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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他不是阜仲,没有那么强的意志,能够目送他打着马远走天涯。

“皇兄?”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阜远舟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阜怀尧慌忙回神,本想说什么,不过顿了顿,出口的话语却变了:“远舟,你想去江湖上闯荡吗?”

阜怀尧微微挑了眉,“皇兄你想去吗?”

阜怀尧摇头,“朕并不适合江湖。”

阜远舟笑了,“那我也不去,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在别的地方?”

听罢,阜怀尧轻怔,道:“当年柳左相也对父皇说‘你在的地方,怎么会没有我’,可是最后他连死都死在他乡,尸骨无存。”

“但远舟不是柳叔,既有前车之鉴,我又怎么会重蹈覆辙?”阜远舟笃定道,巧笑盈盈,即使两人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他眸中的深情缱绻不仅丝毫没有退却,甚至比过去更加深沉无底,明明暗暗的浮动着,能把人的心都看软了。

阜怀尧想,他的铁血冷漠,大抵就是在这样的温柔里日渐一日消退了的吧……

……

午后,阳光有些烈,湖心的小亭子里,四角都摆放了小半盆子冰块,夏风漫卷而过,拂开阵阵凉意。

在卧榻上醒来的阜怀尧发觉梦中的那股凉风一直跟到了现实里来,他忍不住睁开眼,果然看到蓝衣的丰峻男子坐在他身边,一手拿着书,一手在打着扇子。

他动了动。

阜远舟低下头来,道:“时候还早,皇兄不再睡一会儿?”

阜怀尧微一蹙眉,按下他拿扇子的手,然后挪挪身子让出半张卧榻,淡淡道:“你也睡一会儿。”

阜远舟笑了笑,也不客气,放下书就翻身躺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阜怀尧无奈,“这么抱着不热么?”

阜远舟露出了有些狡黠的表情,“我一直打扇子就不热了。”

把扇子拿过来丢到一旁,阜怀尧踌躇了一下,将头枕到了他的臂弯里,清清冷冷的声音道:“睡觉,别闹。”

阜远舟甜蜜地弯了弯唇,在兄长额上印下一个吻,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听他的呼吸声很快就平稳下来了,阜怀尧无声地一叹气。

他家三弟总是照顾他,怎么就不记得照顾他自己呢?

……

到了晚膳的时候,阜怀尧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整个下午两个人干的活。

阜远舟:研墨三次,按摩两次,准备下午茶一次,整理奏折数次,倒茶若干,代批政务无数,完事之后还去了御膳房……

阜怀尧:批阅奏折……批阅奏折……数来数去还是只有批阅奏折这么一件事。

于是,两相对比之下,天仪帝大人更加忧郁了。

因为不怎么得空,所以阜远舟只随手做了道兄长爱吃的菜,等饭菜上桌之后,他看着疑似在发呆的阜怀尧,有些哭笑不得道:“皇兄,用膳了~~~”

“嗯?……哦。”阜怀尧反应过来时,他的手边已经放了一碗汤和一碗摆满了菜肴的饭了。

阜远舟明显是以喂饱兄长为终身不改的目标,还在不停地给他布菜,“来,皇兄,多吃点,这个补身子~~~这个补脑~~~还有这个……”

阜怀尧盯着碗里如山的饭菜,忽然道:“远舟,你说,朕想学做菜的话,需要多少时间?”

阜远舟的筷子一抖,一个肉丸子滚走了,面上五颜六色的。

阜怀尧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他想学做菜都十恶不赦了吗?

阜远舟默默收回筷子,沉吟半晌,纳闷了,“最近玉衡厨师行业出了什么大问题吗?缺厨子了?还是有大臣投诉玉衡厨子不够标准了?”他都没听说啊。

阜怀尧:“……”

阜远舟越想越觉得紧张,“难道是厨子里混进别国奸细了?”不然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兄长为什么会突然关注厨房那头的事情?

阜怀尧:“……”

……

晚上。

“朕想沐浴……”

“哦,皇兄我帮你搓背。”

“朕想穿衣……”

“哦,皇兄我帮你拿过来。”

“朕想出去……”

“哦,地面很滑,皇兄我抱你。”

“……朕要喝水。”

“哦,皇兄,给。”

“……朕想看书。”

“哦,我帮你翻页。”

“……朕……”

“皇兄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从头到尾地面都没怎么碰过的阜怀尧忍不住眼皮子一个劲地跳,“朕想睡觉,你帮朕睡?”

阜远舟冲他一笑,眼中眸光流转,“我们可以一起睡。”

阜怀尧:“……”

再这么被宠下去,他迟早会变成九级生活残废的!!!

所以,天仪帝决定——咳咳咳……他要把自家三弟宠回来!

兄长的尊严什么的,永远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

……

番外:宠溺记(二)

其实,你想对一个人好,想把一个人宠到天上去,这是一件技术活儿,还是一件让人犯难的技术活儿。

至少,现在就把英明神武智谋无双的陛下大人给难倒了。

阴人杀人算计人(……!?)什么的他就有经验了,但是这宠人嘛……虽是定下了雄心壮志,但实际操作起来,他还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于是,冥思苦想无果之后,阜怀尧支开自家三弟开始找外援了。

外援no1——自小一起长大的损友连晋童鞋。

不过……

“噗——”听完天仪帝的大概想法,连大元帅一口茶直接贡献给了地板。

阜怀尧冷眼睨他一下,“做什么这么激动?”

连晋擦擦嘴巴,满脸惊悚:“满朝上下就没人敢得罪他了,爷你还嫌不够宠他?!”

“他是朕的三弟,本来你们就不能得罪他,”阜怀尧理直气壮,转而又失了底气,“再说,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他该得的,算不上是朕宠的。”

给钱给权势什么的也算是宠的话,他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连晋黑线:“……不是你纵容的,他会这么嚣张吗?”

阜怀尧瞥他,“说着话的时候良心不疼?”

连晋痞痞一笑,“今儿个吃的早餐叫水煮良心。”

阜怀尧挑眉。

漫天眼刀子刷拉拉飞过来,连晋赶紧投降了,”好吧,我承认他有嚣张的资本。”

阜怀尧的指头叩叩桌子,“别扯题外话,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连晋抓耳挠腮默了片刻,才犹犹豫豫道:“不如……爷你身体力行一下?”

阜怀尧不解,“身体力行?”

连晋顿时笑出一脸猥琐,“随便宁王为所欲为什么的……”

“……”阜怀尧面无表情地砸过去一茶壶两杯子三本书。

损友什么的,果然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存在。

外援no2——自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庄若虚。

虽然同样是青梅竹马,这位兵部尚书就靠谱多了,听罢天仪帝的想法之后也没喷茶——只是默默地石化了而已。

阜怀尧很人道地用一支笔解除了他的石化状态——噢,扔连晋扔顺手了,这个习惯要不得!

庄若虚缓过神来,忍不住问:“爷近来和三爷闹矛盾了?”

“……没有。”

庄若虚不解,吞吞吐吐地问:“那为什么爷突然想起要……要……”宠皇朝第一高手什么的,这种话他想起来就禁不住打冷战。

阜怀尧有些纠结,“难道朕想对远舟好一点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何况他们不仅是兄弟,还是爱人。

“……嗯。”庄若虚想了想,犹豫地点头。

“所以?”

“所以……”庄若虚苦苦地想了半天,道:“要不,您想想三爷喜欢什么您就给他什么?”

阜怀尧半晌没吭声:“……”

庄若虚疑惑地看着白衣帝王没有表情的脸,“爷,这个办法不行?”

“……不,朕只是在想,”阜怀尧木着脸缓缓道,“远舟喜欢什么?”

庄若虚:“……”

阜怀尧:“……”

两人大眼瞪小眼g。

外援no3——一对腹黑凑做一堆的甄侦和苏日暮。

“子诤喜欢什么?他最喜欢陛下你呗!”被叫来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苏日暮坏笑道。

阜怀尧的脸上一热,道:“朕说的不是这个。”

“嗯,”苏日暮煞是肯定地点点头,拖长了音道:“没错,子诤不喜欢您,他明明就是爱你爱到死去活来啊~~~”

阜怀尧:“……”

甄侦瞥他一眼,啧,这话酸的,跟自家儿子被儿媳妇拐走了似的。

阜怀尧叹了一口气,道:“苏卿家就别埋汰朕了。”

苏日暮眉头一挑,“臣暂时还没这个胆子。”

甄侦抬高袖子,小动作地扯扯他的衣角叫他收敛点——你这都叫没胆子,有胆的岂不是敢在御花园跳肚皮舞了?!

阜怀尧也没在意,反正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这酒才恶名昭彰的恶毒嘴皮子了,诚恳道:“朕是真心求教,还望苏卿家不吝赐教。”

苏日暮终于收起嬉皮笑脸,很是费解地望向他,也收了那份没必要的君臣之礼,“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才是子诤的亲亲大哥吧,怎么子诤喜欢什么,你倒跑来问我了?”

阜怀尧闻言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道:“抱歉,朕不曾留意过。”

与其说是不曾留意,不如说是没有留意到,阜远舟明显是粗生粗养吃惯苦的,什么东西都能吃,衣服住行也没什么特别偏好的,琴棋书画什么的他比阜怀尧更在行,兵器的话他已经有神兵琅琊了,阜远舟也从来不向他提什么要求,万事随遇而安——自从当年那些混乱尘埃落定之后,他似乎就提前进入了安享晚年的心态,守着爱人帮忙处理处理政事便是一天一年地过去了。

甄侦微笑着给了苏日暮一脚,然后道:“这厮就是嘴欠,爷莫听他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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