雅,见惯荣华的贵族气质。

在这种高要求下,如琅琊王氏这种累世冠冕之家,连司马皇室的皇子公主都不看在眼中,事实上,司马皇家的子弟教育,家风家规,还真的远远不如这些世家子弟们。

心下满意后,众婢一一告退。

陈容则坐在刚刚属于她的房间中,低着,望着刚刚搬进来的一面七弦琴发着呆。

平妪见到房门被带上,连忙吁出一口长气,她走到陈容身后,压低声音埋怨道“女郎,也不知怎么地,刚才老奴一直不敢喘气。”

陈容眼也不抬,淡淡地回道“你又不求什么,用得着吗”

平妪一怔,想了想,笑了起来,“是啊,我又不求什么,女郎,我再见到她们,一定喘得过气来。”

陈容抿嘴一笑。

傍晚了。

在路上,陈容等人已度过了春节,这时立春才几天,有了一点绵软的风中依然透着凉。

陈容望着西落的日头,双手一拔,琴声悠然响起。

琴声悠然,舒缓中,隐有着紧促,惯常的华丽之余,有着她自己也不曾发现的宁静,这是一种发现山是如此壮观,水幽静得令她心怡的宁静。只是这种宁静,配上紧促,未免让人感觉到,她对这种宁静索求得过于急迫。

慢慢的,琴声止息。

几乎就在琴声停止时,“啪啪啪”的巴掌声从她的身后传来,同时,桓九郎尖利地笑道“好,好。每一次听阿容的琴,都与上一次变化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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