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8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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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过了一会儿,那大手将她的小脑袋捞出被子,她仍紧闭着眼,不愿再睁开面对。

“小乖,别怕……”

窗外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哩啪啦地响,听那雷声,似乎更急更密了,还伴着呼呼的风声。

黑龙组的这个总坛背山面水,左右壁植林造木,十分森严。只有唯一一条上山路,沿途亦有不少岗哨,让她时常惊异,一个黑社会组织竟宛如一方帝王般拥有如此大的权利,私劈整整一个山头,占山为王。

可现在……

许久,娃娃听着雷声雨声,无法入睡。每一闭眼,都像能看到山门前那两尊衔珠踏兽的呲目石狮子,风影摇拽的浅白灯光下,驻一抹羸弱身影。

仿佛听到,“宝宝,求你原谅妈妈,妈妈错了……宝宝,妈妈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我只是想做好一个母亲啊!宝宝,妈妈是爱你的……”

——小优,真对不起。妈妈太没用,让你……受苦了。妈妈保证,等小良考上大学,咱们日子好了,也一定让你回去读书。现在有夜大,有函授。你要喜欢画画,妈妈也给你找好老师……

其实,她很清楚,心里再不甘再怨怼也不得不认清社会现实。

其实,不是妈妈不爱她,只是妈妈更爱男孩的弟弟。姜水瑶在生死之境选择弃她保命,虽然无法接受,却可以理解。

生命,只有一次。

生命的价值,堪为无价。

求生,是人性无法克制的本能。

她,或许,不该如此漠视绝决。

自从前世十二岁读完了小学便缀学开始,自从看到妈妈为弟弟整理校服背上书包送他上学开始……她突然明白,父母的爱,不是她可以独占的。弟弟每天一个鸡蛋,她没有;家里炒肉,五片,她只能吃一片,弟弟吃四片;换季时,弟弟添新衣,她只能穿母亲的改小的旧衣服;就连她一头黄丫丫的长发,为了节约家里的钱也从来没有到理发店里理过一次,从来都是母亲帮她处理,而她却经常陪弟弟去理发店……

她从没奢望过,自己能拥有一个人全部的爱,成为谁的唯一。

也许,她永远也不是她们的第一选择,但她们的爱并不全是假的。爱,不是比谁少了一点,就不爱了。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哪能人人都分得一样呢?!

她以为,只要她们对她好了十次但坏了一次,也不可否认那个人的好。人,哪个没有缺点,哪个不会犯错。就因为十次里的一次坏,被否决了,那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儿呀!

妈妈是爱她的。

姜水瑶大大比不上她前世的妈妈,可毕竟是她这副新身体的“母亲”。对于拥有“母亲”这个身份的人,她多少都有些莫名的移情吧?

那一晚,姜水瑶的确不顾自己的生命,冒死救了她一次。

不论那是不是真的心怀愧疚,亦或有心弥补,她为她受了伤,差点死掉,这是事实。

也许那些都是借口,这拗不过的并不是社会现实,而是……她自己的良心。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的人。

“小乖,不要胡思乱想,睡觉。”

大手盖上她的眼,温柔如絮的声音似轻柔的柳叶拂过清碧的水面,圈圈萦绕。

她摆开那手,侧身揪着他的背心,爬到他胸膛上,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眸。

“韩……”

他托过她的小脑袋,摁进怀里,似乎是想阻止什么,却先无奈地叹息出声。

“韩,韩……”她抓着他的背心带子搔一搔。

“睡觉……”

他索性关上了灯。

她硬是钻出他的大掌,小脸欺到了他面前,四目紧接,近如咫尺。

“小乖……”

“韩,亡、羊、补、牢。”

他目光一闪,没有开口。

她扒着他的脸,又说了一遍成语,他还是没反应,她便接着说,一遍接一遍,就像窗外停不下的雨,点滴之间,润湿了一片广阔天地。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

她高兴地嘬了他俊脸一下,又睡了过去,良心安了,再没做噩梦。

他看着窗外摇曳的乱影,眉峰慢慢拧起。

这就是亲情血缘?

他不懂,也不想懂。

他厌恶这种感觉,就像烧烂掉的铁锅上那块锈黑油泞的疤,恶心刻在灵魂深处,早就无从宽恕。

只因,她是他的宝贝,太阳、月亮、彩虹、流星,只要她要,他就会为她寻来。

……

“你暂时就住在这里。”

“谢谢您,豹哥。我……我知道以前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以后还请豹哥多多指教,水瑶一定悉心听教。”

姜水瑶浑身湿透,紧紧抱着双臂,形容狼狈凄惨,睁着红透的眼对着阿豹躬身行礼。

阿豹眉心一皱,虚扶了一把,冷声道,“组里的规矩,你很清楚,自己好自为知。今时不同往日,韩哥的身份也不是当年一个堂主。要是你再玩什么花样耍什么手段,就算是大小姐也救不了你。”

这话里意思一针见血,绝对警告。娃娃得韩希宸宠爱护短,那也是在没有犯上组织任何原则性的错误,诸如背叛组织这种大逆不道的罪刑之内。而她姜水瑶之前与叛徒刘健明的烂事,已经促及到这个底线,若非没有直接证据,又是娃娃的生母,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是,豹哥,我明白的。”

阿豹看了眼女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夹着眉心离开了。

房门一关,姜水瑶刚刚还一片黯然低下的目光,瞬即光芒大盛。

伸手抚过每一件都绝对是百年古董的紫檀木家俱,她唇角的笑意,愈加张扬。

……

清晨,娃娃又吃上了丁女士和张生一起研究出来的美味香粥,吃得不亦乐乎。

韩希宸看了看,丁女士笑说爸爸跟宝宝吃一样的饭,也可以增近亲子感情,遂给他盛了一碗。

刚摆下,许继欢的嚷嚷声就传来了,这等好处他当然不能落下了。

“鸡冠大流氓,不、给、吃!”

“小坏蛋,大爷我偏要吃,就要吃,这一大锅呢,我现在就给你吃光光。”

“流氓流氓,土匪——”

叫声迭起,大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劲儿。

许继欢一边喝着粥,一边绕着娃娃装模作样地逗弄,娃娃抓起椅子边上装饰用的彩色小木头就砸了个鸡飞狗叫。

“我说,阿细,你这老师什么不好教,怎么把骂人的话给她教得这么清楚顺溜儿。”

阿细无辜地耸肩,“欢哥,我根本就没教这些。这都是大小姐无师自通的!”

“去你的,胡扯!”

“啊啊,欢哥,手下留情啊!”

“你叫小混蛋给我留点儿口德啊!”

很明显,许继欢不敢对娃娃动刀子,借口拿阿细出气了。

两人追打出了大门,就撞上一人,发出一声娇弱的低叫声,这一看两人同时息了声,就了脸色。

姜水瑶忙退了几步,垂首给给两人道歉。

韩希宸眉峰一压,折了报纸,走了出来。

姜水瑶立即上前,却又打住步子,捂着鼻子求道,“韩哥,我……只是想看看宝宝,昨晚雨大雷急的,她……睡得还好吧?”

韩希宸没有回她的话,目光扫过她全身,很普通的衣着,没有化妆,朴素得完全不像她一惯的形象,淡声道,“你现在有病,不能接近她。”

“是,我知道,我会离得远远的,只是……看看。那等我病好了……”

“到时候再说,没我的允许,不准到大宅来。”

“……好,我……我不来。哈欠……”目光还是直往后拐,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韩希宸眉间闪过不耐,“你可以走了。”

姜水瑶欲言又止,小弟们上前挡住她,拖着她离开了。

回到餐厅,丁女士和张生立即收回一副探听状。目光移向餐椅上的小家伙,一触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她立即埋下头,用力勺粥,吃得一脸花乌。

上前拿起一块湿巾,拭过那张小嘴,柔声道,“小乖,凡事不可只看表面。”

什么意思?

他让那女人进了总坛,却不让她接近大宅,还是不信任那女人。

是不是做大哥的,疑心都比较重呢?

管他的,不见就不见,她也没想过真要跟那个女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只是不想有人再因为自己受伤或生病。

……

然而,对于姜水瑶来说,上帝已经打开一扇新的大门,凭什么要放弃这大好机会。

“……他现在根本不让我接近孩子,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我能进了这总坛,一个大宅罢了。哼!对了,你说你在这里有安插人手,什么时候才跟我联络上,暗号是……我知道了。你确定这条线不会被他们的信息技术部监听到?他们这里的戒备比我想像的……”

恰时,一个敲门声传来,吓得她急忙挂断电话,将手机塞进枕头下,去开门。

来人让她一愣,瞬即挽出笑来,“张叔,您这是……”

张生将手中的碗抬了抬,说,“你身上的枪伤没好全,感冒更拖不得,女儿家要注意。我煎了副药,你先喝了再休息。”

“张叔,您还是跟以前一样。”算是这个大宅里,最有人性,却也是最善良愚蠢的人。

姜水瑶感激地接过碗,大口喝下去,却差点儿吐出来,真是苦得要命啊!可眼下情势,她也只能呛着泪强吞下去。

“良药苦口。”张生看她脸色也知道依她的脾气,以前就看一眼是绝对不会喝的,现在也许真是经一事长一智,遂又递上一物,“这有蜜饯,去去……”

姜水瑶根本不等张生把话说完,抢过蜜饯塞进了嘴里,猛嚼几口才松开了眉,努力挤出一个笑来,说,“谢谢你,张叔,您还是这么好。这药喝了我明天就能好了吧?我好想看看宝宝,她最近是不是又长胖了,她喜欢……”

本来送了药就要离开,但看女子对孩子的事如此殷切期盼的模样,张生不忍拂意,便多聊了几句。

女子喝了热药,很快药性上来,熏得脸颊红润如桃,汗湿香额,再配上一副温婉柔顺的模样,不禁让人心神荡漾……

——张叔,你说我穿这样,韩哥会喜欢吗?我看他最喜欢穿黑色一套。可是我是夏天系的气质,穿黑色太熏人了。好不容易今天看到这套,你说,好看吗?韩哥他会不会喜欢啊?

韩希宸的喜好,从来没人能摸得清。然,他很清楚,不管她穿成什么样,内里其实都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虚荣、骄傲、倔犟、不服输,更渴望爱。难得见她素面朝天,在他看来,也极是好看的,就像……他故乡江南的一岸烟笼水抹的丹青画,清丽婉约,又不失艳冶风情。

“张叔,张叔,”一双葱白的小手在眼前晃,“你怎么了?”

张生倏然回神,不由双靥赦然,急忙掩饰性地别开眼,避过这一幅充满诱惑性的罪色绮景,便收了碗要离开。

姜水瑶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美目一转,心中了然。

恰时,阿细寻人的声音传来,找到了这方,拉着张生急道,“张叔,问题大条了。如果你不帮我,我一定会被豹哥给劈死的!”

由于阿豹之前受伤颇多不便,接待各地堂主的事,阿细就帮哥哥承担了一些琐碎的工作,最近也没多少时间陪娃娃了。

“什么事,先别急,慢慢说。”

“还是怪那些人笨手笨脚,把弟子用具送到湖边别墅去了。我好不容易给拦下来,又发现他们给堂主们配置的用品项出了问题,把几个有特殊要求和癖好的堂主用品给弄混了,根本没有细分出来。你知道,那位代替韩哥执掌圣域堂口的黑老大,有多恐怖……他跟韩哥一样,有洁癖,而且严重得不得了。这两天,已经有两个伺候的小弟被折了手脚躺下了……”

说到底还是突然回总坛的大人物太多,而往年负责组织安排这些事的精英人手被调去处理娃娃的抓周宴,新补上的人不熟悉情况,一时惶恐就出了差错。

“那个……我可以帮忙吗?”姜水瑶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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