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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是阜远舟,”他却如是道,眉眼美好却笑容微讽,“我还可以是阜子诤、苏昀休,亦或者是,姓柳?”

阜怀尧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下来,像是压抑着怒气的火焰,妖娆泪痣也掩不住一身阴霾冷煞,“你当真非要句句话都惹朕生气?”

阜远舟忽然伸出手,不顾对方的一身霜气抚上他的脸,似是想切切实实地感受他的怒意,冷酷的笑意终于慢慢柔软下来,化作情深扎根在瞳孔深处,“也许以前我会很想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但现在……见皇兄这么在意,我便没那么介意了。”

阜怀尧轻轻怔住。

阜远舟的眼里写满执着,执念之重能把阻拦之物幻化成灰。

不要紧的,血缘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但是即使不是兄弟也没关系,阜怀尧是他的,现在抑或将来都只会是他的,哪怕是怀孕的皇后也抢不走这个人,无论如何,阜远舟都不会放手。

阜怀尧看着看着,冷不丁的就觉得一阵寒意上涌,缓慢地挣开他的手,狭长的雍目里凝满了冰晶,“朕说了你是朕的三弟,你为什么不信我?”从眼神到语气到动作甚至连着每一根头发丝,你的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写遍了怀疑两个字!

阜远舟的笑容淡了下去,“我信你,皇兄。”

他是这么说的,但阜怀尧就是猛然察觉到了不对,脸色一僵。

“只要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要我做你的什么人我都可以,”俊美无俦的颜容终是变得面无表情,淡淡的飘渺的无奈和自嘲,“但是他们是对的,是吗?我的父亲真的不是父皇?”

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调却是平静得反常的陈述,念“父皇”两个字时,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晚了……

再来掩饰已经晚了……

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阜怀尧缓缓垂下了狭长的睫羽,像是想躲开什么如附骨之蛆般缠着他的东西。

一切……都在他在掌中完全失去控制。

“远舟……”阜怀尧不由自主地轻唤一声,没有人说得清其中带着的是怎么样的情绪。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圆这个谎了吗?”阜远舟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那一巴掌真的丝毫没有留情,但他不觉得痛,仿佛心头叫嚣着的压抑将他逐步麻木,“皇兄你从来都是算无遗策诸事从容,能看到你这么在乎,其实我很高兴。”

因为太过在乎,才会失了理性,也因为触及到了真相的一角,他才会如斯失态,被阜远舟看出蛛丝马迹。

——你什么错都没有,只是老天不开眼。

当初宗亲府地牢里,阜怀尧是这么对他说的。

那时候阜远舟尚且不明白这是何意,现在却隐约能懂了。

“原来我受的那些苦都不是凭空而来,当年关于阜徵的流言蜚语,其实也不假,对吗?抑或是还有更离奇的版本?”青年扯开嘴角欲笑,但是怎么也挽不起平日里习惯了的弧度,“二皇兄竟然是对的,明明没有皇帝命,我还痴心妄想九五之尊,难怪会输得这么惨。”

输了至亲输了骄傲输了信念输了自己,那日地牢里万念俱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

只是,玉衡皇朝历来皇位只传嫡系,也就是当朝皇帝的皇子,其余旁系除了谋权篡位这一招就根本没有机会,阜远舟本以为自己败的是情义败的是妇人之仁败的是优柔寡断,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在这场角逐中下场的资格。

争夺抢杀呕血耗心算计了那么多年,得来的不过是一场空,老天玩弄人的手段,果然冷血冷情。

竭力隐瞒多年的秘密在一夕动摇里暴露,饶是阜怀尧也禁不住流露出了疲态,失却了用完美理由去掩饰的力气,应该说,从阜远舟听到柳一遥三个字开始,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被揭露得只剩下一层薄纱。

“……是阜家对不起你。”他说的是真的,阜远舟什么错都没有,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是上一辈纠葛中最无辜的人,那些苦原都不是他该受的。

阜远舟对“对不起”这句话不屑一顾,只是问他,“这些事是父皇告诉你的?你一直知道?”从一开始,从他还在冷宫时开始……

阜怀尧不语,默认。

阜远舟定定看着他,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毫不掩饰的,笑。

那笑声断断续续的,从低沉渐转疯狂,仿佛连停也停不下来,带着绞杀心肺的嘲弄,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锋利地穿过在场唯一一人的胸膛。

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阜远舟倒退一步,遽然近乎失态地对他吼:“那现在这样算什么?!他承认的身份,他赐的远舟二字,他赐的永宁王的爵位,你的纵容,你的宠信,你的容忍,什么享誉天下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都算什么?!同情?施舍?抑或是补偿?!还是把我捧到那样的高位上,等我有朝一日摔下来万劫不复?!?”

“不要轻贱自己,”他凄然的目光像是重锤,狠狠砸痛了阜怀尧,他咬牙道,“朕和父皇什么都没做,那些都是你自己亲手拿到的,是你应得的。”

除了答应阜仲不能对风雨中赶尽杀绝,他什么都没做,今时今日风光无两的永宁王的名号,都是他靠着自己的双手一一得来的!

“我应得的?”阜远舟讥诮地弯了弯嘴角,“是啊,我应得的,因为我只是个谁也不承认的野种,所以除了这皇位,我拿什么你都给我,我要什么都是应该的?!”

阜怀尧的双眼终是维持不下冰封的模样,他伤感地看着那个满身竖起刺来的俊美男子,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除了不能给的,朕什么都会给你,”走前几步,立在他面前,伸出了手,“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三弟。”

第二百零四章 是谁

当那双修长苍白的手抚上他冰冷的面容时,阜远舟整个人忽然就崩溃了,浑身的刺都在瞬间塌下。

阜怀尧心里一痛。

阜远舟一下子握紧兄长的手,狠狠攥在手心里,紧紧不肯松开,“皇兄,皇兄,皇兄……”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不安又执拗,像是唯恐失去了什么不可失去的东西。

他不是不知道如果他是阜徵的儿子这件事暴露出来,叔嫂乱伦,出身不洁,他面对的不是赐死就是被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但是听着阜怀尧这般信誓旦旦地说他永远会是他三弟,阜远舟心里只有一片荒凉。

为什么?

为什么即使他们不是兄弟,也不能在一起?!

皇位不是他的,三皇子的身份不是他的,父皇不是他的,连皇兄都不是他的,究竟还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阜怀尧说他没有错,但是他平生所求,为什么都求不得!?!?

阜远舟慢慢滑坐在地上,拉扯着尊贵的帝王也弯下腰来用力拽着他,他却只是仰头望着对方霜美的颜容,脸上全无血色,眼眸黑幽幽深沉一片,没有任何神采,“皇兄,我到底是谁……”

他是谁?

还有什么是他可以抓住的?

拉不动人的阜怀尧也蹲下身来,眼神复杂,犹如平地骤起波澜,颠覆了那双寒星双眸里的平静无纹,“你是阜远舟,和父皇抑或是七叔柳左相都没有关系,你是阜远舟,朕眼中最好的弟弟。”

无论他是不是阜徵的儿子是不是他的表弟,这个人就是他阜怀尧的,是他最好最爱的弟弟,没有人可以改变。

阜远舟怔怔地看着他,“不管我是谁,你都不会不要我的,是吗皇兄?”

阜怀尧嗫嚅了一下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阜远舟忽然不想听他说出来什么有可能让他心死的话语,侧过头吻了过去。

……

夜深,风凉,云淡,人静。

处理好巨门的繁重事务后已觉得困倦的甄侦躺在床上,准备闭目休息。

半掩的窗子有春末初夏的风透了进来,然后在某一刹那,风流的速度和方向微不可闻地一变。

也不过是一弹指的时间,对于自小浸淫暗杀术的子规来说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了异样,危机的意识一霎占据头脑,他猛然睁开眼,枕边的飞刀依然在同一时间甩了出去。

“笃——!!”入木,三分!

没有扎中目标,甄侦也颇为意外,等他看清楚潜到自己床边的人是谁时,饶是冷静如子规也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见鬼”!

面貌桀骜的书生保持着闲适的躲闪姿势蹲在床边,白衣飘飘面若白纸卷发披散,在昏暗的夜色里猛地一看上去还以为是十八层地狱偷跑上来的艳鬼!

某“艳鬼”爬起来,打了个呵欠,慢吞吞道:“随身都携带危险武器,你丫的真变态~~~~”

某“变态”坐起身来,在再拿飞刀扎他一窟窿和拔软剑扎他十个八个窟窿之间挣扎,皮笑肉不笑道:“夜深人静,孤男寡男,莫非你耐不住寂寞来自荐枕席?”

苏日暮很奇怪地瞥他一眼,像是在看着一个没常识的可怜孩子,“这种无概率事件你是用什么道理来衡量它会发生的?”

甄侦青筋一蹦,和苏酒才比嘴皮子利索是拍马都赶不上的,他咬牙挤出一行字:“所以,你深夜大驾光临,是又有什么事?!”

不用说他也隐约能猜到一点,苏日暮主动来他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屈起一只手指就能数——能让他亲自跑来的除了正在麻烦中阜远舟还能有什么事?!?!——by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吃醋的某影卫头子。

苏日暮托住下巴用一种思想者的深沉语气道:“小爷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来问问你。”

甄侦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用个正常点的方式在一个正常点的时间找一个正常点的地点出现?”

苏日暮也不点灯,仗着良好的视力把整个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然后微微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状,“这个方式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有什么不正常的?”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有些秘密自然是要找个合适的氛围合适的时间来说的~~~~

甄侦嘴角微抽。

他错了,他不该和一个本来就不正常神经线常年在搭错和搭错得很厉害的疯才子讨论这种问题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想问?”甄侦终是无奈了,起床把烛灯点起来,乌漆墨黑地摸黑说话真是诡异,跟偷情似的,他可没有这方面的不良嗜好……囧。

苏日暮存心和他过不去,挑眉道:“这么没有耐心可不像你,莫非是因为你有起床气?咦,不对啊,你明明就还没睡~~~”

“笃!”又一记飞刀擦过某酒才的脸颊,狠狠扎进了柱子里。

苏日暮看看柱子又捏捏自己的脸皮,确定自己的脸皮绝对没有那柱子的厚度那么夸张以及不够睡的情人很暴躁杀伤力很大之后,总算肯安分了下来,清清嗓子咳了两声,道:“我见过阜崇临和阜博琅。”

毫无预兆的打开话题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额甄侦都没注意到他大逆不道的直呼姓名,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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