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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公主,且都是单方面的,呕

这些吃毛饮血的胡人,在代郡大肆劫掠。而汉军要么消极抵挡,要么干脆躲起来什么也不干。最后,匈奴人带着抢到的粮食、布匹、财货和女人,趾高气扬而去;留给汉国的是残破的城乡、遍野的尸骨,以及哀哀哭泣的遗孤。

知道匈奴入侵后,新皇帝依往例派当时的御史大夫陶青去代下和匈奴商议和亲事宜。

自开国皇帝刘邦开始,汉帝就惯用此法给自己寻回面子一个远房侄女,加若干丰厚的嫁妆,换几年或几月的太平。

刘邦这人实在,曾打算把亲生的鲁元公主送给冒顿单于。威名赫赫的高后吕雉奋起反抗,据说在汉宫里追着高祖怒骂喊打,险险才保住女儿的性命和幸福。

自此,汉皇们绝不以亲生女和番遵守成例是华夏又一项古老传统,名、正、言、顺

亲生女儿不嫁,皇帝就只有打同姓侄女的主意了。

宗室女不是自己的骨血,赐个公主的荣衔,同时加恩加恩亲属,天子就觉得很对得起这些女孩了。至于这些和亲公主到匈奴之后的命运如何,是为妻是为妾,是平安是横死,就不是皇室会考虑的了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啦

有汉五十余年,和亲已成惯例

无论汉朝和匈奴之间的战争没正式宣战,或者该叫局部摩擦是输是赢,最后是总以和亲收场,倒霉的也总是诸侯王家的女儿。

也由此,当去年匈奴入侵的消息一传入后方内地,家有适龄女儿的王室齐齐惊骇。

有先见之明的亲王们集体急死忙活嫁女儿,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年貌相当门当户对了,诸如封国臣子、境内大户、游侠、士人,直接拉郎配反正实在不好,事过境迁后再行合离便是:。

毕竟残酷的事实明摆在那里娇生惯养的汉家王女们出塞后,能熬过最前三年的竟连一半都没有基本是十年之内死透透

虽然帝室给的恩泽够高够厚,但只有那些最没人性的父亲,才会在利益面前丝毫不顾及女儿的生死。

人心到底是肉长的皇帝爱自己的女儿,难道诸王就不疼爱自己的骨肉了王主虽然名义上比公主低一级,但在自己父王的邦国同样是一呼百诺的尊贵身份;婚后也是夫家不敢轻慢、丈夫不能亏待的贵妇人。

不过,当刘启皇帝王主暂停婚嫁的制令下达,总有些手脚不够快的倒霉蛋给逮到

按年龄次序,第一批三位王主由汉室特使引领着,陆续进京了。这些女孩将接受皇室的选拔,看谁最终有幸被升为公主,代表汉国和番匈奴。

月黑风高夜,万籁俱寂谋划时

长安燕王官邸,寝室

从燕国来的刘姜是最早到达的诸侯王女。

刘姜是燕王的庶女,生母出身低微不得宠,也没同母手足。平时在燕国,姜翁主就受惯了冷落。今日进京,长安的燕王官邸也不大照应她,只分给一间耳室和一份淡食,颇为轻慢。

时近午夜,室内唯留一个从小伺候的仆妇为翁主梳头。

妇人在边梳边劝“王主无忧。三王主中吾君主最幼,量不当选”

刘姜是个安静的女孩,安静到几乎木讷。

现下身处异地,燕王主姜更加寡言少语了,只凝视铜镜中的自己,紧抿了薄唇。

长安吴王官邸,侧室暗阁

衣着华贵的青年,正在努力安慰小妹妹。

吴王主刘息今年才十三岁,是吴王刘濞的庶出女儿。

她的生母在其幼年时就过世了;在人丁兴旺的吴王宫,刘息基本是由同母兄长刘南照顾大的。对王主息而言,刘南是远比父王重要的亲人,也是她真正的靠山。

“呜呜,大兄,息不去匈奴,呃”可怜的吴王主在哥哥怀里哭到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有节奏地轻拍胞妹的后背,唯恐她哭急喘到,吴王子向幼妹来来回回地保证“阿息,阿兄设法毋忧,毋忧呢”

“呜然,万一中选”花骨朵般的小翁主是越想越害怕,浑身发颤,尤显得楚楚可怜。

刘南急忙拍胸脯“为兄寻请长公主代为疏通,可成”

“长公主可信”息妹妹很怀疑。

“阿息,天子无遴选公主之理。皇太后皇后主持中馈”当哥哥的给解释着“皇太后爱女,皇后无宠。凡馆陶主应允,必成”

“然父王与今上不和”翁主年纪虽小,想得倒深“长公主乃天子姊,何为相助吾等”

“未必事在人为。”刘南嘴角微翘,信心满满“为兄已备下重礼,皆珍奇贵重之物。长公主女子也,当不能拒”

长安齐王官邸,内室

“从母”雅丽的少女躬身,向位高髻丽服的美妇行礼。

说话的是齐王翁主刘若。

她是齐王后黄氏亲生的嫡女,今年满十四,以温婉美貌闻名大汉上层。齐王后只有一个女儿。此次被召,惊恐万状的黄王后早早派亲信向长安的胞妹求援,只求为女儿斡旋脱灾。

王后的同母妹,是武陵侯萧系的夫人,丈夫是大汉开国丞相萧何之孙。

侯夫人拉着外甥女的手,还没说话就先红了眼圈“吾儿受惊矣”

看着姨母与母亲相似的面容,齐翁主好像又回到生母身边,直直扑入黄夫人怀抱哭出来“从母,若好怕若不去和番,死也不去从母,从母,救若”

“乖阿若,莫忧。从母自当设法”侯夫人抚着侄女的乌发,连连安慰“汝母与我一母同胞,阿姊只若一女,安能流落胡虏蛮荒之地,为匈奴贱奴糟蹋”

“阿若”

过了好一会儿,侯夫人扳过外甥女的身子,紧盯刘若的双眼沉声说“从母已尽力周旋。今有二策一乃听命出塞,二乃嫁章武侯次子为继室。去留汝自取舍”

刘若美目低垂,回想王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窦少君,蹙眉章武侯的这位次子,明被称为少君,实际已三十五岁,绝对是可以当她父亲的年龄。另外,这位少君并无出色之处;尤其是,他早已娶妻,亡妻留给他两子一女

侯夫人看出刘若心思,一把揽过甥女,痛心到流泪“委屈阿若,委屈阿若窦少君配不起阿若然今日不比以往少君乃窦家人,可保汝不出塞”

“从母,”刘若从姨妈怀里抬头,盈盈泪光之中下了决心“若嫁窦氏如此,可不离大汉,于阿母从母之前尽孝”

侯夫人含泪点头“诺阿若,从母当安排妥当。”

大长公主家的礼宾雅室,建在小湖旁。

今天是大长公主长孙的百日,因国母大礼结束未久,就只请了一些近亲稍聚庆贺。

馆陶长公主本不想来的,可窦太后认为女儿这段时间又是国典又是母亲又是子女的太操劳,紧劝她出门散心。于是,刘嫖长公主带上儿女,到姑妈家来走亲戚。

申屠嘉骤薨,是被晁错气死的

六月的暖风熏人欲醉,刘嫖捧着金樽,闲闲想这个晁错自己拆了太上庙墙,却先一步到大弟面前造谣。可怜申老丞相反碰一鼻子灰,怒火引发旧疾,就此没了命

侧目瞟一眼恭候不语的华服青年,长公主面上不显,心中却不禁为其手段叫好

能知道她何时中途离席,

能打听到她暂息的雅室,

能走进这座警卫森严的礼宾小筑,

能坐到她面前

啧啧。虽说是吴王子,但这里是京城不是吴地能做成这些,刘南当属难得一心三用的刘公主神色不动,口中首先问候一下吴王刘濞的健康,然后又询问了吴宫后妾的淑宁,再往后,还有吴王的子女,各路亲亲戚戚

仔仔细细一路问过去,活像她刘嫖对这位远房堂叔有多亲近挂念似的;而事实上,当今天子刘启这一系,从来盼望老刘濞早死早消停oo

刘南有问必有答,恰如其分的一番客套说得长公主暗暗点头此族兄了得,外松内紧滴水不漏。

再接下来,皇帝姐姐又问候吴太子和太子的妻小。期间,刘南几次想把话题转到和亲一事上,可都被长公主半路截住绕出去了。

刘南暗暗骇然馆陶长公主,好难缠的人物

最后还是刘南先撑不住破功了,拿出几个金匣放在案几上直指中心

匣子打开,一时宝光四射。

室内的近侍和使女齐齐倒吸口冷气。

刘南微露得色,温文尔雅地说道“区区不成敬意。望长公主照拂女弟息一二”

扫一眼盒子里的珠宝,刘嫖不禁莞尔,早听说刘濞这个庶子擅钻营,不顾宗室身份为商贾之事,看来传言着实不虚。这些珠宝美玉都是一等一品相,即使宫里都罕见。看样子手足情深,为了妹妹好生大方

在刘南自信的目光中,长公主一番婉拒说得入情入理“但凡国事,无能为力”

刘南以为长公主是虚推,再接再厉;言辞之恳切,感人肺腑

可惜无论如何说法,长公主虚心聆听之后,依然不改初衷刘南王子身上直裾的后背,渐渐湿透。

谈话在继续,刘公主的心思却飞向未央宫祖母去世后大弟下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这是大举措。现在丞相没了,又是一件必须处理的大朝政;申氏是勋臣中最小的,他一走,开国功勋为丞相的惯例就无以为续了

刘南眼见对方心不在焉,预感成事渺茫,顿时急得火烧火燎;可又不敢发作,唯有软语哀求长公主垂怜刘息年幼体弱,实不堪北地的寒冷艰苦。

可惜,刘嫖毫无通融之意

那些珠宝,也被推回到刘南跟前。

吴王子的眼神趋于绝望。

他失策了馆陶长公主虽是女流,却不为财货所动

就在馆陶要给犹不死心的吴王子下逐客令时,一个清脆的童音来阿母,阿母”

只见陈须抱着小小的阿娇,一路跌跌撞撞晃进来;一大群侍从苦着脸紧紧相随,摆出随时出手抢救的架势,煞是骇人。

“阿须”长公主被这景象吓一激灵,惊呼着跳起从大儿子手中抢下女儿;一番检查,确认阿娇无事了才稍稍放心。

安坐在母亲怀里,阿娇被金匣内某些红色物件深深吸引了小孩子都喜欢红色,那些红宝石个大色红,诱人得紧。

小阿娇扑上去,把宝石抓进手里,嘴里咯咯笑着玩起来

“阿娇”刘嫖惊讶不已,打算阻止;但看到女儿甜甜的笑颜,又犹豫了阿娇经过上次的生死大劫后身子就不好,饮食不消化,老吃药还总没精神。今天难得见她如此开心,自己又怎忍心扰了爱女的好兴致

边上的吴王子一直默默观察,见此情景,原本苍白黯然的面庞迅速燃起希望

刘南极有眼色的凑上前照应阿娇,同时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锦囊掏出来,从中倒出两块足有鸽蛋大的深红宝石和一块绿宝,乐呵呵塞进小女孩手里,上赶着声明“娇翁主,娇翁主,红宝美哉皆归娇翁主”

小阿娇显然对红石头万分中意,抓了就不肯放,小脸笑得更欢实了。

馆陶长公主无奈地看看女儿,扶额头慢慢叹息;随后冲着刘南伸右手,食指向上勾勾“既如此吴王子,附耳过来”

205 和亲行之 搏

刘姜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只是梦一旦醒来,她就会发现自己仍然是燕国一个平凡的翁主,在王宫的寂寞一角打发着几被遗忘的日子。

她怎么会当选呢她凭什么能当选

最年长的不是她,最美丽的不是她,与皇帝血缘最近的也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她被选去和亲但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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