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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阜怀尧看着神色茫然的花菱福,回头望见脸色苍白地死死注视着皇后的阜远舟,缄默许久,冰冷的面孔上终是有了一丝动容。

人生最苦不过求不得,于他,于阜远舟,于花菱福,都不过是如此。

孽缘……当真是孽缘!

冷静地把安胎事宜吩咐下去之后,阜怀尧装作没有注意一直一言不发的阜远舟,才问起关于皇后遇刺的事情。

在路上他已经听说是一个宫女做的。

这件事他预料了七八个结果,不过最后调查此事的禁军统领蔺木沐给的结论既是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阜崇临留下来的余患。

那是被阜崇临宠幸过的小宫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典型例子,所以才没被查出来清除出宫,她因为阜崇临两度的死亡而生出怨恨之心,但接近不了阜怀尧,就只能改变目标,转移到皇后身上。

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阴谋,倒是让阜怀尧有些不习惯,面上倒没表露出什么,和阜远舟一起留下来陪花菱福吃顿家宴。

阜远舟这才从刚才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倒了杯清酒,对花菱福举起了杯子,“远舟恭喜皇嫂了。”

他言笑晏晏,温文如玉的样子比什么人都显得真心实意似的。

阜怀尧的筷子却微不可见地一颤。

花菱福也愣了一下,才同样举杯和他碰了一碰,“宁王客气了。”

阜远舟优雅地饮下酒,笑着道:“这可是远舟的第一个皇侄,皇嫂可千万要保重玉体,莫要亏待了自己。”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本宫自然不会这么不小心,宁王莫要担心。”花菱福也笑了。

别人能当这一幕是叔恭嫂亲,阜怀尧却知道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觉得听着难受,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莫要喝酒了,用膳吧,皇后你有身子就要多注意些,远舟,你别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他这一发话,阜远舟和花菱福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吃饭。

昧着良心说话,大抵和味如嚼蜡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食不知味地吃完这一顿,阜远舟率先就说有事而告退了,直至离开他都依然是微笑的模样,比什么时候都好看,璀璨得天地失色的,却让人觉得只要轻轻一碰,那笑容就会被撕扯扭曲成痛苦。

花菱福看着那蓝色人影匆匆的脚步消失在殿门外,才回过头来,望着身侧帝王好似无波无澜地望着阜远舟离开的侧脸。

她看了许久,忽然露出了些许惊诧和意外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妾身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看到您后悔的表情了。”

那时候,这个人分明就信誓旦旦言自己“朕从来不是会后悔的人”。

阜怀尧缓缓眨了眨眼,双唇微动,竟是坦然道:“朕……确实后悔了。”这一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明白这两个字的沉重和悲哀。

花菱福怔住。

阜怀尧半阖上了眼帘,掩盖住了眸子里所有的波动,他觉得如果现在自己露出软弱的模样一定很难看,“伤他至深,本不是朕的原意。”

一开始,他本就什么都不求,只是为自己留一份微不可见的真心,为这寂寞山河,留一个人站在身后。

可是感情一事由不得人心来控制,执掌天下如他也阻止不了禁忌的暧昧在迅速生长,阜远舟若执意鱼死网破,他恐怕能痛下杀手,可是阜远舟选择退守,他就只能心软。

也许从他决定将人留在身边开始,就注定这是一场不可挽回的悲剧。

阜怀尧知道后悔没有用,他也知道大多数人都不能做到一生无悔,可是他这一个悔,却要令自己和阜远舟痛苦一生。

二十年前的阜仲和柳一遥是这样,他和阜远舟也是这样,老一辈的前因,下一代的苦果,荒谬得像是既定的宿命。

……

回到乾和宫的时候,阜远舟竟然不在,阜怀尧心里一跳,赶紧叫来寿临:“宁王去哪里了?”

寿临呆了呆——那位主子的行踪他怎么会知道?要知道永宁王是从来不随身带着宫人的啊!

阜怀尧眉头一蹙,刚想叫禁卫去找人,就听得男子熟悉的声音从远至近飘来:

“皇兄你找我么?”随着声音的落地,蓝衣俊颜的伟岸青年已经掀帘而进,手里提着一个两层的食盒。

冰冷的表情微微一软,阜怀尧松下一口气,迎了上去,无奈地道:“你怎么又乱跑了?”这个人一向强势惯了,连受伤也困不住他的脚步。

阜远舟为这隐含的担心暖了一暖,笑着提了提手里的食盒,“远舟只是去了御膳房而已,没有乱跑。”

“嗯?刚才没吃好么?”阜怀尧下意识问,问完才自嘲了一句,方才三个人中有谁是吃得下的?

阜远舟像是没有听出其中问题,仍然是微笑的模样,语气里带了一些责备:“皇兄之前不是都没这么吃东西么,皇嫂现在的饭菜大补,皇兄吃了怕是胃会受不住,我就去熬了些粥。”

阜怀尧轻微怔了一下。

原来他说的“有事”,就是这等小事么……

阜怀尧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呆呆地被阜远舟牵到桌边,坐下,面前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手里被塞了一个勺子。

阜远舟也坐在他对面盛了一碗粥,眼神温柔地望着他,“皇兄吃吧,冷了就不好了。”

一瞬间,愧疚铺天盖地而来,阜怀尧低下头舀粥,不想让他看着自己眼中的微热。

素来淡漠的兄长难得这么温顺,阜远舟也是有些意外,心中的憋闷霎时也消去了不少。

喝过粥后,阜怀尧胃里隐隐作痛的感觉才压了下去。

看到他按着胃的动作,阜远舟有些紧张,“还是疼吗?要不要宣太医?”

阜怀尧抬手止住他,摇头,“朕只是觉得不疼了而已。”

“所以皇兄以后不能忘记用膳了。”阜远舟哭笑不得。

“……嗯。”他在的时候,阜怀尧总不会忘,因为有他提醒他……

可是,阜怀尧想他需要习惯若是阜远舟不在的日子。

颜容萧疏的青年亲昵地拂拂他略长的额发,眼中柔情款款,“需要修剪了呢。”

阜怀尧见状,心里隐隐觉得这次回来之后的阜远舟一直不太对劲,在发现花菱福有身孕之前就已经显示出了异样的征兆,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妥,而且这个模样的他对于自己来说也有些招架不住,理智尚未运转,嘴上已经脱口而出,“那远舟帮朕打理一下罢。”

阜远舟的手轻微一顿,微一讶异,然后抿开一抹如水浅笑,“那皇兄可不能怪我手艺差喔。”

唤寿临拿来了精致小剪,阜远舟解开他华美的发冠,用犀角梳梳顺了散落的发,然后执起额前的发,慢慢修剪起来。

阜怀尧一直合着眼,却也能感觉得到那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像是火一样炽热,连让人忽视的机会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了阜远舟的不对劲在哪里。

这个男子已经刹住了自己失控外溢的感情,却也更坚定了“狩猎”的念头。

此时的他,已然完完全全是一匹猛兽,不吝啬亮出自己的獠牙和利爪,用不伤害的方式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心爱的猎物,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蓄势一击。

而阜怀尧,无疑就是他捕猎的目标!

阜怀尧不知道之前还一直踌躇蛰伏的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守候的方式,只知道现在的阜远舟让他有一种近乎恐惧的慌乱——若他势在必得,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直都是阜远舟在退让在妥协在臣服,阜怀尧想,他都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和他心计智谋相差无几的人,被天下人公认为神才的男子!

第二百章 改变

“皇兄,好了。”

阜远舟的突然出声打断了阜怀尧的思绪,他迟疑了一下才睁开眼来,避开对方过于赤忱的眼神,望向镜子装作认真打量自己此时的模样。

虽然阜远舟拿剑是熟稔无比,不过和剪子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他的手艺不会差强人意,但也不算十分出色、普普通通就是了。

阜怀尧微微晃了一下脑袋,垂下来的额发果然不会再挡住眼睛。

阜远舟转到他身后,一下又一下的用梳子温柔地梳理着他浓密的长发,低垂的眉眼写满了深情的意味,比那三千青丝还要绕人心弦,却不太露骨——至少以前的阜怀尧不会发现其中的感情。

此时阜怀尧看来,那股心惊胆战的感觉却愈加明显。

越是强悍的人,在面对生死博弈时就越是奋起,但若是这场博弈的源头是感情,那么就常常会愈挫愈弱。

没有人能在感情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智,无动于衷——越是强大的人,崩溃得越快。

尤其是现在的阜怀尧对阜远舟抱有极深的内疚感,他开始后悔,而阜远舟开始步步紧逼。

“皇兄。”阜远舟突然俯身,从背后环抱住他,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阜怀尧浑身一僵,旋即才强制自己放松下来,“怎么了?”

以前的三弟也时不时会有这样亲密的动作,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居然迟钝到认为这般的相处方式是正常的兄弟情谊!

对方的慌乱掩饰的极好,阜远舟没有察觉,透过铜镜直视他的双眸,道:“刚才忘了说,远舟也要恭喜皇兄,就快要做父亲了。”

白衣的帝王心里就是一咯噔。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谈这个话题。

对方面上仍是带着笑的,目光澄澈,饶是阜怀尧也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只好避重就轻道:“皇后嫁入阜家多年一直无所出,这回便可堵住那些闲言碎语了。”

“是啊,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就该闭嘴了,”阜远舟唇角勾起,天真无邪的样子,“皇兄就不用总是去后宫那么累了。”

“……”闻言,阜怀尧眉头跳了跳,恨不得想找个地缝来钻——什么叫做去后宫那么“累”!?这几日他在皇后和珍妃那里只是留宿听琴而已,什么都没做!

可惜从小学的皇家礼仪和他自身的性情寡淡都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只好无奈地道:“远舟你有事直说便是了,莫要消遣皇兄。”

阜远舟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吃惊的样子,“远舟怎么会消遣皇兄?”

你现在不就是在含沙射影么……阜怀尧突然觉得好惆怅,真是罪孽,好好的一孩子,被他折腾得都长歪了。

阜远舟微微侧过头,脸颊贴着他的,“皇兄。”

“嗯?”阜怀尧努力板着脸,但还是忽略不了两人紧贴的地方温度慢慢升高的事实。

“现在,阜家算是有后了吧。”

“……还不确定是男是女。”阜怀尧实话实说。

阜远舟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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