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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毫不掩饰着他的赞赏和惊艳,“现在我不这样想了。陈氏阿容,他们会来,就算不是亲身涉险,也会为你尽力。”

在陈容蹙眉不信中,他低而磁沉的声音宛如风飘过,“这么好的一个妇人都不试着救一救,以后的日子,活着也没啥意味了。”

这却是极高的评价了。

陈容看向慕容恪,看到的,却是他对着天空失落伤神的侧面。青铜面具铸成的侧面,在火光中散发着千古的寂寞。

陈容挥了挥手,示意慕容恪的一个亲卫走近后,轻声说道“拿琴来。”

那亲卫一怔,转头看向慕容恪,见他出神着,想了想,点头离去。

不一会,一把七弦琴摆在陈容面前。

陈容盘膝而坐,素手放在琴弦上。

随着她手指一勾,一串悠扬的乐音流泄而出。

在宛转的,悠扬中带着沧凉寂寞的琴声中,陈容清声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佳人再难得”

这首诗,本来是歌颂美人,充满欢乐的,自陈容的口中唱来,却颇有伤感缠绵之意。

而且,那佳人难再得一句,陈容重复了又重复,唱尽了其中的相思之意,无望之苦。

似乎,它在告诉众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那一个永远只是那一个,它不会再有。

就算别的美人更美,可她们不再是她。

似乎,它在告诉众人,这世间事从来如此,人也罢,事也罢,都是独一无二的。

它从你的生命中滑过,从此后,再无踪影可寻。

你白发苍苍时回望,才发现,那一瞬间的美好,已定格成永远再不会有,再不曾有。

偏这琴音这歌声,又透着清冷,透着一种自持,透着一种华丽和灿烂。

于是,那种沧凉更让人泪下。

不知不觉中,慕容恪眼眶红了。

不等琴声止息,他腾地一声站起,大步向前走去。

众亲卫见状,连忙跟上。

这时,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的慕容恪回过神来。

他定定地盯着正奏着琴,神态宁静美好的陈容,低声说道“通令下去,谁也不许动她”

“是”

“谁也不许动她”的命令声,清楚地传入陈容的耳中。

瞬时,陈容的手一滑,那琴声更加悠扬婉转起来。

媚公卿 第177章 应对

慕容恪走了良久,琴声才悠然而止。徐徐把琴一推,陈容站了起来,曼步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来到帐篷中,陈容挥退两个女婢后,仰躺在塌上,细细寻思起来。

慕容恪既然许诺不会折辱于她,那这几天她是安全的。

只是,这孤身一个女子,置于万军当中,又被看得紧,要逃出去,还得好好寻思,好好寻思

外面,笑闹声和哄叫声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在她的辗转反侧中,时间一晃眼便过去了七天。

这一日,一阵马蹄声冲入主帅营帐。

“禀大王,有急报。”

慕容恪缓步走出,伸手接过那士卒手中的帛书。

见他盯着那帛书沉吟不语,两个幕僚走上前来,轻声问道“王”

慕容恪把手中的帛书朝他们一放,道“看看吧。”

两人连忙接过。

看了一眼,两人大喜,“王,这是极好的消息啊。”

另一个幕僚也欢喜地说道“正是正是。我们运气实是不错。”

三人都是喜笑颜开,这一次慕容恪率兵潜入,实是冒了险的。要知道,随着石虎的病情加重,冉闵对南阳这一片地带的控制力,已大大增强。再加上慕容鲜卑的内部也不是那么团结,经过裁决,慕容鲜卑已决定放弃这一片区域,专心守住蓟城那一片。

而慕容恪这次轻骑南下,实是背着族人而为。那一次败在王弘手下,他愤恨不甘,非要出那口恶气不可。

做为部下,他们对慕容恪的轻率行为颇有微词。

现在嘛,就不怕了。如果能把新任莫阳城主带来的钱财掳掠而回,便是陛下也无话可说。那些族人,更是会争先恐后的恭贺自家太原王。

三个幕僚笑谈了一会,转向慕容恪。一人欢喜地说道“王鸿运滔天啊。”

他笑到这里,却看到慕容恪摇了摇头,脸上不见欢愉。

众幕僚一惊,齐道“我王因何不愉”

“没有不愉。”慕容恪背着双手,在帐中踱起步来,转了一圈后,他沉声说道“此事我早就知道。”

他仰起头,抿着唇寻思起来南阳,莫阳,奇阳几大城池,对晋人来说,非常重要。任何人想攻入建康,第一步就要攻下这几座城池,再渡过河,晋人便无险可守。

他想着,晋人便是再不团结,也应该想到这一点。他料到建康城的情形一稳,晋人便会重派城主驻守莫阳城和奇阳等城。

事情确实被他料中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晋人行事如此隐密,他的人查了许久了,一直杳无音信可是今天,不但有了确切音信,还得到了对方的确切行进路线。

这好事来得太快,太突然,太全面

慕容恪踱了两圈后,脚步一顿,伸手拿过那帛书。

看着手中的帛书,他抖了抖,突然哧笑道“是了,是王弘那厮”

他转向三个幕僚,认真地说道“这消息,定是王弘那厮泄露给我的。”

三人皱眉寻思中,慕容恪冷笑起来,“按这行程,两天后,莫阳城主便可入城。只要他入了城,我们便奈何不了他。”三个幕僚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要知道,现在这块地方,已全部被冉闵所控制。慕容恪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兵力,在攻城的同时又应对冉闵的攻击。

他要动手,只能在路上。

慕容恪的声音继续传来,“时间紧迫,我已无法再派人探查实情了,可我又断断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王弘这是在用阳谋,逼我分兵啊”

说到这里,他哈哈一笑,仰头说道“为了一个妇人,王弘这厮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提,喝道“来人”

“在。”

“传令众将,速速前来。”

“是。”

那传令兵领命离去,一个幕僚皱着眉头靠近他,不安地问道“王,既然知道是那王弘所使,那”

慕容恪挥了挥手,没有回答。

转眼间,众将已经来到了帅帐中。

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图的慕容恪,头也不抬地说道“慕容于。”

“在”

“你带三千士卒,走明阳道,若遇晋人,抢其钱物,人嘛,可以放过。”

“是。”

“胡衍成。”

“在。”

“你带三千士卒,走出云道,若遇晋人,尽抢货物,速战速退。”

“是。”

连下两道命令后,慕容恪双手撑几,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地图,眉头越蹙越紧。

这时,一个幕僚走到他身后,还是说道“王,这消息真是王弘所放,那真假”

慕容恪笑了笑,淡淡说道“不会是假。”

“为何”

“假消息,骗不了我的哨探”说到这里,他盯向陈容所在的营帐,笑了笑,道“而且,那样的妇人,他舍不得放弃的。”

他后一句声音很轻,众人没有听清。不过前一句很有份量,众人大点其头。

慕容恪又盯向几上的地图,他修长的手指,在那线路上缓缓划过,不一会,他朝着其中一指,定定说道“慕容秀”

一个清秀灵动的少年走上前来,大声道“在。”

“你领二千人埋伏于此。”

“是。”

待慕容秀离去,慕容恪挺直腰背,自言自语道“便是剩下二千余人,你也无法从我手中救出你的妇人的”声音阴冷中有着郁恨。

几个幕僚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不清楚王弘与自家太原王是怎么结仇的,只是知道,太原王对那个王弘,那股郁恨是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慕容恪命令道“把那妇人带来。”

“是。”

不一会,陈容的身影出现在帐外。

自从得到慕容恪的承诺后,陈容便把头发如男人一样束起,再穿上一袭男袍,又足不出帐篷,一天一天过去,总算令得胡卒们不再感兴趣。

此刻的她,也是那样,一袭男袍,发束得一丝不苟。

慕容恪抬起头来,定定地盯着陈容片刻,慢慢的,他轻笑道“何必如此难不成本王的承诺,还不能令得阿容安心”

陈容缓步入帐,闻言回道“太原王自是一诺千金,然,阿容实是不喜欢火上浇油。”那些时不时掀开帐篷,不分昼夜都来偷窥的胡卒,她是想想都打寒颤。

慕容恪嘴角扯了扯,继续低下头来盯着那地图细看。

见他不理会自己,陈容轻轻地走到一角,在塌几上安静地坐下。

低着头,持过一壶浆,陈容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小地抿了几口。

慕容恪盯着那地图寻思一会后,抬头看到的,便是一派悠然自在的陈容。

他紧紧盯着她清艳明亮的面容,突然问道“你那男人若派人来此,见到你这个模样,不知会做何想”

陈容头也不回地回道“他不会派人来此。”

“是么”

“自然。”

陈容把手中的浆放下,重新倒了一杯酒,也小小地抿了一口,说道“他又不傻,怎会做这种无用功”

慕容恪哈哈一笑。

他顺手把地图推开,大步向陈容走来。

走到她的对面塌几坐下,他把自己的酒杯朝她一推,命令道“满上。”

不用他说,陈容也会为他满上。

端起酒杯,慕容恪仰头饮尽,他把酒杯朝着几上一放,问道“阿容以为,王弘若要动手,会如何行事”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着漫不经心的慕容恪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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