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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转身。

就在这时,山脚下,又传来了一阵鼓乐声。

这种鼓乐

这里的人,可没有几个是愚蠢的,一听这鼓乐,那刚刚起来的喧嚣声,再次一静。

陈容也抬起头来,她眺向那被重重树木挡住的山脚下,忍不住叫道“那,又有天使来了”

说罢,她反射性地回头看向王弘,在对上负手而立,静静而笑的王弘后,她收回目光他一脸寻思,看来也是疑惑着。

于是,陈容看向那中年太监。

此刻,中年太监领着众宫女护卫,满脸怒火和怨气地准备离去,一听到这鼓乐,也是一呆,转眼,他的脸孔涨得火红。

红着脸,那中年太监尖声咆哮道“胡闹,胡闹当真胡闹”一边叫出三声胡闹声,他气冲冲地一甩袖,喝道“我们走。”

中年太监向下急冲的身影,与那支鼓乐队碰了个正着

转眼间,两队都是一静,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常,那支鼓乐队,继续大摇大摆地向山上走来。

不一会,一个有点熟悉的尖叫声传来,“可是弘韵子仙姑”

这尖叫声,正是今晨迎接陈容入宫时,那个小太监所发。

一见到这熟悉的面孔,陈容松了一口气,竟是想道这次,应该是皇帝本人的意思吧

她连忙持手一礼,清声唤道“是。”

小太监点了点头,他走在陈容面前站定,尖锐地说道“弘韵子接旨。”

陈容跪下应了一声,这时,她的心突突跳得飞快,广袖底,双手紧紧绞着,忖道不会又是什么荒唐胡闹的旨令要来害我

那小太监不丁不八地站着,打开圣旨念道“弘韵子仙姑,俗名陈容。”一句话吐出,陈容便暗暗忖道哪里像正规的圣旨不过这口水句,还真有可能是陛下本人的意思。

那太监继续在念着“昔日莫阳被胡人围攻,她敢为情义而孤身犯险。后来南阳城被围,满城男儿,唯有此妇当先士卒,敢以热血洒胡奴。此妇所作所为,朕深服之。闻古有妇好为三军之帅,汉有昭君彰我族人之德。此妇生于我朝,当是天下之福,盛德之化。”

念到这里,那小太监声音一提,尖声诵道“特封此妇为光禄大夫,居朕身边参赞胡事。钦此。”

那小太监慢慢把圣旨一收,看向呆若木鸡的陈容,温和笑道“还不接旨”

陈容抬起头来,她愕愕地看着这个小太监且接下这旨,接了这旨,应该可以安宁数日,应该不会再有圣旨前来。

电光火石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当下,陈容深深一礼,朗声道“臣接旨。”说罢,她上前接过那圣旨。

小太监见她接了圣旨,笑了笑,凑近她挤了挤眼,悄悄说道“陛下喜欢仙姑呢,有了这个官职,可以多多行 走。”

说罢,那小太监便这般挥了挥手,带着鼓乐队浩浩荡荡而去。、

站在落日中,陈容望着那支大摇大摆离去的队伍。

刚才她接的圣旨,依然是荒唐之举。

不说封她一个出了家,身为道姑的妇人为光禄大夫是前所末有,便是这般半路上见到她,便半路上颁旨,也是瞎胡闹的。不过一连三旨都是这样颁布的,看来这种瞎胡闹,是皇帝喜欢做的事。

直到那支队伍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看热闹的众人,还是一动不动。

陈容慢慢转身,看向身后。

她没有看到王弘的身影。

陈容提步向马车走去,在她的身后,众人开始指指点点着,“一连三旨呢。”“再等等,说不定还有一旨。”

“胡闹,当真胡闹”

“看到没,琅琊王七为了护她,都当众杀人了。呲那血溅三丈时,他还神色不动,当真可畏。”

“依我看,皇帝封她为光禄大夫,就是想与她亲近亲近,啧啧,好一个风流道姑,令得陛下和王七都不顾颜面地争夺。”

陈容脚步加快,把这些越来越难听的议论声,都扔到了身后。

转眼,她便来到了马车旁。

朝着王弘的马车望了一眼,陈容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她刚刚跨出,王弘清润温柔的声音便传来,“过来。”

陈容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来,只是略一犹豫,便走到了他的马车旁,掀开车帘,爬上了马车。

王弘正侧倚于塌,他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望着外面出神。

陈容靠近他,在马车地摇晃中,低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弘没有回头,好一会,他笑了笑,说道“有人出手了。”他侧过头看向陈容。

看着看着,他哈哈一笑。原本只是一笑的,可是转眼间,那一笑变成了长啸。

啸声悠远中隐带凌厉,在夜风中远远传出,引得群山回荡不已。

在他的长啸声中,观中众人已出来迎接。这些人,早在第一波圣旨到来时,便已出现,不过直到现在才敢走近。

马车没有停下,直接越过众人,入了道观。

一直来到那一日,陈容从建康王府醒来时便在的木房外,马车才停下。

停止长啸的王弘走下马车,施施然向里面走去。

陈容紧跟其后。

这木房,光洁而安静,里面一塌一几,再无余物。

王弘走到房中正中,便停下脚步,缓缓回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容。

他的脸上,还有刚才长啸过后,留下的晕红。

那股晕红染在他白玉般的脸孔上,便如沁了血的玉石。

此时夕阳西下。

艳丽的阳光,透过大开的纱窗,铺陈于他的身上,脸上。

这一刻,在他那逼人的容光中,另添了一分寂寞,一种艳丽的凄凉。

阳光闪耀下,他那明澈高远的双眸,若近若远,若明若晦。

他在静静地,静静地看着陈容,似是深情,似是审视,似是思量,更多的,还是孤寂。

陈容提步,缓缓走到他身前。

仰头望着他,她低低问道“七郎,那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第二次问出这话。

王弘微微一笑,望着纱窗外,徐徐说道“陛下经常酒醉,醉后,便喜胡乱涂抹,乱盖玉玺。”

他扯了扯嘴角,顿了顿后说道“酒醒后,陛下经常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陈容明白了。

原来陛下有这个毛病那么说来,他身边的人,会趁他喝醉了,用它的名义发布一些命令。要知道,确认一本圣旨是真是假,主要的看的是玉玺。如果盖了玉玺,那就是真的。至于那字是不是出自皇帝本人,并不重要。

王弘见她明白,笑了笑,又看向窗外。

陈容朝他看了一眼,暗暗忖道第一封圣旨,直指我与男人厮混,有损陛下清名,也不知是谁颂布的九公主或者,是琅琊王氏的意思

第二封圣旨,说什么封我威德弘韵子,还意有所指地提到了冉闵,这又是谁的意思她知道,这样的圣旨,必定不是九公主那样的妇人能下的,她们没有那个能耐,不可能知道冉闵来了建康。

至于第三封圣旨,说不定是皇帝酒醒后,发现自己可能颁布了那些圣旨,便紧接着来这么一手,一是可救自己,二来,也继续他的荒唐胡闹之举。

这时,陈容突然一笑,喃喃说道“光禄大夫七郎七郎,不过一天,我竟是成了陛下亲封的光禄大夫了。”

她越想越是好笑,不由格格笑出声来。

陈容的笑声,惊动了王弘。

慢慢的,他转头看向她。

他的脸上看不到欢喜,望着笑容满面的陈容,王弘明澈高远的双眸,只有宁静。此刻,他脸上的红晕尽去,过于白净的脸孔上,竟透出一种冷漠。

慢慢的,他扬唇一笑,声音低而遥远,“当了光禄大夫,便连夫主也不唤了都成七郎了”

陈容一怔,慢慢收起笑容。她侧过头去, “七郎明知故问。”

她转眸看向他,轻轻地,微笑着说道“唤七郎夫主,非阿容所愿。”

一语吐出,王弘笑容一僵。

他盯着陈容,慢慢笑道“刚刚才唤我夫主,主动求我,说愿为我的外室。这一转眼,又说非你所愿。阿容,当真无情啊。”

他的笑容轻而浅,语言温而软,目光宁静柔和。可那话,却透着一股冷意。这股冷意很轻很浅,却字字渗骨。

陈容回过头来。

她仰头看着他,看着他。

慢慢的,她垂下目光,微笑着说道“七郎明明知道的。”她似是戏谑,也似是认真地说道“与七郎朝夕共处,对阿容来说,远比死还要可怕。”

王弘嘴唇一抿

陈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她走上一步,伸出手去,轻轻地抚着他的衣襟。

白嫩的手指,从他衣襟上的皱褶划过,陈容仰头微笑,望着他,“七郎不是知道么阿容是个死心眼的一旦执迷,便会不悟。”

她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每一次靠近七郎,阿容都不敢呼吸,这胸口,都屏得窒息难当七郎想想,这种苦,是不是远胜过死亡”

她这般含着笑,夕阳灿烂的金光下,她的笑容这般华美,她眼中的情意这般深浓。

一直在静静的,把审视和冷漠藏在温柔底的王弘,望着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眼神,听着这样的话,那心,那刚刚还是不满的心,猛然一颤。

反射性的,他伸出手,握向陈容的小手。

可是,他堪堪伸出,陈容便是一个优雅转身,迎着夕阳光走去。

转眼,她那风流袅娜的身姿,已被金色的夕光所笼罩,那么灿烂,那么耀眼,也那么渺远。

陈容缓步走到纱窗处。

眺望着远处的青山,还有西落的太阳,陈容的笑声,平静中透着淡漠,“琅琊王氏的嫡子,想来从少年起,身边便会出现不同的美人吧想来,刚刚知晓男女之事,家族便会放一个你朝思暮想的美人在你身侧,让你们朝夕相处,让你爱上,然后,再残酷地打破这一切,让你发现,那样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爱天下的女人,都不值得你爱吧”

她嫣然回首,笑容如花,“那一日,阿容从七郎的塌上醒来,曾经问过七郎,可许我为妻。七郎说,“仍可为贵妾””

她向他走近,金光下,婀娜的身影摇曳生姿。她微笑地望着他,手按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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