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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无可自拔了?

一行人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谁都没注意到一直低着头走路的白鸥鸟眼里是怎么样一种古怪的神色。

刚才的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坤宁宫内殿的人,宫人们已经匆匆出来迎接圣驾了。

内殿珠帘前,除了阜远舟和甄侦一行三人,其余宫人都被阜怀尧屏退了,随即他才掀帘而进,不知是有意无意,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后方一眼。

“白鸥鸟?”旁边的人走着走着就顿住了,画眉奇怪地回头,却见那人似乎有些迟疑地停在了珠帘之前,逼真的人皮面具透出他真实的表情……

那是……一种像是近乡情怯的表情,夹杂着思念、挣扎、惶恐、伤怀……

太多太多的情绪,画眉本事再高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看不懂那样的神色代表着什么,又含带着什么。

……

坤宁宫,内殿,凤傲九天鎏金柱,软烟纱帷铺天地,富丽堂皇。

二十出头的华贵女子一身沙金朱罗绫荷大摆宫装,头梳高绾,鬟髻黑亮,精致媚丽的白皙颜容没有沾上粉黛,只是在额间贴一枚桃瓣形的花钿,如云的髻发上簪着两支坠珠步摇,上面缀着的莹亮的玛瑙珠子长长垂至肩头,不过怀孕一月有余的身形依旧纤娜。

她正坐在摆满了布匹绸缎和针线的红漆圆木大桌边,手里拿着布料和针线,在细心地绣着什么东西,闻得动静,便起了身,看向走来的兄弟二人,盈盈一拜,“陛下,宁王殿下。”

“朕说了,皇后无须多礼。”阜怀尧走前两步,将她扶起,素来冷漠的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

明德之君都会善待自己的女人,尤其是跟随自己多年而且还为其生育子女的妃子,毕竟,连对自己的妻子都不好,这样的男人又如何会善待天下百姓呢?

阜怀尧固然对花菱福没有男女之情,但是这四年相敬如宾下来,比之常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阜远舟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任是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和一个女子生儿育女谈笑风生,都会心情激荡恨不得拉着人掉头就走的。

若非理智还在,阜远舟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拔出琅琊一剑刺死花菱福。

当真是……入了魔障啊……

阜远舟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自嘲地笑了笑。

阜怀尧看着桌上林林总总的东西,微微蹙了一下眉尖,“皇后既然有了身子,就莫要这么操劳了。”他生母难产而死,上一任皇后已经伏罪,其他太妃死的死走的走,皇宫之中没有太后教导,他也不知该怎么让自己的妻子好好安胎。

花菱福禁不住笑了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尚是平坦的腹部,“妾身只是想为未出世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而已,没什么操劳不操劳的。”

她此刻脸上的笑容很是幸福,阜怀尧和她做了四年的夫妻,却是第一次在她面上看到这般的表情,不禁心叹自己这样的性子,当真负她良多。

却殊不知不远处静立的平凡男子此时紧紧盯着花菱福微笑的侧脸,双眸之中不知蕴含着怎样激烈的情绪,将他的眼睛烧得明亮一片,似火,又似泪。

第二百一十五章 盛华

花菱福似有所感,冷不丁地抬起头来,视线穿过阜远舟甄侦等人,笔直落在后方,最后定格在那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身上。

白鸥鸟惊了一惊,立刻低下头。

正和自己说着话的端宁皇后突然走了神,阜怀尧奇怪地看过去,却发现花菱福在紧紧地盯着不远处低眸垂目的白鸥鸟,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渐渐扩大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神色,藤曼一样爬满了整张娇美的颜容。

所有人都发觉出了不对劲。

“皇后……?”阜怀尧唤了她一声。

花菱福却恍然未闻,只是注视着那个眉目丝毫不见出彩的男子,然后用一种恍惚又怀念的语气低低念道:“盛华……”

白鸥鸟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震了一震。

念出这个名字,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禁锢,花菱福猛地从恍惚之中醒转,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冲向白鸥鸟。

她的速度太快,没人想象得出为什么这个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女子会有这么快的身手,甚至连阜远舟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已经扑到了白鸥鸟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盛华,盛华,盛华……!”花菱福颤抖着唇迭声唤着,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凄然,到了最后,甚至带上了哽咽。

白鸥鸟僵住了身子,似乎想要躲开,但是挣扎了许久始终没有动,更加压低头道:“属下名叫白鸥鸟,娘娘认错人了。”

“认错人?”花菱福有些不可思议地重复这三个字,然后用力掰起他的脸。

白鸥鸟的手抬了抬,在动作之前就已经卸去了力气,有些怔然地望着那双含着愁怨含着伤心欲绝的秋水双眸。

花菱福摩挲着他的脸,似乎想用尖尖的指甲撕破他披着的脸皮,看看这副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么样的灵魂,她哀声道:“这世间若说还有什么人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白鸥鸟目光一颤。

“你还是不承认?”

“……属下的确不是娘娘口中的人。”

“盛华,”花菱福软下声音,似怨似怼,“为什么你不肯认我?”

事态出乎意料的发展让阜远舟有些讶异,下意识侧头去看自家兄长,发现阜怀尧也是眉头微皱,似乎也不曾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甄侦惊讶之余,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菱福字字真心实意教人听了都觉悲伤,白鸥鸟张口欲言了几次,最后却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眸色更加黯然,微微退开一步,恭敬道:“属下从不认识盛华这个人,请……皇后娘娘自重。”

一句“皇后娘娘”打击得花菱福瞬间面如土色,她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步履踉跄。

白鸥鸟本能地想去扶她,但是手微一动就强压抑了下来。

花菱福的目光仍然牢牢锁在他身上,不过已经从哀愁凄然变成了冷然,“皇后娘娘……”她一字一顿念着,“好!好!好!好一个皇后娘娘!”她一连道了三声“好”,冷不丁地大笑出声,状似癫狂,“你不承认又如何?!陈盛华,母仪天下,荣华富贵,这些都是你逼我选的,我的地位我的权势我的孩子……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不敢认的?!”

闻言,白鸥鸟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痛苦挣扎狰狞地占据了他的双眸。

花菱福完全抛却了身为国母的金贵威仪,眼神像是会噬人的蛇一样怨毒,“四年了,四年的时间,我从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变成了即将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从太子妃做到了皇后,我足足等了你四年,你都没出现。”

白鸥鸟微微一愕。

花菱福猛地提高一个声调,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尖锐,刺得人心口生疼,“我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等你了,你还出现做什么?!你既然连承认你是谁都不敢承认,那你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我……”白鸥鸟怔怔地看着她,“对不……”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花菱福厉声吼道,“陈盛华,你没资格这么说!你马上给我滚!滚远一点!这辈子就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耽误我的荣华富贵,耽误我孩子的锦绣前程!滚!你滚啊!!!”

话音落下,华服女子转头便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这个令人窒息的人,可是步履一动,她整个人就猝不及防地栽了下去。

“小苓……!”白鸥鸟大惊失色,脱口而出,手已经下意识地想去把人接住。

但是甄侦出手更快,那道掌影甚至还没在他眼中成形,白鸥鸟的穴道已经被点住,动弹不得。

而另一个影卫画眉已然将花菱福安好地扶住,有意无意地看了白鸥鸟几眼,虽是有些担心自己的搭档,不过影卫的本分让她什么都没说。

阜远舟本在打量着白鸥鸟,这么一番动作下来,他朝甄侦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刚才那个掌法……似乎有些眼熟啊?

精于毒术的人多多少少都略懂医术,甄侦俯身替花菱福把了一下脉,随即直起身子对一直坐在一旁缄默不语的白衣帝王道:“陛下,皇后娘娘只是急火攻心暂时昏了过去,并无大碍。”

阜怀尧颔首,因为之前屏退了所有宫人,所以他看了一眼画眉,淡淡道:“带皇后去休息。”

“是。”画眉低首领命,将花菱福扶进内殿去了。

白鸥鸟虽然被点住了穴道,但是目光还是一直追逐着那个即使昏迷了依旧满脸忧愁的女子,双眸里写满了担忧,那些愧疚就像是刀一样吻杀着他的心口。

阜怀尧静静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示意甄侦解开他的穴道。

直到花菱福的身形消失在视线之内,白鸥鸟才回神,察觉到那道寒凉的目光,顿时浑身僵硬,和刚才如出一辙。

阜怀尧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才开口问:“你就是陈盛华?”

阜远舟挑眉——皇兄认识这个人?

白鸥鸟也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惶恐,矢口否认道:“属下只是巨门中的小小影卫,并非皇后娘娘口中所说的人,请陛下明鉴!”

阜怀尧望着他,“你不敢承认,是因为怕牵连你,还是怕朕责备皇后?”

白鸥鸟一愣,呆呆地问:“小……她提过我?”

“如皇后所说,她等了四年,”阜怀尧微微低眉,声音并不带感情,是素来的清冷淡漠,“她心有所属,自然有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说来也是可笑,他们两个明明各有所爱,却不得不在一起做了夫妻,世事无常,大抵都是这般令人无奈了。

闻言,阜远舟微微失神。

白鸥鸟眼神复杂,“那陛下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

他不承认自己是陈盛华,除了不敢和花菱福相认之外,就是怕连累了她,但是花菱福是天仪帝的结发妻子,身上甚至还怀着他的血脉,为什么看着方才那般荒唐的情景,他还能如此从容地说上一句“她心有所属”?!

阜怀尧淡淡道:“她现在是朕的妻子,玉衡的国母,身上还怀着我阜家的孩子,朕有什么好慌张的?”

一句话每个字都像是栗子一样一个个迎头砸来,砸的白鸥鸟唇色发白。

是啊,即使花菱福现在还爱着他又怎么样?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甚至将性命买与帝王家的影卫……

阜怀尧却是问道:“消失了四年,你这次出现,想必不是巧合吧?”

白鸥鸟张了张口,缓缓一叩到地,“属下不过卑微之身,不敢高攀皇后娘娘,这番前来是真心为保护娘娘而来,并无非分之想,陛下……大可安心。”

阜怀尧似乎提起了些兴趣,颇有意思地多瞧了他几眼,狭长眉目飞过一抹讽刺,“你们的事朕本不在意,不过现在朕倒是有些好奇,当年辞别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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