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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须摸了摸下巴,和弟弟对视了一眼不过,这家伙穿这么鬼鬼祟祟的,想干嘛虽然母亲是奴婢,但作为堂邑侯的爱子,陈信依然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但凡侯门贵公子该有的服饰行头,陈信从来是只多不少的。

长公主的儿子们没再说话,很默契地分工合作,收拾的收拾牵马的牵马,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从”刘则看出端倪,刚张口要问,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颗板栗给消音成功那是陈硕城阳王子眨眨眼,捂紧嘴,乖乖退回去看行李。

这是个小村,很小很小的村庄,还不到十户人家。藏在几个隆起的山包之间,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陈须陈硕弯弯曲曲绕行,将马匹留在村外,找了邻院半塌土墙边的大树躲起来。

一座看上去很体面很规整的农舍前,陈信翻身下驴,上前去敲院门。门开了,一个容长脸的半老妇人探出头张望;见到来人,欢天喜地地拉住陈信的手,笑着说着往里让。

陈信却只站在门外,应礼说话,并不进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丝绸衣裙的苗条少女走过来,立在门内和槛外的陈信开始了交谈。

距离有些远了,处在长公主儿子们现在的位置,听不清那边的对话内容。陈硕手肘顶顶大哥,脸上挂出个暖味的笑容,两只食指相对着勾勾,意思再清楚不过私情别宅妇

陈须却没有回应,冷着脸一言不发,似乎在沉思。不期然地,堂邑侯世子抬头凝视弟弟,嘴里蹦出两个字“卞媪”

“卞媪”陈硕脸色一变,少见的严肃起来不提还真没认出来;那半老女人竟是堂邑侯陈午的乳母卞媪。据说她前两年就回乡养老去了,回乡可这里是长安郊外啊

又一会儿,容长脸妇人和一个明显婢女打扮的丫头各抱了个婴孩出来,给陈信看。两个孩子还在襁褓,看上去是一模一样

陈须陈硕瞪圆了双眼,面面相觑双胞胎

陈信逗逗小孩,又和女子聊了几句。然后倒退两步,向门槛内的女子一揖到地,看样子是要告辞了。

堂邑侯世子皱着眉,扯扯弟弟,十分的疑惑自始至终,女子没出院子,陈信没进门这实在不象情侣间相处的方式。

陈信告退的同时,丝衣少女在门内回礼答词,交谈的音量第一次高到足以让两兄弟勉强听清楚的程度“福、庆二男,虽口不能言,然常目瞩帝都方向。思父之心,拳拳”

两个婴儿在襁褓里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很不安分。少女停下安抚了下小孩,才回声继续说“望长公子代为禀告君侯妾虽不得入堂邑侯邸,日夜伺奉君侯之侧,然携二子倚门守望,无怨,无悔”

陈信连称“不敢”,又行了一礼,才上驴离开。

目送对方离去,老妇、女子和孩子们转身回屋。院门关闭了,紧接着传来上门闩的声音小村又回复了寂静,似乎从没来过访客。

长公主的儿子们缓缓从树后转出来,两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看。

“长公子,长公子”陈硕拉长声调,怪腔怪调地重复这个称谓,唇边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漫不经心。堂邑侯世子陈须的一张脸,黑得就像在不知情时活吞了两只苍蝇,还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不再多话,兄弟俩找到马,挥鞭飞驰。

等回到该刘则留守的原地,二人却惊讶地发现等他们的人,除城阳王子之外,平白又多出来一个刘则正和一位风度翩翩的黑衣青年相谈甚欢,边上多层食盒里的精美菜肴,空了一半

“世子,少君,坚有礼啦。”青年见两兄弟回来,急忙起身行礼,动作优雅得有如黑天鹅。

“周坚”陈家二位嫡子边回礼边感到有些奇怪周亚夫的这个异母弟弟和他们并不熟,最多不过是寥寥几次面缘。今天怎么凑巧了,会在这冷僻的野外碰上

一番寒暄,周坚殷切地建议“寒舍于附近。若蒙二位公子不弃,敬请光临盘桓一二。”

周坚在长安郊外有庄园,这倒是有可能。有意思,有意思陈硕歪着脑袋,上下打量这位送上门来的周家人,颇感兴味。虽然这段时间他们兄弟四处出游,但长安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周亚夫的同母弟弟,到底休弃了身为城阳王主的发妻,理由是妒。

老实说,陈硕对这位名义上的表姐夫相当钦佩将家族安排娶进门的原配妻子,将拥有强大娘家势力同时是三个嫡子生母的夫人请出家门,这种做法需要绝对的勇气或者,鲁莽。

城阳姑妈为调停这件事,在长安逗留了那么久,最后竟然搞出这么个结果也怪不得城阳姑妈恼火啊不经意间,陈小侯有滋有味地联想起自己那位漂亮的王后姑母,禁不住一阵阵暗笑。他看得出来,在堂邑侯陈午那一大群异母的兄弟姐妹里,嫁回城阳王室的这位姑妈最不好对付藏进骨子里的高傲,隐蔽性的超强荣誉感,绵里藏针的精明

别的不说,光凭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长公主阿母和太后祖母欢迎,得以自由出入长信宫,就能知道这位王后有多厉害了反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得罪这房姑妈的。陈硕暗暗拿定了主意,同时漫不经心地感慨感慨姑母这次被削了面子,恐怕不会干休。啧,得罪这样一位根基深厚的宗室王后,周家,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正东想西想着,陈硕听到自家大哥在那边说“如此,不胜讨饶之至。”

啊陈二公子一楞,蹙紧了眉头想阻止;但看看兄长暗淡的面容,又改主意了算了,大哥心情不好。能有个舒服自在的住处,好好吃顿饭喝点酒,消解一下也好。

周坚风雅宽敞的庄园里,酒过三巡,醉意半熏。

堂邑侯世子弹剑而歌“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陈硕举起酒爵,高声应和“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1507 和亲行之 万一

当今天子第一位正式皇孙将临的喜讯,有如倒入渭水的一盆墨汁,瞬间消失在大汉后宫万丈的急流和暗涌中。

盛夏季节,繁花似锦、姹紫嫣红的未央宫禁,却弥漫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哀戚和惊恐。

数天之前,在汉人眼中比乌鸦更乌鸦的又一批匈奴使臣,聒噪着扑进帝都长安,为大汉朝廷带来不幸的消息。

讣闻通知匈奴单于的阏氏之一,上一任出塞的和亲公主薨逝。无子。享年,不满十四岁。

宫室四角,放满装冰块的大鼎;阉侍们立成一排,一刻不停地摇动手中的长柄团扇。即使这样,都无法减轻金华殿中之人的紧迫焦虑感。

刚送走前来拜访的石美人,贾夫人就拖着华美的裙裾,在殿内碧青的地席上走过来走过去。一把精雕细刻的宫折扇捏在玉掌中,眼看就要被折断了。

长长的裙裾,在广川王刘彭祖座前停下。平时那么轻柔婉媚的话音,今天变得象生铁一样又冷又硬“楚公主薨矣楚公主薨矣”

广川王刘彭祖放下手中的羽觞,无奈地摇摇脑袋“阿母,彭祖知晓。”

“楚公主薨”贾夫人好像没听到长子的话,继续绕着两个儿子,团团转“楚公主薨年不足二七,不足二七”

“十三岁半,阿母。”没同情心的刘彭祖,似乎嫌母亲惊吓不够,还给了个更精确的数字。

“呜呼呀十三岁半,十三岁半”贾夫人捂住樱口,哀戚不已;泪珠儿,在一双美目里滴溜溜直转。

“大兄”中山王刘胜实在看不下去,横了哥哥一眼,好言好语地安慰母亲“阿母无忧,大兄安好,胜安好,平度安好。”

刘彭祖提起酒壶,为自己倒满一羽觞,双手捧起一饮而尽。心中,是大大的不以为然搞什么瞧他母亲那模样,就好像和那位楚国出身的和亲公主有多好的交情似的可事实上呢,这二位非但不是亲戚,还从未谋面,彼此素不相识

“平度,吾之平度”珠泪,到底扑簌簌滚落了玉颊,哀声不绝。

两位大汉亲王到这时,是再不能坐视了,一起站了起来。刘胜急急忙忙上前扶住母亲,抚慰道“阿母,阿母,何至如此女弟平度,自然无碍矣”

“无碍果能无碍”娇弱的贾夫人依在小儿子肩头,目光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地巡视,盛满了惊恐和凄楚。

“阿母”内室里午睡的小公主,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睡眼迷蒙地走出来问“阿母,呼平度何事”

“哦,平度。无事,无事”贾夫人赶紧用衣袖遮了脸,挥手命长子将女儿送回去睡觉。

广川王安顿了妹妹,虚掩好通向内室的门,才回来“父皇命皇太子谈判和亲一事。阿母无须忧虑,平度定无事矣。”

“皇太子”贾夫人简直是在尖叫了;等触到长子不赞同的眼神,才勉强压制住情绪,先把室内的侍从都打发出去。

贾夫人瞪圆了眼,急急道“皇太子正因荣之故,平度方有前景之忧”

“哦”广川王表现得漫不经心,敷衍的意味浓厚“阿母,何出此言”

“匈奴索取者,内史也。”贾夫人握紧手中的折扇,一字字说道“然,内史公主,太子同产女弟也。栗夫人绝爱之,太子兄弟断不令其出塞。余者,何人哉异母女弟中,吾女上选。”

刘胜很无语。转而,讷讷道“阿母,内史有太子、河间王、临江王。平度有大兄、胜在”母亲把他们想成什么样的哥哥了置胞妹于不顾的坏哥哥吗

刘彭祖悠哉游哉地又喝一觞,搭茬“阿母,王美人自请送女和番。阳信,林滤二主,足矣。”有什么可担心的,有王美人的两个女儿垫底呢

“王长姁位卑,年长,宠衰。竟以亲骨肉行此邀宠伎俩,真禽兽之行也”贾夫人姣美的面庞上,浮现彻底的鄙夷之色这是什么样的心肠再想博天子的注意,再想求宠,也不能拿亲生孩子的性命前程去冒险哪

“若阿母,宁终身不见天颜,困死永巷,亦断无祸及亲子之理”贾夫人玉立笔直,字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两兄弟闻之,互视一眼,肃然起敬。刘彭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器。

贾夫人叹口气,皱眉沉吟“匈奴求太子同母弟不成,顺次必索后宫高位所出。届时,恐祸及平度”

后宫中,夫人是仅次于皇后的尊位。如今栗夫人因是皇太子生母的缘故,已居诸夫人之首;循序算下来,程夫人没女儿;再接着,就是她的平度了这让贾夫人如何不惊,如何不怕

广川王正了正衣袍,向母亲深施一礼“阿母无忧。皇太子荣初登储位,父皇初次有命,想来太子必全力以赴。此次和亲,当仍以宗室女充和亲公主。”

“真能如吾儿吉言,自然万好。”贾夫人少许平静了些。

“然,若太子行差,群臣无能;匈奴恃强,天子以国事为要”扶着两个儿子,贾夫人殷殷含泪“凡事不怕一万,唯恐万一呀”

“如此”这回,连广川王也不能那么笃定了国政上的事,谁敢打百分之一百的保票

此时,刘胜忽然插话了“阿母,送平度入长信宫。”

“长信宫”贾夫人一时懵了这算什么主意她的平度,隔三差五地就去长信宫玩啊。

广川王刘彭祖到底老辣,眼睛一亮就想明白了弟弟的用意,笑吟吟开口“阿母,此次送平度入长信宫长住。”

“长住长住长住”贾夫人低头凝神片刻,恍然,大悟。

女儿送去长信宫,平时和陈娇窦绾作伴玩乐,孩子高兴长信宫,上有皇太后坐镇,旁有长公主看着,女儿的风险无论如何会减之又减,降到最低大汉国内,还真没敢在窦太后地盘上做乱的人,即使皇太子也不能。

“结好馆陶翁主,托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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