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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儿媳妇,有利无弊,公平和谐。

长大了啊瞅瞅刘婉已有几分少女姿态的身形,刘买为妹妹叹息如果是其他侯门贵胄,阿婉当然有优势。可如果是对上皇帝伯伯的女儿,那花团锦簇般的十多位公主,小妹就没任何胜算了。公主,毕竟是公主啊

大汉公主能为一个家族带来何等的利益和荣耀,每个汉人都心知肚明

“王兄,姊妹入一门,成其佳话焉”刘婉也知道那些关于联姻的习惯,却并不太放在心上。梁国次王主相信凭借父王母后的宠爱,凭借父亲在祖母皇太后那里的面子,一定能心想事成

可惜不能把母亲的看法直白地告诉妹妹。哎真头痛刘买没法,只得另辟蹊径“阿婉心喜阿硕者何阿硕乃次子,爵位家私将尽传之于长兄。”

有爵位的贵族家庭,非但爵位是嫡长子的,连绝大多数家产也是嫡长子的家私与爵位是绑定继承的。

这样,即使贵为嫡子,因为不是嫡长,也分不到多少钱财。刘买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从刘婉头上的珠宝到衣襟上的缀饰,乃至到梁王主鞋头上那两颗硕大的明珠,怀疑再怀疑小妹从小奢华无度惯了,能受得了捉襟见肘的日子

“姑姑仅此二子。不日从兄硕必剖符封侯”梁王主刘婉本人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那个笃笃定定虽然不是每个公主的儿子都能有幸封侯。但馆陶姑姑是谁是皇帝伯伯唯一的同母姊妹啊而且,皇帝伯伯和皇太后祖母还那么喜欢阿说。陈硕不封侯鬼都不信

盯着妹妹看了又看,梁国王太子有些着恼了“阿婉,陈硕心中无吾弟,从未假以颜色。”

其实,如果不是顾及女孩子面皮薄受不了,刘买最想说的是陈硕一点都不喜欢你。

刘婉一张俏脸红过了新染的红绸,秀眉皱皱,犹不死心的反口“阿兄戏言从兄待婉甚佳。”

是,是甚佳。问题是他对谁家的贵女不甚佳就连遇到宫奴宫婢,陈二公子都是有说有笑的啊梁太子刘买抓抓头发,很烦躁别看每次见面都客客气气,可那偏偏就不是个客气人对他喜爱的人,陈硕是从不客气的,比如姑姑,比如祖母,比如阿娇表妹他对你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摆距离。

见哥哥一脸的不相信,小贵女有些恼羞成怒了,斜瞪哥哥一眼嗔道“阿兄与从兄搏棋,输其几何”

“阿婉”刘买怒了,青白着脸捶车厢壁就算输了再多,他也不会牵扯到妹妹的终身大事上

知道失言,梁王主婉往哥哥那边靠了靠,绞着手绢可怜兮兮叫“阿兄阿兄啦”

梁国王太子眉头深锁,继而又深深叹口气他觉得今天他把一整年的叹气都预支完了。

正想再劝些什么,马车突然咯噔一声,停了

好想还没到长公主邸吧怎么停这儿了梁太子刘买奇怪地拉开窗帘,向外看看,问车夫出了什么事。御者回话,说是因为前面人太多,把道路都堵塞了,马车过不去了。

“堵塞”刘买大为惊讶。要知道这甲阕北第,人家少,道路宽,平常从来没有堵塞过啊。

马车停下,铃声和车轮声都消失了。梁国两兄妹这才隐隐听到外面不断的有呼喝声,尖叫声,惨叫声

而且,嘈杂的音潮在靠近,靠近

梁王主刘婉伸手握住车门把手。

刘买急忙阻止“阿婉,不”

可惜晚了刘婉才一打开车门,一顶帽子就飞了进来;继而,是半挂玉佩,截面很平滑,不知谁的好剑如此锋利。

侍卫头领见状不对,急忙过来给关上车厢门。

到这时,两兄妹这才发觉外面的情形恐怕不止是人多堵塞那么简单马车不远处,人头攒动,拳头斧头,刀剑乱飞。

上帝,怎么回事兄妹俩互视一眼,诧异不解闹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车厢外,侍卫头领让车夫想办法调转马头,往前过不去,干脆掉方向算了。自己则到前面去看看情况。

此时,长公主家门口的战况成辐射状向周边扩散。

果如鲁王前面预料的,宗室公子的亲随们首先参加战斗,为自家小主人遮风挡雨并后援。之后,因为靠得太近,有一部分观众不幸被台风尾巴扫到;不甘心吃亏之下,观众摇身成战士,也加入了混战刀剑是所有士人的法定配备,带着兵器挨打的是傻帽

战圈在不知不觉间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涉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知是哪个学艺不精的小子,挨了一下吃不住劲,剑就脱了手。短剑,在空中飞旋着旋转着,落向马车的位置偏巧车夫忙着看打架没注意到最后,直直扎在一匹马的肩胛上。

枣红马惊跳而起,嘶鸣着拼命甩动肩膀。短剑虽然被甩掉了,可却在马肩上留下一个窟窿和一条垂直而下的长长开皮。血汪汪的液体伴着疼痛,迅速蔓延

马吃不住痛,惊了

枣红马也不管同伴,希律律地前仰后撅。马夫制不住,侍卫们也拉不住,后来还把另一匹马也惊到了。

两匹疯马拉着马车,向大道上奔去

“吆吆吆”车夫坐在车厢前,拼命打呼哨拉缰绳想要拽住两匹牲畜。可两匹惊马的力气巨大,哪里拉得住

梁王主刘婉吓得面无人色,只会尖叫了“大兄,大兄”

梁太子刘买一语不发,死死扣住车案边缘,用尽全身力气把妹妹护在胸口。

“太子,王主”侍卫头领吓到肝胆俱裂,带着侍卫撒丫子就追。他们从没像这时这般后悔过,后悔今天为什么不骑马,为什么要步行。

马车在交战的人群中踩踏出一条通途,被马蹄踹到踢到的人无数,惊叫连连。

混乱的场面惊动了前方路边四个行人。

最年轻的一个回头见马车狂奔,先是一惊。脑子飞速转动,目光在看到前面拐角处不知谁家边门外停的货运马车时一凝拖车上,装满了大木桶,密封好的大木桶。

眉梢一挑,少年窜过去就抓住一只木桶,用力推下货车。

“汝”看车的过来阻止。可少年听而不闻,甩开来人跳下路面,弯腰推着木桶走到路中心。

和少年同行的其余三人在看到飞奔而来的马车时,惊骇到吼叫“阿德”

少年却镇定自若,打腰后抽出一把铁锤狠狠砸在木桶上。木桶破裂,粘稠的液体从桶洞中喷涌而出,不一会儿就湿了半个路面。

少年飞速退向一边,向哥哥周伉和叔叔周坚比了了胜利的手势,嘴巴努努大叫着解惑“灯油”那木桶里装的是灯油,用来照明的灯油。富贵人家灯多盏多,灯油都是一桶一桶的买。

转眼,马车到

石板上的油脂,马蹄子立不住也站不稳。两匹马,相继滑到

于是,马身反成了拦路石,横亘在道路上拦截车厢。车体借着这股阻力,扑腾两下慢慢停了下来。

“呀”四周的人见此,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都留有余怕惊马,是最容易出人命的

周德过来打开车门查看。车厢内,梁太子刘买捂着后脑勺“哎哎”叫疼,梁王主刘婉则安然无恙。

倚在兄长怀里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梁王嫡次女的一双眼睛眸光流动,情愫万端

马车危机刚刚解除,还不等街道上的人们缓过神,又一阵鼓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周坚想不通了真成战场了搞得跟行军打仗似的

这边打群架,近处的邻居知道原委还不怎么操心,顶多家里有个把闲人出来看热闹。反倒是远处的邻居们不知底细,当是有歹徒欲进犯馆陶长公主官邸,纷纷派了自家子弟带家兵家家赶过来帮忙

他们以为发生骚乱了

2311 阿娇是一尾池鱼

雾,一团团的浓雾。

从前从后,从左从右地弥漫着,延伸着,好像是要把人围起来,堵起来

湿漉漉的,似乎伸出手一把就能拧下水,一连下了几十天雨的那种感觉不是阳春三月的春霖,是秋风中裹着冰渣的秋雨

来了,来了,又来了窦绾仰头僵僵地站着,不知是害怕多些,还是期待多些。

想跑,可又舍不得跑。

即使知道,紧随其后是锥心的痛

说不定,说不定这次就能碰到了窦绾的心底一片冰凉。虽然每次都落空,但她总抱着希望,哪怕那希望如丝如缕,如烟般渺茫

前方的雾气,淡了些,又淡了些

雾团那头。有明亮的光线照过来;于是,雾成了纱,薄薄的半透明的纱,一如汉宫为她和阿娇准备的夏衣。

雾气减去些,又减去些。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浮现

“阿阿母”窦绾呜咽一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大声一旦喊出来,梦就醒了;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梦似幻

缭绕翻飞的衣裙,同心髻上的玉簪一如记忆中那般润泽和美丽背着光,看不清容色;可无来由的让人只认为是国色,是天香。

窦绾再也忍不住,张着手就扑上去“阿母,阿母”

她知道没希望,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说不准,说不准这次她就能够着呢了呢,她就能看清楚了呢天可怜见,她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

亲母走时,她还太小,太小。她努力想努力想,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每念及此,章武候世子嫡长女的心就如针刺般,一抽一抽地疼做女儿的怎么能忘记母亲的模样我真是不孝啊

阿母,阿母,我是阿绾,阿母的阿绾啊别走,别走阿母,让我看看你啊,让女儿抱抱你呀窦绾用力跑,用力跑;长了胳膊,使劲伸,使劲神

然而,看似触手可及,却总也碰不到

而母亲的倩影,却在逐渐暗淡的光中一点点地变薄、变薄

窦绾急了,拼了命地追。可脚却像是灌了铅,迈也迈不开。

光线越来越黯,阿母快不见了

窦绾心如刀绞,嘶声喊着追“阿母阿母”

光线越来越弱,影子消退。一切,又落入黑暗

窦绾哭得撕心裂肺,不死心,还在一遍遍地寻找“阿母,阿母”

四周都是雾,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影幽幽地过来。

窦绾惊喜交加地迎上去“阿母”没想到,迎面对上的却是继母那冷艳逼人的脸。

“贱人,贱人克母贱人”和当初章武侯官邸中一样,第二任世子妇指着继女的鼻子破口大骂;紧接着,还呼喝下人把她拖出去打克母的晦气人,怎么敢弄脏了她的院子

“女君,女君,阿绾不曾克母,不曾克母”窦绾倒在地上,嚎啕着分辨她一直是好女孩,一直很乖,从没有做过坏事,一直尽力做个人人喜欢的好女孩

世子妇一脸的鄙夷,完全嗤之以鼻。后母又问出那个残酷的问题如果你窦绾是好的,为什么单单你的阿母死了

是啊,为什么偏偏她的母亲去世了

窦氏本家一门两候。南皮侯章武侯两家那么多儿女那么多孙辈,人家的阿母都好好的陪伴儿女长大,为什么只有她的阿母早逝了要知道即使加上后来封侯的魏其候堂叔家,也没有幼子失母的。

窦绾凄凄惶惶;摇头,再摇头。

心底角落,一丝疑问抽枝拉条地冒出来难道,难道真是自己克死了母亲

这念头是毒药,一寸寸撕扯搅拌着窦绾的心

不我没克母,没有我不是忤逆不详的坏孩子窦绾哭着去找父亲评理虽然父亲不重视他,可她好歹也是父亲的女儿,不是吗

可是,父亲只顾搂着继母生的弟弟亲热,看都不看她一眼。父亲身旁,继母亲生的两个妹妹指着她一直笑,一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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