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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除了他。

上次阜博琅想求不得的牡丹图还挂在乾和宫,御书房的万里锦绣河山织锦漆金屏风上的画就是登基前几日他还神智混乱时画了一整天的,还有各类字画保留在了东宫里。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阜怀尧都似乎是阜远舟眼里一个很特别很微妙的存在,既是敌人,又亦父亦师亦兄亦友。

“所以,”阜远舟恨不得戳戳兄长的额门,“我的曲是吹给你听的,不是什么倾慕的女子!”

阜怀尧明显愕了一下,然后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继续翻阅公文。

……如果忽略他微微泛起淡红的耳尖。

阜远舟低垂了眼睫,掩住眸里漾开的笑意。

皇兄,我想成为你的助力,而非阻力,所以,我不会离开,不会娶妻生子,你也不要让我离开,擅自决定我该做什么。

……

因为文试而忙碌起来的翰林院一直拖到傍晚才离开,作为主要的读卷官的甄侦也被冗长的讨论考规弄得头脑发胀,去拎放在办公的房间里依旧蔫儿吧唧抱着酒坛子的苏日暮回家时,甄侦突然想到,就以苏某人那狗;爬的超越人们审美极限的字……怎么参加考试?

——除了他压根没人认识那些像是面条煮熟了胡乱甩了一地再晒干的扭曲的字吧?

默,这是个值得好好推敲的大问题。

和各位同僚告别后,甄侦和苏日暮出门时已经黄昏了,乌云满空,光线微暗,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细细的白茫茫的小雨中,路边的树被冲刷得绿油油一片,带着寒意的风吹过,哗哗作响。

苏日暮练的本就是极寒的内力,又畏寒,他来了京城两年还是不适应这里过于寒凉的气候,所以一出门就打了个冷战,脖子缩在了甄侦给他的氅衣里,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冬眠的小动物。

甄侦看了他一眼,把他手里空了一半的酒坛子拿过来给鸣鹤,在他瞪大的眼睛里无奈解释:“白痴,回去再给你。”

苏日暮把有些泛青的手收进带着体温的氅衣里,撇嘴,不过没说什么,在他的示意下上了马车。

甄侦随后进来,放下了帘子,马车内里置了几个暖炉,明显温暖了很多,他递过一个手炉给苏日暮,后者赶紧抱在怀里,低头时长长的微卷的黑发滑落着铺散在肩上,露出消瘦苍白的脖颈,弧线优美,有一种病态又坚韧的美感。

他实在是太瘦了——甄侦心里头突然冒上这么一个念头。

鹧鸪挥动马鞭,马车动了起来。

天慢慢黑了下来,天色微微露出一抹深灰的色泽,因为下雨,街道上没什么行人,显得有些冷清。

“这么怕冷,你莫不是江南人?”甄侦状似不经意地问。

靠着车壁有些昏昏欲睡的苏日暮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道:“为什么非得是江南人才怕冷?狭隘,肤浅。”

小小的试探被不轻不重地弹了回来,甄侦面不改色,仍然是那张浅笑如沐春风的容颜,“江南是鱼米之乡,人杰地灵,养出的才子自然也多。”

苏日暮眼也不抬,道:“通常鱼米之乡养出最多的是胖子,不是才子。”

甄侦丝毫不受他影响,道:“又怕冷又是才子还待在京城的,多半是江南人。”

“如果甄大人想夸自己是才子的话,”苏日暮慢吞吞道,“你成功了。”

甄侦看着他,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黑衣的书生斜睨他,“甄大人似乎就是江南人。”

甄侦扬眉,自己的问题被这人绕了个圈子兜回了自己身上。

马车上了一条必经的街道,这里素来往来行人极少,四周民宅不多,店铺也只零星几家,这个时间已经见不到人了,马车辘辘碾过青石的道路。

甄侦没有探究太深把人惹恼了,恰到好处地换了另一个话题,“你似乎挺了解官家的事。”

“京城就这么大,小生爱待在酒馆里,听到的自然就多。”

“三爷似乎和你很熟?”他问得突兀。

苏日暮拉了拉衣襟,答得自然,“谁跟他熟了?顶多算不打不相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屑和漫不经意的语气深处藏着怎么样的柔和。

除了身上背负的那些东西,若说他还有什么是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这位相交十余年的挚友了。

生前聊为知己,死后帮替立碑,这样的好友,苏日暮总想他过得快活一点,现在有了那位陛下,也许就可以了吧……

“不‘打’不相识?”甄侦有些玩味地重复这句话。

苏日暮脸色不变,“文采上,小生承认他的确不负神才之名。”

甄侦眼角轻勾,不置可否。

天色越来越黑了,雨水打在寂静的街道上,似乎带着不祥的气息。

猛不丁的,一阵极尖的破空声陡然响起,随即就见十余道黑色的箭矢从不知何处窜了出来,闪电般袭向街道上唯一的蓝帏马车。

不过刹那间,就听锃锃两响,几团银光闪动,车辕上时刻保持警惕的鹧鸪和鸣鹤已经拔剑而出,劈向飞射而来的箭矢,竟是在顷刻间将大部分的羽箭砍了开去,不过到底是事发突然,饶是两人都武功不俗,还是拦不下所有箭矢,有两支羽箭呼啸着扎向车内,速度之快,眨眼间就要刺破帘幕,射进帘后那模糊的人影身体里。

电光火石的那瞬息,一只修长秀美得好像只适合握笔的手从马车内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几乎看不出有没有用力,一张一拂,两支羽箭已经断成四截,弹了出去。

种种突变,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在折断的箭矢落地的刹那,十几条乌黑的人影从四面八方各自飞出,齐齐攻向街中央的马车。

是埋伏,专门等着他们的埋伏。

鹧鸪和鸣鹤无需多言,只说了一声“大人小心”就挥剑劈去,一时之间雨中寒光闪现,兵器相击声的铮铮之响,打破了街面一向的寂静。

车内,甄侦十指指间多了一把把银色的飞刀,谨慎地防备起来。

苏日暮好似受了惊一般看着帘幕,掩下眸底一抹深思。

现在甄侦情急之下用的,是一套掌法吧?

在鹧鸪鸣鹤联手拦下四人的时候,暗中尾随在远处的六个暗红衣蒙面侍卫已经赶来了,迅速加入战局,因为人数不及刺客,所以率先护住马车。

不过一道黑影已成功穿过守卫的缝隙,近到马车前,在瞬息之间,出剑如电,直直刺向车中。

就在此时,淡蓝的帘幕微微一动,几道银光激射出来,深深扎入刺客的喉咙里,飚出一道血花,刺客往后栽去。

雪青官袍的秀雅男子掀帘而出,手里护着一个眉目风流的黑衣书生,他仍是带着笑的,那笑意在漫天杀意里说不出的寒冽。

小巧精致的飞刀脱手飞出,银光如同银蛇乱舞,无一不扎在刺客身上,迸出猩红的妖娆。

果不意外,在他现身的瞬间,两道黑影就舍下手头纠缠的蒙面侍卫,笔直冲他而来……不,冲着他护着的苏日暮来的。

眨眼间两柄长剑已至,银光卷雨,夹杂着体内真气,剑气刺破冷风,带着破空之势刺向苏日暮。

苏日暮的手几乎本能地抬起,却又在刚动的念头转过脑子时被理智拉下,迎面的寒雨和冷风足以让他清醒自己所处的情形,他用力抿紧了唇,唇色立刻变得更苍白了。

暗杀术一流的甄侦的反应不比他慢,从宽大的广袖里滑出的薄翼般三尺长的软剑宛如绳索绞上两柄袭来的剑,刺客下意识想抽手,但是不管怎么暗暗用力,手里的剑竟是纹丝不动,甄侦嘴角笑意扩大,腕骨一转,敌人的剑就被震得脱手滑落,下一刻,遽然灌入磅礴内力的软剑猛地绷成笔直模样,一挥手,袖袍翻飞如飞鸟,行云流水的动作就和他在把玩着心爱的茶具时一样优雅得令人着迷,在两个刺客颈上留下一线血痕。

他低头去看苏日暮,对方并没有出手的迹象,他眼中深思稍纵即逝。

第四十二章 刺杀

天色越来越黑,雨丝越来越密,打在地上溅出小小的水花,一眨眼又被鲜血染红。

甄侦揽着苏日暮跃下马车,避开一道从上至下砍来的刀光,反手一剑。

袼皮靴踏在路面的积水上,发出“嗒”的的声响,低头时甚至可以看见水里流淌的红。

伴随着一声惨呼,一个黑影笨重地落地。

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苏日暮佯装脚下不稳,往前跌去,甄侦及时揽住他,旋身的刹那撤开内力,软剑蛇一般爬上身后偷袭的刺客的右臂,抽回的时候已经对方将经脉寸寸划断,有蒙面侍卫在旁补上一刀,一蓬鲜血溅在那侍卫扬起的衣角,苏日暮看到一幅眼熟的杜鹃泣血图被血覆盖。

再抬起头时,甄侦手中的软剑已经收割了最后一条性命,血液竟是完全没有沾上那薄如蝉翼的剑身,在手腕微动间暗芒闪烁。

这是苏日暮见过的杀人杀得最优雅的人了,当然,他更愿意称这种方式为,变态。

这批蒙面侍卫俨然训练有素配合无间,在敌人多一倍的情况下仍然有条不紊地将敌人全部清剿——付出多人重伤却无人死亡的代价。

要不是情况不对,苏日暮都想开口称赞了。

雨丝冲刷着遍地横尸,寂然而下,唯闻风雨之声。

鹧鸪和几个还能动的蒙面侍卫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才回禀道:“大人,十八名刺客全部伏诛。”

甄侦的衣衫长发已经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秀逸的轮廓下滑,却看不出一丝失态,冷冷看向场中十数具尸身时,他的嘴角甚至噙着一贯柔雅昳丽的笑,慢慢的悠然的吐出一行字,“在京都之中肆意行刺,真是好胆量。”

极轻极轻的箜篌般低沉悦耳的语调,像是带着一根纤细的弦,划过肌肤,冰冷的生疼。

仅是一霎,那股冷意就敛个干净,甄侦云淡风轻对众蒙面侍卫道:“都回去疗伤吧,鹧鸪留下,另外,通知京城府尹,派人来收拾收拾。”

“是。”众人顿时散开,各司其职,干脆利落。

苏日暮默默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既然是叫甄侦“大人”,那就不是私人的护卫了。

在天子脚下,可以养这么一批精练的护卫吗?

甄侦收起软剑,看向他,后者外面一层的同样衣袍都湿了,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唇色很苍白,微卷过长的额发落魄地贴着被雨水侵蚀的脸颊,好像眼角流出了黑色的泪。

甄侦看得一怔,说不上心里头突然而至的是什么。

苏日暮奇怪地回视他。

“还好吧?”甄侦回神,问。

苏日暮眨眨眼睛,抖落睫毛上的水珠,“我没事,假设你的脑子没被刺客撞坏的话,我们应该先回马车,想冻死小生就说。”

前半句还有些恍惚似的,后半句就恢复一向的语气和自称了。

“鉴于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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