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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后拥地追随着帝后长公主赏花去了。

东殿霎时安静下来,只有几个低级宦人垂首立于门外,和塑像一样一动不动。

内史公主没有去。

孤单单站在突然变得空旷的殿宇里,小女孩有些发抖不是寒冷,而是恐惧。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发了某些不好的事,但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

一个身影慢慢靠近小公主,内史猛抬头是小哥他没跟去大哥二哥都去了啊

临江王默默将妹妹拉进怀里,低喃着安慰,说给妹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没关系,一次失误而已,没关系

603 危安

胶西国王宫

半坦上身的大汉胶西王刘卬,赤足跪在稾制的席上,俯首向自己的母亲王太后谢罪。

稾席很粗陋,完全不是王宫里通常用席的感觉,隔着布料挤压得腿肉生疼。可是,现在的刘卬已经没有精力或者资格去计较了他失败了

胶西国联合其他封国一同出兵围困齐国多时,非但无功而返,还招来了朝廷的报复;如今吴楚崩溃,汉军即将兵临城下胶西王室面临灭顶之灾

胶西王太后满头白发在风中微微颤动,哀伤地注视着儿子这满室儿孙,这数十年苦心经营的家园啊千言万语,竟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刘卬的王太子刘德一脸不甘,很没礼貌地直接出言,提醒自己的父王“汉兵远,臣观之已罢,可袭。”

老太后立刻看向孙儿或者,还有希望

胶西王太子向父王和祖母行了个大礼,慷慨陈词“愿收大王馀兵击之,击之不胜,乃逃入海,未晚也。”

刘德太子的眼里尽是蓬勃的战斗欲让堂堂王族低三下四,任凭刀笔小吏折辱欺侮,还不如拼死一搏或许,有一条生路

“吾儿”太后望向儿子,想知道此策是否可行。

刘卬别开脸,不忍直面老母亲殷殷期盼的眼神,黯然回答道“吾士卒皆已坏,不可发用。”

已经晚了

如今大势逆转,封国联盟败坏,胶西独木难支。何况到今天,哪里还会有兵士将官再为他们这些这末路王族卖命即使逃命,这白发苍苍的老母和数十妇孺又怎么逃

怀里的绢帛烫得似乎能把胸腹烧穿,那是汉军主将弓高侯派人送来的信奉诏诛不义,降者赦其罪,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

降者赦其罪,复故。他能相信这个弓高侯吗

两难啊,两难

面前老母亲略显凌乱的白发,耳边妻妾幼儿隐约的哭声,一齐撕裂着刘刘卬的心。他好后悔当初为什么如此贪婪多事

刘卬是老齐王的庶子。嫡兄在前,他本没有封王的福分,原来最多是以宗室列侯的身份过一辈子。

胶西王的王位是天降的额外之喜作为第一代胶西王,他本来最应做的就是安分度日,将王座稳稳当当传给自己的子孙,让他刘卬的血脉真正成为大汉的王族之一。而不是如今这般涉险弄事,自投死路

长长深深地哀叹,刘卬举手制止了蠢蠢欲动的儿子刘德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他,太子,母后等名列宗正的王族成员是肯定逃不掉的,逃到哪里都会被交回汉庭。

或者,还未登记过的幼年庶子庶孙里,能有人得幸逃出生天而这,要在人后,进行周密的安排﹏

长安未央宫

吴楚败退喜讯引发的欢潮还未完全消退,汉室中又一则好事降临王夫人王儿姁为天子又添了一位皇子,这是王夫人的第三位皇子。王夫人这次属于早产,孩子不足月有些瘦弱,但所幸母子还算平安。

王夫人的玉堂殿内,鸦雀无声。

少女以额触地,宽大的衣袖向两边铺开,纤细的身子完全拜服;阳信公主保持这个优雅但极辛苦的姿势已经好一会儿了。

天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审视的目光巡回往复这个女儿是越长越象她母亲了,王美人是美人。

保持优雅是很累人的,少女洁白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密密的细汗,心中忧虑不已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姨母给父皇添了新弟弟,玉堂殿没有女孩,自己过来帮忙照顾姨母,应该没错吧

父皇来看新弟弟的时候,趁父亲高兴请求赦免母亲,让弟弟搬回母亲身边生活,应该也没错吧

难道母亲已失宠至此,些许小过父皇都不肯容恕阳信的心砰砰直跳,胆战心惊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这次代母出头会不会累及己身

就在腰间尖锐的刺痛和铺面而来的威压让阳信公主以为所求无望时,天子的话音终于响起“准”

少女霍然抬头,半张着嘴,有如一个输掉所有家产、将自己抵押了做最后一搏的人竟翻了本那样的惊喜万分。

忽然想起直视父皇有失礼数,阳信公主赶忙又垂头敛眉,以宫廷礼仪要求的最标准姿态向高高在上的天子叩头谢恩“阳信谢父皇隆恩”

垂首行礼的少女并没有看到,她父亲原本在见到她惊喜表情时露出的笑容,随着她的礼貌举动渐渐淡去、收起

层层纱帷后是影影绰绰的人影,幼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那是大汉的新皇子刘乘。

啧,非但容貌,连行事举止也像睇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女儿阳信,天子暗自玩味王长姁在人前,就是这么一副规规矩矩礼仪周全的温婉贤德样,就好像她是从哪个闺范严谨世家出来的闺女似的。只是,实际呢

当年的太子宫,那个自荐枕席的宫女可是不规矩得很哪淡淡的回忆,漫漫的思绪,皇帝的手指在袖中轻点案几,感觉万分讽刺王长姁,那个王长姁初次见面,主动献身。云雨之际,甚至不待完事就急急推荐同胞妹妹进宫。那副胆颤心虚的德行,是怕自己追究其不贞吧

侧脸望向王夫人休息的内室,皇帝的嘴角柔和地弯起无论出于何等私心,这个推荐事实对汉室有益。儿姁确是个可人贞好淑美宜室宜男,连生三个都是皇子,实在劳苦功高。要好好赏赐

回头瞟一眼,突然对这个女儿失去了兴趣。淡淡的语调命令阳信可以下去了,天子起身站起向内室而去,打算再进去看看爱妾和幼子。

背后,汉国公主阳信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送父皇。

天子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回应

604 无可奈何

投降,有其固定的仪式的。这程序,古老而屈辱

胶西国的王都城门大开。官员们尾随着胶西王父子步行出城,向城外的汉军投降。

堂堂一国之王的刘卬褪去王袍,赤着膊向对面的汉军叩头,高声请罪“臣卬奉法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

弓高侯韩穨当举着金鼓,冷冷笑“王苦军事,愿闻王发兵状。”

“今者,晁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刘卬无奈,只得咬牙低头频频顿首“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以诛错。”

堂堂大汉封王用膝盖在泥地上膝行好远,以最谦卑的姿态向汉军方向陈情“今闻错已诛,卬等谨以罢兵归。”地面的泥沙碎石,磨破了裤子磨破了皮肤;鲜血渗出来,染红一大片袍摆。

胶西国的旧部纷纷扭头,不忍再看即使布衣白身,也不能受如此羞辱,何况是一国之主的堂堂大汉封王相信刘卬即使在齐王宫当王庶子的岁月里,也没有过如此屈辱的经历。

所有人脸上满是茫然而悲哀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晁错都死多久了当时没有罢兵,隔那么久还讲什么

“王苟以错不善,何不以闻”汉将对胶西王的卑躬屈膝不屑一顾,对刘卬的申诉更是冷嘲加热讽“乃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欲诛错也。”

韩穨当转头命令校尉拿出皇帝的诏书当场宣读“天子制诏将军曰盖闻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高皇帝亲表功德,建立诸侯。幽王、悼惠王绝无后,孝文皇帝哀怜加惠,王幽王子遂、悼惠王子卬等,令奉其先王宗庙,为汉藩国,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吴王濞倍德反义,诱受天下亡命罪人,乱天下币,称病不朝二十馀年,有司数请濞罪,孝文皇帝宽之,欲其改行为善。”

除了刀兵在手的军士,在场所有人都静静跪在地上聆听天子的旨意“今乃与楚王戊、赵王遂、胶西王卬、济南王辟光、菑川王贤、胶东王雄渠约从反,为逆无道,起兵以危宗庙,贼杀大臣及汉使者,迫劫万民,夭杀无罪,烧残民家,掘其丘冢,甚为暴虐。”

校尉越到后面声音越高“今卬等又重逆无道,烧宗庙,卤御物,朕甚痛之。朕素服避正殿,将军其劝士大夫击反虏。击反虏者,深入多杀为功,斩首捕虏比三百石以上者皆杀之,无有所置。敢有议诏及不如诏者,皆要斩”

听到这里,胶西王的脸色惨白他中计了他中计了

他上了这个弓高侯的当,白白送给他一场兵不血刃的战功天子这诏书根本没有宽恕的意思,相反是要求前线将领们除恶务尽。尤其,自己还是被皇帝点名的那一家

读罢,韩穨当一脸鄙夷地望着刘卬,就象看砧板上一块放得规规整整、洗得干干净净,就等挨刀的肉“王其自图。”

“如卬等死有馀罪。”死到临头的胶西王反而恢复了几分王者的镇定和从容,他已经无路可走。胶西王接过汉军递来的剑,双手反握剑柄,直直捅进自己的肚腹;然后用力一绞鲜血,喷涌而出

“父王”胶西太子哀嚎着拔剑欲起,被几个早盯他着的汉军校尉抡刀砍下。

拼着最后一口气,刘德太子指向弓高侯高喊“韩穨当,汝胡杂贱奴啊”太子余音,被弓高侯当胸一箭,截断

年迈苍苍的老太后举起双臂,哭叫着扑向爱孙;箭雨如林之下,祖孙两瞬间被射成了一团刺猬。

其他的汉军嚎叫着扑向胶西国官吏和王宫。顿时,王城里外哀声四起,腥风血雨,火光冲天

汉室的喜事,不一定是每一个汉室中人的喜事

依墙而立的大铜镜前,栗夫人眉峰微蹙、轻愁染颊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仍然如玉如花;只是,终不复当初青春鲜活的颜色。长子刘荣出生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到现今,皇帝膝下的皇子已有十多个了\o

“内史,”栗夫人的声音象丝绸一样柔滑微凉“阿母老乎”

内史公主瞅瞅母亲,有些不知所措她到底只是个孩童。

“何人言阿母老”清朗的嗓音忽然响起,两条臂膀从后面搂住栗夫人的脖颈“阿母之美,青春永驻,艳冠六宫”

“阿兄”内史欢叫着拉住小哥衣袖。

“阏于”栗夫人惊喜回头,见心爱的幼子满脸笑容向自己行礼,少年英姿一派生气勃勃。

聊过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刘阏于小心地问母亲“阿母可曾探望过王夫人及小皇子”

栗夫人瞄了儿子一眼,淡淡道“礼送过”明显不高兴爱子提及这个话题。

“父皇新喜得子,”临江王眸光一动,顿一顿还是开了口“阿母宜亲往贺之。”

知道儿子是为她着想,夫人皱紧了眉算是应下。

看母亲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临江王暗暗头痛,犹疑片刻到底问出了今天的中心话题“长兄婚事,阿母计较者何” 少年封王期待着,希望母亲能说出听凭太后陛下之类的话这些讲法虽然平庸无谋,至少还算合谱。

栗夫人的眼睛立刻亮起对儿子们的婚事她是早有打算了。

“汝母舅家诸女皆好,二许荣,二归德,阏于得一。”栗夫人笑眯了眼,陶醉于侄女和儿子联姻的美好憧憬中“乘陛下近日大悦,为母即为汝兄弟请许栗氏女如何”

临江王立时瞠目结舌敢情舅父们的五个女儿,全他们三兄弟包了

刘阏于眉头纠结,这简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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