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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并不太擅长表达自己这般的情绪,“……我很高兴。”

苏日暮望着他,突然弯唇笑开,眉眼如画,“我也很高兴,再次自家介绍吧,我曾经叫素望苍,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苏日暮。”

过去种种都是烟云,大仇得报之后,他希望一切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

鼎州城,一个别院里。

沙肖天武功运行三大周天,慢慢将内力收归,他睁开眼睛,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踏步出门,去了书房,一个中年美须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见他过来,淡淡打了个招呼,“沙兄。”

“邹贤弟今天才到,怎么来得这么迟?”沙肖天也没有客套,径直问道,看得出二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来来回回都是堡里那些事罢了。”邹洞天瞳色阴霾道。

他虽说是林家堡的堡主,却不是林家的人,当年他是素剑门的外门弟子,因为品行不端被逐出师门,游手好闲之际阴差阳错救了林家小姐,巧舌如簧骗了人家信任,那林家小姐见他长得周正,又信誓旦旦说自己如何心有鸿鹄之志却不得展翅而飞,心生仰慕,恨不得倾心相许,邹洞天顺顺利利入赘了林家堡,因着上任林家主子只有一个女儿,所以邹洞天恶从胆边生,借着好友沙肖天薛义保等人的力害死了上任林家堡主,在林家小姐继任的时候用甜言蜜语哄得她将手中大权悉数放任在他手上,等到时机成熟,他便将自己这位结发妻子也设计害死,独占了林家堡,表面做出情深意切不再娶妻的假象迷惑世人,实际上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奸掠良家妇女的事情。

可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几年宅子里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老叫他疑神疑鬼以为是结发妻子不愿投胎,被他打压的林家旁系也纷纷开始和他叫板,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这边的不顺当,沙肖天自然也清楚,闻言倒是不奇怪他的态度的不冷不热,道:“明天就是武林大会了,晚上和包贤弟一起吃个饭吧,我们几个也好久不见了,可惜薛贤弟走得早,不然……唉。”

他这一句三叹自然得很,好似他和薛义保真的情同手足一般。

邹洞天也适时露出惋惜的表情,“人老了总有这一遭,也享福不了多久了,这次武林盟主改选,沙兄可有打算卸下担子,好生自在一回?”

沙肖天皮笑肉不笑,“我自然是有这个主意的,只怕现在江湖动荡,年轻人担不起责任,我于心何忍?”

邹洞天听这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暗骂一句老匹夫,大权拿捏住了那么多年也不肯放一放手。

“说起来,今年有意盟主之位的人可不少,沙兄一番苦心,恐怕大伙儿都看不出来啊。”他似真似假地道。

提到这个,沙肖天的脸色阴了阴,“少年人不成气候,少林、武当、峨眉、崆峒几家素来以修生养性为主,不希望为俗事所累,想必是几个世家的家主对武林中事较为热衷。”

那些武林世家可比沙肖天他们几个有来头多了,百年家底,可惜这些年一直被他们暗中打压,势力渐弱,不过对方的武功是实打实的一代代传承递进的,虽然暗里有不少手段等着招呼他们,但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对手。

邹洞天却是道:“他们只是其一,沙兄恐怕还没收到消息,今天我进城的时候,看到紫危楼和天下宫的人了。”

沙肖天愣了一愣,很是意外,“他们怎么会搀和到武林大会来?”

这紫危楼的大名是如雷贯耳的,江湖一绝的情报组织,是这五六年才蹿起来的新起之秀,独善其身得很,和武林中各个门派都没有很深的交情,金钱利益的原则高高挂起,任是他这个武林盟主亲自上门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而天下宫相对来说就比较少人知道,不是因为它不厉害,而是因为它太低调,人数不多但是武功一等一的好,平时很少出现在江湖上,所以知道的人实在很少,也说不清对方是什么背景。

这两个几乎在江湖边缘游荡的门派,怎么会突然热衷于武林大事了?

“会不会只是来凑个数?”沙肖天不确定地道。

邹洞天却是摇了头,“他们阵势不小,紫危楼楼主和天下宫宫主应该都到了。”

沙肖天的眉头立刻打了个结,脸色阴晴不定。

邹洞天打量着他的表情,“沙兄如此忧心,莫不是之前内力过旺导致些许不适的问题还没解决?”

“自然已经解决了,”说起此事,沙肖天就露出了一个满意的面色,“我现在的状态……”他握了握自己的双拳,笑,“再好不过了。”

邹洞天也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在此,预祝沙兄旗开得胜,再掌盟主之位了!”

话是这么说,他眼神却是冰冰冷冷,丝毫没有贺喜之气。

……

第三百二十五章 群雄

翌日,清晨,鼎州知府特意起了个大早,火急火燎地调动衙役全部往城外跑,原因无他,就为了今个儿开始的武林大会。

这等江湖盛会,参加的习武人诸多,凑热闹的百姓更是不少,要是出了什么大岔子,他这顶乌纱帽就不用要了,这能不愁死他么!

不过这武林大会第一天就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小打小闹,连现任的武林盟主都只是露个面说上两句话就走了,其他重量级的人物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一个,江湖群豪也不在意,反正这种事习惯就好,各自在擂台上打得欢腾,倒是便宜了一众看热闹的老百姓。

等小角色闹完了,第二天武林大会上的氛围就明显不同了。

阜远舟拉着自家兄长腻歪了一天,看不出着不着急素剑门的事儿,今天就稳稳当当地带着众人一块出门了。

因为身份问题,所以包括宫清在内,所有人都稍稍改变了一下妆容。

苏日暮换下了书生炮,背上画轴做了一身利索的江湖人打扮,乍一看倒真的英姿飒爽,叫连晋看了啧啧称奇。

连晋自个儿牛高马大直接变作了打手——化装成富家公子的宫清的打手。

沙临志行走江湖多年,带着柳天晴没有变装,倒是阜远舟那边出了点小状况,他委屈地抱着自家兄长几乎拦着没让他出门。

素来衣白如霜的阜怀尧穿了一身黑袍,去了因冷白而凸显的冷厉肃杀,添了三分神秘莫测,没有任何装饰的纯黑绞上眼角的殷红,因着他酷似先帝的秀丽面孔,竟是平生隐下一分皇家的华贵,多出五分冷漠的妖娆,一向因着帝王威仪叫人直视都不敢的男子,此刻却教人连眼神都移不开去,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故人诚不欺我。

阜远舟用眼神死光杀退一众惊艳的人,转头立刻变脸,可怜兮兮对兄长道:“皇兄,咱别穿得这么招摇行不行?”

阜怀尧对此啼笑皆非——他家三弟这么不看看自己一身白衣俊美逼人是怎么样一个少女梦寐以求的白衣侠士温柔一笑的模样?

换衣事件最后不了了之,阜远舟出门的时候都带着巨大怨念,然后被耳尖微红的阜怀尧一个藏在宽大衣袍下勾着小指的动作迅速安抚了。

苏日暮心不在焉地跟在他们后面,今天甄侦作为巨门子规自然是腾不出空儿来,没和他们一起行动,这让本就有些紧张的苏日暮更加心神不宁了。

阜怀尧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道:“甄侦也会去武林大会,只是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苏日暮不知道这个心思莫测的帝王是不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不自在地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心里倒是定了一定。

阜远舟看得眼皮子一跳,心道果然是嫁出去的义兄泼出去的水。

快到武林大会的地点时,他们就分成了三拨,阜远舟阜怀尧这边带着苏日暮,沙临志带着柳天晴去和江湖上的朋友打招呼,连晋和宫清混在了人群里。

他们来得比较迟,大会现场人已经成山成海了,擂台东面是主位,有头有脸的大门派都被安排在了那里,主位上除了武林盟主沙肖天之外,便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峨眉掌门、崆峒掌门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与他同坐了。

擂台南边便是一些势力稍次一些的门派了,夙建帮自然也在其中,李大兆坐在主位上,阜远舟见了,拉着阜怀尧和苏日暮就走了过去打招呼,李大兆细看了一眼,着实惊讶了一下。

阜远舟微笑,“李帮主,不介意我们在贵帮处占个座吧?”

李大兆忙道不介意,叫人搬了几张凳子来,让他们三人坐在了他旁边。

他们这一路走来,一副好相貌委实秒杀了不少人,此刻坐在这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心里揣测这是哪家的传人这般出色。

夙建帮占座本领不差,这里视线极好,苏日暮往擂台和东面的主位上看了一眼,又瞥了瞥不介意高调不高调正在和李大兆客套的阜远舟,纳闷了。

这李大兆不过是他们同行了一路,名字都没知道全,这么热情,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阜怀尧却好似没注意这个问题,目光往擂台西面那边看去。

事实上不止是他,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边,原来是昨天还空阔无比的地方,今个儿居然是一夜平地起了一个二层亭子,下面是粗大的支柱,上面四面皆空,一半地方用几层紫色的薄纱围住,隐约可见里面有张宽大的卧榻,卧榻上有个懒散的身影,看起来是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边上伺候着两个侍女,薄纱外面桌椅茶果齐全,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年轻憨厚,女子成熟美艳,亭子下面是站成整齐的五五方阵的护卫,皆是一身紫衣,英气逼人。

这般招摇的作风,引得东面那边的人都颇有微词,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而在他们左边,也有一队白衣侍卫隔出一方空地,遮阳华盖,紫檀桌椅,一个眉眼邪美的男子坐在中间,一身白色笼纱长袍,比起阜怀尧穿白衣时的霜冷,阜远舟此时的温润,这个人端的是邪气风流,嘴角一勾,就不知勾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欲动,看他目光流转的,不像是来到了武林盛会上,倒像是在满楼红袖招的秦淮烟花地中。

阜远舟看了一眼,眉头略蹙了一下,旋即隐于无痕,道:“左边的是天下宫,看架势那个男子应该是天下宫宫主阮鸣毓。右边的是紫危楼,外面的一男一女是楼里的两个堂主,憨汉子尹旷芮和蜥蜴郑熙,能让他们坐在外面守着的,里面想必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紫危楼楼主了,他身份历来扑朔迷离,今日我才知道原来紫危楼楼主是男是女。”

阜怀尧眉头略挑。

苏日暮蹙眉不语。

李大兆却是表现得有些吃惊,“紫危楼楼主和天下宫宫主竟然也会想要盟主之位?”

阜怀尧淡淡看向他,“多了两个实力强劲的对手,李帮主是否有些忐忑?”

李大兆竟是不避不闪,“紫危楼楼主一向神秘,天下宫宫主武艺超群,李某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苏日暮看向他,“李帮主有意盟主之位?”

李大兆笑而不语。

倒是坐在他们后头的几个人中的一个眉目丑陋的少年幽幽道:“阁下莫不是看低我家帮主?”

苏日暮嗤笑,“若有本事,旁人再怎么看低,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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