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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贵人居然识得自己,当下愕然地抬起

头来。

她对上了陈容的脸。

这一对上,中年妇人的脸瞬间变色。她嘴唇张开,不敢置信地看着陈

容,直过了良久才惊呼道“你,你是陈氏阿容”

见她认出了自己,陈容点了点头,她微笑道“阿茜,好久不见了。

她的问话,陈茜没有回答,她还在浑浑噩噩的瞪着陈容。

她居然会是陈容

对,她就是陈容,虽然隔了十七年,可她面容依旧,俗媚的容颜依旧

她根本就没有怎么变。

不自觉中,陈茜抚上了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变了,这些年汲汲营营

,又要顾着外面店铺的生计,又要管着府里的这些婢妾,还要适当地

点点火,去掉一些眼中钉,昔日明艳自信的少女,现在的脸上已满是

风霜和刻薄算计

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了酸甜苦辣,而马车中的这个却不是,她的眉目

间少了少女的戾气,多了温婉和恬然。这是属于幸福的颜色。

陈茜张了张嘴,好半晌她才喃喃说道“你,你是阿容是了。你是

阿容。”她听说过的,陈氏阿容并没有死,而是最终嫁给了王七郎,

与他一道归隐,与他生儿育女,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是,王七郎居然没

有纳妾,一个也没有

浑浑噩噩中,一片混乱中,陈茜站了起来。

她还在看着陈容,对上陈容明亮的双眼,陈茜喉头动了动,她想说什

么,却不知怎么开口了。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瞟到了后面长长的队伍。这些队伍中,有马车,

有驴车和骑士,那排在其中的一辆马车,是她夫主最敬畏的上官的。

而此刻,那上官正恭敬地侯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吭一声,直等陈容想

到了,话说完了离开了,他的马车才敢动。

是了,陈容已是大贵族了。

一时之间,翻江倒海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陈茜咽了一下说不出是苦

涩还是别的滋味的口水,向后退出一步。

她低着头站在陈容面前,她没有办法向陈容行礼。

陈容却也不介意,在她少女时,眼前这个陈茜。可是最泼辣,也是最

喜欢讽刺她的。

因此陈容只是笑了笑,温声问道“阿茜,别后可好”

好似乎是好的吧,比起陈琪那个鄙陋的低贱之人,她是一府主母控

制着府中的财政大权,掌管着婢妾们的喜怒,是相当的好。陈茜嘴唇蠕动了一下,好半天才说道“还可。”

陈容也不在意,她点了点头,转向驭夫说道“走吧。”马车驶动中

,她朝着陈茜笑道“挡于道中,不可久言,阿茜,我先走了。”

陈茜呆呆怔怔地目送着陈容的马车离去。

街道刚刚一清,哗啦一声,十数个熟人一拥而上围在陈茜身边。见她还在看着陈容离开的方向,一妇人羡慕地说道“那是琅琊王氏的贵人啊,茜娘,你可真有福气。”“就是就是,这样的贵人能看看我,我都很高兴了,茜娘,她还与你说了很多话呢。”“听说还是琅琊王氏的嫡夫人。”“啊,那可是皇室也让三分的人物啊。”

此起彼落的赞美声,羡慕感叹声不时响起,陈茜听着听着,不知为什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与有荣焉。

想不到还是姑子时,陈氏阿容面对自己那卑贱忍耐的摸样,陈茜忍不住说道“她是陈氏阿容,”顿了顿,她续说道“当姑子时,她地位卑下着呢不过是一个旁支庶子的庶女,根本上不得台面。”

她回过头来,对上变得安静的众人,陈茜扁了扁嘴角,不屑地想道“上天真真没眼,居然让那种没脸没皮的人爬上了这样的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叫道“陈氏阿容我可听说过,听说当年陛下还给她封了官呢。”“阿茜你这话可就过了,当姑子时身份不显是一回事,女人嘛,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她命好嫁了贵人,你做姐妹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就是就是。”

不知不觉中,这些围着陈茜的妇人在散去,陈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对上她们投来的轻鄙的目光。

隐隐的,一个压低的议论声传来,“这个阿茜也是个愚蠢的,好不容易有了个攀附琅琊王氏的机会,她居然还诋毁人家。呸,怪不得他那夫主三天两头往府中添妾室了。”

“就是,那般显贵之人不知亲近,也是个不知轻重的。”

听着听着,陈茜一张脸越来越难看,腾地一声,她急急挤开人群,冲向府门。

马车中,陈容拉下了出来。

她冷冷笑了笑,倚上塌上,闭着眼村道在她们心中,我永远都是卑贱的吧

这事实有点无奈。

因为,这是一个身份大于一切的年代,这种时代烙印,便是陈容也没有办法避免,永远无法避免。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迎面而来。

马蹄声惊醒了陈容,她纳闷地掀开了车帘。要知道,这可是健康。健康街道何等拥挤,在这里纵马疾驰,真没有几人敢。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一匹火红色的小马,马上一个美丽的女郎。

就在陈容看向她去时,那女郎也看到了陈容,她清喝一声,马蹄加速,在撞翻了;两个庶民后,急急冲到了陈容面前。

一冲到陈容的马车旁,她又是急喝一声,勒停了马匹。

低下头,少女盯向陈容,问道“你就是陈氏阿容”

陈容瞟过紧跟着少女不远处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回答。

见她不回答,少女嘴一扁便想发火,转眼不知想到什么,强行忍了下来。她跳下马背,对着陈容福了福,细声细气的,乖乖巧巧地说道“司马璃见过伯母。”

怎么又突然讲起礼来了

陈容收回目光,朝着少女盯去。

也许是她的目光有着狐疑,少女的脸红了红。她继续温温柔柔,斯斯文文地说道“伯母勿怪,刚才是阿璃失礼了。”

陈容问道“你是公主”

“是。”

陈容收回目光,她淡淡地说道“你急冲而来,想是要问我话,何不直言”

司马璃头更低了,她讷讷地说道“伯母,是阿璃太任性了,伯母千万不要怪罪。”

陈容淡淡地说道“我不怪罪,你有话直说吧。”

“是。”

司马璃抬起头来。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陈容,清脆地说道“听闻伯母嫁给王家郎君多年,从不许他纳妾。便是数年前,伯母还把太后和陛下赐给你家夫主的美貌婢妾给送人了”

陈容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头,“你这般横冲直撞而来,便是为了说这个”

司马璃一惊,急急说道“不是不是,伯母你千万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她显然是真急了,眼眶一红,泪水都要掉出来了。

陈容瞟了她一眼,心下却是冷笑这些司马氏的子女,一个个不是草包就是狂徒,不是听到马嘶就吓得尿裤子,便是这般横冲直撞不把庶民当人看。真没有想到,她们会有掉泪的时候

对于一出生便注定荣华,穷人永远无法出头,贵人永远高高在上的时代。王孙们腐朽无能,是无法避免的。有时陈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那几大世家撑着,这个王朝,真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了。

司马璃见陈容脸色不善,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呆了呆后,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她低着头,慌乱地用手帕拭去泪水。

陈容不耐烦的喝道“走吧。”

“别,伯母你不要走。”司马璃急了,她连忙伸手攀上车辕,急急脆脆地说道“伯母,伯母,我只想与你说说话儿,我想你跟轩小郎说说,要他日后像他父亲对你一样对我,也不纳妾。”

这话倒是奇了。

陈容挥手示意驭夫停下动作,她转头看向司马璃,淡淡地问道“你的意识是,你会许配给轩儿”

她说得恁地直接,司马璃脸孔一红,她轻轻点点头,娇羞地恩了一声,说道“太后和母后说过。会为我做主的。”

“她们说了会为你做主,你就以为这事是十拿九稳的了”

听到陈容冷漠的声音,司马璃惊愕地抬起头来。她看着陈容,半晌才讷讷地说道“伯母可是还在责怪阿璃你,你别故意破坏我们。”

这话一出,陈容哧地一声冷笑。

她实是不想再与这样的娇娇女说话了,转向驭夫喝道“走”

驭夫凛然应道“是。”马鞭一甩,马车驶动。

司马璃没有想到陈容话也不说完便这般离开,呆了呆后,策马急急跟上。

眼看她一边骑马,一边伸手又要攀上车辕,陈容回过头,朝着司马璃冷冷一盯,说道“公主殿下,你与轩儿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断断不会允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她这一眼,这一句,都带着煞气,司马璃哪曾见过吓得脸一白,慌乱地收回了手。她的手一收回,马车马上加速,转眼便载着陈容消失在司马璃的眼前。

番外 打发

陈容回到府中时,还有点不快。刚刚在塌上落座,便听到婢女们唤道“小郎回来了”声音热切带着羞意。

是轩儿回来了

陈容腾地站了起来。

王轩一进房,便看到母亲站在那里,直直盯来的目光。

当下,他蹙了蹙眉,信手把面具扔下,王轩上前一步扶住陈容,问道“母亲,你怎么脸色不好又是谁想塞妾室给父亲不成”

他伸手按着腰间佩剑,双眼微眯,杀气腾腾,“母亲。儿长大了,这种事由儿出面便可。”

陈容听到这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她瞪了儿子一眼,终忍不住气恼地说道“听说太后和皇后要把那个叫司马璃的公主嫁给你”

她紧盯着儿子,急急问道“这事你可知情”

哪里知道,她的声音一落,王轩便是哧地一笑,他嘲讽地说道“母亲却是急这个”他摇了摇头,叹息地说道“怎地母亲嫁给父亲这么多年还不曾明白。他可是姓王。儿也是姓王区区司马氏,可没有权力来决定我们琅琊王氏嫡子嫡女的姻缘”

这时的几个顶尖世族,确实是有看不起皇室的。史书中也明载,他们都不屑于司马氏联姻。

这话一出,陈容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刚才也是急糊涂了,也是被那个公主忍耐之下的嚣张气焰给气着了。

当下,她坐在塌上,伸手拿过几上的桨,抬头便急抿几口,且冲去胸口的那股郁气。

心中舒服了,陈容便不再在意这件事,她与儿子闲聊几句后,便准备回房睡一觉。

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一天,陈容刚刚梳洗完。便听到婢女的禀报声“夫人,宫中来信了,说是娘娘们要与各位夫人说说话,府中几位夫人要去,问你去不去”

婢女口吻是恭敬而婉转,可陈容听得出,这样的场合,拒绝只怕不合人情。

当下她点了点头,道“也去。”

“是。”

她道出这两个字,几个婢女便上得前来,重新给她梳妆。

不一会,打扮得与时下贵妇没有区别的陈容,在婢女们的扶持下坐上了马车。

她的马车刚一动,前面的几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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