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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这个敌人的一句话,而是阜怀尧看着他的眼神里闪过的一抹焦急和阻止。

于是他停住了动作了,也明白了阜崇临的意思。

在阜怀尧的两边肩膀上,各自趴着一条蛇——雪白的,白得近乎透明的,拇指粗细的蛇。

它们就借着雪白衣料的掩饰,光明正大地趴在那里,即使小巧玲珑好似乖顺,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它们的毒性和攻击性。

因为阜怀尧的淡然和毒蛇的掩饰,他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阜崇临恶毒的手段!

阜远舟慢慢转过身,目光笔直射在那个含笑张狂的男子身上,俊极无匹的容颜遽然染上了修罗的杀意。

他知道阜崇临会在阜怀尧身上做手脚,也有思想准备,只是亲眼看着他受制在这样卑鄙的手段里,心中滔天的怒意还是丝毫不减。

蛇是惊不得的。

如果阜远舟靠近阜怀尧,两条蛇不是咬这个就是咬另一个。

刚才过手的时候若是刀风剑气不小心惊了这蛇,阜怀尧早就……

他差点不明不白害死了阜怀尧!

光是想,就已经让阜远舟后怕得心跳剧烈。

阜崇临低笑着走过来,“三弟要赌上一赌么?”笑意更深,狠毒掺杂其中,“赌赌看,这两条蛇会咬谁。”

阜远舟握紧了手中琅琊。

“啧啧啧,这蛇咬了大皇兄,大皇兄没有内力,指不定就一命呜呼了,不过这蛇是异族圣物,咬了三弟你的话,你也没力气救人了。”阜崇临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弟弟,我也甚是为难啊……”

阜远舟看向用眼神示意自己无碍的阜怀尧,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唯恨叛乱之时身在牢狱不能将这个二哥多戳几个窟窿让他没力气诈死!

挡在兄长面前,阜远舟已经没有了和他虚以委蛇的耐心,恨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阜崇临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小小的笛子。

阜远舟目光一闪,自然是知道这是异族人用来控制蛇虫的器物。

阜崇临的笑容很得意,“操纵这两条蛇的笛子在这里,想要的话……”眉眼一挑,“不知三弟能用什么来换呢?”

阜远舟绷紧了双唇。

“远舟。”阜怀尧开口,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不赞同的意味还是极其明显的。

阜崇临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们。

阜远舟深深看他一眼,摇头,示意他别担心,然后回头望着一直盯着他们的男子,开口时,声音很平静:“你想要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阜怀尧的意思,只是他赌不起阜怀尧的命。

阜崇临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笛子,唇边的弧度很是诡异,半晌才道:“放下剑,过来。”

阜远舟并不意外,将琅琊放在地上,便走了过去。

还没站稳,小腿上就猛地一疼,膝盖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半跪在了阜崇临面前。

忍着那股剧痛,阜远舟冷笑——自古以来,折磨人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

没等他嘴角的弧度弯起来,胸口又是一痛,阜崇临用力之猛,直接让他呕出一口血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命比纸薄

阜怀尧见状,一双寒星双目带着凛冽冷意射向那个笑得自得的男子。

感觉到他的目光,阜崇临只觉更加快意,刻意一般放慢动作,让他看清自己是怎么用灌注内力的一脚将骄傲无双的神才踢得蜷缩在地上。

“阜崇临!”阜怀尧低喝一声,惊得两条白蛇微微仰起头来,吐了吐蛇信子,“嘶嘶”几声表达自己的威胁性。

拿着笛子吹了一个短音,让蛇再度安静地盘旋在兄长两边肩头,阜崇临意味深长地笑,“大皇兄你平日里可不会这么没耐性。”

阜怀尧皱眉,并不理会近在咫尺的威胁。

阜远舟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缓解那股剧痛,不让自己流露出疼痛的表情让兄长担心。

阜崇临忽然半蹲下去,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语调问:“三弟,疼不疼?”

阜远舟咬着牙,不语,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怎么可能不疼?!

阜崇临没得到他回答,不怒反笑,“啧啧,原来你也会疼啊,”一指按在了他的胸口,微一用力,看到他头上冷汗更多时才满意地颔首,“所谓神才,不过还是肉体凡胎,终究是个人,成不了神。”他抬起头,望着冷厉双眸隐含火星的白衣帝王,“大皇兄你到底欣赏他什么呢?”

阜怀尧冷声道:“干卿何事?”

阜崇临并不以为意,站起身来,“大皇兄,你知道么,其实我最恨的不是你。”手中黑刀抵在阜远舟的背上,稍一用力,便见那抹纯蓝染上血色,慢慢晕开一大滩,“虽然你不过是个外族女人生的杂种,至少还是我阜家的人,”刀尖下滑,像是猫逗弄着老鼠,眼里都是残忍,“不像三弟,都不知道是谁的种,还敢厚颜无耻地妄求九五之尊。”

闻言,阜远舟恨恨瞪他一眼,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出身不明是他这半生坎坷的罪魁祸首,光是提,就让他胸中气血翻腾。

阜怀尧脸上闪过一抹恼色,“宫闺妄语,荒诞不羁!”

阜崇临没有理会兄长的呵斥,只是望着刀下的人,“智计天纵,少年高手,不世精英,风姿折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惊采绝艳……神才永宁王,多少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词安在你身上,你也比谁都骄傲,比谁都要强,好似这世间没有你不能做到的事情。”

他弯下腰,拽着领子将阜远舟提起来,目光像是浸满了剧毒,歹毒又讥讽,“只不过,心比天高又怎么样,不过是贱命一条,生来就在泥沼里受万人践踏万人鄙夷,这般命比纸薄,怎么担得起皇帝的命格?”

阜远舟睨他一眼,满是嘲弄的意味,“没错,远舟一条贱命,还能骑在尊贵的恭肃王爷头上,远舟真该谢主隆恩。”

脸上狰狞一闪而过,阜崇临将他狠狠砸在地上,看他狼狈地翻滚了一圈,仍不解恨地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用力一碾。

阜远舟犹如不觉疼痛,甚至还冲着紧紧盯着他的阜怀尧笑了笑。

见他这般,阜崇临居然也跟着笑了,俯身抓住他的头,将大把的长发缠在手腕上,“一鸣惊人一飞冲天……阜远舟,你这样的人,做梦都想骑在所有人头上,做梦都想站得高望得远,翻手云覆手雨颠倒乾坤,因为你没试过在高处的滋味,因为没人觉得你能飞得高,所以你要证明给那些人看你比谁都要强!谈什么名利财势,谈什么醒掌天下,你真的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争夺抢杀耗心算计了那么多年,争的不过是证明给世人看,让他们看看他也能飞也能睥睨天下也能让人谈起他的名字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心中曾经的不甘不忿被一语戳破,阜远舟瞳孔一缩,攥紧了双拳。

“费尽心力求了半生却不知道自己求来了能做什么,阜远舟,你说,你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怜?”阜崇临语调低柔地道,偏偏刀刻的轮廓上染满了嚣狂。

阜怀尧声音冷漠:“这是他走的路,你能评头论足什么?”

“若他走的路不拦着我的路,我自然什么都懒得说。”阜崇临微笑,“看他这般可怜,我实在忍不住说上两句。”

阜远舟忽然冷笑一声,“至少我现在逍遥自在,及不上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份来得可怜。”

阜崇临的手猛地收紧,看着那张忍痛的俊美的颜容,敛了嘴角虚假的笑,眼里的怨恨满满溢了出来,“阜远舟,你可知我有多么恨你?”

“恨得用尽心机弄死我。”阜远舟答得轻描淡写,好似将生死不放在眼里。

“我怎么舍得弄死你呢?”阜崇临捏紧了他的下颌,眼神既狂热又扭曲,“那太便宜你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连一条狗的快活都比不上,哪怕是我死了,你也要一直一直这么痛苦下去,到死都无法解脱。”

阜远舟冷冷道,“帝位权势这些东西争也争完了,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死了,飞也飞过了死也死过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如果你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一直痛苦下去的话……阜崇临,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有些事情比死还要难受呢,你不信么?”阜崇临捏着他的下巴转向那个静坐不动的白衣帝王的方向,“你是不是忘了,大皇兄的命,还在我手里。”

阜远舟双眸瞬间瞪出一片血丝,嗓子都嘶哑了三分,道:“你最好别动他。”低低的声音,浓浓的杀意。

“啧啧,拳拳之心真叫人感动啊,不过,”阜崇临笑得狠戾,“如果我说我会留着大皇兄的命,你信么?”

他要在阜怀尧面前废了阜远舟,在阜远舟面前杀了阜怀尧,让他余生过得比狗还不如!

毁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毁了他最心爱的东西。

阜远舟对阜怀尧的疯狂恋慕,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真不错,若是阜远舟不是爱着他们的兄长,他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最好地折磨这个人呢。

他那么恨他……

“其实我也不想杀大皇兄的,”阜崇临道,在阜远舟怒火炽炽的视线下捏碎了那个能够操纵白蛇的小巧笛子,然后将指头放在阜远舟的脊椎上——只要用力一按,惊艳绝才的永宁王从此就是一个废了武功的瘫子,一辈子都没有再站起来行走用武的机会!

他注视着那个他一生追逐都始终追逐不上的高高在上的人,目光炽热又怨毒,喃喃:“我会留口气让你看清楚的,你记住了,阜远舟,大皇兄是因你而死的。”

——记住吧,用力记住吧,记得越清晰,愧疚自责越深,你这一生便能真正生不如死!!!

狼狈落魄却依旧不减风华的男子没有理会他的指头,反而勾起了双唇,“如果你真的那么恨我,我劝你就赶紧杀了我,不要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他的笑桀骜张狂,充满了讥诮,“在泥沼里我都能飞起来,今日你若不斩草除根,我必有会翻身再起……”黑亮幽深的曜石双瞳比夜色更冷,“……将你千、刀、万、剐。”

最后四个字吐得又慢又柔,像是开在花骨朵里的刀,直教人遍体生寒。

晚春的风穿殿而过,呼啦啦卷起漫天金纱狂舞。

剑光。

血色。

肉体砸地声。

“阜远舟!”一声愤怒的吼声粗噶难听地震彻大殿,那样疯狂的恨意让人从心底冷上来。

阜怀尧猛地顿住了呼吸。

半晌。

阜远舟咳嗽了几声,坐了起来,吐掉嘴里的一口带着细微紫色的浓血,他不着痕迹用内力蒸干,捂住胸口站了起来。

阜崇临倒在数米之外,腹部上一柄软剑对穿插过,蜷着身体不停抽搐,虽然还没死,不过暂时是动弹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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