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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家令又要搞直谏了,皇太子刘荣这才移动地方,怀着满腹的心事去见他的恩师,去学他的朝政

“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佪兮顾怀。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佪兮顾怀。”

骤然响起的嚎叫,让一酒肆的人都惊到。几个胆小些的客人手一抖,食物自筷子上落下。

哎呦又来了什么时辰了伙计看看窗外的天色,愁眉深锁今儿早,还不到黄昏就开始发酒疯了。这周客人也有趣,如今只要一感到喝高了,不用抬,自动自发就往后面的柴火垛子去倒省事。

听而不闻的酒肆掌柜拿着一把算筹,头都不抬地数铜板见多不怪,还不是怀才不遇这姓周的有钱,付账爽利;人不醉的时候,彬彬有礼也挺招人喜欢。真是的,没门路的话来长安做甚以为官职是那么好谋的殷实人家,家乡呆着多好,何必来受这份憋屈

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店内刚恢复了点平静,又一嗓子暴起“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蔽日。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嗙青铜酒杯重重地顿在案面上。白发童言的老者猛地站起,向店堂后走去他花钱是来喝酒解闷的,不是来听鬼哭狼嚎的。这家伙,太可恶了

伙计显然没料到有人会出头姓周的客人很能打,最初几波干涉的都挨了他的痛揍,恶名在外如今见一位老人家出面,不由大吃一惊;等一会回过神来,赶忙追了出去。

和醉鬼说理,是笑话

所以很快的,交涉就变成了指责,指责迅速升级为谩骂。任凭伙计如何解劝,都没用

目无尊长的野崽子。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徐老抖开外面的大衣服,卷起袖子,论圆了拳头就打。

青年就是青年,就算喝醉了仍旧动作敏捷,一个腾挪就避过了第一次攻击。待站稳,周客人反手一拳打回去。徐老也不含糊,轻轻松松闪了。

“客官,息怒,息怒呀”见势不对,伙计大叫着冲到两个客人之间,用身体去挡双方的进攻,生生代徐老吃了周客人这一拳大汉,是尊老的国度。如果一个老人在店铺中受伤,打人的固然难辞其咎,店家的麻烦也小不了

徐老头更火了,“嗷嗷”叫着想要推开碍事的伙计,好来个大展拳脚。

伙计不顾身上的疼痛,拼命用身子挡住同时也是掩护老头,死都不肯让“老者,老者息怒”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人急忙忙跑进后院来拉徐老“阿父,阿父”

“呀吾儿”见到儿子,徐老不由一愣“汝来此做甚”儿子不该来的,今天是他去丞相府报到就职的日子徐老请陈家老弟帮忙,为儿子在丞相府谋了个官职。

“阿父,”中年人拉了父亲的手就往外拖,便走边解释“阿父,姑姑遣人递家书

信使久候”

阿姊那儿又来人了长姐如母啊都须发皆白了,阿姊还老当自己是孩子,嘘寒问暖捎物件的”一听是姐姐派人来,徐老立刻就不管酒肆打架的事了,径直和儿子回家。

背后,只剩下还在大呼小叫的醉酒客,和连称侥幸的小伙计。

处理完政务,天子邀请几位重臣近臣在宣室殿内闲聚。作为儿子和储君的皇太子刘荣,按情按理自然陪侍在旁。

皇帝的心情很好,命人从少府珍宝库中取出几件古物,请诸位大臣共赏。古董中,有一件红玉斧特别引人注目。

玉斧是用一整块很大的红色玉石雕成的。斧身不小,斧头上角留有个圆洞,应该是原先用来安斧柄的地方。年代太久了,原来的斧柄早已朽失,只剩斧身在众人手中传送。

“稀世之宝,稀世之宝”丞相陶青爱不释手,摆弄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情愿地将玉斧递给太尉周亚夫。

中看不中用的物什瞟一眼那艳红瑰丽的斧面,条侯周亚夫不置一词,很痛快地转手给太子太傅窦婴。

魏其侯窦婴不亏是儒家文臣,比周亚夫要识货得多。太子太傅将玉斧举高,对着光线换了好几个角度细细检视,良久才小心翼翼捧给中尉卫绾,然后回味无穷地赞美道“灿若明霞”

红玉中竟有如此美丽的红色还是这么大块真是开眼了河间王太傅卫绾接过,惊诧不已,连连点头“灿若明霞然,然,此非虚言也灿若明霞”

“魏其侯所言,甚是。”刘启皇帝略有得色,顺须微笑着颔首“此玉良才美质,世所罕见,确乎灿若明霞。”

这可不是夸口玉,品种丰富,颜色众多。其中,青、白、绿等冷色的玉比较常见;至于暖色,尤其是红色,则十分稀少。

即便有红玉,其红色绝大多数也是偏暗或偏僵。如眼前这柄玉斧般鲜活明丽、光彩一如天边朝霞的红色岂止是罕见,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神品除开玉斧的文物价值不提,仅这宝玉本身就当得起国宝二字。

聊着聊着,忽然发现儿子一直没发言,天子含笑转望长子刘荣“太子之意,何如”

刘荣没回答他走神了。宫灯跳跃的烛火,似乎幻现出心爱之人的面庞梅宝梅宝怎么样了好些没有太医虽说没事,但有时太医的话也做不得准的。万一情况有异变,自己又不在身边,该如何是好

天子提高音量问“太子”

皇太子刘荣还是没听到他可怜的梅宝,一个人躺在太子宫,孤孤单单的。宣室殿这里完了就去长乐宫吧今天叔叔一家都在,姑姑和阿娇也在,希望祖母皇太后能恩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过来了,大家一起古怪地看向皇太子。太子太傅窦婴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礼仪了“殿下,殿下”

“呃太傅”刘荣如梦初醒般,迷茫地望着他的太子太傅。

太子怎么回事一整天老闪神。窦婴太阳穴直跳,可他不能再开口了天子面前,不能太过分。

条侯周亚夫挺身而出,向女婿送消息“殿下,陛下问及红玉斧。”

原来是红玉斧呀瞅瞅卫中尉手中的文物,刘荣期期艾艾“玉此红玉斧,美甚”

窦婴在袖中握紧了双手勉强,勉强算个答案吧虽然有点答非所问。希望天子那里不计较。

大汉天子自然不会计较

皇帝蹙起眉头,淡淡望了自己的法定继承人两眼,出语让刘荣将玉斧拿过来,自己则和丞相大人聊起了国事。

“唯唯,父皇。”皇太子应命而起,从卫绾处接了玉斧向皇帝御座走去。

不知是没注意,还是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心不在焉,大汉皇太子在走过一座太阳金乌青铜鎏金长灯时,后绶不留神被一节灯枝带到。

脚下一趔趄,刘荣身子晃了晃。不想就在这转瞬间,红玉斧竟脱手了

“呀”

“殿下”

“小心呀”

在众人的惊呼中,玉斧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如霞的抛物线,然后,稳稳地落向一旁的云龙黄金席镇碎、裂

残红在席,刘荣张圆嘴,抬头望望高高在上的父亲,一时六神无主“父,父皇”

天子凝视的目光,在碎玉与长子之间来回,往复,来回,往复

见势不妙,太子太傅窦婴迅速离席,向皇帝长揖到地“陛下,太子乃无心之失,期陛下恕罪。”

“望主君宽恕皇太子一时疏失之错。”周亚夫也大声大气为女婿帮腔。条侯底气很足再珍贵的宝玉也只是块石头,儿子确是连心连肺的骨肉。孰轻孰重,一望而知

虽然慢了两拍,丞相陶青表达了类似观点“陛下,魏其侯言之有理。”

那边刘荣垂了头,怯怯地看向父亲。

天子不负众望,从头至尾没显示出哪怕一丝儿的不悦,仅摆摆手就去和陶青丞相继续政务谈话了。

有机灵的内官上前将玉片尽数捡起,用丝罗包了收好。太子太傅和太子丈人交换一下眼色,偷偷耸了耸肩。不多久,殿内众人就将这个突然发生的小插曲抛去了脑后。

宫娥静悄悄走过,依次点上蜜烛和灯盏。

宣室殿内,华光璀璨,看上去是无比的祥和与宁静

天色染黑,众人拜别帝王。

宣室殿外,诸大臣又向皇太子刘荣告辞。刘荣虚应一礼,反身登舆,向东而去。

大臣中,以丞相陶青最尊,中尉卫绾排在最后。夜风习习,卫绾陪立于丞相太尉等人背后,目送皇太子刘荣略显匆忙的离开,眸光深沉,思虑迭起

他记得玉斧,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礼器;究其本质而言,那是兵器,是远古军权的象征。

他记得红玉斧,是上古君王用以证明天命和君权的国之重器

他记得皇帝陛下以前曾和他谈起过那柄红玉斧,大汉天子的金口玉言犹在耳际

“昏明迭用,否泰相济,历数有归”

2206 京中谁家年少,足风流

四下一撇见无人注意,陈硕握拳敲敲腰背,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酸”

上帝,忙到现在多久了陈硕歪着脑袋想想,结果发现自己不清楚。陈小侯只知道经过辛辛苦苦的努力,他长案右侧的竹简堆矮了一半。但是,旧堆旁新出现的第二个公文堆则预示着他的苦日子远没有到头。恐怕还得等上很长很长时间,他才有的休息。

从隔壁宫室不时传来稚嫩清脆的笑语。小女孩的歌声欢畅嘹喨“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未央。”

陈硕凝笔,侧耳细听

似乎发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情况,童音中透出无尽的雀跃“阿大,阿大,未央未央哦”

“非如是,阿娇。”天子的语音缓缓而起“云中君之未央,乃无边无际之意。”

娇娇翁主的声音“无边无际耶”

“然,”皇帝陛下耐心充沛,娓娓然道来“老子云,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呀”

听到这里,陈硕长袖捂嘴,无声地笑了。

虽然看不见,但陈二公子绝对能估量出隔壁的情形阿娇粉嫩粉嫩的小脸仰望着她的皇帝舅舅,密密长长微微上翘的两扇睫毛忽闪忽闪,殷桃小口张成好可爱的圆形,比星星还要明亮的大眼睛则盛满了崇拜,无条件的崇拜阿大知道得真多阿大最伟大了

每次阿娇用那种又信赖又崇拜的眼神看我时,我可是没半分抵抗力的;嗯,大兄也没有;那个,好像没人能抵抗。长指揉揉额角,陈小侯忍不住地笑拿我的晚饭和宵夜打赌,少言寡语的皇帝舅舅一定会愉愉快快地说些,多教些。

果然,皇帝又开口了。天子低沉浑厚的声音中含着掩不住的悦意“汉宫名未央者,言其未尽,无已。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唯唯,阿大。”馆陶翁主是天子的好学生,从来认认真真“未央宫之未央,乃未尽,无已。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阿娇聪敏。”天子不吝夸奖“謇将澹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阿娇“謇将澹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飙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焉穷”

阿娇的笑容最是醉人,能让人陷进去出不来咦,不对,即使能出来也会心甘情愿地不出来。陈硕一边想着妹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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