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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舟就不再有绊倒他的机会。

……

日头渐高,家家户户都冒出了炊烟袅袅。

“哥,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阜远舟侧头看身边的人。

阜怀尧抬头看看天色,也快到饭点了,就点点头。

于是阜远舟兴高采烈地拉着他四处看看。

“哥你说吃什么比较好?”

阜怀尧微扬了一下唇角,“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不必顾忌我。”

阜远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逛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家挺出名的酒楼。

在他的印象里,大皇兄一直都是端坐庙堂高贵优雅的,带着他坐在路边吃东西……阜远舟怎么想压力怎么大。

阜怀尧看着那兔子布偶实在是想笑,就把它交给了影卫。

抱着布偶的影卫:“……”莫非万岁爷认出他是上次提菜篮的人?

点了酸溜桂鱼,琵琶对蛇,八宝珍珠汤,剁椒鱼,炒个青菜,再要了壶不醉人的果酒,两人坐在隔了屏风的二楼雅座,听同一层的人说些京城趣事。

“哥,尝尝这个。”将挑了刺的桂鱼放进对面的碗里,阜远舟装作不经意打断了对方把筷子伸向剁椒鱼的动作。

阜怀尧似乎是看出来了,扬扬眉,没说话,只夹起了那块桂鱼。

阜远舟努努鼻子。

别看他家皇兄冷冰冰的,人却极喜欢吃辣,没有辣的胃口就很差,偏偏胃又不好,吃饭的时候阜远舟老得注意着不让他多吃了。

对面,面色霜白的男子抿了抿因为吃辣而红润起来的唇,看得阜远舟有些狼狈地低下眉眼,总觉得自己的心跳不太正常。

隔壁的雅座坐的是一群文人,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讨论科举的事情。

“原来还有一个月就科举了,怪不得看到那么多书生。”阜远舟掰着手算了算日子,道。

玉衡皇朝科举的春试是在四月十五,一个不热不冷气候恰好的日子。

阜怀尧颔首,“学子们都陆陆续续赴京赶考了。”

看来过几天又得忙碌起来了。

阜远舟自然知道这个,扁扁嘴,“哥你一忙就整天不见人影。”

阜怀尧忍不住去捏他皱成包子的脸,“那就来帮帮为兄。”

“我能帮忙?”阜远舟指指自己。

“当然。”这可是惊艳天下的永宁王,曾经的文状元。

“那远舟一定帮~~~”他使劲点头啊点头,看起来很兴奋。

阜怀尧注视着他,似乎在思索着说些什么。

“哥?”阜远舟被他看了一会儿,不解地回视他。

“远舟,”阜怀尧低声念了念他的名字,神情有些莫名的微妙,“你在宫外会不会觉得更开心一些?”

阜远舟一怔,“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远舟更喜欢宫外的话,”他的语速有点慢,似乎做这个决定也很迟疑,“我可以让你回宁王府。”

雅座里有瞬间寂静。

阜远舟的眼眶蓦地一红。

阜怀尧愣了愣,“怎么了?”

“哥……哥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眼看着人又要洪水绝提了,阜怀尧有些无奈地连忙解释:“我不是不要你,只是觉得你似乎很喜欢宫外。”

比起那个金灿灿的美丽牢笼,这里的确让人放松,可惜很多宫外的人偏偏想往里面飞。

阜远舟抽抽鼻子,缩了缩肩膀,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可疑的灰色里,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远舟不喜欢,这里没有你……”

阜怀尧望着他,只觉得一阵心神恍惚,回过神来暗暗苦笑——阜远舟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这句话多像情话。

不过他也不想怀疑阜远舟,毕竟信任已经付出,没有人希望它竹篮打水一场空,只是今天的情况实在有点巧合。

赵衡……

这个人恐怕很难为他所用。

“哥……”阜远舟有些不安地拉拉他的袖子。

阜怀尧微微掩饰下自己太过冰冷的眼神,安抚道:“远舟不喜欢就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阜远舟眨巴眨巴眼睛,笑了。

隔壁的雅座上不知哪个文人做了首好诗,很多人轰然叫好,引得阜怀尧和阜远舟微微侧目。

“薛兄好文采!”

“这次考试薛兄想必定能考进三甲高中状元吧!”

“过奖过奖,薛某不才。”有人回道,话是挺谦虚,可语气倒是有些自满。

“薛兄别过谦了,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你文采斐然,连宁王殿下都亲口夸奖过你。”

“……”

“……”

四周的客人发出惊叹声,那头又是一阵吹捧。

阜怀尧略微扬眉,看看阜远舟。

后者一脸无辜,“我没啊~谁知道那是哪根葱~~”

阜怀尧也知道,他以前也一直掌握着阜远舟的情况,和他来往的人阜怀尧都有印象,倒是不记得有什么才子之类的,阜远舟虽然考过文状元,但是他本人明显更喜欢武艺多一点,也没怎么和文人墨客来往,当初翰林院的老头们死拽活拽着都没把他拽去那里探讨学术。

就在隔壁气氛正热烈时,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哼着古怪的调子唱道:“拿了竹篮,打了个空,买来壶酒,一饮登第,鞍马做狗,半生富贵,原是梦了南柯……”

那调子,要多讽刺就多讽刺。

阜怀尧和阜远舟都颇感兴趣地透过屏风缝隙看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书生独自坐在那里,人长得煞是好看,眉目潇洒鲜眉亮目的,不似阜远舟风华逼人的俊逸也不是阜怀尧华美霜冷的冷丽,而是一种清骨傲魂的落拓不羁,约莫刚过弱冠之年,只可惜白色宽大的儒衫皱皱巴巴,邋邋遢遢的,头发也是随意地用布斤一扎,他手里拎着个酒坛,另一手拿着筷子敲碗伴奏,桌上摆着几个坛子已经空了,俨然是个酒鬼书生。

隔壁雅座里的文人似乎都认识他,一听这声音就猛地静了一静。

然后那个薛姓公子一怒拍桌,喝道:“苏日暮!”

光是听,都能听出他的咬牙切齿,想必两人旧怨极深。

阜远舟摸摸下巴,“这谁家父母给他取的缺德名字?日暮日暮,啧啧,巴不得早死吗?”

阜怀尧无奈地看着他,再认真打量那个酒鬼书生时,忽的目光一定。

正好有小二送茶过来,阜远舟示意他屏风挪开点,那小二露出了然的笑意,轻手轻脚挪了屏风,方便两人看戏。

这一挪才发现不少人都这么做,兴致盎然的。

阜怀尧和阜远舟相互看了一眼——莫非这两人还是名人?

那边的酒鬼书生掀起眼皮子瞧了一瞧,扬眉,裂开嘴笑笑,“哟,这不是薛天薛大公子吗?叫小生何事啊?”

“何事?你还问我何事?”那个薛天一身锦衣,拿着一把描金扇子,也是相貌堂堂,可惜火气上头,看着可不怎么让人舒坦。

苏日暮好笑了,摇头啊摇头,“你都不说是何事,小生太大只,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猜不出来。”

不少人都“噗”的一笑。

第二十三章 苏日暮

薛天的脸色乍青乍白,“你敢说,你刚才唱的词不是在讽刺本公子南柯一梦名落孙山?”

“小生冤枉啊~~”苏日暮拎着酒坛子晃了晃,一脸无辜,这风范颇像阜远舟,“小生只是唱首小曲助助酒兴罢了,这也能碍着薛公子你?”

有书生阴阳怪气道:“恐怕是苏才子自己考不上,就妒忌薛兄吧。”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多少酸意。

阜远舟歪歪头——这就是文人相轻啊?

“对啊,考不上,妒忌呢,薛公子雅量,原谅则个。”倒是苏日暮摆摆手干脆利落承认,举起酒坛子就喝,酒量颇是了得,就是那态度任谁都看得出是敷衍。

阜远舟目光一动。

薛天的脸色已经从青转黑了,“苏日暮,你欺人太甚!”

半坛子酒下去,那酒鬼书生一抹嘴巴,脸色微红,眼睛却很亮,看不出是不是醉了,张着嘴巴夸张地来回指指自己又指指薛天那一大桌子的文人,然后一拍大腿,站起来向四周眯眯眼笑着拱手:“各位看官今天给小生见证见证嘞,小生一个人势如虎狼单挑了薛公子一大群人,薛公子破口……咳,怒骂小生欺人太甚,大家伙帮忙给宣传宣传,以后小生没钱买酒就不怕被人拿着扫帚赶出去了~~~”

众客人起哄着点头叫好,那群文人全部瞪着苏日暮,眼里直冒火光。

苏日暮却是不甚在意地摸出一把银钱结了帐,满带笑容地和众人告别,连对薛天等人都不例外,别说,那嚣张的样子还真有点欠扁。

阜怀尧一下子想到连晋,差点忍不住扶额了。

原来不是他选拔官员有问题,是玉衡皇朝有能力的人有问题。

阜远舟瞥自家兄长几眼,然后招手叫小二过来,塞点银子过去跟他打听苏日暮的事。

那小二笑了;“二位公子不常出门吧?这苏才子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有才又嗜酒如命,哪家酒楼不认识他?京城五大公子听过没?”

阜怀尧移目过去,“不是四大公子么?”他似乎有听燕舞说过。

一见是这个白衣威严的男子问话,小二明显把那股子八卦劲收敛很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自从苏才子来了京城,斗诗斗词斗对联斗得京城的文人们人仰马翻,那叫一个叱咤风云,几乎把四大公子的势头都盖了过去,这不,东刘北魏南温西薛四个派别加个中酒才,凑成了五大公子。薛公子就是西薛,每次赏文大会都输了一筹给苏才子,苏才子那种脾气二位也见识到了,独来独往,一张嘴比上人家十张嘴,这不,西派的人就和苏才子势不两立了,刚才的情景还算温和呢,有时候中派的人赶到了,斗得不可开交,那才叫一个精彩!”

话到后来,还是忍不住越说越起劲。

“酒才?”阜远舟眨眼。

“可不是,苏才子的酒量能喝趴下一酒楼的人,小的目前还没听说有人能喝赢他呢,偏偏他越喝文章写得越好,安家治国经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大家伙儿就管他叫酒才了。”小二说,“就是可惜啊,苏才子不知为什么不肯参加科举,又拒绝了不少大官的邀请,说是死活不进官场,唉,大家伙儿都想看看他和神才宁王殿下比试呢。”

阜远舟无辜地看阜怀尧——神才?

阜怀尧无奈点头,文武盖世,可不就是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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