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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当下有些不自在地收了声。

尽管已经正面自己和三弟的感情,但是如何相处还是天仪帝陛下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太过亲密的举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最为合适。

突然停顿的声音让阜远舟下意识地朝他看去,敏锐地捕捉到男子看似冷淡平静的面孔下的一丝不自然,心里顿时柔软成一片,在宽大的袖袍下紧紧与他十指相扣,“在远舟心里,你永远是最值得敬佩的大英雄。”

阜怀尧无可奈何一般摇摇头,“你啊……”

在你心里,我总是千般百般好,如此深情厚意,叫我如何还得起?

后头跟着的苏日暮背着画轴很是忧郁——他家甄美人到底去哪儿了,他真的不想围观自家好友和顶头上司亲亲密密卿卿我我拖小手啊……

……

说是暂且休息,其实时间不长,占好了位置的江湖人一般都懒得走动,大门大派的就派几个弟子去买饭菜,其他人早有先见之明地准备好了干粮。

有钱有势总归有好处,魔教的人早就在武林大会会场旁边安静的小树林里准备好桌椅饭菜,除了在夏侯世家那边的沙临志和柳天晴,其他几个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连晋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就不禁无语——其实习武之人少吃一顿也没什么的,若不是有陛下大人在,恐怕永宁王殿下都懒得跑出来吃一顿,可见有了爱人什么的是一件多么奢侈败家的行为啊……

面对自家大元帅投过来的红果果的眼神,饶是镇定如阜怀尧都忍不住想要扶额了。

阜大神才倒是毫无压力,愉快地给自家兄长布菜。

刚用完膳,饭菜还没撤走,阜远舟忽然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小树林也不算大,他抬起头便看见几个白色的身影朝这边走来,大有闲庭散步之意,为首的男子眉眼邪美,身形高岸,正是天下宫的宫主阮鸣毓!

阜远舟意外,有闲心跑出来吃饭的除了他们就是天下宫的人了,刚才魔教教众报告说他们在小树林另一边的时候他没太在意,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散步到这里来。

而且在看到他们之后,阮鸣毓出乎意料地调转方向朝他们走来了。

宫清和连晋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齐齐看向阜远舟。

苏日暮神经本就绷紧,此时更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阜远舟悄悄一掌拍在他背上,卸了他的力,低声道:“见机行事。”

阮鸣毓带着天下宫的人走了过来,目光不着痕迹扫过众人之后落在阜远舟身上,眉目带笑,自是一派风流之意,“天下宫阮鸣毓,冒昧打扰了。”

若不提他那轻佻的眼神,这番举动倒是有礼得很。

阜远舟站起来,温文笑道:“阮宫主大名,如雷贯耳。”

见他似乎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阮鸣毓挑了挑眉,“刚才在夙建帮的位置上见过三位,不知能不能问上一问,三位和夙建帮是什么交情?”

不问他们是不是夙建帮的人而是直接问什么交情?——阜远舟笑容不变,“不过是一面之缘,李帮主重情,借我们几个位置凑凑热闹罢了。”

“我还当是夙建帮卧虎藏龙,有一位绝世高手呢!”阮鸣毓望着眼前的俊美逼人的青年,似叹非叹道。

阜远舟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顺着他的话题道:“莫不是阮宫主屈尊过来,是想请上一战?”

话语里八分玩笑,两分试探。

“美人当前,岂能做这般无礼之事?”阮鸣毓却是笑盈盈否认。

众人一愣——什么美人?

阜远舟眯了眯眼,“阮宫主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啊……”阮鸣毓眼波流转,冷不丁地转向阜远舟旁边眼神淡漠的华贵青年,对方殷红的泪痣勾出狭长眼眸的三分妖冶,黑衣衬得他瘦削颀长,霜白的脸庞如玉一般叫人挪不开目光。

他唇角挽出绚烂笑意,伸出手,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捏了捏阜怀尧的脸。

阜怀尧:“……”

阜远舟:“……”

苏日暮:“……”

连晋:“……”

宫清:“……”

一股凄凉的夏风卷起一片叶子扑腾扑腾飘过。

这个世界是不是……正在发生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阮鸣毓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手,意味深长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彬彬有礼道:“不知美人如何称呼?”

阜怀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千思百转——这到底是刺客呢还是刺客呢还是刺客呢?

……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阮鸣毓

“话说,刚才那是调戏吧……?”连晋戳戳旁边的两个人。

苏日暮默了片刻,“你们猜,这位爷知不知道自己被调戏了?”

宫清:“……”

三人动作一致地瞥向那个面瘫着脸的黑衣帝王,对方面白如玉,神情肃然,负手而立,自是一派大家气势,颜容湛然若神,眸似寒星眉如墨,当真是个一等一出彩的人物,可惜平日里寒气太重,哪有几个人敢直视他超过三秒钟?

连晋深沉地道:“其实真的是个美人,不是么?”

苏日暮:“其实你也想被子诤追杀,不是么?”

宫清:“……”

三人又动作一致地看向正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和阮鸣毓打得如火如荼的阜远舟,此人脸上带笑不知能迷倒多少少女,可惜下手的动作完全堪称得上凶残二字,饶是以武艺高强著名的天下宫的宫主都被这雷霆之势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收起轻慢之意,不然狼狈的是他自己。

连晋摸了摸鼻子,“把天下宫宫主打死了这种事,真的没关系吗?”

苏日暮挑眉,“你调戏一下这位爷试试,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宫清:“……”他能不能装作不认识这两个毫无压力看热闹的人!

阜怀尧看着打得风生水起的两个人,木着脸研究了许久,判断这个人真的不是刺客之后才淡淡道:“子诤,回来。”

至于调戏神马的,天仪帝表示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尺度才叫做调戏。

兄长大人发话,怎么样也不能不尊,阜远舟再不甘心也只能收手,再说敌我情况不明,他不可能真的一剑劈了阮鸣毓。

“哥!”虽然说是这么说,不过阜远舟走回天仪帝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控诉了一下。

阜怀尧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安抚安抚。

阮鸣毓虽然被打得措手不及,这会儿又被对方果断的收手弄得措手不及,不过倒也不见狼狈,好风度地整整微乱的衣襟走过来,笑意吟吟地来回扫视二人一番,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阜远舟眼神森森地看向他,“不见怪,阮宫主闪远点我们就不见怪。”

阮鸣毓丝毫没被他的眼神吓跑,目光仍然落在阜怀尧身上,“我只是想与这位……公子结识一下。”

一根树枝“噌”的插到了他脚边,阮鸣毓低头看了看被钉在地上的衣角,笑容不变。

阜怀尧继续无可奈何地拦住了大有继续找根树枝把这个天下宫宫主钉在这里的意思,开口道:“鄙人姚淮,不算是江湖人,阮宫主无需特意前来结交。”

阮鸣毓眼睛微微一亮,笑容加深,邪美的容貌更是风流十足,“能认识姚公子这般出色的人物乃是三生有幸,不知……”

阜远舟彬彬有礼地打断了他的话,“武林大会马上就要继续了,我们准备回去,还请阮宫主让个路,谢谢。”

阮鸣毓看看他,再看看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的“姚公子”,颔首,“嗯,我们正好同路。”

“……”阜怀尧有些忧郁。

“……”阜远舟几乎没用眼神杀死他。

于是,这短短的一段路就在阮鸣毓时不时地和阜怀尧搭讪以及阜远舟温文尔雅却效果十佳的拦阻中结束,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阜远舟和那位举止轻佻的天下宫宫主有多熟悉呢!

对此天仪帝大人表示有点压力,他好像有点意识到了自家三弟这么马力十足侃侃而谈的举动背后的意味了。

倒是连晋和苏日暮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见他们针锋相对的时候肚子里几乎笑得打跌,宫清嘴角直抽,快手快脚地把连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拎走了。

擂台上已经重新开始比武了,林家堡那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拿到证据之后也没把邹洞天带走,只是把他捆在那里晒太阳,极尽侮辱之意,可见他们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深,谁都能看出些许端倪。

阮鸣毓一再立邀阜怀尧去天下宫那边坐下,不过被阜远舟忍到快要咬牙切齿地婉言拒绝了,然后风风火火把人带走了。

李大兆看到了他们气氛古怪地回来,都禁不住探究地多看了两眼。

阜远舟也没和他客套,点了一下头便算作是招呼。

苏日暮斜眸看在眼里,李大兆和他们同行了一路,他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没有注意,这会儿看来……他觉得阜远舟和李大兆似乎比他想象的交情要好一些?

因为上午的墨逊雪的意外,所以现在比武重新开始,不少因为看到武当掌门林家堡堡主等人上场所以死了心的人又死灰复燃起来,现在上面比着的人就是两个不大不小的门派的人。

夏侯世家那边,沙临志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靠向旁边的夏侯家当家,“民乐,几个世家的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夏侯民乐也没怎么注意擂台上的比武,若有若无地看向旁边几个没什么精神的世家当家那边,眉头打了个结,“我也觉得奇怪,刚才去探了一下口风,他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话吞吞吐吐的。”

“难言之隐?有什么事能让他们连盟主之位都不要了?”沙临志觉得不可思议。

比起那些江湖散侠,盟主这个位子对大门派和一些武林世家来说更为重要一些,行走江湖,吉凶难料,自然是靠山大的才不容易出事,真的有什么事,头上顶着个名号也才有说话的分量。

夏侯民乐表示不太清楚。

虽然同为武林里比较有影响力的世家,不过一来夏侯老爷子走得早,夏侯三兄弟和他们的家主差了一个辈分,交情不是很深,而来当年正邪之战夏侯家是提前退出了的,和这几个参战到了最后死伤无数的世家自然有了些许隔阂,对方有事不告诉夏侯家,倒也正常。

沙临志有些不安,回头去看了看不远处被人叫出去的柳天晴——叫人的那个他记得是永宁王身边的人?

阜远舟这边也没关注擂台上的轮番打斗,只是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家兄长。

阜怀尧被他看得啼笑皆非,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些太过亲密的动作,只好低声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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